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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步三千載史冊一西南聯大長征在新晃

行步三千載史冊一西南聯大長征在新晃

1938年3月13日,地處湘黔通衢要道的新晃縣(晃縣)突然來了一支奇特的隊伍,說是部隊,但肩上卻沒有槍,很多人的鼻子上卻多了副眼鏡,若不是部隊,卻一律穿土黃色軍裝,裹綁腿,背乾糧袋、水壺、黑棉大衣、雨傘。原來,他們是從長沙西遷到雲南昆明的長沙臨時大學的學生。

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爆發後,為保存教育文脈、積蓄救國力量,位於平津和沿海地區的高校紛紛內遷,其中位於北平的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以及位於天津的南開大學三校於湖南長沙合組長沙臨時大學,並於1937年11月1日正式開課。1937年12月13日南京陷落,武漢告急,長沙臨時大學面臨再次搬遷抉擇。1938年1月27日,聯大常委會第47次會議決議學校遷移昆明。此次學校的大規模遷徙,大致有三條路線,即步行路線、海路和乘車路線。海道的大致路線為:長沙廣州香港河口昆明,為師生合編,學生占絕大多數,實際人數有數百人。乘車路線也稱陸路,大致路線為:長沙桂林南寧越南昆明,人員為10餘名教師。最受人注目的自然是步行團——它有一個聽起來很美妙的名字,「湘黔滇旅行團」。為了保證步行途中的安全,有組織地實行軍事管理,經國民黨中將參議黃師岳擔任旅行團團長。包括聞一多、曾昭掄、黃鈺生等在內的11位教師組成輔導團。旅行團按照軍事化的組織形式,分兩個大隊,每個大隊分三個中隊,每個中隊又分三個小隊,共18個小隊。

旅行團的大致路線為:長沙益陽常德芷江晃縣(新晃)貴陽永寧平彝昆明。2月19人晚8時,步行團出發,4月28日抵達昆明,共計68天,除車船代步、旅途休整外,實際步行時間為40天;總共行進1663.6公里,實際步行1300多公里,平均每天行進32.5公里,最多的日子達到40~50公里。

當時的整個大湘西,土匪猖獗。晃縣境內更是土匪幫派盤根錯節的老巢。當時已經名滿文壇的作家沈從文因為是湘西子弟,更自幼闖蕩江湖,他便擔當了與沿途匪幫交涉行程安全的任務。

因有沈從文的書信,更有學校當局不菲的一筆「買路錢」,土匪們聽說是從敵後逃難來的窮學生,也就沒有為難他們。甚至還有「綠林兄弟」們在遠遠的山崗上暗地裡保護他們。

現在的新晃縣老晃城,當時的旅行團就是從這條320國道經過的晃縣,前往昆明。

旅行團總共在新晃停留了5天時間,中國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中科院院士、著名植物學家、當年參加長征的生物系助教吳徵鎰在其《長 征 日 記--由長沙到昆明》對旅行團在新晃的情況進行了記載:

十三日,車壞,候車至十一時始啟行,下午抵晃縣,大隊已先一晚抵此。晃縣舊治毀於匪,新址移至溪口。有貴州街,為貴州飛地,實在是封建的鄉土觀念所造成的陋規。城跨江上,有兩大旅舍亦為娼寮匪窟。禹王宮內尚有電影場正映放《 荒江女俠 》,內供他處不經見之巫神多尊?並有皇帝萬歲牌。辰溪昨仍大雪,聞沅陵馬底驛間雪深二尺。

十四日,聞團長車拋錨辰溪,我們便去耍舊城,晚有月色,游風林寺,內有小學校,實系私塾變相,小學生還念四書五經。

十五日,今日趕場,侗人甚多,晚在沙灘上舉行營火會,聞先生為我們講古神話。

十六日,袁先生等去參觀汞礦,雲系用土法煉硃砂。我們入山至神崗溪訪侗家村落。

十七日,微雨中經酒店塘,由保安隊護送出境,三十里至鯰魚鋪湘黔交界處。距長沙六三五點五公里,距貴陽三七二公里。沿途多平頂山,已入貴州之境,河流均為小溪急流。又三十八里抵玉屏,縣內備極歡迎,全體宿縣衙門內,並開聯歡大會,曾昭掄先生向小學生演講。縣內產石竹,以制玉屏簫及竹杖,團內幾每人購一根,入黔後多荒山,草坡雜生毛栗,松林及柏林偶見。市上尚可見鴉片鋪。

