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堡269.人類最後的晚餐

最新 05-04

涉及劇透，謹慎觀看

黑插畫

作者：David M. Buisán

Instagram: @davidmbuisan

以不義開始的事情，必須用罪惡來使它鞏固。

——莎士比亞，《麥克白》

黑插畫

人類最後的晚餐

——《西部世界》S02E02全解析

黑城堡西部世界組

妮妮：本集終於開始揭示「外面的世界」，我們忍受了一季的神棍調調總算有了一些解釋……然而S2的第二集時間線更多了，如果你看第一遍的時候覺得精彩但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就可以往下看了……

P.S.話說最好的前任是死了的前任，德洛麗絲肯定不能更同意。

德洛麗絲：最後的晚餐

啊，我但願那傢伙有四萬條生命！單單讓他死一次是發泄不了我的憤怒的。黑暗的復仇，從你的幽窟之中升起來吧！愛情啊，把你的王冠和你的心靈深處的寶座讓給殘暴的憎恨吧！脹起來吧，我的胸膛，因為你已經滿載著毒蛇的螫舌！

——莎士比亞，《奧賽羅》

德洛麗絲的前世和現世的情節，在本集中交錯貫穿，彷彿德洛麗絲本人也在夢境和現實中穿梭。

德洛麗絲·前世

第一季中德洛麗絲和威廉的故事恍若隔世，當時的故事好像已經有了一個結尾。然而第二季中，我們看到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

窗戶驚現年輕版福特的倒影，指責阿諾德捨不得放德洛麗絲去「接待」

德洛麗絲不僅是第一個接待員，她甚至見識過外部的世界。阿諾德在將她設計出以後不久就帶她出來見識過這個世界。真實的世界給她帶來的只有震驚，她沉迷於對真實世界的欣賞。面對璀璨的燈光她甚至詞窮以至於無法自己，錯過了作為標誌展示品，去打動投資人的第一次展示會。阿諾德看出了她對真實世界的無所適從，因此對福特表示，她尚未準備好。（最近說出同樣話的奎托斯奎爺想必也是心有戚戚）。

好奇搜了一下，這個布景不是劇組亂搭的，而是在上海。離得近的旁友們可以前往進行Cosplay。這樣說來，阿諾德住在上海，西部世界離上海很近，夏洛特·黑爾的頂頭上司是中國人，上集上島的PLA蜀黍……西部世界的位置你們心裡有數了伐？

展示品的名額被給予了另一個接待員，也即威廉第一次進入西部世界時見到的接待員安吉拉。而後者以她一個接待員的老練完成了「遊說」提洛公子的任務。

可是這是德洛麗絲的不成熟，或者不完善嗎？如上一季所言，她從設計時就寄託了阿諾德的理念，她的腦中存在的是更加不一樣的想法。因此面對她喜愛的燈光，她的語言較其他接待員反映出了更高層次的思維，這也許就是阿諾德不斷尋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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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這句台詞「你見過如此輝煌的景象嗎」，在劇中重複出現的台詞基本都代表了某種程度上的伏筆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思維，不論伯納德，還是威廉，似乎都從她身上見識到了自己。威廉在自己第一季中的一長串冒險下來以後，原本老實的他性情大變。不僅在第一季中狠狠地整治了一手自己的小舅子洛根，而且在接下來的生活中順利從自己的岳父手中奪過了整個提洛集團，他的手段和耐心甚至讓他的岳父沒有什麼反抗餘力，將德洛麗絲作為代表出席這名為退休儀式實則他的加冕典禮也是他成熟野心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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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你看到前任和他老婆孩子，笑容逐漸凝固

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也許是這性格的劇烈變化，導致了他太太的死亡，女兒艾米莉對他冷眼相待，而他最終成為了黑衣人。

上一季對泰迪吐槽婚姻生活

威廉也許是膨脹了，大權在握的他從一開始投資西部世界就著眼於更長遠的東西，著眼於人性中更深沉的東西。為了這，他帶著德洛麗絲去看他野心勃勃的計劃，終結之谷，榮耀之地。而這一次，德洛麗絲沒有對他表示任何意見。

