賭博故事與勸世文
我的思緒忽然回到了1949年之前，腦海里出現了幾個關於賭博的場景。雖然是親眼所見或者是親耳所聞，但還是覺得隱其姓氏和地名為好，甚至連某些細節也稍有虛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與糾葛
甲村有一對夫婦，他們的房屋起在路邊上，過身過路的人自然不少，他倆利用這個地理優勢，在家裡開了一個小商店，銷售一些日用品，同時還開了一個賭場（就像現在街上開的麻將館），用小商店作掩護。丈夫作陽春，小商店和賭場就由堂客來打理。大家稱這個堂客為女老闆。女老闆提供有關服務，如提供場地、賭具、茶水、伙食等等。當然沒有免費的晚餐，女主人每天收取場地費，還按賭資的金額按比例收取「上繳」，所以在賭場里老闆或老闆娘總是只贏不輸的人。
該村有幾個好賭的人隔三差五就到她家裡來賭，不分晝夜。村上有一位比較富裕不搞生產的老七更是這裡的常客。他有妻室，暫時沒有孩子。他有時候吃住都在賭場里。女主人也有幾分姿色，於是就傳出了桃色新聞，說是老七跟老闆娘好上了。「牆有縫，壁有耳」，這話你傳我我傳你很快就傳到老七堂客耳朵里去了。
有一天晚上，老七堂客就偷偷地跑到老闆娘的屋後，舔破窗紙查看。這時正好老闆娘用手搭在老七的肩膊上看牌，親熱得像兩口子一樣。老七堂客氣不打一處來，衝進屋裡就罵「婊子婆」，揪住老闆娘的頭髮就打。
眾賭徒吃驚之餘，清醒過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七認為丟了他的面子，惱羞成怒，扯到堂客邊打邊往外面拖，拖到外面一條沒有水的陰溝里，拳打腳踢，把堂客打得嚎啕大哭，遍體鱗傷。第二天，老七堂客就氣憤地跑到娘家去了。
此後，老七堂客就一直沒有回來，一年以後又改嫁變成了別人的妻子。因為老七一直遊手好閒，嫖賭成性，再沒有成家，也沒有孩子，變成了孤家寡人，直到老去，死亡。
乙村有一個叫老五的中年人，是一個賭徒。只要有人從外面做生意回來，就打聽他身上有不有錢。如果這些做生意回來賺了錢也喜歡賭博，老五就想辦法要把他的錢贏過來。他有幾個狐朋狗友，每逢有這種機會，他就在路上打口哨，作為聯絡暗號，把他們邀集起來商量，如何設圈套套取那些做生意的錢，而且屢屢得手，而不被別人識破。
該村也有一位老太在家裡開了一個賭場，業務比甲村哪一家還要好，天天「賓客」盈門，還有不少看客，很是熱鬧。但老五從不參與這個賭場的賭博。因為他到這裡來抓過幾次賭。國民黨時期，賭博也是被禁的，被抓的賭博分子也要劃款，性質嚴重的也要判刑。但一般情況下，說說而已，都不會認真去做。但老五有時就做得很認真。
他做得認真是另有所圖。老太開賭場時，好長一段沒有理會老五，老五「朝中有人」，就多次帶衙門的人上門抓賭，罰了老太幾回款，罰得老太心痛。有一天，老太對老五說「你這傢伙，賊喊捉賊。要不這樣，我每月給你一點錢，你放過我好不好？」於是，他倆討價還價，最後老五成了老太的守護人。所以老太可以明目張胆地開賭場，沒有人來過問。
但是，老五一生境況總是不好，討了老婆卻一生沒有生育，老婆也在他前面死去，最後孤身一人死在屋裡幾天後才被鄰居發現。有人說，這是他賊喊捉賊，陷害別人所得到的報應，以至於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丙村有一大戶，他家的田產佔了村子的一半。他賭博成性，因為賭博田產塊輸光了，還是不肯收手。那個村子有條溪，溪裡面有一塊岩石，四四方方，叫方桌岩。此地很是偏僻，遇上不冷不熱的天氣，就成了賭徒聚集賭博的地方。
