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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醫官——小說連載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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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謝榮鵬,起點中文網筆名:銀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萬榮縣人,大學時開始寫網路小說,至今已創作近八百萬字,其中《天生不凡》在2005年互聯網點擊破千萬,單章最高訂閱過萬;小說《原始動力》獲作協舉辦的「網路文學十年盤點」最終大獎;小說《瘋狂的硬碟》入選起點中文網「八周年經典作品」;小說《黑客江湖——瘋狂的硬碟》已由重慶出版社出版發行。


  




辯有無


  


眾人就都看著曾毅,明明介紹了說是直木天野,為什麼他要喊「黃醫生」,而且也沒說對方是醫生啊。黃天野片刻愣神,伸出手問道「曾先生認識我?」


  


「邵海波是我師兄,向我多次提起過黃醫生,腦外領域有名的神手。」曾毅贊了兩句。


  


「原來是這樣啊!」黃天野恍然大悟狀,「你師兄近來可好?聽說他現在是南江省人民醫院的常務副院長?」


  


「是」曾毅笑呵呵答了一句。


  

黃天野「哦」了一句,淡淡笑道「是真的啊,我還以為他是編出來騙我的。」


  


曾毅臉上神色沒變,心裡卻微微有些不爽,這句話說得好像邵師兄這輩子都當不上院長似的。他一伸手道「幾位別站了,快坐吧!」


  


顧迪沒想到曾毅還跟對方中的一個人認識,心道自己今天的安排看來還不錯,有熟人的話喝起酒就能痛快一些,他道「今天曾少到東江來我很高興,今晚咱們不醉不休,一定要讓曾少喝盡興。」


  


黃天野一聽就道「對不起,我不能喝酒的。」


  


顧迪就有點不高興了,自己才說第一句就被撅了面子,實在是敗壞興緻啊。還是水慕煙立刻拿起酒瓶給顧迪倒了一杯,笑道「黃醫生一直都不喝酒,今晚我陪顧少和曾少喝。」


  

安白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黃天野,黃天野就解釋道「我是個腦外科的大夫,從來不喝酒。因為喝酒會麻痹神經,導致我握不住手術刀。」


  


顧迪在鼻孔里打了個哈哈不置可否,他對黃天野有此看不順眼,心道「你不過就是去東洋學了兩天怎麼操刀就這麼大的講究。人家曾毅還給英女王治過病,還不是酒照喝、飯照吃,也沒見跟你一樣矯情。


  


曾毅出面打了個圓場道「對大夫來說,喝酒確實太誤事了,我如果喝了酒的話就不會再把脈了。」好歹這也是師兄的老同學,曾毅還是要維護幾分的,再說了他還要把黃天野爭取到南江呢。


  


顧迪一聽就舉起杯子道「那咱們有酒的就端起酒杯,沒酒的以茶代酒,第一杯敬曾少,算是給曾少接風洗塵。」


  


曾毅呵呵笑著「言重了,這杯我敬大家,今天能夠認識在座這麼多名人,我很榮幸!」說完曾毅一飲而盡。


  

水慕煙和安白是見過不少世面的,對曾毅有些好奇,能讓顧迪親自擺酒接風,又一句一個曾少,顯然這個曾毅來歷不淺,不過她們倒是頭一次見如此謙遜有禮的世家子弟,身上一點架子都沒有,很有親和力,不會讓覺得有壓力。兩人都是舉起酒杯道「今天能夠認識曾少,我們也是非常榮幸。」


  


顧迪放下杯子笑道「這話是不會錯的了,曾少平時難得能遇上的,今天你們兩個只要讓曾少喝高興了,他金口一開隨便一句話,你們幾輩子就不用愁了。」


  


水慕煙心中暗驚不已,能讓顧迪這麼說,這豈止是能量了得啊,她就又給曾毅倒了一杯道「曾少,以後還請您多多照顧啊。」


  


「你別聽顧大少的,他這個人最喜歡開玩笑。」曾毅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又跟水慕煙碰了一杯,他喝酒痛快是因為水慕煙酒桌上非常豪爽,倒是跟韋向南有得一拼。


  


安白和那個劉經紀也是一人敬了曾毅一杯。曾毅照喝不誤,不過喝完之後看水慕煙又有舉杯的意思,就笑呵呵按住杯口道「這可不行啊,好酒要慢慢喝才有滋味。大家吃菜,嘗嘗這魏公記的海鮮火鍋如何。」


  

劉經紀此時從公文包里掏出兩張門票,水慕煙接過來,然後笑吟吟遞到曾毅面前「曾少,下周我在雲海市有個演唱會,還請您一定賞光啊。」


  


水慕煙是最近兩一年出道的新生代天后級歌手,非常有名氣,去年年底她從娛樂公司出來,憑藉著這兩年積攢的人脈,自己搞了個音樂公司,準備大幹一場,為此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砸進去了。這次雲海市的演唱會是水慕煙公司運作的第一個大型活動,成功與否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如果失敗了的話,她的公司今後可能就要節衣縮食地勉強維持了。所以她早早來到雲海四處拜訪像顧迪這樣的人物,希望能夠將這次演唱會做成功。


  


曾毅笑著接過門票道「謝謝水小姐的邀請,屆時如果還在雲海市的話,我一定前去捧場。」


  


「來了就多待幾天嘛!」顧迪說到「我領你在東江好好轉轉。」


  


「我倒是想在東江多待幾天的,不過身不由己啊!」曾毅笑著招呼大家都動筷子。


  

顧迪就道「南江省衛生廳離了你還不轉了?要我說你那不叫身不由己,而是自作自受,你像我這樣的多自在啊!」


  


曾毅笑而不語,心道你以為說都能像你一樣瀟洒自在啊,顧明夫是省長,你當然可以不幹活,可我要是不幹活,出去誰會把我當回事啊,他道「這話你說八百遍了,再說就沒意思了。」


  


水慕煙和安白對視了一眼,剛才顧迪的話她倆都聽到了,為什麼是衛生廳呢?像這種公子哥如果不是像顧迪這樣下海經商的,就是手握重要權柄,怎麼會去衛生廳那種冷衙門呢。


  


黃天野此時道「曾毅,我剛才聽你說會把脈,你是學中醫的?」


  


「對,我是個中醫。」曾毅說到。


  

「你邵師兄是西醫,你怎麼會是中醫呢?」黃天野問到,他看自己女朋友頻頻給曾毅敬酒說好話,就對曾毅有點不爽了,他可不認為曾毅是什麼大人物,哪有會把脈的大人物,他就是要揭穿曾毅。


  


曾毅笑道「邵師兄以前學過中醫。」


  


黃天野「哦」了一聲,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也去學西醫呢?這樣你邵師兄好歹也能對你有所照應。現在搞中醫可是一點前途都沒有啊,你應該向你的師兄學習。」


  


曾毅的眉頭就微微皺了下,這黃天野很傲啊,這口氣完全就是高高在上,一副教訓晚輩的樣子,他淡淡道「人各有志。」


  


顧迪早就看黃天野不順眼了,心道真是聒噪,你小子是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曾毅?在醫學這個領域能有資格教訓曾毅的人,怕是沒有幾個吧,再說了曾毅要用誰來照應嗎,邵海波的那個院長都還是曾毅給照應來的呢,他道「黃醫生這話就不對了,我個人相信中醫覺得中醫非常有前途。」


  

黃天野就道「你這是愚……迷信。」他差點就說出愚昧兩個字還好及時收口了。


  


那邊水慕煙一人頓時臉就煞白,安心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黃天野一腳,讓他別再說話了。


  


「看來黃醫生對中醫有點偏見吶,不過也可以理解,現在很多人都對中醫持懷疑態度!」曾毅幫黃天野打個圓場。


  


誰知黃天野道「這不是懷疑,而是中醫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是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事物。」


  


顧迪登時大惱,馬匹的,你小子還蹬鼻子上臉了,找揍是吧,他就要拍桌子動手了。


  


曾毅伸手按住顧迪,這種爭論曾毅自從學中醫以來碰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剛開始他還有點激憤,後來也想開了,只當是學術辯論罷了,沒必要因此就大動干戈,要想證明中醫有道理也不是能用拳頭就可以解決的。


  


看大家的臉色都有點緊張,曾毅就笑道「沒事,學術辯論而已。」


  


水慕煙手心捏出一大把汗來,剛才看那架勢,顧迪都有翻臉的意思了,真要是得罪顧迪,那自己精心準備許久的演唱會絕對是立刻就得泡湯,她朝安心看了一眼,心道「你怎麼搞的,為什麼要帶一個如此不懂事的人來呢!」。她急忙笑著舉起酒杯打著圓場,嬌聲道「今天是給曾少接風,咱們不談學術的事好不好?又不是在開學術研討會,大家說對不對?我敬大家一杯!」


  


安白也是舉起酒杯「學術上的事太無聊了,談這些多沒意思,而且我們也聽不懂,還是喝酒吧。」她朝黃天野使了個眼色,讓他就此打住,趕緊順著這個台階下,可千萬別把演唱會的事搞砸了。


  


黃天野卻道「既然小曾要辯論,那咱們就辯一辯嘛。」他剛才還是曾毅現在就成了小曾,意思就是說,你這個小輩哪有資格跟我辯論。


  


這一下氣氛徹底僵掉了,水慕煙急得鼻尖上都出汗,直用抱歉的眼神看著曾毅。


  


曾毅朝她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然後道「我是晚輩,願聽黃師兄的教誨!」


  


黃天野立刻就道「先說中醫起手先論陰陽,什麼是陰什麼是陽,你用什麼方法來鑒別,又用什麼辦法來證明它的陰陽呢?還不是醫生一張口說陰就是陰、說陽就是陽,更不要提什麼金木水火土了,那更是無稽之談。世間萬物或許能分類歸納,但人體哪來的五行屬性,你說我是金木水火土哪一種?就算這麼玄之又玄的理論成立,難道分出陰陽五行就能治病?荒謬!」


  


曾毅只是聽著也懶得去辯駁,他做過很多次這樣的辯論了,很清楚地知道一點,就是你不管說什麼對方都認為你是在空口白話,因為中醫上的那些理論,西醫用自己所有的方法都無法證實,無法證實他就會認為是假的。現在科學大行其道,給了西醫很大的底氣,指責中醫的時候他們會用西醫的體系來駁斥中醫,這其實也是一種蠻橫跟無禮的表現,就像是牧師援引《聖經》中的教條去指責和尚把《波若經》念歪了是一個道理。曾毅能用西醫的觀點跟西醫辯論,但西醫卻吝於用中醫的觀點來駁斥曾毅。


  


「再說中藥那更是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中醫講以形補形吃什麼補什麼,難道一個人腦壞死還能吃猴腦補回來?」黃天野問到。


  


眾人都看著曾毅,緊張得喘不過氣來,這黃天野太無禮了,說是學術辯論這哪是辯論的樣子,根本就是在鞭扯,完全就是盛氣凌人的指責。反觀曾毅的表現,眾人就覺得曾毅很了不得,這個人太有氣度了,並沒有因為學術之見就暴跳如雷,而是一副傾聽和謙卑的態度。眾人雖然不懂西醫更不懂中醫,但卻懂得做人的道理,一個真正有學問的人是絕不會拿自己的知識體系去評判別人的對錯。


  


「黃師兄說完了?」曾毅問到。


  


黃天野負手坐在那裡道「先說這此吧,作為中醫對此你有什麼要說的?」


  


曾毅也懶得指出對方對中醫的錯誤理解了,黃天野根本就是對中醫一竅不通的人,對與錯對他來說其實都是錯的。曾毅笑了笑問道「聽說前幾年有科學家對宇宙進行稱重,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目前我們所能觀察和檢測到的東西只佔宇宙質量的5%?」


  


黃天野點了點頭「不到5%,實際上只有4.6至4.7%之間。」


  


「那我就用這個科學結論來談一談我對中西醫的看法吧!」曾毅微微笑著「我們可以把這能觀測到的4.7%稱之為有,其餘95.3%的事物稱之為無,這樣的分類黃師兄沒有意見吧?」


  


黃天野又點了點頭,「那用任何辦法都檢測不到九成五的事物對於人類來講倒是可以稱之為無」反正存在也只能當不存在。


  


「我自己的觀點,西醫是從有來入手的,科學的觀念以及實驗基礎的支撐,決定了西醫研究的是有,醫治的也是有之病。」曾毅頓了頓接著道「而中醫跟西醫最大的一個區別是中醫承認無的存在,她認為人體的疾病很大一部分是由無造成的。雖然中醫也和西醫一樣沒有辦法找出無,但中醫認為還是可以通過一些辦法比如望氣、診脈來檢測到無的狀態,也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比如中藥、針炎來調整和恢復無的正常狀態,從而達到治病的效果。」