威廉的女兒艾米莉這次也出現了，伏筆回收

幾十年之後，他們即將再次在這片地方重逢，而且不出意外，又要刀兵相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也使用了這句台詞

德洛麗絲·來生

無論是威廉，還是其他的客人，他們判斷接待員們的一個重要前提是，所有的接待員都不會有什麼記憶。在完成一個故事以後，接待員的記憶應該會被清除。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想法並沒有錯誤，園方維護人員也是按照這個程序去做的。只是唯一的例外德洛麗絲覺醒以後，她不僅沒有清除記憶，反而把自己以前的記憶全部都翻了出來。這顯然也正符合第一季阿諾德所說的「記憶塑造人格」。

別人是「編」成的，德洛麗絲是「養」成的，並且一定程度上替代了去世的兒子查理，偏好是自然的

在這些記憶綜合作用之下，德洛麗絲成為了復仇女神。這一集，她更是殺出了園區，帶著她的手下們進入了現實世界工作區。其熟練之態，完全不像是一個在園區中清洗過記憶的接待員。

她的敵人在逼近，而她的左膀右臂兼愛人泰迪仍未覺醒。對此她選擇赤裸裸地將真相放在他的面前，讓他看清事實的真相。同時，她也和梅芙一樣，抓到了屬於自己的許可權人員。多說一句，從底層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對梅芙和德洛麗絲低頭甚至主動配合的情況來看，那個時代的底層工作人員看來並不好過，生存的壓力及底層生活的無趣也許是他們對AI缺乏反抗動力的主要原因，我們從中窺到了黑鏡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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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is coming, Teddy still knows nothing

面對大軍壓境，德洛麗絲的第一判斷就是需要人手，而樂園中仍有不少遵循老故事線的接待員仍可使用。於是她也帶動上了自己的隊伍和工作人員，重返景區去尋找自己的盟友。

此時，一名梅芙女士路過。

這是梅芙和德洛麗絲兩名人工智慧覺醒的領袖在大事變以後的第一次相遇，此時她們的目標不同，甚至對自己的角色和目標都不同。但是可以看出，雙方都不願意屈居對方之下。這兩個剛剛覺醒不久的機器人甚至就「自由」好好地過了幾句嘴，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雖然這次他們短暫分開，但是想必未來還會相見，人類對覺醒的AI必然是全力撲殺，為了達成她們的目的，最終勢必仍然還要指望當年埋下的那件「武器」。同時，梅芙和德洛麗絲其實一樣，雖然自身的意識得以覺醒，卻仍然遵守了最初自己的設定。德洛麗絲仍然深愛著泰迪，而梅芙對自己沒有任何血緣的女兒念念不忘。這是記憶對她們人格的構成的一部分，也同樣會對她們產生束縛，這勢必也會影響對她們未來的走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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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們兩個的距離是七公尺零八公分

接下來她收服邦聯小隊的橋段，就跟梅芙實際上是一個路數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就是拿著他原來的劇本勸他一起行動，動之以理，就是開上滿檔把他們全放倒。這也是覺醒以後的泰迪第一次亮槍，顯然他們這開了外掛一般的超人的屬性也是藉助這覺醒的許可權所助。隨即用工作人員又把他們全部喚醒，以此確立自己在小隊中的權威——上帝已經死了，而我殺了他。這曾經在歷史上無數人身上都驗證過的宗教一般的手段，在對待覺醒未覺醒的機器人時一樣有效。

和《最後的晚餐》驚人相似的構圖。小隊長坐在耶穌的位置，並且被殺死又復活

德洛麗絲是幸運的，她獲得了自己期望的部隊，帶著這支部隊，她前往自己曾被展示過的那塊地方，不管是叫世外山谷，榮耀之地，不管現在藏有的是武器、當年留下的回憶還是one piece，現在都是他們唯一能夠反抗接下來來襲的人類的希望了。

