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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稱俊:海外畫家的中國情結

編者按:貧窮而又自由的童年造就了朱稱俊先生堅韌而又自立的個性,使他在日後的日子裡都能夠勇敢的面對艱難困苦,頑強且不向命運低頭。朱稱俊先生的經歷是許多藝術家成長過程的樣本,從本期開始,「瀚墨雲橋」將連續發布朱稱俊先生自傳文章,以期廣大讀者更加深入地了解藝術家們的心路歷程。

中秋的月光灑落在「哥薩克式」房子寬大的屋頂上,地面上,房屋和樹的陰影在微風的吹拂下閃爍著點點金光,像夢一樣的搖曳著。四周一片靜謐。月亮在天際散發出金黃的光芒。高大的寬葉樹下參差地露出黃昏的燈光。這就是異國他鄉的中秋夜色。雖然美好,但在遊子心中是缺少點中國化的內涵和詩意。

來美國已十二,三年了。每當中秋夜,獨自坐在家裡的後院,心總是夢魂一般想起江南小鎮的月夜。思念那水鄉的小橋,那斑駁陸離的圍牆,和在月光照耀下微波粼粼的秋水,想往那「二十四橋明月夜」的風情和「玉人何處在歡簫」的境界。哪怕是故鄉的一泓流水,一弓小橋,在腦海中也總是充滿著中華文化淵源的氣息。

老朱午睡圖

自從我到了美國,作為一個中國畫家,我總想在異國他鄉畫出點新鮮玩意兒,悟出點新的道理來,於是天南海北地開車幾萬里,到處尋覓好山好水和奇峰怪景。已開始在去大峽谷的路上,我看到一望無際的荒山野嶺,在一片凄寂荒蕪的大沙漠中直達天際。蔚藍的天空和絲絲的白雲構成了一幅氣勢磅礴的荒漠景象。當時心中十分的激動,但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落寞和空寂,似乎眼前的景緻和我思想中的境界格格不入。這種景色既沒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詩情,也不是「景翳翳以將入,撫孤松而盤桓」的意境。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隨我到達大峽谷。

雙月紅於二月花

當我第一次看到大峽谷時,確實感到了一種新奇和震撼。一條巨大的深壑呈現在眼前。深赭色,深紅色被風化了的絕險的巨大岩石,搖搖欲墜地聳立在山壑邊。再像遠處望去,一層層,一摺摺的巨大岩片連綿不斷,一直伸延到天際。從黃色紅色到紫色藍色,再到灰色,直至虛無。站在絕壁上向下看去,深不見底。科羅拉多河彎彎曲曲地盤游其間。再向遠處平視,蒼蒼茫茫,山岩層層疊疊,氣勢磅礴。偶爾谷底卷上一股勁風,讓人驚心動魄,大有「我欲乘風歸去」之感了。這種感覺使人激動,使人忘懷。待片刻冷靜之後,那奇異之感又襲上心頭。仔細一想,應是美國人不懂文化了。如果在中國,這景緻的文章大有的做了。這巨石上早就有唐、宋、元、明、清,乃至現代的騷人墨客題刻上吟風、吟景、吟文、吟雨雪的千古絕句了。那巧絕險勝的巨岩旁也是在哪年哪代建上御封的古剎,現在早該是香煙飄渺,增添幾許人氣和文氣了。在那絕巔之處更會建上小亭數個,亭柱上帝楹朕匾額也早都是文人大顯身手的好地方。但現在這裡只是一片荒蕪,幾許秋風,千年寂寞,全無一點文化的情思。這在我看來只是一種缺乏人文的景觀,是一種失去了內在情感價值的表象世界。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中華文化世界步入西方文化世界的中國知識分子的共同感覺。這種感覺使畫家在激情之後很難將感情帶到創作中去,使作家無法提筆疾書,詩人只能寫出生澀而又蒼白的詩句。其實這也就是文學家藝術家在脫離了中華文化環境和氣氛的情況下,感到手足無措的一種心理障礙,這也是大多和我一樣的中國畫家到了國外仍是在畫中國風景的原因,因為我們都還生活在臆寫和過去的生活中。要想突破這個屏障是很難的。如果不從根本上去改變,不去接受西方文化的理念,不去融入西方世界,不去徹底地改變自己舊有的觀念,將很難重新燃起新的熱情和心聲。