  


「這是我對中西醫區別的一點粗淺看法,讓黃師兄見笑了!」曾毅笑了兩聲,隨即舉起杯子自己飲了一杯。


  


在場的眾人竟然都有些沒回過神來,曾毅這段話雖然簡單,但卻蘊含了一個很大的哲理,而且還符合中醫上的陰陽之說。


  


黃天野有些出神,本想把曾毅一下駁死的,沒想到卻讓曾毅用科學的結論把自己給將死了。曾毅的話很明白,一下就指出了中西醫最根本的區別,兩種醫術體系的入手點根本就是不同的,西醫所研究的部分不過佔了5%左右的部分,憑藉對5%的了解就質疑95%的錯誤這是很荒謬的。甚至西醫還沒有把這5%研究明白呢,否則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絕症了。宇宙之理就是萬物之理,沒有什麼道理能高過宇宙之理。


  


水慕煙第一個反應過來,她舉起酒杯道「曾少,我敬你一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這次她是由衷地佩服曾毅這人,不光是氣度大而且學問也大,能說出這番有無的見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相比之下那個什麼世界級的腦外專家就有點可笑了。


  


「過譽了,過譽了!」曾毅呵呵笑著跟水慕煙碰了一下,他發現這個女明星也有意思,一般人就是你對他講了,他也未必喜歡聽這番話。


  


黃天野還想再找出個理論來駁斥曾毅的說法,但一時半會很難像曾毅那樣拿出極有有說服力的科學依據出來。


  


顧迪大感暢快,曾毅不愧是曾毅啊,一個簡單的數字就讓囂張高傲的人啞口無言,他拿起酒杯「來來來,喝酒,這時候不喝酒怎麼可以呢!」


  


「喝酒要是少了我老董怎麼可以呢!」包間門口此時傳來爽朗的笑聲。


  


眾人去看,就看董力陽大步走了進來,徑自來到曾毅身邊伸出手道「曾局長蒞臨東江,老董我有失遠迎,實在是太怠慢失禮了,我先自罰一杯!」


  


曾毅站起來跟董力陽伸手握道「董總這麼說,就是在趕我走啊!」


  


董力陽哈哈笑著道「我老董就是長十個膽子也不敢趕曾局長走啊,你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呢。那咱這罰酒就暫且記下,一會我陪曾局長喝個痛快!」


  


水慕煙幾人心中再次暗驚,剛才黃天野跟曾毅辯論的時候,已經揭穿了曾毅的身份,他不過就是一個大夫,可怎麼一轉眼就連東江名副其實的地頭蛇董力陽也要對曾毅陪著客氣,來晚了竟然還要自請罰一杯。要知道在東江省能罰董力陽酒的人可沒有幾個,就是省長也未必能讓董力陽把罰酒喝掉。


  


「董總!」水慕煙趕緊起身跟董力陽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您,真是讓慕煙高興啊。」


  


「緣分,都是緣分!」董力陽呵呵笑著跟眾人認識了一下,就坐了下去道「曾局長,我還準備下周去南江看你呢,南雲的事項目組的人都跟我彙報了。」


  


「行了,你們是存心的吧,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曾毅笑道。


  


「不!」董力陽舉起酒杯,「知道南雲的事之後我老董心裡對你只有敬重。說句心裡話,商海沉浮一十年,曾局長是我老董最為敬重的一位官員,捨生取義,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我敬你一杯!」


  


董力陽說完一飲而盡,曾毅自請處分的事,他知道之後確實有此意外。董力陽是去過老熊鄉的人,當時什麼情況他最清楚。曾毅官不大但能在那麼低的一個位置上造福一方,這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現在又為了南雲縣的大局而自請處分,是真正把百姓福祉和投資商利益裝在了心裡的人。


  


顧迪此時笑了一句道「就是你敬重的這個官員級別太低了一點。」


  


曾毅大笑「不打擊我你能憋死啊!」


  


有董力陽的加入,飯局上就生動了很多。他這些商人本身就很適應這種應酬的場合,再加上水慕煙這位美女不時調動氣氛,酒桌上就比剛才黃天野搞辯論時歡快了不少。


  


看氣氛不錯,水慕煙又拿出演唱會的貴賓門票對董力陽笑道「董總,您是雲海市的商界領袖,演唱會還要請您多多幫襯,多多捧場。」


  


董力陽接過門票順手放在邊道「水小姐這可不對啊,怎麼光有我的門票,沒有曾局長的呢。你知不知道,曾局長才是深藏不漏的真人,只要他一高興你就是搞全國巡演,那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都不愁門票銷不出去。」


  


水慕煙又是吃驚,這話今天是第二次聽到了,她對曾毅的身份更迷茫,這到底是大夫還是局長又或是世家子弟?


  


曾毅笑著道「董總,你這就冤枉水小姐了,剛才一見面她就邀請我了。我看是你不肯出力才往我身上推啊!」


  


水慕煙就趕緊順勢接道「董總,您可不能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啊。」


  


董力陽呵呵笑了兩聲道「既然曾局長都批評我了,那我要是再不出力就肯定是不對的了。這樣吧,演唱會的門票還剩多少沒銷出去,我董某人全包了」。


  


水慕煙一聽頓時面露驚喜之色,她沒想到曾毅的一句話竟然如此好使,董力陽竟然包圓了,她趕緊提起杯子「謝謝曾少,謝謝董總,你們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我連敬兩位一杯,兩位隨意!」


  


「緣分,都是緣分!」董力陽今晚特別喜歡說這句話。兩人大男人當然不可能欺負一個女的,兩人都陪著喝了一杯。放下杯子,董力陽道「水小姐在酒桌上可是巾煙不讓鬚眉啊,爽快!」


  


眾人這頓飯一直吃了有將近二個小時,出來的時候顧迪有些喝高,但還有興緻,提議道「一會去唱歌,咱們再喝第二輪。」董力陽是不行了,他現在年紀大了,不能跟顧迪比,聽了顧迪的話就朝曾毅打眼色。曾毅還沒來得及說呢,就看顧迪朝大門走了出去,喝高了走路有些飄忽。門口站了一名侍應生,看到顧迪過來趕緊替他拉開門,沒想到顧迪卻是一頭撞在了門柱上。


  


「混賬東西,你怎麼給貴客開門的」魏公記的老闆一聲暴喝,像是踩了地雷似的一下就躥到顧迪面前,扶著顧迪上下小心地查看了一遍,緊張道「顧少,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要不去醫院檢查下吧?」


  


兵「賊」


  


顧迪酒喝多了,頭撞在門柱上,竟然沒有感覺到疼,他很用力地一甩胳膊,差點把魏公記的老闆推到在地,道:「去什麼醫院!我還要再喝一輪!」


  


「顧少,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魏公記的老闆可不敢大意,真要是撞出個好歹,回頭顧大少找自己算賬,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啰嗦!」顧迪瞪了一眼,又要出門,結果一抬腳就是個踉蹌,直直朝地板上摔了下去。


  


曾毅此時已經趕了過來,他閃身上前,一伸手把顧迪給接住了,把他扶好之後,曾毅檢查看了一下顧迪的頭,發現沒有事情,那門柱是個圓柱形的,沒有任何稜角,撞上去不會有任何事,何況當時顧迪只是正常的行走速度,力度也不大。


  


魏公記的老闆連吃兩驚,心裡後怕至極,一抬腿,就給了那個侍應生狠狠一腳,罵道:「娘匹的,你是個死人啊,就是死人,也比你會做事,我告訴你,今天顧公子要是有個好歹,我絕饒不了你。」


  


「行了!」曾毅微微皺眉,喝了一句,道:「人沒事!」


  


魏公記的老闆卻是不依不饒,繼續罵道:「我花錢雇你站在這裡,是要你為貴客服務的,你他娘的是行動不便啊,還是胳膊腿壞掉了,我就是擺在塑料人在門口,也比你強!完全就是個廢物,廢物!」魏老闆很生氣,喝道:「這廢物是誰招進來的,馬上給我開掉,以後誰……」


  


「夠了!」曾毅很討厭這種訓人的口吻,就事論事也就行了,至於要如此羞辱人嗎,他道:「我都說了沒事,你沒聽到嗎!」


  


魏老闆看曾毅發火了,也不敢再訓,用威脅的眼神看著那服務生,「回頭再收拾你!」


  


那服務生此時也是用一副恨意的眼神回望著魏老闆。


  


「反了你,還敢瞪眼!」魏老闆上去沖服務生胸口就是兩捶,「馬上給老子捲鋪蓋滾蛋!」


  


那服務生一下摘掉頭上的帽子,道:「結錢!結了老子的工資,老子立刻走人!」


  


「你還敢提工資!」魏老闆又是兩拳,馬匹的,在我面前,還敢自稱老子,真是活膩了,「就你剛才那樣,我不找你要錢就算你走運了,你還提前,錢一分沒有,趕緊給我滾蛋!」


  


服務生指著魏老闆,「少一分錢,老子跟你沒完!」


  


「反了你……」魏老闆氣得都要跳腳了,今天面子算是丟盡了,讓顧大少差點受傷,處理這個服務生,還處理不掉,他一伸手,就要再給那服務生一個耳光。


  


「啪!」


  


魏老闆的手剛伸出手,手腕就被曾毅抓住了。


  


曾毅一用力,就把魏老闆推出了好幾步遠,喝道:「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是吧!」


  


魏老闆知道曾毅是顧迪的貴客,不敢造次,道:「這個傢伙太不像話了,差點害顧少受傷,不處理絕對不行!」


  


「他是我朋友!」曾毅說了一句。


  


「啊……」魏老闆一下舌頭就直了,朋友,這是怎麼回事,顧少的客人,那都是非富即貴的,怎麼會有這種負責站門的朋友呢。


  


剛才那服務生一摘帽子,曾毅就認出了,是去年在榮城火樹銀花的那幾名保安中的一個。


  


「還愣著幹什麼!」曾毅豎起眉,身上的威勢一點不遜於顧迪這種公子哥,「結工資!」


  


魏老闆這才意識到自己弄巧成拙了,趕緊道:「對不住,對不住,我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剛才我也是著急顧少的傷勢,這一急,話就有點沖,請您別見怪啊!」


  


董力陽也覺得這魏老闆有點小題大做了,看曾毅發火,就道:「還站著幹什麼,快去結工資啊,你還真打算讓曾少的朋友在這裡給你站崗!」


  


「是,是是!」魏老闆出了一腦門的汗,今天這頓飯本來安排得挺好,顧大少也吃得高興,還喝高了,結果最後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真是倒霉催的,他趕緊讓人去結那服務生的工資。


  


不到五分鐘,財務就拿著錢過來了,厚厚的一沓,足有七八千塊錢。


  


魏老闆也不數,拿起來直接往那服務生手裡一塞,道:「這位……這位兄弟,實在是對不住,剛才我脾氣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服務生冷冷看了他一眼,從那沓錢里數出二十多張,其餘的往魏老闆懷裡一扔,道:「不用!」


  


魏老闆直往服務生兜子里塞,「這算是我的一點小小歉意,收下,收下!」


  


服務生一把推開魏老闆,來到曾毅面前,問道:「我們見過?」


  


曾毅拱了拱手,道:「去年在榮城的火樹銀花,我們見過,承蒙仗義出手,感激不盡!」


  


服務生就想起了,道:「原來你就是光頭大哥說的那個大夫!」


  


「是我!」曾毅笑著,他沒想到能在東江遇到這夥人,當時在火樹銀花,曾毅曾讓光頭到南雲找自己,誰知這夥人倒是跑到東江來了,他笑著問道:「你們隊長還好嗎?