有一天，鄰村的賭徒們加上老三共五個人，約好第二天吃了早飯到方桌岩押寶。第二天上午，鄰村的四個人都按時到了，只有老三在家裡煮狗肉吃慢到。老三冒來之前幾個人商量要「挖」老三一次。一會兒老三來了，莊家說：「老三你來得正好，這一碗我沒有膽量揭開，他們三個人都押『間子（賭博術語），下的賭注都很重，如果我輸了當光家產也賠不起，就看你的了。」老三押寶向來膽大聞名，他想了想說：「算我的，你不敢揭，我揭！」他把衣袖一挽，用五個手指把碗向上揭開，一看，他傻眼了，果然是「間子」，這一碗要100多塊銀洋作賠，他那裡有這樣多的銀子！
有人說「牌寶錢，萬萬年」，但老三講信用，賣田賣土也不欠賭債。這一次為了還清這筆賭債，又賣掉了一個大坵，2畝4分。老三有三個兒子，都務農。賣田的那一天，他的大兒子正在那丘田裡耕田，買主走到那丘田邊說：「這田你不要耕了，你爺老子為了還賭債賣給我了。」大兒子聞信，長嘆一聲，癱坐在水田裡，半天沒有起來。
到1949年前夕，老三因為賭博田產賣光，一貧如洗，大兒子還是在家務農，其餘兩個兒子都給別人當了長工。
回想起這幾個賭博故事，我想起了《文溪志》收集了一篇勸世文，其中有一些勸人不要賭博的句子：「上街有個張老九，說起賭錢是好手。中街有個王老天，說起賭錢總在先。下街有個李老八，商量只把寶來押。各位朋友不要吵，這對寶錢好不好。手拿一對爛明錢，桌子上面車車轉。自己看見心歡喜，脫落衣衫就賭起。賭得五更雞兒叫，銅錢輸了幾百吊。……先想賭錢贏上天，誰知賭來無衣穿。我勸朋友不要賭，世上賭博莫動手。見了幾多賭博佬，賭了田地賭屋場。賭來賭去無下場，賭了家產賭婆娘。列位朋友要不信，我也做過這樣人。打牌押寶出了名，家財輸得乾乾凈。不是賭博不歸正，我也不得作陽春。別人勸我我勸人，賭博場中切莫行。不要押寶不打牌，兩樣都是敗家財。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勸人家都有意，男子收心保家庭，強盜收心做好人。天天生產把家興，荒蕪黃土變黃金。」
我認為這幾行勸世文在當今還顯得珍貴，值得一些人好好學習學習，遠離賭博，保護家庭，徹底端正社會風氣。
2018年4月10日
附：賭博謠
醒眼看如今，到處有賭博。
南疆與北國，城市與村莊。
小巷麻將館，茶樓設包箱。
市井休閑處，露天街道旁。
車船和旅社，官府與民房。
網吧圍幕內，學校木板床。
名為娛樂處，多為賭博場。
賭博可分類，巨大中小細。
慣賭和暗賭，資賭與陪賭。
細賭是學生，迷戀賭博機。
聚眾三五個，玩牌寢室里。
小賭為娛樂，城鄉都普及。
休閑老爹媽，鄰里和親戚。
中賭人不少，經濟有勢力。
各行各業有，哥們講義氣。
大賭開賭場，非法牟暴利。
東躲又西藏，組織頗嚴密。
巨賭是貪官，位高有權利。
公款擺闊氣，飛往港澳地。
慣賭是遊民，從來不種地。
吃喝賭場中，以此為生計。
暗賭有公安，群眾常非議。
監守常自盜，通風走信息。
資賭亦賭徒，賭場放高利。
心狠手又辣，哪有情和義。
陪賭是公務，下級陪上級。
此舉可公關，辦事很順利。
賭博有目的，憑此拉關係。
只輸故不贏，事後得提攜。
賭博是毒瘤，滋滋生不息。
回首建國後，剿滅無聲跡。
可近數十年，沉渣又泛起。
禍害實無窮，往往不在意。
學生搞賭博，學業必荒廢。
老年搞賭博，久坐傷身體。
青壯搞賭博，財敗家破離。
官員搞賭博，敗壞了風氣。
貪官搞賭博，重者身首異。
毒瘤不剷除，社會不安定。
賭博是鏈條，與腐連著根。
治腐需治賭，務使黨風正。
官場風氣好，民間風俗純。
文明求發展，江山永固寧。
（此《賭博謠》寫於2008年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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