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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性侵的NBA球員

肯揚·杜林在 2000 年首輪第 10 順位被魔術選中,作為一名在 NBA 效力過 13 年的老將,杜林內心最深處埋藏著一個「見不得人」的秘密,最後這個秘密終於被凱爾特人成員解開……

那是我在精神病院度過的第二天,正經受偏執性妄想和蜷縮振寒的煎熬。突然護士走進來,告訴我來了一名訪客。

他進來的那一刻,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看我的樣子,並不是「肯揚已經失去了神智」或者「肯揚是個精神病人」,而是「肯揚,發生什麼了?我要怎麼才能幫你,朋友?」

這就是道格·里弗斯。

我的餘生都會記住他的眼神。

道格聽說我把自己弄進醫院後,立即從波士頓飛來探望,我實在想不出他出於什麼理由這麼急切地趕過來。

道格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像之前一貫的樣子,和我妻子的口氣一樣,還有身邊一些親密的朋友。

「肯揚,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吧?發生了什麼,孩子?」

我說,「我不知道,道格。」

當然,我在撒謊。

一周前,我走進丹尼·安吉的辦公室,告訴他我的籃球生涯結束了。雖然很意外,一切結束了。

沒有任何預兆。我們剛剛在 2012 年東部決賽中「搶七」輸給了熱火,我剛剛簽下一份 140 萬美元新合同,距離球隊訓練營開始只有一個月,我的身體看上去很不錯。然而在身體內部,我已經轟然倒塌。

兩歲的兒子 KJ 喜歡跟著我,我帶著他去了球館,我還記得和丹尼交談的時候用胳膊緊緊摟著他。我向丹尼坦白了很多,發自內心的偏執,一些異乎尋常的事情,抱怨上帝任憑黑暗完全籠罩住了我的人生。最後丹尼打了個電話,幾分鐘後,我最要好的兩名隊友出現在門口。

拉簡·隆多和艾弗里·布拉德利。他們都很冷靜,希望讓我放鬆下來。拉簡拉過我的兒子,表示要帶他去參觀球館的各個地方,艾弗里拉我上了他的車送我回家。

坐在車裡,我給手機通訊錄的每個人都打了電話,從最上面第一個開始,我祈求大家幫我找到上帝。

我哭喊道:「我們必須走到上帝面前!」

每個人可能都認為我喪失了理智,除了艾弗里、拉簡、丹尼、道格和我的妻子娜塔莎。有時候一個眼神足以說明一切,你們能體會嗎?有時候眼神比話語更有力量。

艾弗里、拉簡、丹尼、道格和娜塔莎,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一樣。在他們的眼裡,沒有評判和恐懼,我只看到了善意和憂慮。他們單純想幫助我,他們都知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在了這個人身上。

我永遠記得這種感覺,它最後拯救了我,他們不斷安撫我,「沒事的,我們隨時可以幫你。」

幾天後,我住進了波士頓一家精神病院。我被安排在底層的一個小房間里,那塊區域都是最嚴重的病患,我成天都能隔著門聽到尖叫和哭泣。我能感受到那些人遭遇的負重,就像一部活生生的驚悚片。

這些對我而言如同泡沫,亦或一場噩夢,在妄想振寒中不斷醞釀。但我一度很清醒地思考一個問題:

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你。

你,來自虛無。

你,進入了某個領域的最高層。

NBA 球星。

美國夢。

但你被噩夢困住,你現在就是牢籠困獸。

我忍不住哭泣,我請求上帝的幫助。

幾個小時後,我說服護士自己的病情沒那麼嚴重,可以搬到樓上去,搬進一個有窗戶的房間。我記得第二天清晨陽光灑進來,我站在窗前感受世界的暖意。我想,好歹從地獄中逃脫出來了。

那天過後,道格來看我,我下定決心托盤而出,我受夠了被鬼魂一直追在身後,被它們抓進一個房間拷問。我第一次直面真相,真的是人生第一次。

道格問,「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吧?」

我回答,「是的。」

「怎麼了,孩子?」

「我小時候遭遇了一些事,真的很糟糕,我掙脫之後,現在又陷進去了,道格。」

那是我 7 歲的時候,福特勞德代爾一個陰鬱的夏天,我和最好的朋友去小學操場打球。我們走到半路時突然變天,我身上有兩美元,於是我們決定去街角商店買兩瓶蘇打水,順便等這陣雨過去。