  


「還好,光頭大哥就在前面一家店,跟我一樣做門童!」服務生認出是誰了,顯得就有些熱情,道:「我這就通知他,光頭大哥一直都想找你喝個酒,可惜上次太匆忙,沒機會!」


  


服務生說著,就要掏電話,手往衣兜一塞,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曾毅是做大夫的,眼睛多厲害啊,就問道:「老傷發作了吧?」他也在納悶,剛才顧迪晃晃悠悠過去,速度並不快,以這夥人的身手,按說是不可能讓顧迪撞在門柱上才對,原來是舊傷發作了。


  


「沒事!」服務生臉上笑著,然後拿出了電話。


  


「強忍著對身體可沒有好處!」


  


曾毅說了一句,上前一步,在那服務生的背後輕輕一點,然後所有人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服務生竟然一下就痛得彎下了身子,臉上黃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直掉,只一小會的工夫,就看服務生胸前背後的衣服全被冷汗打濕了,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眾人都能感覺到這是多麼慘烈的一種痛,不過那人的骨頭倒是更硬,竟然吭都沒吭一聲。


  


曾毅等他的冷汗出來,就開始在他的背後輕輕按了起來,幾番推拿之後,服務生的表情就輕鬆了不少。曾毅此時收了手,道:「拿一杯溫水來!」


  


魏老闆哪敢遲疑,親自跑過去,拿著杯子盛了水過來,連連道:「哎呀,今天真是誤會死了,我以為他是不好好工作呢,原來是病了!我說兄弟,你病了就請個假嘛,也不用這麼拚命啊!」魏老闆心裡直叫苦,你硬挺沒什麼,可把老子給害苦了。


  


服務生接過杯子,一口氣把水喝完,這才慢慢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慘白的笑容,道:「謝謝,你這本事可真是厲害,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顧迪此時的酒也醒了幾分,只是反應還有些遲鈍,道:「既然都是朋友,那就一起去喝酒!」


  


曾毅擺了擺手,道:「我得仔細查看一下他的傷勢,就不陪你去喝酒了,你跟水小姐她們去吧!」


  


董力陽此時也道:「我明天早上還要見市長,一身酒氣怕是不好。」


  


顧迪左看右看,如果曾毅和董力陽不去,那自己喝酒還有什麼意思,難道去跟黃天野那個討厭鬼去喝酒嗎?不對,那二鬼子也不喝酒啊!


  


水慕煙笑道:「我就陪顧少再喝一輪!」


  


顧迪興緻寥寥,道:「那就下次吧,今天就到這裡!」說完,他又要出門,水慕煙趕緊扶著他,免得他再摔倒。


  


「曾毅,我讓司機送你回酒店!」顧迪喝多了,但重要的事還記著呢。


  


曾毅笑道:「不用了,你送我回酒店,我怕我還得再照顧個醉鬼,你還是老老實實讓司機送你回家吧!」


  


「我跟曾毅順路,顧少就放心吧!」董力陽說到。


  


顧迪這才作罷,鑽進了自己的車裡,吩咐司機開車。


  


目送顧迪的車子走遠,水慕煙走上前來,笑吟吟道:「董總、曾少,今天能夠和兩位一起喝酒,慕煙真的非常高興,演唱會的時候,還請兩位務必賞光,慕煙可是非常真誠地邀請兩位,你們不到,我會傷心的。」


  


「好說,好說!」董力陽笑著,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曾毅看著不遠處的黃天野,有些皺眉,他來東江,就是為黃天野來的,不過今天接觸下來,他覺得黃天野這人不好打交道,所以邀請黃天野去南江的事,曾毅也就沒有提。他現在倒是有點明白邵海波為什麼不願意到東江來見黃天野了,黃天野這人太傲了,邵海波肯定也是受不了這份倨傲,所以推脫說自己走不開。


  


如果是這樣的話,曾毅也不願意在黃天野身上多費什麼力氣,所以很可能等不到水慕煙的演唱會開始,曾毅就要返回南江。


  


他想了想,把手伸進上衣兜里,掏出一張卡片,道:「謝謝水小姐的盛情邀請,今天初次見面,我也沒準備禮物,這張卡片送給你,一定收下!」


  


水慕煙有點失望,曾毅這麼說,多半就是不會去觀看演唱會了,不過她還是很有禮貌地笑著:「謝謝曾少,你太客氣了!」


  


董力陽抬了一下手,他的車子立刻駛了過來,「曾毅,咱們走吧!」


  


曾毅對那個服務生道:「我的藥箱放在酒店了,你跟我回去,我幫你檢查一下舊傷,想想辦法。」


  


「這不好吧,太麻煩你了!」服務生推辭著。


  


董力陽笑著:「機會難得啊,錯過了,可能這舊傷就要伴你一輩子了!」


  


「你把你的那個光頭大哥也叫上,上次的事,我還沒來得及向他道謝呢!」曾毅說著,就把這大漢推上了車。


  


三人擺了擺手,跟水慕煙告辭,也離開了魏公記。


  


水慕煙這才拿起手裡的卡片仔細看了起來,一看吃了一驚,這種貴賓卡可以在好幾個奢侈品牌子遍布全國各地的正品店裡享受巨額折扣,而且還有優先定製、優先購買的權力。


  


水慕煙以前見過這種卡,她當時為了出席一個很重要的活動,準備去購買一款新上市的限量版手包,據說全國就只有一件。結果卻被拒,等在參加活動的時候,她看見那款手包就捏在圈裡另外一位女星的手裡,對方在炫耀如何拿下這款限量手包在時候,就拿出了這種卡,說是全國只有十幾張。


  


這些公眾人物就是這樣,特別是參加一些活動時,都是精心再精心,仔細再仔細,生怕跟別人撞衫,這在圈裡是很尷尬的事,他們賺的多,但賺來的錢,基本又全投資到行頭和那張臉上去了,曾毅給的這張卡,對水煙幕來說,用處真是非常大,省錢倒是其次,它也是一種身份的標識,圈裡有這種卡的,怕是也沒幾個吧!


  


安白此時走上來,看清楚那卡片,也是吃驚不已,上面全是最知名奢侈品牌子的標識,她其實一晚上都在猜曾毅到底是什麼來歷,卻怎麼也猜不透,這人完全就是一團謎。


  


「這個曾少人脈非常廣啊!」安白說到。


  


水慕煙點了點,看看車子消失的方向,心裡也是有些迷惑,她也算結識了不少達官貴人,但從沒見過這樣的,竟然還會治病,真是怪哉。


  


安白看著那張卡片,心道可惜,沒想到曾毅在奢侈品界竟然也有這麼強的人脈,如果自己能代言這裡面的其中一個品牌,那在圈裡的地位,就非比尋常了。


  


明星圈裡誰的身份高,除了看人氣和知名度外,還要看代言的是什麼品牌,這個品牌直接就決定了每個人的地位高低。你說你人氣很旺,可你代言的是脫毛膏、洗衣粉、指甲油,那你的身份就高貴不起來,甚至見到同行,你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曾毅回到酒店不久,光頭就趕過來了,進門問道:「老四,你不要緊吧!」


  


老四就道:「就是背上的傷發作了,曾大夫給我按了兩下,舒服多了!」


  


光頭就朝曾毅拱了拱手,「曾大夫,謝了。」


  


「這麼客氣幹什麼,坐吧!」曾毅指了指沙發,「沒想到你到東江來了!」


  


關於這個光頭的身份,曾毅從湯衛國那裡知道了不少。


  


這光頭叫蘇健純,原先是八大山頭特種大隊的,全軍出名的狙擊王,後來因傷退役。蘇健純為人慷慨仗義,那些和他一樣因傷退役的戰友,只要誰有困難,他都二話不說全力接濟,屬於是寧可自己餐餐喝白水,也要把每一分錢都用在自己兄弟身上的人,在這個圈子裡,人人都喊他光頭大哥。


  


原先蘇健純在一個小城市裡,混得還不錯,誰退役了沒飯吃,就來投奔他,他都能給介紹個工作,不管好壞,總是有碗飯吃的,慢慢人就越聚越多,最後有四五十人。像蘇健純這樣受過特殊訓練的人,隨便一個放出去,所造成的破壞力,都不是地方上所能承受的,何況是一大批人聚在一起呢,所以當地對他忌憚不已。


  


後來蘇健純闖了禍,他坐公車的時候,看到小偷在偷包,二話不說,就把那小偷揍了一頓,然後趕下車,誰知卻被小偷的同伴給尾隨上了。


  


小偷糾集了有三十多號人,手持鋼管棍棒,將蘇健純堵在了一個死道里,好在蘇健純是拳頭硬、見過血,硬是一人殺了出來,還把幾個小偷打成重傷,而蘇健純只是挨了兩棍子,受了點皮外傷。


  


這事讓蘇健純的那幫不要命的戰友知道了,這下可炸了窩,四五十號殺神滿城去抓小偷,逮到之後直接胳膊擰斷,斷茬的地方左右擰三遍,再好的接骨醫生都接不回來了。不到半個月,那個小城市就多了五十多個殘廢,剩下的小偷都被嚇破了膽,望風而逃,小城周邊一百五十里之內,一時竟然一個小偷都看不到,直到今天,那個城市愣是沒有一個小偷敢進去作案。


  


不過這件事在當地很轟動,讓當地的警方大為惱火,他們把蘇健純叫去喝茶,勒令蘇健純這幫人離開當地,否則警方就會採取行動。


  


沒辦法,蘇健純這才離開了那座城市,開始四處漂泊,不過不管他到哪裡,當地的治安處突系統,都不會歡迎他的。


  


曾毅第一次碰到蘇健純的時候,正是他剛到榮城,當時湯衛國覺得很燒手,直接就給了蘇健純一個下馬威,卸了他的胳膊,要用這個辦法逼蘇健純離開榮城。


  


曾毅不是湯衛國,他沒有處突的職責在身,所以對蘇健純這樣的人很敬重,也很佩服,這些都是為了國家出生入死過的人,能撿條命回來,非常不容易了,不能再讓這些人流了血、拼了命,現在又要四處去漂泊。


  


剛才他給老四檢查了一下傷勢,老四是在邊境執行任務時,被敵特的狙擊手打中了脊柱,他命大,沒有死成,但子彈壓在了神經線上,取出來的話,老四就會變成高位癱瘓,廢人一個,所以那顆子彈就永久地留在老四的身體里,


  


蘇健純也好不了哪裡去,脖子的衣領下,有一個很明顯的傷疤,一顆子彈曾經穿透了他的肺部,也是命大,從閻王爺那裡又掙扎著回來了。


  


「曾大夫什麼時候到的東江?」光頭顯得很熱情,「不知道你要來,不然一定叫上兄弟幾個,請你好好喝一頓。」


  


曾毅笑了笑,道:「蘇大哥打算以後就留在雲海了嗎?」


  


蘇健純對這事心裡沒底,他不管走到哪,都待不了多久的,「暫時就在雲海了,曾大夫來雲海是……」蘇健純有點意外,曾毅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公幹!我現在在南江省衛生廳工作!」曾毅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表示自己在南江那邊還有點能力,道:「其實蘇大哥可以再回南江的,湯衛國那邊我可以去跟他講,工作的事我也可以幫忙解決。」曾毅敬重這些人,能幫一把,他絕對會主動去幫的。


  


蘇健純擺了擺手,「這不好,會給你添麻煩的!」


  


「有什麼麻煩的!」旁邊的董力陽開口了,道:「我在榮城的那個商業廣場項目,馬上就要開工了,眼下正缺人呢。蘇老弟如果不介意的話,就過去一趟,算是給我幫忙,就是活辛苦一點,晚上需要照看工地,待遇方面我不會虧待蘇老弟的,以後項目竣工了,蘇老弟還可以接著做安保的工作。」


  


「辛苦倒是不怕……」蘇健純對這個提議有點動心,照看工地的話,會需要很多人,到時候可以把很多沒有著落的兄弟安排一下,而且做安保自己這些人也很擅長,最重要的是,只要曾毅能保證沒有人趕自己走,這份工作自己就能做長久,「就是怕給你們闖禍,我的這些兄弟,脾氣都很爆。」


  


董力陽當初那個項目多虧曾毅幫忙,才得以挽回損失,現在就是開工,工期也很長,期間免不了還要用到曾毅這樣的地頭人物,他看曾毅對蘇健純挺看重的,就說了這個提議,也是個順手人情,以曾毅在南江的能量,安排幾個人的工作,實在是沒有任何的難度。他道:「我看蘇老弟是個踏實做事的人,不會主動去惹事的,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毅不用猜,都知道蘇健純在雲海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否則也不會分開在幾個店去做服務生了,他道:「董總極力邀請,我看你就不推辭了,正好我還懂一點醫術,可以幫你們想想辦法,緩解一下傷痛也好啊!」


  


蘇健純半響沒說話,最後道:「謝謝曾大夫,謝謝董總,你們能讓我思考一下嗎?」


  


「好!」曾毅笑著,「我要在雲海待兩三天,有什麼事,你就來找這裡找我,另外,這是我的電話!」曾毅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蘇健純。


  


蘇健純收好名片,道:「曾大夫,一會兄弟們下了工,一起喝個酒吧。」


  


「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曾毅苦笑,「老四大哥知道的,我這是剛喝了一場回來。」


  


蘇健純只好作罷,道:「那明天晚上,我給曾大夫電話。」


  


「好!」曾毅說著,從藥箱拿出一瓶藥酒,道:「這個你們拿回去,對緩解疼痛有效果,老四的傷我也看了,得慢慢想辦法。」


  