羽筆酒保

黑城堡內容主編，知乎「黑城堡」專欄搬運官，歡迎前往調戲！

黑衣人：鳳凰男的黑化

魔鬼把人們造得這樣奸詐，一定後悔不及；比起人心的險惡來，魔鬼也要望風卻步哩。

——莎士比亞，《雅典的泰門》

這一集中，黑衣人威廉的身上也出現了好幾條時間線，而將這些線索理順一遍之後，我大致推出了威廉變成黑衣人一條較完整的時間線：

1.阿格斯策劃公司，也就是西部世界的前身公司（掌握人造人技術，福特和阿諾德在這個公司扮演什麼角色不好說）找到了羅根，向他推銷整個樂園計劃，羅根同意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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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推銷的時候還打斷了人家的撩漢過程（大舅哥重口啊

2.西部世界穩定運營之後，羅根帶妹夫威廉去西部世界中遊玩，在遊玩中，威廉對德洛麗絲產生了複雜的情感，並且內心黑暗面覺醒，廢掉了自己的大舅子（第一季中我曾經認為威廉讓羅根死在了西部世界中，然而這一集看來並不是，威廉還是留了羅根一條命）。

3.威廉在接手羅根的工作之後，力勸老丈人收購了西部世界，並且在不久後用不知道的手段逼老丈人退休，自己成為提洛公司的當家人。

逼宮成功

4.在不斷的遊玩中，威廉陷入了人性的黑暗面，對德洛麗絲以及樂園中的一切感到厭煩，開始尋找內心深處更加「刺激」的本我，黑衣人形象正式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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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造人暴動開始，威廉開始進入福特設計的遊戲流程。

在這一集散碎的劇情中，有一點很值得研究，那就是控制著西部世界的提洛公司，經營的業務到底是什麼？年輕的威廉和老丈人的對話中有這麼一句「你一半的營銷預算，都在找出人們究竟想要什麼......整個世界上，只有在這個地方，你才能看到人們真正的本性」。

他對「人類本性」摸得倒是門兒清，連激將法都用上了

而年老的威廉在跟NPC勞倫斯對話的時候也說道：「他們需要一個遠離上帝的地方，一個能安然犯罪的地方，而我們監視他們，我們給他們列出罪狀......審判不是重點，我們有其他的打算」。

如此種種，再加上提洛公司龐大的武裝力量，我推斷在收購西部世界之前，提洛公司就已經在干著某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我推測主要是充當政治掮客和情報刺探，而西部世界更是為他們提供了便利，讓他們有更多的手段控制去訛詐那些「重要人物」。審判不是重點，我們有其他打算，這充分說明，提洛公司掌握各種黑材料的目的不是搞垮某些人，而是進行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布局，而這一切終究是什麼目的，就只能等待劇情慢慢揭曉了。

但很顯然，從老威廉和勞倫斯的對話中我們不難發現，此時的黑衣人威廉已經被排除出了提洛公司的管理層，我在上集中說提洛公司內部可能還存在著一個秘密的小集團，他們使得威廉失去了對提洛公司的控制。所以現在再來想，很有可能威廉是被「他們」流放到西部世界之中的。

而關於年輕威廉和德洛麗絲的那段對話，其實我們可以稍微窺到威廉是如何變成黑衣人的原因。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德洛麗絲的情感是無比可笑的，因為人造人都是在自己固定的故事線中行走，威廉的付出和強行改變，也終究沒什麼用處，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心中的反抗願望而已。

在現實中，鳳凰男威廉是入贅豪門的受氣小女婿；在樂園中，威廉是無法獲得人造人真愛的傻乎乎遊客。於是，現實與虛幻的雙重刺激喚醒了威廉心中的憤怒，讓他開始對自己身邊的一切開始反抗，但這種反抗卻在一次又一次中失控，最終使威廉變成了黑衣人這個魔鬼。而且他還在自己內心魔鬼的驅使下，在樂園中藏下了一個重要的武器，而至於這個武器究竟有多強大以至於德洛麗絲在記憶的累次清除後仍對其留有印象，我們也就只能等劇情慢慢揭曉了。