再往操場走的路上,突然間又下起傾盆大雨,我們被淋透了,走過一棟公寓大樓時,一個孩子在窗戶里喊道,「嘿,你們在幹嘛,別淋雨了,進來躲一會兒吧。」

我認識他。他是我哥哥的一個朋友,大概 14 歲,看上去很友好。我的意思是,對每個 7 歲的孩子而言,稍大一點的男孩都很有號召力。於是我們進了公寓,還瑟瑟發抖了一會兒。大人們都在外面工作,我們肆無忌憚地聽嘻哈音樂,坐成一圈編些 freestyle。

不經意間,那個大孩子打開了電視,裡面放著一部黃片。這沒有嚇到我,因為我也有哥哥,我見過他們收藏的黃色雜誌之類的東西。我實在太小,還不足以明白,但當時的氛圍下我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隨著屏幕中二人的動作接近尾聲,大孩子指著男的說,「你們信不信,我也能做這個。」

於是他讓我和朋友一起摸他,並強迫我們張開了口。我完全不知如何應對,不知發生了什麼,我只感到困惑和憤怒。我只是個孩子。

這一幕結束後,我迫不及待奪門而出,想逃離這個場景。我甚至沒有回過頭看我的朋友,我太害怕了。回到家後,我不敢找人傾訴,心中無比尷尬和羞恥,我在浴室中嚎啕大哭,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不住想,我們只是去打籃球,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我記得自己走出浴室,眼淚已經流幹了,穿上衣服出門,將自行車摔在草地上。車把手是鏤空的,外面是一層很厚的橡膠保護柄,我將右把手的側面剪開,這樣就能藏一點什麼東西了。我從做園丁的父親那兒拿了一個小刀片放進去,然後堵住了車把手的洞。

騎上車,我在周圍的住戶區徘徊。

從那天開始,我的內心開始變化了。

那天早上醒來時,我本來是全世界最幸福又幸運的孩子,經常跳起舞,和鄰居吃著冰棍玩捉迷藏;看到人就喜歡打招呼,露出笑臉。

我將刀片塞進車把手開始,我也將所有的情緒藏進了最深處。我在七歲的那一天告訴自己,你必須堅強,強大到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

那一天開始,我有了自己的心事,心裡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我的童年提前結束了。

10 歲,我開始酗酒。

11 歲,我吸大麻。

12 歲,我和朋友一起出去偷車。

13 歲,我和街區年紀更大的女人上床。

為了和抑制在心裡的焦慮、恐懼鬥爭,我用這些方式補償自己。我將怒氣都注進球場上,強迫自己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強壯,我是一個男子漢,沒人能對我動手動腳。

我就這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我能看到自己的未來,我在公園裡打球,NBA 距離我越來越真實。每當那個場景的創傷再次襲來,我就用酒精、女人和競技應對。

整整 25 年,我沒告訴任何人發生了什麼。我去了密蘇里大學,進入 NBA,娶了畢業舞會上的女孩,生下 4 個孩子。如果你問聯盟里的任何人,他們都會說:「肯特·杜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傢伙。」

2012 年 12 月,是我效力 NBA 的第 13 個賽季,我在西雅圖城區的一家牛排餐廳衛生間,再一次看到了鬼魂。

大家用完餐後等待甜點的工夫,我去了一趟洗手間。當時我來到城區參加艾弗里·布拉德利主持的慈善活動,我們資助了當地 500 個家庭,和一些贊助商一起吃晚飯,大家其樂融融。

我走進洗手間,看到一個年紀更大的男人站在便池前,他顯然喝醉了,尿得到處都是。所以我避開他走進一個隔間,忘記了關門。

我正在解手時,一隻手不偏不倚抓住了我的臀部。

我回過頭看,正是那個傢伙,心瞬間猛抽了一下。

我趕緊提上褲子面朝他,咬牙切齒地壓抑怒火,當時拳頭距離他的臉只有一英寸,「混蛋,你知道我現在就能一隻手乾死你嗎?」

他只管笑。

隨後我說出了可能憋了 25 年的話:「我是哪裡讓你覺得可以對我做這種事?你以為自己是哪根蔥?敢對我這樣?」

他試著用玩笑話搪塞過去,我撇下他走了出去。回到座位上,我的心像是要爆炸了。我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即使他們後來相信了我,也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神奇綠巨人》,我感覺自己就是盧·費里諾,每次盧·費里諾變身浩克之前,都能聽到他沉重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然後他就變身了。