蘇健純兩人離開後,董力陽向曾毅諮詢了一些南江的情況,看時候不早,也就告辭了。


  


第二天曾毅起床吃完早飯,顧迪就過來了,說是要帶曾毅在雲海轉一轉。


  


兩人出去轉了雲海幾處比較有名的勝景,下午兩人雇了條船,飄在雲海湖上正喝茶呢,顧迪的電話響了,接起來聽了一會,他放下電話道:「水慕煙經紀人的電話。」


  


曾毅納悶,一個經紀人,怎麼會把電話打到顧迪這裡來,「什麼事?」


  


「說是水慕煙突然說不出話來了!」顧迪也是覺得莫名其妙,「這不是咄咄怪事嘛,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不能講話了,我看她那個演唱會玄了!」


  


土多金埋


  


「嚴重嗎?」曾毅問到,「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顧迪一擺手,道:「說不定就是個咽喉炎,這種小病,哪用你出手。」顧迪不想麻煩曾毅,畢竟曾毅是自己的客人,哪有勞動客人的道理,再說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讓曾毅出手的。


  


雖然很不滿那經紀人給自己打電話,但顧迪還是打了幾個電話,安排了一些雲海比較有名的專家過去給水慕煙診治。像他這種公子,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份,隨隨便便一個經紀人都能給他打電話,搞得他比一個跟班還不如似的,這讓他很不爽。


  


可能是因為這個,顧迪並不著急走,而是慢吞吞地把茶喝完,才叫人搖船靠岸。


  


「晚上我安排好了!」顧迪說著,「東江這邊有幾個人,正好也想跟你認識認識。」


  


曾毅知道顧迪說的人,可能是東江這邊的幾個公子哥,他對此沒什麼興趣,就道:「晚上我已經有安排了,你也不用老陪著我了,去做自己的正事吧!」


  


「真有安排?」顧迪問到。


  


「真有!」曾毅笑著。


  


顧迪也就不再堅持,道:「那我給你派輛車吧,你在雲海行動也方便一些。」


  


「好,這個可以,免得我一出門睜眼瞎!」曾毅笑著點頭。


  


顧迪就把自己的賓利車和司機一起給了曾毅,然後打了個電話,不過十幾分鐘,就有人開著一輛賓士來到雲海湖邊,把顧迪接走了。


  


晚上蘇健純幾個兄弟都請了假,早早過來,請曾毅去喝酒,除了老四,還有兩個是曾毅在榮城見到過的。


  


幾人就一起去了雲海市比較有名的夜市,裡面全是經營海鮮的大排檔,酒也只有一種,那就是新鮮的扎啤。


  


「曾大夫,咱們兄弟幾個都是窮人,只能請你吃大排檔了,不要介意啊!」蘇健純道。


  


曾毅擺了擺手,笑道:「在榮城的時候,我也最喜歡去夜市吃燒烤,夜市喝酒最自在。」


  


蘇健純呵呵一笑,就把服務員叫了過來:「上扎啤,一人來一桶,我們先潤潤嗓子,然後再點菜!」


  


其他幾人就搓了搓手,一臉興奮,道:「痛快,喝酒就得這麼喝!」


  


曾毅卻是被嚇住了,就是湯衛國那個酒鬼,也沒這種喝法啊,一人一桶,只是潤潤嗓子,喝完之後再點菜,這是什麼規矩啊。


  


服務員似乎也被嚇住了,數了一下在場的人,道:「八桶?」


  


「八桶!」蘇健純一擼袖子,「快去,快去!」


  


服務員搖了搖頭,在牌子上一記,然後叫來幾個人,搬了兩趟,才把酒搬過來,都是十升的桶。


  


曾毅就有點後悔了,這群人喝酒和打仗一個樣,都是不要命,自己今天怕是要躺著回去了。


  


蘇健純舉起杯子,「曾大夫,今天頭一回喝酒,咱們兄弟幾個敬你一杯!」


  


「客氣的話不說,先喝一個再說!」曾毅也豁出去了,既來之,則安之,如果沒一點氣勢,這酒也就不用喝。


  


這幾個人都是生猛,一桶扎啤進了肚子,這才站起來,去放了放水,然後回來點了一桌子菜,讓服務員再上八桶,這才是正兒八經開始喝了。


  


喝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曾毅的電話響了,一看是顧迪打過來的,曾毅就接起來,道:「這麼晚了,有事?」


  


顧迪電話里道:「你現在在哪呢?」


  


「夜市!」


  


「水慕煙的那個病,還挺嚴重的,今天做了二十多項檢查了,沒查出原因,就是人不能講話,你能不能給看一看?」顧迪說到,他本不想麻煩曾毅的,結果到醫院一看,架不住水慕煙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以及那雙哭紅腫的眼睛,只好給曾毅打來這個電話。


  


「明天上午吧,我現在喝了酒,把不準脈的!」曾毅說著。


  


「行,那我明天上午去接你!」


  


曾毅點頭,「你放心吧,檢查不出原因,就證明她沒有大毛病,明天我一早就去看看!」曾毅對西醫很熟悉,像這種病,檢查不出毛病,反而是好事。


  


掛了電話,曾毅就道:「今天最後一杯了,不能再喝了,明天一早有事情要辦!」


  


「正事要緊!」蘇健純就說到,「那咱們今天就到這裡!」


  


幾人把杯子里的喝掉,又風捲殘雲一般,把桌上的菜收拾乾淨,今天的酒局就算結束了。


  


臨走時曾毅問道:「去南江的事,蘇大哥決定了嗎?」


  


蘇健純道:「我和幾個兄弟商量了一下,決定跟曾大夫幹了,這幾天咱們把該料理的事情一料理,就跟你去南江。」


  


曾毅就笑了起來,「好,那我定了回南江的日子,就通知你們。」


  


第二天吃過早飯,曾毅給顧迪打去電話,「水慕煙現在在哪呢?」


  


「東江醫附院!我去接你吧!」顧迪說到。


  


「不用了,一來一去太耽誤時間了,讓司機載我去就行了!」曾毅說著,就提著藥箱出了門。


  


東江醫附院,全名叫做東江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是東江省最權威的醫療機構。和南江的情況不同,東江醫科大學在全國都非常有名,她的附屬醫院是部屬醫院,歸衛生部領導,比南江省人民醫院那樣的省屬醫院,級別又要高出一個層次。


  


曾毅到達東江醫附院的時候,劉經紀和安白正等在門口。


  


「曾少!」安白幾步迎上來,道:「真是太麻煩你了。」


  


「在醫院還是喊我曾大夫吧!」曾毅微微笑著,「這樣聽著比較專業,我也有點信心!」


  


安白原本緊張的心,讓曾毅這麼一開玩笑,不由就輕鬆了很多,道:「慕煙姐現在完全不能說話了,她都快急死了,這次的演唱會,她幾乎把所有積蓄都投進去了,現在票已經銷出去了,要是泡湯,她今後在圈裡的名聲就全毀了。」


  


「別著急,我上去看看再說!」曾毅就邁步進了大樓。


  


三人進了醫附院的特護病房,就看到水慕煙正坐在病床上,愁眉不展,倒是有一點黛玉的韻味。黃天野坐在一張椅子上,手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看到曾毅進來,水慕煙就下了床,然後眼淚就又出來了,張開嘴卻不能說話。


  


曾毅一抬手,道:「坐著吧,大概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待我給我把把脈。別發愁,這種急症,來得快,去得也快!」


  


水慕煙感激地點了點頭,就乖乖坐在了床上,淚眼婆娑地看著曾毅,其實她並沒有見識過曾毅的醫術,只是那晚聽了曾毅一番關於中西醫的言論,就對曾毅有一股莫名的信任,何況這還是顧迪推薦的,想來醫術絕對比一般的醫生要好很多了。


  


黃天野此時心裡很複雜,他前天晚上才斥責中醫是不能治病的醫術,結果水慕煙第二天發病,他在東江衛生界也是認識一些人的,托關係找了很多知名的專家過來,卻無法確診,他心目中認為最科學的西醫,竟然束手無策,這讓他有些尷尬。


  


「我剛才到醫附院的王院長那裡去了一趟,他說今天上午會有更好的專家過來!」黃天野說到。他不希望中醫來插手治療,在他看來,中醫根本就不能治病,讓中醫治療,就是在害水慕煙。


  


水慕煙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曾毅,意思很明白,她要讓曾毅來治療。


  


曾毅倒是沒想到黃天野在對待中西醫的態度上會如此偏執,搖了搖頭,就拉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道:「我先把把脈再說。」


  


黃天野本想再說幾句,但看水慕煙那個態度,只好悶悶坐下。


  


安白此時也是走過去,站在黃天野的旁邊,朝他瞪了一眼,警告他今天絕不能再說什麼中醫是迷信的話,曾毅可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人,人家就是脾氣再好,也不可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曾毅把了一會脈,就基本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他收了脈,道:「不礙事,吃劑葯就好了,耽誤不了演唱會。」


  


水慕煙一聽,眼淚又下來了,她心裡確實很焦急憂愁。這次的演唱會,水慕煙把自己這幾年的積蓄都投了進去,是她單幹之後的第一場演唱會,如果就這麼搞砸了,那她以後就沒法在圈裡混了,娛樂圈是個沒有情義的地方,很多人巴不得她出糗呢,到時候一定會使勁把她踩死的。


  


那時候,她除了關門倒閉外,沒有別的選擇,要麼就是一紙賣身契,再簽給那些吃肉喝血的娛樂公司去。


  


水慕煙當初從公司跳出來,就是不想再被那些人擺弄,沒想到天意弄人,自己現在竟然碰到這種倒霉事。就是在演唱會上搞假唱,你也得能說話啊,上場之後,至少要打個招呼吧:「東江的朋友,你們好!」


  


所以聽到曾毅說耽誤不了演唱會,水慕煙這眼淚又止不住了。


  


「你絕對是姓水的,一點都沒假!」曾毅笑著開了個玩笑,「這眼淚就沒斷過。」說完,他打開藥箱,拿出紙筆,準備開方。


  


剛提起筆,特護病房的門一開,一位五十多歲、氣度不凡的老者率先走了進來,後來簇擁了很多人,看樣子都是醫院的領導。


  


黃天野就站了起來,「王院長……」


  


一位四十多歲,帶金邊眼鏡的中年漢子,大概就是王院長了,他立刻上前一步,站到老者的旁邊,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東江醫科大學中醫學院的黃燦院長,國內最權威的中醫學者。」


  


黃天野一聽介紹,頓時失望無比,沒想到王院長請來更好的專家,也是位中醫。


  


那老者擺了擺手,就走上前來,對水慕煙道:「這位一定就是大明星水慕煙小姐了,我家裡可是有你的粉絲啊,呵呵。」老者倒是一副和藹態度,看起來比較慈祥。


  


水慕煙不能講話,就朝老者點了點頭。


  


曾毅只好放下筆,他知道黃燦這個人,國內很有名的中醫權威,東江醫科大學中醫學院的名譽院長,博士生導師,中醫經方派的代表人物。而且這個人還有一個跟曾毅相似的地方,他也是個官,而且級別比曾毅高了不知道多少,他不但是雲海市的常委,還是東江省政協的常委,正兒八經的省副部級高官。


  


黃燦很有醫者的風範,上前坐在剛才曾毅坐的那把椅子上,右手一伸,道:「先把個脈吧!」


  


水慕煙心裡很糾結,她已經找曾毅來看病了,卻又讓黃燦來給把脈,這是一種非常失禮的行為,是對前面醫生的不信任和羞辱。不過,這黃燦還真不是她請來的,別說是她,就是顧迪的老子顧明夫親自去請,也未必能把黃燦請來給水慕煙治病。


  


曾毅看水慕煙看自己,就點了點頭,示意無妨,他也正好想見識一下黃燦的醫術呢。這個人在雲海市知名度很高,聽說找他看病的人,挂號都掛到了幾個月之後,而且掛一個號要兩百塊錢。


  


水慕煙看曾毅不介意,這才伸出手,朝黃燦感激地笑了笑。


  


黃燦注意到了水慕煙的這個動作,就抬頭看了一眼曾毅,道:「小夥子,也懂中醫嗎?」


  


「家傳的醫術,初探門徑而已。」曾毅很謙虛。


  


黃燦點了點頭,「那正好,等我把完脈,咱們交流一下。」說著,就三指搭在了水慕煙的手腕處,然後問道:「最近吃飯情況如何?」


  


這是中醫標準的診病流程,望聞問切。


  


只是黃燦這話剛一問出,自己就先笑了起來,道:「對不住,讓各位見笑了。我這是職業習慣,忘了水歌星現在的病症是不能講話。」


  