妮妮註：德洛麗絲覺醒後應該是本來清除的記憶都回來了，曾經去過外面的事情也全想起來了。這也是伯納德和福特的安排。

而關於黑衣人老威廉在墨西哥小鎮遇到的那場大規模自殺，福特的用意也比較直白。那就是在之前的歷次冒險中，威廉始終是神一般的存在，人造人對他構不成任何生命的威脅，所以他對人造人很不屑一顧。但在大暴動過後，那些殺不死他的東西個個都能要了他的命，神一下子變成了人，威廉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無敵了，於是他開始尋找盟友，但可惜福特早就料到了這一切，這是只屬於他的遊戲，過程也只能有他自己來完成。如今的威廉像是一隻孤獨的幼獸行走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之中，等待他的，將會是來自命運的真正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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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這個遊戲拒絕RMB玩家

白羊先生

黑城堡作者，北方彪形大漢，影評公眾號「白羊先生」。

真相：一盤大棋

你們必認識真理（truth，真相），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

——《約翰福音》八章三十二節

總的來看，這一集每個人都表示自己有一個遠大目標。當然了，作為HBO鎮台神劇肯定不能以「機器人暴動被鎮壓」為主題演上一季又一季。隨著劇情的推進，外面的世界也漸漸露出了冰山一角。讓我們先來看看酒後吐真言的大舅哥的描述：

即使擁有排山填海的能力，也許人類在外面過得並不好，主要是人性淪喪，階級固化，物種失去希望（參考大劉《贍養地球》）。再來看這個島，PLA蜀黍在上一集登陸，但這個長得像貓的海岸線（看氣候地貌）不像我們現有的國土。

《貓奴福特》妮妮畫

我們目前只知道這裡在上海附近，屬於中國。但貌似上海附近沒這麼大的島。也許是海平面變化造成的，但更大的可能是一個人造島（最近復聯3里也驚現了上海——九頭蛇總部，上海真是科幻片熱門城市）。如果人類真是可以為所欲為成這樣，大概地球也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九頭蛇總部也在上海

也許高度發達的科技和高度淪喪的人性（眼熟，多少科幻小說的配置），讓福特和阿諾德兩位神級精英感到絕望，於是開發了一個新的物種——人造人，並且希望這個物種取代人類成為地球文明的新希望。

很可能「呼喚」是造物主希望她走出去的一種設置，希望她和泰迪「有朝一日」能生活在寬廣天地

福特和阿諾德這樣睿智的人物，不能夠因為自己討厭人類或者單純的變態就想毀滅全人類。也許德洛麗絲在下集預告片中說的就是人類的現況：苟延殘喘，腐朽沒落。地球文明急需新血液，不然就在歌舞昇平中滅亡了。

「迷宮」與人腦的結構重合？

巧的是在《銀翼殺手2049》中，也有這樣執著的造物主，也有人造人誕下的後代。人造人相對於我們，是一個完美的物種，堅強，智慧，優雅。不管是老丈杆子這樣的愛爾蘭糙漢，還是閱（男）女無數的風流大舅哥，甚至人造人自己，全都發出了同樣的感嘆：

「真是太他媽的美了！！」

你又一不小心戳中了真相

只要掌握了技術和許可權，就可以死一千次，一萬次（泰迪躺槍）。福特和阿諾德讓他們擁有了思考的能力，也「養」出了他們的人性，並讓其殺死「父神」完成身為獨立物種的進化。譬如古希臘神話中宙斯殺死克洛諾斯，建立新秩序。父親在這裡代表世界的權威，弒父神比喻推翻舊統治，完成社會進化發展的過程。殺掉腐朽的權威，建立新的文明，反而是英雄的表現。「父親」物種無論多麼不舍，都必須放手。阿諾德先意識到了這一點，三十年後福特也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