每到一處,記錄和研究沿途的文化和民俗成了他們文化自覺的歷史使命,部分師生則入深山至神崗溪(現新晃縣老晃城附近的一個地名)訪問侗家村落。

當時背運桐油的「山揹」

當年參加聯大長征、北京大學經濟系三年級學生余道南,在他的《三校西遷日記》中,晃縣同樣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晃縣縣城跨舞水兩岸,東為舊城,西為新城,新城新建不久,兩城之間邊以浮橋,鄉民群眾以背簍負載土產入市貿易,肩摩踵接,極為熱鬧……早起沿河閑步,見河水澄碧,河中心有白浪翻滾,狀甚奇特。岸邊遍布卵石,大者盈掌,小者如豆,石紋有如京中之雨花石。因坐河岸觀水玩石,復解衣為日光浴,良久返寓。他對松林寺是這樣的記載的:山路幽靜,松林茂密,自下仰視,不見梵宇。途中杳無人跡,惟見無數白鳥翱翔林間。寺建築不甚宏偉,供文殊菩薩。入寺僅見和尚一人,因耳聾交談困難,只了解到該寺建於明代,原名南崖宮,又叫松林寺,俗稱祖師廟。然各地祖師廟均屬道觀,供奉真武大帝,此廟屬佛,供文殊,其俗稱殊與實際不符。寺外有《常住田碑記》,刻於清康熙三十年,讀後知系明代重修,究竟如建於何時?所記不詳。

3月15日,師生們駐紮晃縣的第三天,正逢晃縣趕場,縣城聚集了眾多從十里八寨趕來的侗族同胞,他們有的親歷過兩年前紅二、六軍團在晃縣北上抗戰宣傳。當晚,以聞一多為首的輔導團看民眾較多,便找到離他們住所較近的這片沙灘,舉行師生篝火晚會,發表抗戰演說,向民眾大勢宣揚抗戰思想,進行政治動員。當時,湘黔公路老晃城大橋正在建設之中,不少修橋的民眾在附近席地而宿,聞一多引經據典,從神話故事講到保家衛國。振奮人心的宣傳,修橋的民工們也被吸引過來。抗戰期間,晃縣有7000多青年,開赴抗戰前線,或多或少受此影響。

因團長車拋錨遲遲未到晃縣,3月16日,中國地貌學及第四紀地質學的先驅、獲瑞典皇家科學院的「北極星獎章」、當年參加長征的清華大學地學系教授、系主任袁復禮帶領部分師生去參觀當時用土法煉硃砂的汞礦。當時汞礦五百餘人同煉硃砂的盛大場面,將這位一生專門研究地質地礦的國內最頂級地質學學者深深吸引並為之震撼。

旅行團成員錢能欣對晃縣當時的現狀、婚嫁習俗、貴州街的由來、侗家的起源、晃縣名勝古迹等均有詳實記載。如他對晃縣的一次趕集進行了描述:「清晨便見四鄉來的男女,挑著擔,負著籃……胸接背,背接胸地擠過了潕水上的浮橋……鄉姑們穿紅戴綠,把秀麗的潕水點綴得更香艷,更窈窕了」。

劉兆吉,著名心理學家,長沙臨時大學西遷時系南開大學學生。長征途中,他不顧語言的障礙,擔受懷疑、猜忌和誤解,不顧旅程的加倍辛苦,而孜孜不倦地採集湘西、黔東、滇南少數民族的民歌、民謠2000多首。「十七十八愛唱歌,拿起扁擔爬上坡;爬到山頭唱個歌,丟下扁擔再作活。」「送妹送到大橋頭,立在橋頭看水流;要學泉水常流淌,莫學洪水不長久。」……

1936年,僅龍溪口經營綢緞、布匹、花紗、百貨、糧食、油鹽、南雜、醫藥、文具、金號、牙行、筵旅等行業商店就已發展到420餘戶。抗戰爆發後,大片國土淪陷,戰火蔓延至雪峰山麓,流亡人口大量湧入晃縣縣境。淪陷區的新聞、金融、工商企業、傷兵醫院等機構也陸續遷入。城鎮固定人口由幾千人驟增至三萬以上。一時間商業經濟繁榮,並刺激了手工業生產發展,遠在四川、成都、重慶和貴陽、遵義、思南、鎮遠等地商人也紛至沓來。造成全城(龍溪口、老晃城、新晃城)大街小巷無一空屋,租金猛漲,但這也只是「戰時虛假繁榮」。

西遷的道路是艱難曲折的。曲折的道路,正如中國曲折的命運。聞一多先生這樣描述遷徒之旅:火車我坐過了,輪船我也坐過了,但對於中國的認識其實很膚淺。今天,要用我們的腳板去撫摸祖先經歷的滄桑。現在國難當頭,我們這些掉進書堆里人,應該重新認識中國了。

了解歷史,方可知榮辱;銘記歷史,才能走好前行的路。西南聯大長征在新晃留下了光輝的印記,儘管只是匆匆而過,但聯大之艱苦卓絕精神,老師和學生們不忘國恥,奮發進取,埋頭鑽研之精神,無疑不是新晃之偉大財富。時至今日,新晃文化之之繁榮,教育之進來步,與當年聯大長征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國之文脈,文化火種,讓新晃這片土地浸潤著文化的氣息,在新時代中不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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