病房裡的人都輕輕笑了笑,誰也不敢有絲毫的譏諷嘲笑之意。


  


曾毅覺得這個黃燦很厲害,至少是有醫者之風的,看到自己是同行的晚輩,他沒有任何輕視之意,反倒是很客氣地邀請自己交流一番,這是前輩對晚輩的提攜之意,能做到這一點,非常不容易了。再者,這人也有氣度,一語失言,能夠很大方的承認自己失誤了,這對於成名的人物來講,殊為難得,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的人面。


  


黃燦診完一隻手,又換了水慕煙的另外一隻手確認了一下,最後收了脈,道:「病情我已經清楚了,這個病應該是從胃上得的。」


  


屋子裡的人就有些意外,尤其是黃天野,他差點又要出聲駁斥,這結論太荒謬了,水慕煙明明是不能講話,問題可能出在咽部、也可能出在聲帶、或者是肺部,但絕不能出在胃上,胃是管消化的,跟講話沒有任何聯繫啊。


  


曾毅卻是暗自激賞,不愧是名家,僅憑脈象,就一下切中了病的本源。


  


黃燦解釋道:「水歌星的體質,是胃熱型的,熱遇濕而生氣,胃氣上騰,蒸灼肺部,這才導致肺部機理失調,無法出聲。」


  


曾毅又是微微點頭,黃燦的結論,跟自己一模一樣。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喝白酒了,喝酒之後又吃了大量濕冷的東西!」黃燦問著水慕煙。


  


水慕煙就點著頭,一點沒錯。


  


旁邊的劉經紀也是目瞪口呆,這黃燦好厲害的水平啊,她道:「黃院長斷得很准,水小姐前天晚上陪朋友喝了很多白酒,回來之後覺得口渴,又喝了冰水,吃了西瓜。」


  


黃燦就微微笑著點頭,道:「病症可以確定了,這個不礙事,我開上一副葯,你先喝了看看效果!」


  


這是標準中醫該說的話,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曾毅那樣,敢對療效打包票,黃燦是個名家,自然也愛惜自己的聲譽,不會輕易把話說死。


  


黃天野目瞪口呆,他斥責中醫,是因為根本就沒見到厲害的中醫,今天黃燦這一手,徹底把他鎮住了,雖然不認同黃燦的結論,但他對黃燦能斷出病的來龍去脈,真是驚訝得無以復加,任何西醫都做不到這點。


  


屋子裡的其他人,就開始誇讚了:「黃老不愧是杏林聖手,單憑切脈,就能斷出原委,今天真讓我們這些晚輩開了眼界。」


  


王院長也是贊道:「有黃老出馬,水慕煙小姐的病一定是藥到病除啊。」今天黃燦就是王院長請來的,王院長的父親跟黃燦有很深的交情,這次水慕煙住院,王院長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和展示醫附院的機會,就特意去請了黃燦出馬。


  


黃燦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喜歡聽這些奉承的話,然後讓人拿來紙筆,就寫了很中規中矩的方子,道:「先抓三劑,看看效果。」


  


水慕煙就有點遲疑,她沒有時間,演唱會再有幾天就要舉行了,還要綵排,哪能按部就班吃藥,等待效果出現呢,她就又看了曾毅一眼,她想用曾毅的方子,因為曾毅說了一劑就好,不會耽誤演唱會。


  


黃燦就又笑了笑,自嘲道:「看我今天這記性!小夥子,你也談一談自己對這個病的看法。」


  


曾毅微微欠身,朝黃燦致意,算是晚輩對前輩的一種敬意,然後道:「晚輩認為黃老切脈精準,抓住了此症的本源。」


  


黃燦一聽,有點意外,他是老江湖,知道這好話之後,必然是異議,就微笑看著曾毅,心道可是好多年沒有人敢向自己挑戰了。


  


「我認為此症可以叫做土多金埋之症,一味葯可速救!」曾毅說到。


  


黃燦的臉色立刻一沉,好端端的一個後進之才,不好好去研習仲景良方,怎麼走了這等邪路呢,什麼土多金埋,那都是臆想之言。


  


PS:仲景良方:指醫聖張仲景所著《傷寒論》一書中的方劑。


  


經方派:尊崇《傷寒論》中的方劑,治病時會從書中描述找到適症,然後根據書中的方子進行增減調整,是中醫一大流派,立方用藥,法度非常嚴謹。


  


破土開音


  


在中醫里,胃是土,肺為金。


  


水慕煙的病,是因為胃氣太盛,反而壓制了肺的正常機理活動,造成她無法出聲,剛好應了一個「土多金埋」的象。


  


這在大自然中,也是有類象的,雖然五行是土生金,但如果金子被深深掩埋在地底之下,永遠無法得以見到天日,那金子就是再珍貴,也是沒有用處的。


  


「年輕人,你不是做中醫的吧?」


  


黃燦看著曾毅,神色有些不悅,因為中醫里根本就沒有「土多金埋」這一說,那是命門中的術語,是街頭算命師的說法。


  


曾毅微微笑著,道:「我是做中醫的。」


  


黃燦這個人是由西醫入的中醫,他生平最深惡痛絕的,就是中醫大夫故弄玄乎,開口閉口的陰陽五行,他認為中醫正是沒落在了自身的這種玄虛上。所以黃燦每診一例病,都要清清楚楚告訴病人,你這個病是怎麼得來,為什麼會得這個病,需要怎麼去預防,然後再援引《傷寒論》中的經典方劑,予以治療。


  


「那你說說,哪一味葯可以迅速治好這個病?」黃燦問到,他並不相信一味葯可以勝過自己的經典方劑,自己這一劑葯,法度森嚴,有補有瀉,標本兼顧,三劑下去,定能見效。


  


「只需要蟬蛻一味葯即可,煎湯內服,一劑可愈!」曾毅說到。


  


黃燦還是很有學者風度的,問道:「這是你總結的驗方呢,還是從哪本古書上看到過過相似的病案?」


  


曾毅搖頭道:「只是『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罷了。」


  


這句話一出,黃燦就有些生氣了,真是豈有此理,這小子簡直是在侮辱醫聖的話。


  


這句話正是出自於張仲景的《傷寒論》,也是中醫「辨證」一說的出處。黃燦平時最喜歡用這句話教導自己的學生,讓他們不要搞唯心主義,更不要搞玄學的那一套推論,只要「觀」清楚病人的「脈證」,然後用對應的經典方劑「隨證治之」即可了。


  


黃燦一直都是用這個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的,沒想到今天碰到一個小子,信口胡謅,竟然也說是「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真是豈有此理啊,你這一套街頭算命的把式,如果都能叫「隨證治之」,難道我黃燦平時是「隨意治之」嗎?


  


「能說出這段話來,看來你也是精研過仲景良方的,那就說說吧,你是如何『隨證治之』的?」


  


黃燦氣得哼了一聲,中醫就是毀在了這些不知深淺的後輩手裡,自以為學了兩天中醫。看過兩本醫書,就覺得自己超越了醫聖仲景公,就敢開宗立派、另立新說,這簡直是可笑。《傷寒論》一書傳承兩千多年,至今仍然效驗無比,仲景公的經驗之作,豈是你們這些後輩能超越的,能夠好好地用仲景公的方子治病救人,就算是名醫一個了。


  


曾毅笑了笑,「我將黃老對病情的診斷結果,歸為『土多金埋』之象,用蟬蛻這一味葯,也是取自於象。」


  


黃燦氣得沒有說話,治病最重要的是看準脈證,跟象有什麼關係,這都是唯心主義。


  


病房裡其他的大夫就說了:「黃老,我看不用理會這個小子,還是趕緊抓藥煎藥吧」


  


「就是,他一個年紀輕輕的娃娃,能懂得什麼叫做中醫的精髓。」


  


「我看這就是一個剛從中醫學院畢業的實習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等他臨床幾年,病案見多了,自然就知道黃老的厲害之處了」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得謙虛,枉費黃老一番提攜晚輩的美意」。


  


王院長更是喝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進的病房,誰請你來為水明星治病的?」


  


劉經紀趕緊答道:「王院長,這位是水小姐的朋友,也是位醫術高手,得知水小姐生病了,就過來看望診治。」


  


聽說是水慕煙的朋友,王院長也不好再發作,只是道:「水小姐是公眾人物,治病吃藥,還是要聽名醫和權威專家的,這樣才妥當。」


  


水慕煙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黃燦,眼淚又滾了下來,她被這些人逼得都有些亂了陣腳。


  


黃燦抬了抬手,制止了大家的評論,道:「只用蟬蛻,你能保證一劑見效?」


  


曾毅點了點頭,「一劑見效。」


  


黃燦倒是頭一次碰到如此胡說八道,而且還能對自己的胡說八道如此堅信的人。他想了一下蟬蛻的功效,確是有開音宣肺的效果,如果用來治水慕煙的這個病,倒是有點切中病證的意思,只是水慕煙的病,本源在胃熱上,蟬蛻可沒有治療胃熱的功效啊。


  


思索片刻,黃燦道:「好,就按你的方子治,我也想看看你這個隨證而治,是不是真有奇效。」


  


王院長就道:「黃老,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還是治病要緊。」


  


黃老一抬手,「無妨,我心裡有數得很,先按他的辦法治。」


  


曾毅這才提筆,寫了一個方子,上面只有幾個字:蟬蛻十隻方子的右下角,曾毅還簽了自己的姓名:榮城曾毅。


  


黃老看到曾毅一手好繁體字,倒是有點眼前一亮,再看曾毅還簽下了名字,心中暗贊,這小子歲數不大,倒也有幾分名醫的風範,現在可很少有人敢在方子上籤自己的名字了,可惜了,著實可惜了,好好的一個人才,不走正道,偏偏搞那些玄個楞登的東西。


  


東江醫附院的中醫門診比較大,派人下去,很快就有人數了十隻蟬蛻上來,還捧著酒精爐和煎藥的鍋子,擺在病房裡就燒了起來。中醫上的切磋,講究的就是當面對質。


  


黃天野坐在角落裡,看著眼前這一幕好戲,心道中醫真是不可救藥了。一個病,竟然就弄出兩種治療方案來,這在西醫里,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西醫對於每一個病的治療,都是有標準方案,換一百個醫生,該怎麼治、用什麼葯,都絕不會有兩樣。只要能夠確診,就是不懂醫術的人,翻一翻藥典,也能自己去開藥治病了。


  


曾毅瞥了一眼黃天野,今天曾毅之所以講「土多金埋」這樣的話,有一半的原因,是針對黃天野前天晚上對中醫的嘲諷,他要讓黃天野明白一件事,五行不是虛的,它是可以用來治病的


  


另外一半原因,是曾毅要證明黃燦的「經方至上」理論也是有失偏頗的,經方可以說是一種中醫的標準化,不要求醫生明白「為什麼」,只要知道「是什麼」,就可以開方治病了,這是最簡單的一種學習中醫的法子,也有利於中醫的推廣。


  


但是,曾毅認為,中醫不能光知道「是什麼」,還要明白「為什麼」,如果不深入研究中醫的理論體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麼中醫永遠都會是一門「黑洞」學問,永遠被西醫指責下去,下場只能是消亡。


  


如果碰上了經方上沒有的新病例,你怎麼辦?


  


葯很快煎好了,有點淡淡的黃,但不像別的葯,熬出來會有很大的味道,煎藥的醫師將葯盛出來,放在一個小碗里涼著。


  


黃燦此時道:「小夥子,說說你這味葯的用藥依據吧。」


  


「醫者,易也,這味葯就是取自於象。」曾毅說著,「水小姐的病,是土多金埋之象,想要治癒,必然要破土生金。蟬這種昆蟲居於地底,成蟲後破土而出,破土之時,蟬是帶著殼的,那麼蟬蛻便有破土金出之象;蟬出土後,蛻殼而鳴,所以蟬蛻又有開音之寓意。由此剛好切中了水小姐現在無法發聲的病證,此證用蟬蛻,再合適不過了。」


  


無藥可救啊,無藥可救!


  


黃燦心中惋惜不已,這年輕人中毒太深了,蟬蛻是有宣肺開音的效果,這是藥效,怎麼能跟蟬破土而出、蛻殼而鳴聯繫在一起呢?


  


黃天野就差沒出聲冷笑了,這跟「以形補形」又有什麼區別呢!完全就是另外一種以形補形嘛,想用這種荒謬至極的理論治好水慕煙的病,大概只有精神病患者才能想出來吧。


  


這兩人是不信,不過屋子裡倒是有幾個人讓曾毅的這番理論給套進去了,心道治病原來就這麼簡單嗎,這好像不用什麼特殊的知識嘛,只要明白金木水火土就行了啊。


  


曾毅講完,葯湯也稍稍涼了一些,可以入口了。曾毅就端起來,遞到水慕煙跟前,道:「趁熱喝吧,喝下去就好了。」


  


黃天野終於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心道能好才怪,你以為這是變魔術呢!