野孤禪賞荷圖

有的畫家朋友為了強調自我價值,拒絕學習英語和西方文化,似乎作為一種有個性而自豪,這其實是無知的,是一種惰性的另類表現,也是一種逃避。還有一些從中國來的知識分子認為這裡的一切都是新的好的,卻又疏忽了自己固有的文化,結果也是不倫不類。其實這些無非都是換了環境的藝術家在異國文化泥潭中掙扎的現象。

溫馨提示:此作品請橫屏觀看

朱稱俊書法(此作品請橫屏觀看)

在國外的生存是十分艱難的。在美國的中國畫家很多,但能靠自己的藝術養家糊口的卻很少。就拿洛杉磯來說,大多數畫家是靠教學和賣畫,或是靠打工間或賣畫,才能勉強維持最基本的生活。尤其是畫中國畫的。因為文化背景的不同就更難生存了。不管你畫的好壞,市場很快就飽和了。這裡懂中國畫而又捨得花錢收藏的人少之又少,根本不能和亞洲市場相比。而到這裡的中國畫家們在為了生存忙於打工同時,再抽出精力搞創作,真有點力不從心。畫家的創作條件受到了極大地限制。所以常常在國內非常有前途和稍有名氣的畫家,一到國外大多數就銷聲匿跡了。真正能堅持到65歲退休後再去奮鬥,卻又早已失去了創作的黃金時代,而淪為退休老人的閒情逸緻了。所以像我這樣出國多年,還算能堅持不放畫筆的人,少之更少。每天打工回來直到全家用完晚餐,一天的工作才算結束,這時已是晚上九時了。我坐在畫桌邊,努力地整頓自己的思緒,無論怎樣都難以集中精力,更談不上有創作的衝動了。我面對書架上一排排的書籍和畫冊,懶散地抽出幾本漫無目的地翻閱著,試圖找靈感。可勾起我的只是對過去的回憶,重溫中國文化的舊夢。

南行入橫港

我總想能超脫自己畫出自己在國外的感受,一改自己舊的風格和面貌。其實現在看來,一個中國畫家想要急於改變自己的作品的風貌是膚淺的,是一種表象的追求。因為從傳統到形成自己的風格是一個畫家一生的奮鬥之路。只有以自己固有的技巧和思維潛移默化地去改變,去吸收異國他鄉帶給你的感受和經歷,以平常心去畫出你所想描繪的景物,才能在作品中有所寄託,有所頓悟,有所追求。不明了這一點,真的就如瞎子摸象而失去方向和自信。在國外的中國畫家只有認真地去體會你所生活的環境,去認真感受你所存在的社會,用醇厚的中華文化知識去反映你的生活,你的世界,這才是我們唯一出路。

天涯倦客

我到國外多年,我的看法是中國畫家還是在中國奮鬥的好。如果你要出國,不管到哪個國家,你都要有做傳教士的思想準備。因為到了國外,你只能傳教式地把中國畫和中國藝術介紹給西方世界。犧牲自己轉去教學,以換取生活的籌碼。經過幾代人或更長時間的努力,使西方世界認同中國畫的藝術價值,這是個艱辛又漫長的過程。你如果還想在中國畫上有點作為,或者已經在中國畫壇上嶄露頭角,我作為一個前車之鑒,奉勸諸位在國內努力奮鬥吧!一到了國外就失去了中華文化的環境,再加上西方世界還未普及認可中國畫市場價值而造成生存的困難等種種原因,你在藝術上成功的幾率是渺茫的。

一九九二年——洛杉磯

朱稱俊,又名老朱,1946年2月11日生於江蘇省鎮江市。1962年起師從林散之先生、夏力聲先生、以及和江蘇省國畫院丁士青先生學習書法及國畫。出國前為中國美術家協會、中國書法家協會江蘇分會會員、鎮江中國畫院教授、鎮江市美協秘書長。現任中國華僑文學藝術家協會理事、中美藝術家聯合會名譽會長、美國書畫藝術研究院名譽院長、美國加州大學特聘研究員、芬蘭拉芙蒂大學、上海復旦大學客座教授、上海炎黃畫院副院長、美國中美藝術家聯合會北京創作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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