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為什麼要丟蘋果
讀書的時候,看到一首大哲學家柏拉圖的情詩《當我把蘋果丟給你》,抄錄如下:
我把蘋果丟給你
你如果對我真心
就請你收下它
交出你處女的愛情
如果你的打算不同
也請你拿起它想一想
你的紅顏也只是一瞬
柏拉圖投之以蘋果,希望對方報之以真心,但我想問為什麼柏拉圖不選擇土豆丟過去呢?作為表白之物兼詩歌里的意象蘋果比土豆好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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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紅紅的蘋果和意中人會讓人有和諧感,你可以想像女孩有蘋果一樣嬌美的容顏,但是你沒法想像女孩有土豆一樣的臉;其次這段感情如何被接納了就是甜蜜,被拒絕了就是苦澀,這是蘋果的味道,不是土豆的;另外在這首詩里柏拉圖露出了哲學家式的的狡黠,如果對方拒絕把美好的年華和情感交付自己,他壞壞地警示對方:這樣的美好也可以轉瞬即逝,最後良辰美景花樣年華都付與了斷壁頹垣。女孩的美可以媲美蘋果,但其匆促也如蘋果,那土豆呢,多耐放啊!
甜蜜與苦澀,接受與拒絕,剎那和永恆,紅顏和白髮,這首詩因這些張力而雋永,「甜蜜、美麗、短暫」這些含義藏在「蘋果」這個詞後面,像影子一樣,也就是說蘋果這個詞在本義之外還會有一些暗示性,可以推敲出其他的含義,整理一下,我們會發現:
蘋果的暗示性:美、甜、易壞
女人的暗示性:美、好、易衰
二者詞語的暗示性有重疊吻合之處,詞語暗示性讓詩歌意蘊豐富,形象鮮明,在詩歌的世界裡,不同的詞帶來的暗示性不同,創作者往往會因為這個暗示性而錙銖必較、搜腸刮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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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
AGA
下面我來舉幾個例子,看看同樣說船這個含義,為什麼在不同詩歌里大家選用的辭彙不相同。
首先「舟」和「船」概念上相差無幾,為什麼不能互相替代?
陶淵明辭官回家寫下「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李白被貶夜郎途中被赦寫下「輕舟已過萬重山」,二者都舍船用舟,是為什麼呢?在這裡我們會發現都是在抒發喜悅之情,一個如釋重負,一個絕處逢生。而蘇軾貶居黃州時候寫下「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李清照嘆道:「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這裡又都是惆悵,可也都沒有選用船這個詞。
再看陸遊追憶早年的光輝歲月「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白居易寫琵琶女江湖辛酸「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這裡偏偏用了船,為什麼呢?
下面我們來比較一下 「舟」 「船」二者在大同的概念義之外暗示性的差別吧,舟外形更扁狹,重量更輕,速度更快,相對素樸,而船外形會更寬闊,更平穩,速度也會慢一些,而相對裝飾的餘地更大一點,可以華麗。所以和陶淵明的輕鬆李白的輕快更吻合,你沒法想想船去遙遙,所以陸遊在寫戰爭氣勢的時候用舟也不恰當,琵琶女商人婦的身份住在舟里也不合適。但反過來說,正因為舟小而輕,所以也可以反襯,蘇軾讓小與舟搭配更合適,和江湖相對更顯渺小孤單,落寞之情更濃重,同理李清照也是這個用法。
栗子
AGA
那我們再來看幾句,王勃的「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溫庭筠的「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蘇軾的「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幾句中從含義上來看也都在說船,為什麼會選擇用「舸艦」「千帆」「檣櫓」?
首先舸艦暗示性在說大船,以此突出滕王閣所在地人煙阜盛之感。而檣櫓是船的一部分,檣是豎的桅杆,櫓是橫置的划水工具,用這個詞指代船,可見曹兵對於戰爭的毫無防備以及檣倒櫓壞的畫面感,寫出了灰飛煙滅之充分,檣櫓不在,船又安在?而溫庭筠用帆來說船,是因為這是一首寫閨情的詞,女子梳洗將自己打扮漂亮在江樓上遙望,從視覺上來說首先看到的也是帆,在視線里最後消失的也是帆,是船的部分,而不是整體,那就更好的反映了每次帆來帶來的期待和帆過的無奈,同時帆的暗示性在於白、豎直,這樣和夕陽斜暉有色彩的映襯,和遼闊脈脈流水有錯落的層次,使詩歌更有畫面感。
詩歌中的用詞有時就是失之毫釐謬之千里,對於詞語精微的理解是閱讀和寫作一個自我訓練的過程。
結尾
AGA
此刻,我的窗外還有丁香,那麼最後讓我用戴望舒先生的《雨巷》片段來結尾吧,大家可以想想為什麼是丁香一樣的姑娘呢?為什麼不能是向日葵一樣的姑娘呢?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凄清,又惆悵。
她靜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的,
像夢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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