  


安白就踢了黃天野一腳,示意他閉嘴,不要再惹麻煩,就算不服氣,也輪不到你這個腦外專家。


  


水慕煙接過葯碗,用嘴皮試了一下溫度,就喝了起來,第一口葯剛下喉,她就覺得咽喉處一陣清爽,好像很舒服,於是就不由自主地喝了起來,一口接著一口,不到兩分鐘,就把一碗葯都喝了下去。


  


放下藥碗,水慕煙感覺自己的肺部似乎沒有之前那樣燒得慌了,胸腔之內清清涼涼的,像是吃了薄荷糖一樣,隨後,胃裡就咕咕幾聲響,隨即這聲響就往下走,又到了腸道。


  


黃燦一聽這動靜,當即臉色大變,他湊近了一些,仔細聽了個清楚,隨後站了起來,臉上全是驚訝疑惑之色,難道自己搞了一輩子的經方,竟然都是錯的嗎?


  


他是醫術行家,自然明白這些聲響所代表的含義,這說明胃氣開始下行了,胃氣正常的情況下,本來就是向下的。水慕煙的這個病,正是由於胃氣上蒸肺部所致,現在胃氣下行,這病就已經是好了大半。


  


病房裡的其他人看到黃燦這副神態,不由都是心中大驚,難道水慕煙真讓那個毛頭小子給治好了?不會吧,幾個知了褪下的皮,竟然把西醫都查不出原因的病給治好了?


  


大家都默不作聲,不敢說話,那小子只用一味葯就治好了病,而黃老的方子上可有七八味葯呢,誰的水平更高,一看便知啊!


  


「土多金埋,土多金埋……」


  


黃燦仔細品味著曾毅的這個結論,之前他不信,可現在病都被治好了,他細細品味之下,反而越琢磨越覺得這個結論真是精闢至極,短短四個字就將這個病很形象地描述了出來,而且還給出了治病的方案,胃氣過盛壓制肺部,可不就是個土多金埋嘛。


  


水慕煙此時輕輕地咳了一聲,清著嗓子,她覺得舒服多了,心裡對曾毅的佩服又多了幾分,這麼年輕的神醫,著實少見啊。


  


曾毅聽見水慕煙清嗓子,就道:「沒事,你試著開始講話吧!」


  


眾人大駭,什麼?這葯才喝下去沒有幾分鐘,竟然就說要試著講話,你當那知了皮熬的葯湯是聖水嗎?就是聖水,也絕不會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水慕煙再清了一下嗓子,就看著曾毅,道:「謝……謝謝……」


  


聲音雖然有點低,還帶著一絲沙啞的味道,但真的是在說話了,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她說的是「謝謝」。


  


黃天野一下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眼中露出驚駭莫名的神色,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金土水火土都是騙人的啊,是無稽之談,怎麼可能會治病啊!


  


黃燦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藥方,一搖頭,然後揉成一團,放進了自己的兜里,道:「醫海無涯,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小夥子醫術了得,老夫佩服!」


  


曾毅很恭敬地拱了拱手,「當不得黃老的謬讚,醫海無涯,晚輩也是剛窺門徑,經驗方面很是欠缺,還要向黃老這樣的前輩學習才是。」


  


黃燦擺了擺手,「你太謙虛了,單看今天這個病案,你可以當得起名醫二字!」


  


曾毅很客氣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當不起,然後就沒有說話了。


  


其實曾毅治病的時候,也喜歡用經方,去年他治好馮玉琴的病,用的便是葛根加半夏湯,方出《傷寒論》第33條,很標準的經方,也收到了奇效,三劑便徹底治好了馮玉琴的病。但曾毅並不是個死守經方的人,這才有了用茶香治癒英國女王的奇思妙想,也有今天一味蟬蛻就治好水慕煙的案例,只要切准病證、用對葯,哪怕只有一味,也有沖牆倒壁之力。


  


屋子裡的就都看著曾毅,這年輕人是誰啊,從哪來的,竟然能讓黃老輸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怎麼以前沒聽說中醫界有這號人物呢。


  


黃燦此時看到曾毅腳邊的行醫箱,眼睛一亮,道:「這是你的行醫箱嗎?」


  


曾毅點了點頭,「是家傳的,我喜歡隨身帶著。」


  


「現在還使用這種舊式行醫箱的大夫,可是不多見了。」黃燦也看出曾毅那個行醫箱不俗,絕對是個值錢的古董,心道這年人倒是大氣派,隨身帶個價值數百萬的箱子給人治病,看起來就是個很純正的中醫大夫啊,「你說你的醫術也是家傳的,不知道師承是誰?」


  


「我的醫術是我爺爺教的,他的名諱是曾文甫。」曾毅說到。


  


黃燦就露出思索的神色,奇怪,能教出如此厲害傳人的,肯定也是大國手水平的人了,怎麼自己一點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呢,一點印象都沒有。黃燦搖了搖頭,「看來我真是孤陋寡聞了,竟然不知道醫壇還有這麼一位聖手。」


  


曾毅有點失望,他也想弄清楚爺爺的來歷,能寫出那本關於很多高級領導的醫案,以前就不會是普通人,「他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是這樣啊!」


  


黃燦暗道遺憾,如果這位曾文甫老人還在世,自己一定要去拜訪的。黃燦先學西醫,後學中醫,拜過很多位名師,才有今天的成就,他想著回頭一定要去找幾位老師打聽一下曾文甫這個人才行。


  


水慕煙講了那句謝謝之後,也是有些驚訝,此時回過神來,又道:「謝謝黃老先生,謝謝所有專家,這次慕煙生病,給大家添麻煩了。」


  


再說第二句,聲音就順暢了很多,聽起來很自然,你絕對想不到,幾分鐘之前她還是啞巴。


  


黃燦暗贊玄妙,又轉過頭,對曾毅道:「不知道你剛才的那個藥方,可以贈予我收藏?」黃燦想把曾毅的那個藥方拿回來放在案頭,一來警示自己醫海無涯;二來是看曾毅的字瀟洒飄逸,有一股脫塵之氣在內,不說藥方,單就這幾個字,已經是一副絕佳的書法作品了。


  


曾毅看了看水慕煙,藥方開出,就屬於是患者的了。水慕煙倒是沒意見,趕緊把藥方拿起來,客客氣氣遞給黃燦。


  


黃燦拿起來再看,還是讚賞不已,再看曾毅的簽名,黃燦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你可是那個用將軍茶治好了英國女王的曾毅?」


  


曾毅就點了點頭,「是我。」


  


黃燦就笑了起來,去年那個報道出來的時候,國內醫學界很多人都在批評,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尤其是西醫,他們批評媒體在誤導大眾,說那根本就是炒作。


  


為了這個病案,黃燦還特地去請教了自己的老師,那是一位九十多歲的老人,老人聽黃燦讀完報道,不禁擊節讚賞,道:「中醫有傳人矣」,然後他給黃燦解讀了那個案例的玄妙之處,就在於用茶香治病,能夠在病人嘔吐到無法下藥的情況,想出如此妙招,正是中醫的神奇魅力所在。


  


屋子裡的人,包括黃天野在內,全都被這個消息驚住了,原來這個病例是真事,而且當事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今天這一趟可是沒有白來啊!」黃燦笑得很是暢快,「小曾,既然你被我逮到了,那你就跑不掉了怎麼樣,給我個面子,到醫科大給學生們講一堂課吧?」


  


曾毅趕緊搖頭,苦笑道:「我這樣的面相,怕是壓不住場,就算了吧。」


  


「有我在,我看哪個敢不服!」黃燦一代名醫,氣度驚人,他是非常誠心在邀請曾毅去演講的,而不是想著要看曾毅的笑話,事實上,黃燦尊崇經方,也跟經方易學易推廣有關,聽說黃燦講課,必須動用學校最大的課堂,否則根本裝不下,因為不光中醫學院的人去聽,很多西醫也跑去聽,甚至還有外國人專程呆在雲海,只為聽黃燦的公開課。


  


黃燦笑道:「你要是不答應,絕對出不了雲海市。」


  


曾毅苦笑,黃燦這完全就是威脅啊,他一個副省部級的高管,要讓自己出不了雲海,還真不是開玩笑的,「我也有一個要求,黃老得答應幫忙。」


  


「你說嘛!」黃燦笑著。


  


曾毅就把南江省準備設立一所新的醫學院的事情講了一下,想讓黃燦幫自己找幾位資歷深的好中醫講師過去授課。在中醫教育這方面,黃燦是高人,他一手培養了很多位知名的經方派中醫,可謂教學經驗豐富至極,對於中醫推廣,也有很深的見解,最重要的是,經方中醫很適合教學,如果黃燦能派幾位有經驗的講師過去南江,那曾毅這趟東江也不算白來啊。


  


「這個好說!」黃燦立刻答應了下來,他手下現在還帶著幾名博士生,馬上就要畢業了,正好推薦給曾毅。


  


曾毅看黃燦答應了,也就不再推辭,答應到東江醫科大去講一堂關於中醫的入門課。


  


黃燦很高興,又拿出一本小冊子,讓水慕煙和安白都給自己簽了名,便笑著告辭,道:「回去對家裡那位小追星族可有了交代呵呵。」


  


醫院的頭頭腦腦,也跟著黃燦走了,病房一時冷清了下來。


  


過了一會,顧迪走了進來,帶著大大的蛤蟆鏡,豎著衣領,進來看了看,道:「都走了?」


  


「走了!」曾毅說到。


  


顧迪鬆了口氣,他早就來了,但在門口一看黃燦在,就立刻躲得遠遠的了。黃燦認識他,跟顧明夫走動也多,要是讓黃燦看見自己跟這些女明星走得如此近,這話傳到自己老子耳朵里去,自己又要被一頓訓斥了。


  


「病治好了沒?」顧迪問到。


  


「治好了!」水慕煙就開口說了話,道:「太謝謝顧少了,慕煙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啊。」


  


顧迪嚇了一跳,這麼快就能說話了,他自言自語道:「這個黃老頭,倒是有點能耐啊。」


  


水慕煙就笑道:「是曾少給治好的。」


  


顧迪就有點尷尬,打了個哈哈,道:「我就說嘛,什麼病到了曾毅手裡,那都不是病!」


  


曾毅笑了兩聲,道:「行了,別吹捧了,你們在這裡吧,我得先走了。」


  


幾人都要去送曾毅,被曾毅推辭了,只有顧迪跟著曾毅下樓。


  


進了電梯,曾毅突然道:「現在顧省長是東江省的二號領導,怎麼也沒見你有壓力啊。」


  


顧迪先是一愣,隨即就知道曾毅這是在暗示自己,問道:「你說水慕煙?」


 


小妮


  


曾毅笑而不語,平心而論,水慕煙算是個不錯的人,至少牲格很不錯,但顧迪跟水慕煙這種明星攪在一起,對他是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如今真正的世家子,都學會了保持低調,找女明星這套早就不流行了,這種行為無異於是授人以柄。


  


顧迪就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顧迪跟水慕煙倒是真沒什麼,他答應照顧水慕煙的演唱會,其實也是出於一種充門面的需求,他好歹也是東江省的二號公子,總得捧出個像樣的名角吧,「水慕煙的歌我聽過,也就那樣吧,要說唱歌好聽,還得是你的那位女朋友啊。」


  


「誰?」曾毅就問到。


  


顧迪立刻大笑,道:「你小子有幾個相好的啊!我告訴你,你可是黨的幹部,除了紀律問題外,你還要注意作風問題啊!」


  


曾毅無奈搖頭,自己就不該提這事,這不是惹火上身嘛。


  


送曾毅上車的時候,顧迪還是忍不住地笑,道:「記著啊,作風問題,一定要注意作風問題「……」,「操你自己的心吧!」曾毅抬腳上車,把顧迪扔在了醫院。


  


本來曾毅已經準備要返回南江了,現在受了黃燦的邀請,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曾毅只好在酒店開始準備到醫科大講課的內容,他想了想,也將題目定在了經方上,這不是要跟黃燦比個高低,而是對黃燦的言論做一個補充,也談一談自己對經方派能夠歷經兩千年而不衰的理解。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曾毅正在寫演講稿,門鈴響了起來,推開門一看,是水慕煙、安白、還有黃天野。


  


「怎麼是你們啊,快請進!」曾毅笑著,抬手邀請三位進來。


  