但我變不了,我只能爆炸。

我盡量一笑而過,「好的,給我來一份法式焦糖燉蛋,或者一杯紅酒,我需要冷靜下。」

贊助商們都笑了,但我只聽得見心跳,咚咚,咚咚。

我的心臟開始膨脹,我離席後出去尋找一點新鮮空氣,走出餐廳的時候,我發現那個男人恰好就站在那兒……頓時我就失去了理智,我抓住他的喉嚨,我能感受到他蠕動的氣管,我身體的一部分只想殺死他。

謝天謝地,跟出來的一個朋友將我和他分開了,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他讓我冷靜下來。

那晚我回到酒店房間,感覺自己被關進圍牆之內。我的心跳慢不下來,胸口緊縮成一團,試圖入睡時一幕幕就在眼前閃過,真是糟糕的記憶。

那個下雨的夏天,小學操場,兩瓶蘇打水,公寓,成人電影,大男孩,車把手裡的刀片。羞恥,還很痛苦。

我們只是想去打球的。

後來就更糟了。

這些圖像佔據了我的腦海,我沒法將它們驅逐出去,這種可怕、劇烈的焦慮碾壓著我。

我給母親、妻子打電話,一起在電話里禱告,依舊沒有減緩。回到波士頓家裡的時候,我心裡依舊一團糟,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似乎房間角落裡潛伏著某種致命的東西,讓我時刻瑟瑟發抖。

你們能理解那種感覺嗎?

我每次醒來的一剎那,都感覺像是投出了一記三不沾。

每個籃球運動員都知道我形容的這種感覺。最糟的是我能看到孩子們眼裡的恐懼,他們知道自己老爸不對勁了,這很折磨人。

沒有解救的辦法,我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想到籃球,那也是我再也無法面對的東西,於是我帶著兒子去見了丹尼,了結一切。

我開始成天胡思亂想,胡言亂語。

有意思的是,他們還支持著我。

丹尼看我的眼神充滿善意,拉簡和艾弗里也是如此,整個凱爾特人球隊都給了我極大的愛心。

我還沒有找到傾訴的對象,坦白一切,我還是擔心別人會怎麼看我。我想我在害怕,被別人視作一個軟弱、殘缺和有罪的人——即使是 7 歲那年被困在一所公寓內犯下的錯誤。

但凱爾特人對我異常照顧,這是我不敢想的,他們對外保密,讓我找到合適的方式調整。道格和丹尼引薦我去見全國最好的一些醫生,所以我才能見到哈佛醫學院的蒂莫西·本森醫生。

本森醫生改變了我的人生,那是我治癒之路的開端。他首先告訴我,我經歷的一切都有各自的專有名詞,我的這個病症是來自童年的創後壓力障礙性閉塞。

作為職業球員,我從沒擠出時間真正治療它,我們經常著眼於下一記投籃,下一節比賽,下一作城市,下一個對手,我整整 25 年都沒有照著鏡子審視自己。我用酒精、女人和籃球掩飾情緒,直到走進西雅圖的那個洗手間,觸發了開關,所有情緒又一齊涌回來。

我不是世界上的個例,但不幸的是,心理疾病和性侵犯已經深深紮根在了我的世界裡。不僅是 NBA,整個黑人群體,如果你生活在黑人社區,你知道他們討論這類話題時用到的貧乏辭彙:

「治腦醫生」、「縮手縮腳」、「我沒瘋!」、「我一點也不軟弱!」

如果得了糖尿病,我們會想著去治療,如果撕裂了韌帶,我們會想著手術。如果心靈受到創傷,靈魂無處安放,我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們藏在心裡,變得頑固,窮盡一生被鬼魂追逐,直到某一天束手就擒。就我個人經歷而言,酒精、女人和全世界的錢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停止逃跑,轉身面對它們。

如果你能讀到這裡,也許你也有過類似的創傷,我請求你向職業人士求助。當我像一隻野獸被關進精神病院的一樓時,我只能向上帝求助,當然我現在依舊感謝上帝讓我克服痛苦,克服那段回憶,讓我成為更好的人。但我還要感謝道格、丹尼、拉簡、艾弗里、本森醫生和我的妻子,他們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用充滿愛意的眼神包容了我,他們看到的不是一個瘋子,而是一個需要救助的朋友。

經過數年治療和自我反省,我現在可以說出來了:我在孩提時代遭遇了性侵犯,但那沒有定義我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它沒有阻礙我追逐夢想,以及養育四個天使般的孩子。

如果你受傷了,請尋求一些幫助。

我再重申一遍,

如果你受傷了,請尋求一些幫助。

你可以向上帝禱告,但第二次禱告應該是面對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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