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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120年校慶:你是什麼,中國便是什麼,你有光明,中國便不再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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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頭

 紛擾世界

窒息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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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翰林身份,造炸彈、搞暗殺、幹革命;以校長身份,領導大學扭轉一個民族和時代,除蔡元培外,世間再無第二人。

蔡元培先生的絕無僅有,不僅在於他憑藉一己之力,締造了中國大學應有的模樣和精神;更在於他以一己之力,樹立了一個封建帝國向現代文明轉變進程中該有的人格典範。完人亦真虎,概括了蔡元培的一生。

蔡元培所在的時代,國家和民族命運多舛,歷經維新失敗、造兵、練軍、變法,他認識到教育才是唯一的救國出路,「欲變新的國家,必須有新的國民」。

1908年,四十歲「高齡」的蔡元培擔心年紀太大不能入學,謊報年齡三十五,靠之前半工半讀,半佣半丐的收入在德國萊比錫攻讀哲學。

老學生蔡元培埋頭讀書,潛心學問,三年選修了大約四十門課程,平均每學期選六門。對比現今大學靡然成風的逃課現象,蔡元培人至中年、仍不減程門立雪做學問的青年熱血,不得不讓人感到羞愧。

而以美育喚醒國人,以美育救亡圖存,也成為蔡元培一生的學術主張。

1912年,蔡元培正欲在教育上大施拳腳,卻慘遭袁世凱篡奪辛亥革命果實。蔡元培不願與獨裁者合作,憤而辭職。

袁世凱說:「我代四萬萬人堅留總長。」

但蔡元培去意已決,毫不客氣地回絕:「元培亦以四萬萬人之代表而辭職。」

一句話就讓袁世凱下不來台。蔡元培不慕權位、變革中國教育的決心,由此可見一斑。

1917年,北京政府明令恢復《臨時約法》後, 49歲的蔡元培受命擔任北京大學校長。朋友們都勸他說:「北大太腐敗,爛到流膿,進去整頓不好,反有礙你的名聲。」

蔡元培說:「既然知道是腐敗之地,就更該進去整頓。君子愛人以德,就算失敗,也要盡了心。」

蔡元培十分清楚當時北大收的收學生,都是京官,京師大學堂(北大)更像是官僚養成所而非治學的機構。

第一次就職演講就嚴厲聲明:大學不是衙門,不是文憑販售機,更不該淪為牟利的工具。「北京大學,當為全國文化之中心,立千百年之大計。」這篇演講,抱負宏大,驚震中國。

前不久,高曉松怒懟清華博士:「一個名校生走到這裡來,一沒有胸懷天下,二沒有改造國家的慾望,而是問我們你該找什麼工作? 你覺得你愧不愧對清華十多年來對你的教育?」

未盡之意,正是蔡元培先生當年對北大學子的期許。

為打破封建教育的惡習,蔡元培大刀闊斧改革,堅持「思想自由,兼容並包」。他認為只要言之有理、持之有故,即使學術派別不同,學生也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正因為如此,這一時期的北大有了中國大學史上最輝煌的名師陣容——

既有主張新文化運動的領袖人物胡適、陳獨秀、魯迅,也有主張恢復帝制的辜鴻銘、劉師培;甚至連提倡「情人制」、「外婚制」的「性博士」張競生,也沒被封建衛道士的唾沫淹死,如果放到現在的輿論環境下,簡直不可想像。

陳獨秀稱讚蔡元培容納異己的雅量和尊重學術自由的卓見,在習於專制、好同惡異的東方人中實屬罕有。

蔡元培在任的北大,真正實現了教育民主和教育平等。北大在當時首開了大學教育男女同校的先河,並允許校外生旁聽課程,正式生、旁聽生和偷聽生共處一堂。

毛澤東在北大圖書館當助理員時就常跑去聽陳獨秀、李大釗等人講馬克思主義。

博爾赫斯曾說:「如果有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樣子」。而讀書人的天堂,就是當年北大的樣子。

蔡元培在任的十年間,北洋政府總統換了五次、內閣總理換了三十餘次。不論時局多麼動蕩,他都一再強調讀書不忘救國,救國不忘讀書,核心是讀書。

沒有校園政治,沒有官僚氣息,只有一群真正的教書人和讀書人,一心向學。蔡元培在任的十年,是北大的黃金時代。

蔡元培17歲中秀才,23歲中舉人,24歲中進士,26歲成為翰林院編修,少年得志,做官機會無數,卻在學問和教育上耗盡了一輩子,坐實了窮秀才的名頭。

他生性極為豪放,對錢毫無概念,為將名流、學生匯聚一處,經常請客,並在魯迅、胡適、梁漱溟等人經濟窘迫時屢次伸出援手。

蔡元培晚年旅居香港,深居簡出,生活拮据。

一次偶然結識了詩人廖平子,話里話外很投緣遂結為至交。老先生愛才,縱使其生活清貧,仍然每月贈其法幣十元,貼補生活,幫助數年不斷。

做人做到這個地步,可謂世間少有。

1940年3月3日,蔡元培起床後剛走到浴室,便口吐鮮血倒地,兩天後不治而去。

蔡元培死時,沒有一間屋,一寸土,醫藥費一千餘元,夫人無法支付,只能典當衣物處理喪事,棺槨的費用,還是王雲五先生代籌的……

中國現代教育的奠基人,塑造了新北大靈魂的宗師,死時竟清貧至此,令人唏噓。

臨終前,他只留下兩句遺言:「科學救國,美育救國。」

北大創校二十周年時,吳梅教授曾代表全體師生做了一首校歌,送給北大,也送給校長蔡元培。

棫樸樂英才,

試語同儕:

追想遜清時創立此堂齋,

景山麗日開,

舊家主第門桯改。

春明起講台,

春風盡異才,

滄海動風雷,

弦誦無妨礙,

到如今,費多少桃李培栽。

喜此時幸遇先生蔡,

從頭細揣算,

匆匆歲月,已是廿年來。

這是北京大學歷史上第一首校歌,也是中國迄今為止唯一一首寫入校長名字的校歌。

也唯有蔡元培,擔得起這份尊榮。

猶記得,有一年人民日報副主編盧新寧重回母校,在北大中文系畢業典禮上致辭,她對諸多同學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

無論中國怎麼樣都好,都請記得: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國;你怎麼樣,中國便是什麼樣;你是什麼,中國便是什麼;你有光明,中國便不再黑暗。

時值北大校慶120周年,再看看而今的怪現象,重讀這句話,感慨良多,陡然間想起一句老詞:

北大紅樓今猶在,世間再無蔡元培。

本文圖片視頻源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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