水慕煙的嗓子已經徹底好了,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果籃,道:「我是來專程感謝曾少的,要不是你妙手回春,慕煙這回真的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沒有那麼嚴重!」曾毅呵呵笑著,收下果籃,道:「其實按照黃老的藥方,也能及時治好你的嗓子。」


  


三人到房裡坐好後,曾毅拿出幾盒將軍茶,道:「這是我從南江帶來的特產,幾位拿回來嘗嘗。」


  


謝謝,謝謝!」水慕煙謝著收下。


  


安白看了看將軍茶的包裝,還有盒子上的說明,道:「這就是治好英國女王的將軍茶嗎?」


  


「是,如假包換!」曾毅笑著。


  


「曾大夫的醫術可真走出神入化,茶葉到了你的手裡,都成了治病的良藥。」安白說著,朝黃天野使了個眼色。


  


黃天野就道:「曾師弟,前幾天吃飯的時候,我關於中醫的那些言論有些冒失了,還請你原諒啊。」黃天野對中醫的那番指責,轉眼成了個大笑話,因為這件事,他這幾天沒少被安白埋怨。


  


曾毅一擺手,「黃師兄言重了,學術爭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曾毅也不可能去跟黃天野去制這個氣,現在能讓他說出這番服軟的話,已經很難得了。


  


「曾師弟的醫術,讓我大開眼界。」黃天野嘆了口氣,「以前我對中醫確實存在很大的誤解。」


  


安白解釋道:「天野的奶奶,當年是讓一個庸醫給耽誤了病情去世的,所以天野一直都不相信中醫。」


  


曾毅「哦」了一聲」他也見過很多庸醫,殺人不見血,還敗壞了中醫的名聲,更有甚者,打著「祖傳秘方」、「靈丹妙藥」的旗號藉機斂病人的錢財,著實可恨,「我能理解這種感受。」


  


黃天野笑了笑,道:「看來以後要試著多去了解中醫。」


  


「老祖宗傳下的這門醫術,能夠歷經數千年而不衰敗,期間更是名醫輩出,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曾毅笑著,「我這個人沒什麼追求,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學好中醫。」


  


「曾師弟年紀輕輕,就有這麼高明的醫術,對中醫更是有獨到的見解,已經讓很多人望塵莫及了!」黃天野贊了一句,他原本是不信中醫的,但事實卻讓他不服不行,再說了,女朋友安白今後的事業怕是還要讓人家曾毅多照顧。


  


曾毅聽黃天野這麼說,便問道:「南江要成立一所新的醫學院,這件事黃師兄也知道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黃天野有些猶豫,他現在是日本三井醫院的腦外專家,再努力一年半載,就能接替首席腦外的位子,這個時候放棄,實在是有點可惜了,何況他在日本的名氣很大,收入也不菲,找他預約的腦外手術,可以排到兩個月之後,他道:「這件事很重大,我需要考慮考慮。」


  


曾毅也不太在意,自己把這趟的來意說清楚了就行,至於黃天野能不能答應,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現在醫學院只是剛開始籌建,要投入運轉,最快也得明年這時候了,黃師兄有很多時間來考慮。」


  


說著,曾毅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材料,放在黃天野面前,「這是醫學院的一些基本情況,黃師兄可以了解一下。」


  


「我會仔細看的!」黃天野說著,就翻開那份材料,看了兩行,他有些意外,南江的這所醫學院,竟然是跟戴維醫學基金會合作建設的。


  


曾毅卻是笑著問水慕煙:「演唱會的事情怎麼樣了,還順利吧?」


  


水慕煙笑道:「目前票已經銷空了,情況看起來還不錯。」


  


有了顧迪和董力陽的照顧,這幾天東江的電視台、報紙,都加大了對演唱會的報道,原本不溫不火的演唱會門票銷量,一下變得火爆了起來,現在已經銷空了,用不著董力陽來兜底了。


  


「水小姐的號召力真是驚人啊!」曾毅贊了一句,道:「相信演唱會一定會取得空前的成功!」


  


「如果這次演唱會效果好的話,我會考慮進行下一場的!」水慕煙看著曾毅,她想到南江也去搞一場,現在發唱片基本是賺不到錢的,歌星賺錢,主要還是要靠各種代言、活動、以及演唱會。


  


曾毅笑了笑,他明白水慕煙的意思,便道:「水小姐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南江嘛,我相信南江的歌迷也在盼著你呢!」


  


水慕煙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像那彎彎的月牙,非常好看,她道:「如果有機會的,一定要到南江去,到時候還請曾少多多照顧。」


  


「一定,一定!」曾毅笑了笑。


  


晚飯就在福華大酒店吃的,吃完飯,水慕煙再次邀請曾毅去參加自己的演唱會。


  


「到時候有時間的話,一定去!」曾毅不敢把話說得太死,黃燦那邊也說講課就在最近兩天。


  


水慕煙離開之後,曾毅回房繼續寫著演講稿。到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蘇健純和老回突然來了,這兩人說是下了夜班沒事幹,來請曾毅去吃宵夜的。


  


曾毅怕了蘇健純他們喝酒的規矩,道:「不用去夜市了,我讓酒店準備幾個下酒菜,咱們在這喝一點就行。」


  


蘇健純也不反對,當下三人叫了幾個菜,在屋裡慢悠悠喝酒聊天。


  


喝了有一個多小時,快十二點半的時候,蘇健純和老四一起放下了酒杯,道:「曾大夫,我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趟,等會回來,咱們接著喝。」


  


曾毅就道:「沒事,你們去忙吧,酒明天可以再喝!」


  


「耽誤不了多久,一會就回來了!」兩人說著」就相跟著出了房間。


  


曾毅心裡納悶,心道這兩人怎麼怪怪的,來喝酒了,半路又說有事,有事那就以後再喝唄,結果還要辦完事再回來接著喝,也不知道出去辦什麼事了,不會又搞什麼岔子吧。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的樣子,兩人就回來,老四手裡多了一個小女孩,大概四五歲的樣子,趴在老四的肩膀上正睡得很熟呢。


  


「這是誰?」曾毅就問到。


  


「老四的閨女!」蘇健純悶悶說了一句,臉色不怎麼好。


  


老四走到一旁,把小女孩往寬大的沙發上一放,道:「讓她睡吧,咱們接著喝。」


  


曾毅心裡更納悶了,這兩人半夜出去,就為了接老四的閨女,真是行蹤詭異啊。他從裡面找了張毯子,蓋在小女孩的身上,蓋的時候細細看了一眼,曾毅就覺得不對勁,道:「她睡得也太沉了,好像是病了!」


  


誰知話剛說完,小女孩突然睜開了眼,一看眼前是陌生人,小嘴就開始咧了起來,眼看是要哭了。


  


「小妮別哭,爸爸在這呢!」老四就趕緊喊了一聲,然後走了過來。


  


小女孩看到老四,果然是由驚變喜,臉上笑著,眼睛已經在忽閃著淚花了,那樣子很是可愛。小女孩從沙發上坐起來,幾下爬到老四的懷裡,看著周圍的一切,好奇問道:「爸爸,這是哪裡?」


  


「這是曾叔叔的家!」老四指了指曾毅,「叫曾叔叔好!」


  


小女孩怯怯地看著曾毅,低聲道:「曾叔叔好!」


  


曾毅還是覺得不對啊,剛才自己蓋毯子的時候,老四的閨女明明睡得很沉,那樣子就跟病了是一樣的,怎麼一轉眼,臉上病色全無,曾毅好歹也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也對這瞬間的變化給搞糊塗了。他呵呵笑了一聲,「小妮好!」然後去打開自己的行醫箱,從牛皮紙袋裡抓出一把烏梅,道:「這個叫烏梅,很好吃,來,拿著。」


  


小女孩沒接,而是抬頭看著老凡老四就道:「快拿著吧,謝謝曾叔叔。」


  


小女孩就從老四懷裡站了起來,小身板一個鞠躬,脆聲道:「謝謝曾叔叔!」然後伸出雙手,準備接過曾毅手裡的烏梅。


  


曾毅被這小傢伙的模樣給逗樂了,在她腦袋上摸了一把,笑道:「不客氣!」


  


說著,曾毅就要往她手裡放烏梅,眼光瞥到小女孩的手腕上面露出的一截胳膊,曾毅突然臉色大變,然後一把掀開小女孩的衣袖,喝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胳膊上全是注射留下的針眼!」


  


這一下,把小女孩給嚇著了,她往老四懷裡一鑽,就開始哭了起來。


  


蘇健純站起來,道:「曾大夫」是這樣的……」


  


曾毅瞪眼看著蘇健純,要看他來怎麼解釋。


  


剛才只看了那一眼,曾毅後背上的寒毛就豎了起來,那才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啊,胳膊細得跟香蕉一般,血管就不用說了」細得比針頭粗不了多少,可此刻那胳膊上面密密麻麻扎滿了針眼,針眼處帶著點點淤青,整條胳膊,竟然找不到一塊好的地方,針眼連著針眼,能扎針的地方全被扎過了,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停著這麼一條胳膊,想都想得到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蘇健純捏了一下拳頭,重重嘆了口氣,道:「曾大夫,老四的閨女病了,這是打針和注射留下的針眼。」


  


「放你娘的屁!」曾毅忍不住大罵了一句,「你當我的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嗎!小妮現在根本沒有生病的樣子,就算是生病,需要這麼來治嗎,那胳膊現在還能叫胳膊嗎!」


  


蘇健純一把按住曾毅」低聲道:「曾大夫,我到裡面跟你說……」


  


「就在這說!」曾毅大喝,然後指著老四道:「你是怎麼當爹的,你就忍心讓自己閨女受這種罪!」


  


小女孩被嚇到了,哇哇大哭,一邊很委屈地道:「不要說我爸爸……,……」


  


蘇健純二話不說,直接拽著曾毅就進了裡面的屋子」「砰」一聲合上了門。


  


老四坐在沙發上沒動,跟木頭人似的,過了片刻,才在自己頭上狠狠砸了幾拳,然後將頭埋在兩隻大手裡,表情很是痛苦。


  


「曾大夫,你冷靜一下!」蘇健純在裡面按住曾毅,「誰忍心自己的孩子遭這罪啊!老四平時把自己閨女當寶貝一樣,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裡怕摔,現在孩子這個樣子,他心裡比誰都要難受,但沒辦法,孩子病了,就得接受治療!」


  


「什麼病?」曾毅瞪著眼睛,他相信自己的這雙眼睛,是不是有病,自己一望便知,「你說啊!」


  


蘇健純就道:「兩個月前,小妮走在路上,突然摔倒昏迷過去,當時整個人就跟假死過去一樣,除了有呼吸有心跳外,小妮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的知覺,從那以後,小妮每天都犯這個病,老四帶著小妮看遍了雲海市所有的大醫院,最後就在兒童醫院住了院,接受治療。」


  


「治療?」曾毅氣得甩了一個胳膊,道:「治療也得切准病證才能治!小妮究竟得的是什麼病啊!你說!」


  


「我跟老四都不太懂這些,剛開始醫院說有可能是癲癇,後來又說是大腦發育不健全,也有說是小兒高血壓,還有說是神經官能症……」蘇健純臉色沉重,道:「你以為老四是鐵石心腸啊,他比誰都難受!老四為了給閨女治病,一個人干兩份活,病了也不敢休息,每天小妮打完針,老四心疼得都想哭出來,卻要笑著臉給小妮用熱雞蛋敷針眼。」


  


曾毅就沒說話了,心裡的怨氣比剛才小了很多。


  


「一會出去,你不要再說老四了,他心裡苦著呢!」蘇健純嘆了。氣,「可憐小妮這孩子,全身都找不到個可以再扎針的地方了,不光是那兩隻胳膊,就是屁股,也讓針打跟石頭一樣硬……我恨不得是自己得病啊!」


  


曾毅就看著蘇健純,喝問道:「為什麼不來找我,難道我不是大夫!」


  


蘇健純就有點發愣,他確實沒想起曾毅,在他眼裡,曾毅就是個正骨的大夫,「我……


  


曾毅瞪了他一眼,推門走了出去。


  


蘇健純也是有些後悔,好像曾毅並沒有說他是個正骨大夫啊,為什麼自己就沒想起來呢。


  


曾毅走出去,臉上露出和藹笑容,對正在抹眼淚的小妮道:「小妮,別哭了,剛才是曾叔叔不好,不該說你爸爸,你原諒我吧!」


  


小妮還挺護自己的爸爸,扭過臉去不理曾毅,小手拽著老四的衣袖,大概是要催老四回家。


  


