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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漢時期 俗話說亂世出英雄 英雄也是戰亂時期起兵

許烺光曾說「以情境為中心的中國家庭,培養了中國人一種向心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在人際關係中的基本表現是相互依賴。」四戰亂時期社會動蕩,人們更需要一種可靠的關係來互助互保。對中國人來說,在所有的人際關係當中,最讓人放心的就是基於同血緣基礎上的家族關係。所以家族或宗族在戰亂時期往往較和平時期更團結,家族觀念也會更濃厚。有時會出現舉宗群亡、舉族而遷之事。如東漢末韓融「將宗親千餘家,避亂密西山中」。董和「率宗族西遷」等等。如果家族或宗族首領圖謀起兵,而族人宗親也往往是最緊密的追隨者。西漢末年,南陽劉伯升、劉秀兄弟舉宗起兵; 陰識「率子弟、宗族、賓客千餘人往詣」: 鉅鹿人劉植「與弟喜、從兄歆率宗族賓客,聚兵數千人據昌城」, 耿純與「從昆弟訴、宿、植共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四以奉光武等等。隗囂與眾人割牲而盟時說:「凡我同盟三十一將,十有六姓,允承天道,興鋪劉宗。」四從其不同姓氏來看,僅這些將領就多為兩三人共起,更不用說將以下的族人與宗人了。這一時期舉族或舉宗起兵的很多。不僅有自己的同產、子弟、宗族,也有賓客及其家人、族人。如前所述,這些族人子弟中也包括婚姻之族,如寇恂所將 「皆宗族昆弟」,後來遣「兄子寇張、姊子谷崇將突騎為軍鋒」

由於兄弟族人相互依賴,相互支持,在重大的決策面前也往往會榮辱與共。典型的如張步兄弟。西漢末年,「漢兵之起,步亦聚眾數千,轉攻傍縣,下數城,自為五威將軍,遂據本郡..以弟弘為衛將軍,弘弟藍玄武大將軍,藍弟壽高密太守」。戰亂時兄弟家人相依託,割據一方。張步投降光武,兄弟妻子族人又共隨,「步三弟各自系所在獄,皆赦之」。建武八年,張步謀反,「將妻子逃奔臨准,與弟弘、藍欲招其故眾,乘船人海」,0 仍然是兄弟家人共進退。不過,這是以自己的同產、子弟為核心的近親家族,如果是血緣疏遠的族人,情況就要複雜的得多。

到了東漢末年,長時期、大規模的戰亂更使族人聚族自保成為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有的結壘自保,有的舉族從征。家族式塢堡或血緣與地緣相結合式塢堡遍布全國。不少塢堡主初起以「聚眾互保」為目的,等群雄逐鹿之時又往往會率眾征戰,爭奪地盤或權力。如許褚,「漢末,聚少年及宗族數千家,共堅壁以禦寇」。後率眾從曹操征戰。孫靜,「堅始舉事,靜糾合鄉曲及宗室五六百人,以為保障,眾威附焉」。後來率眾加入孫堅隊伍。其他如荀或「獨將宗族」從冀州牧韓馥;D 高柔,從兄千「在河北呼柔,柔舉宗從之」四等等。

此外,家族共同舉兵的形式也出現在農民起義軍的隊伍中。如戰爭時期翦伯贊曾用革命的激情來描述巨鹿黃巾大起義: 太陽出來了,在巨鹿,飄起了三樹大旗。一樹寫著「天公將軍」(張角),一樹寫著「地公將軍」(張寶),一樹寫著「人公將軍」 (張梁)。號角之聲,響徹雲霄,成千成萬的農民,都紮上了黃巾,拿起了武器,集中到這三樹大旗的下面。 ...革命的行動,很快地由巨鹿向四面入方展開了.們到處牆燒官府,殺我富素,其勢勇猛,所至被--把漢家的天下,打得七零八落。

從翦老熱情洋溢的話語中,我們所能看到的就是巨鹿黃巾軍是由張角、張寶、張梁三兄弟共同謀劃、共同舉兵的起義。

還有光武帝時交趾女子征側與征貳,也是家族同產共同舉兵,攻城略邑。

不過,秦漢時期長達四百餘年,國家的家族政策不同,家族的分異情況以及家人的親密關係也不同。這樣,戰亂時期的凝聚力也不同。

春秋戰國時期巨大的社會變革,使宗法血緣、家族觀念都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而秦帝國建國時間太短,還沒有來得及建立一套統治秩序就在重徭酷刑中覆滅了。所以,在秦末各地的起兵謀反活動中,舉家或舉族起兵的很少。項羽有諸項跟隨,如項伯等; 劉邦也有諸劉,如劉賈、劉澤等從父或從祖兄弟跟從。但人數應不多。舉族幾十人的更為鳳毛麟角。如漢初群臣爭功,劉邦以蕭何功最大,提到的理由之一即是:「諸君獨以身隨我,多者兩三人。今蕭何舉宗數十人皆隨我,功不可忘也 」可見蕭何舉宗幾十人相隨在當時是非常罕見的事。 由此我們也可以看出秦的分異政策對家族關係的影響。這正像賈誼所說的:「商君遺禮義,棄仁恩,並心於進取,行之二歲,秦俗日敗....其慈子耆利,不同禽獸者亡幾耳。」

到了西漢末年,情況發生了變化。如上所舉,舉族起兵、舉宗從征者漸多。這與有漢一代注重美風俗、獎孝悌、褒貞順是分不開的(第四章有詳述)。為了維護家族倫理,漢代統治者甚至不惜在刑法上以忠讓孝,實行親親得相容隱。這樣,春秋戰國時期被顛覆了的宗法血緣關係,在漢代統治者的倡導教化之下,又日益強化。正如漢宣帝地節四年詔書所言:「父子之親,夫婦之道,天性也。雖有患禍,猶蒙死而存之。誠愛結於心,仁厚之至也,豈能違之哉!」@ 這也許就是兩漢之際、東漢末年,人們聚族相保、舉宗起兵,甚至舉族起義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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