曾毅就走了過去,坐在老四的旁邊,「四哥,剛才我火氣大了點,說話沖,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個人是大夫,最見不得病人受苦,何況是小妮這麼可愛的小孩子。」


  


老四擺了擺手,長吁短嘆,「你說的對,是我沒有照顧好小妮。」


  


「我也是大夫,如果四哥信得過,小妮的病我來試試!」曾毅說到。


  


老四就道:「就沖你的這份醫者父母之心,我有什麼信不過的。」老四把小妮抱起來,道:「小妮乖,讓曾叔叔幫你看病,曾叔叔很厲害的,什麼病都能治好。」


  


小妮可能是被曾毅剛才的模樣嚇到了,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眼淚又嘩啦啦下來了,「我不要他治,我不打針!」


  


老四不好意思地看了曾毅一眼,道:「曾叔叔跟別的醫生不一樣,他是好醫生,不打針。」


  


小妮還是哭得很兇,死活不讓曾毅給看。


  


曾毅也沒辦法,道:「不急,等會再說,要是有醫院的病歷和檢查報告,就拿出來,我先看看。」


  


老四就道:「那些東西都有,但放在家裡了。」


  


蘇健純立刻就道:「我去取吧,你平時放在哪裡?」


  


「就在床頭的柜子里!」老四說到。


  


蘇健純就朝門口走去,準備去取病歷,曾毅後面跟上幾步,掏出一把車鑰匙」道:「我的車就在樓下,你快去快回吧!」


  


蘇健純也不客氣」接過鑰匙快步出了房間。


  


曾毅去泡了一杯濃茶,喝著醒酒,他剛才喝得不多,但怕一會把不準脈。


  


小妮在老四的懷裡哭了一會,大概是累了,就沉沉睡了過去,老四就朝曾毅打了個眼色。


  


曾毅走過來,伸手給小妮把了把脈,然後神色就奇怪了起來,正如曾毅所判斷的那樣,小妮並不像是有什麼病的樣子,只是體內正氣不足,機理有些紊亂,這是接受注射西藥的後遺症,不算是個病。慎重起見,曾毅又換了小妮另外一隻手來診脈,最後脈象的顯示都一樣,沒有什麼大病的樣子。


  


「曾大夫,怎麼樣?」老四看曾毅神色奇怪,就有些緊張。


  


「不礙事!」曾毅說到,他還是很相信自己的水平,既然沒診出大毛病,就肯定不礙事,他道:「客房裡有床,你去把孩子放下,然後再把犯病的詳細情況給我說說。」


  


老四就抱著小妮進了裡面的客房,把孩子小心放在床上,蓋上被子,這才走了出來。


  


蘇健純此時也回來了,手裡拎著個大袋子,道:「全都在這裡了。」


  


曾毅入手只覺一沉,心道怎麼會這麼多檢查報告,這都有七八斤重了,他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先挑了幾個重要的檢查報告看了起來,一邊道:「四哥,你說說,小妮犯病時什麼什麼情況,說得越細越好。」


  


「犯病的時候,就是整個人失去知覺和意識,全身就跟麵條一樣軟,四肢就像脫臼一樣,軟趴趴的,怎麼喊就喊不醒!」老四說著,「每次大概持續將近兩個小時,就又自動好了,跟正常人一樣。」


  


曾毅就眉毛一抬,問道:「那之前她剛來的時候,就是正在發作?」


  


老四點了點頭,「是!」


  


曾毅就有些責怪,道:「當時怎麼不說!」要是說得早一點,自己就能在小妮發作的時候把脈,說不定可以診出問題的關鍵來。


  


老四就不說話了,面有難色。


  


曾毅很快把十幾個重要檢查報告翻完,腦電圖、腦電地形圖、心電圖、腦Q、血清……,並沒有發現可以確診的依據,至少不能確診為神經官能症、腦發育不全、高血壓、腦顱腦器質損傷之類的。


  


根據老四的描述,倒是有點像是精神性癲癇,只有癲癇才會如此反覆地發作,可剛才把脈,曾毅又沒有摸到一點點像是有癲癇跡象的脈。


  


這就奇怪了,曾毅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病,他問老四:「你家裡有誰得過癲癇嗎?」


  


老四搖頭,「沒有。」


  


癲癇有家族病特徵,西醫上認為跟遺傳有很大關係,這也是確診的一大重要依據,如果老四家裡沒有人得過癲癇,那就是後天性的。


  


曾毅又問:「每天都發作嗎」


  


老四道:「每天都發作。」


  


曾毅眉頭微皺,每天都發作,就是癲癇,也不會如此頻繁吧,至少得有個誘因吧,他拿起病歷,翻了起來,看看以往的診治過程,翻到第七頁,曾毅注意到一段描述:根據持續觀察,患者犯病的時間具有規律性,每天中午口點左右發作一次,晚上0點左右發作一次。


  


「你們剛才抱小妮進來的時候,是幾點?」曾毅抬起手腕看了看錶,現在是凌晨兩點一刻。


  


老四和蘇健純對視一眼,道:「我們兩個是0點半出去的,抱小妮回來的時間,應該是0點50左右吧!」


  


「每天晚上都是這個點清醒嗎?」曾毅問到。


  


老四就點點頭,「差不多吧,就是這個時間段,前後不會差幾分鐘。」


  


曾毅舒了口氣,他終於有點明白這是什麼病了。不過,隨即他的心裡卻是升起勃然怒火,簡直是可惡至極、令人髮指!在沒有確實的診斷依據之前,醫院竟然採取了這麼多的治療手段,這在西醫的臨床診斷上,也是不允許的!


  


難道你們家裡都沒有小孩嗎,非要把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折騰到這種地步!


 


這裡是醫院


  


「曾大夫,小妮得的這是什麼病?」蘇健純問到.


  


「病不要緊,喝一副葯就能好。」曾毅起身站了起來,問道:「小妮之前在哪家醫院接受的治療,是雲海市兒童醫院嗎?」


  


老四道:「是,雲海市兒童醫院!」


  


「主治的大夫叫什麼名字?」曾毅問到。


  


蘇健純就覺得不對,曾毅不講小妮的病情,卻問是哪家醫院哪個醫生給治的,難道這病治得不對嗎?


  


「是一個姓孫的大夫!」老四說著,「是醫院的一個科室副主任。」


  


曾毅就點了點頭,心中恨恨,這種無良的大夫,自己一定要去會會他,斂財倒是小事,只是不給對方一個教訓的話,他以後不知道還要毒害多少像小妮這樣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要把多少人搞得家破人亡。


  


蘇健純就問道:「曾大夫,有什麼不對嗎?」


  


「明天一早帶上小妮,咱們去醫院找這位孫大夫,我要好好問一問他,他這段時間到底治的是什麼病!」曾毅的語氣冰冷至極。


  


蘇健純和老四對視了一眼,就道:「既然……既然曾大夫有辦法,就不用再去醫院了吧!」


  


曾毅斷然道:「必須去!這件事我必須問清楚!」


  


蘇健純和老四都是有面帶愁容,他們兄弟幾個平時都沒有固定工作,收入非常有限,這次為了給小妮治病,幾個人的家底全都折進去了。前幾天兄弟幾個領到當月的工資,每人只留了一百塊的煙錢,其餘全都交到老四手裡,讓他去醫院繳了醫藥費,就這樣,還差了醫院兩千多塊錢。


  


小妮住一天院,就需要八九百塊錢,這吃錢的速度,就是他們兄弟幾個去賣血,都賺不及。考慮到要跟曾毅去南江了,老四怕欠醫院的錢越來越多,就一琢磨,決定先把小妮的治療停一下,等到了南江再接著治。


  


兒童醫院距離福華酒店只有五分鐘的路程,兩人一時根本湊不齊剩下的醫藥費,所以一商量,決定半夜帶小妮從醫院跑出來,這才到了酒店,找曾毅喝酒只是個幌子,其實是在等夜深人靜了再去醫院把孩子偷出來。


  


看曾毅態度堅決,兩人也沒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明天把這兩百斤抵給醫院。


  


蘇健純問道:「曾大夫,要不現在去抓藥,先讓小妮喝上一副看看效果?」


  


曾毅一擺手,「大半夜的,哪有中藥店開門的,睡覺!放心吧,這病不要緊,兩劑葯就能好!」


  


老四鬆了口氣,只盼著天亮了就去抓藥。


  


曾毅說完,就進了裡面的主卧去睡了,套房還有兩個卧室,蘇健純和老四完全可以住下。


  


兩人坐在客廳里,低聲商量了一會,老四留下照顧孩子,蘇健純又連夜出去了,看能不能再弄一筆錢來,免得明天到了醫院讓曾毅難堪,也小瞧了自己兄弟幾個。


  


小孩子就是很容易快樂起來的,小妮第二天起床,看到沒有醫生給自己打針,也沒人來量自己的體溫血壓,又有很多好吃的早餐吃,就顯得非常高興,在屋裡到處走來走去,不時還問東問西,竟然也不記恨昨晚曾毅訓老四的事了,滿屋子都是她銀鈴一般脆脆地笑聲。


  


不過吃了早飯,曾毅抱起她,說要去醫院,小傢伙立刻淚花狂飆,舉著拳頭差點要揍曾毅,而且哭得很凄慘,一個勁嚷著自己不要去醫院。


  


老四趕緊把她接了過來,抱在懷裡,輕聲勸道:「小妮乖,咱們這次到醫院,不打針!」


  


「你騙我……」小妮子哭得很傷心,向老四哀求道:「我不要打針,我以後很乖……」


  


老四的心都碎了,難受得直想哭,就算他是鐵骨錚錚的硬漢,上了戰場殺人不眨眼,但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樣,誰願意看自己的孩子遭這份罪。


  


蘇健純此時道:「蘇叔叔向小妮保證,誰要是敢給小妮打針,我就揍他!」


  


大概是因為蘇健純這人平時比較有信用,小妮用帶著淚花的眼睛看著蘇健純,「不許騙我……」


  


蘇健純抬起一隻手,「我向毛主席保證!」


  


小妮這才停止了掙扎,蔫頭耷腦地待在老四的懷裡,臉上的表情很不情願,看來還是很抵觸去醫院。


  


出了酒店,因為兒童醫院並不遠,幾人就朝那邊走著過去了。遠遠看到兒童醫院的樓,小妮就顯得很緊張,有些害怕,趴在老四的肩膀上不動了,小嘴撅著,不時嘟囔幾下,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是哪個科室?」曾毅問到。


  


「神經內科!」老四說到,「在六樓!」


  


曾毅在前面進了電梯,按下六層的號碼,招呼幾人走快點。蘇健純眉頭深鎖,面帶憂色地進了電梯。


  


到了六樓,神經內科的診室門口,掛著今日當值的醫生照片,曾毅一眼就看到個姓孫的人,叫做孫雲水,四方臉,帶一副茶色眼鏡,就指著問道:「是不是這個人?」


  


老四點了點頭,「就是這位孫醫生。」


  


小妮道了一聲,「我不喜歡他,能不能不要他……」進了醫院,這小傢伙也死心了,只央求能換個別的大夫。


  


曾毅就邁步進了神經內科的診室,一掃眼,卻沒有發現姓孫雲水,就問道:「孫大夫不在嗎?」


  


有幾個年輕的大夫,大概是實習生之類的,正在打掃診室,眼睛抬了不抬,就道:「現在還不到接診的時間,孫主任查房去了,你們在外面等著。」


  


曾毅過去拉過一張椅子,讓老四抱著孩子坐下,然後幾人就等在了那裡。


  


「你們幾個怎麼回事?」實習生髮怒了,喝道:「不是叫你們幾個出去等嗎!」


  


曾毅負手站在那裡,道:「你這個態度對待病人,就不怕在實習報告上,醫德成績不合格?」


  


曾毅當了大半年的局長,說話派頭,都帶著不小的官威,一句話就把那實習生給鎮住了,實習生最怕實習報告上的評語不合格,留不在好醫院,曾毅這句話也算是擊在了要害上。


  


實習生嘟囔了一句,也不再趕幾個人出去,只是道:「保持肅靜,不許在診室喧嘩!」


  


正說著,外面就傳來聲音,有人正在訓斥,道:「你們是怎麼搞的,那麼大的活人都看不住,竟然讓她半夜跑掉了,那幾千塊的醫存費,我看你怎麼交代。」


  


「孫主任,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有人陪著小心,「昨晚那個負責守病房的臨時工,我已經給開了,住院部押了他兩個月工資,權當抵醫藥費了。」


  


「以後驚醒點,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要是誰都這樣隨意進出,那我們醫院還不得關門了!」


  


「是是是,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行了,這事就到這裡!」


  


診室里的幾個實習生,聽到外面的聲音,立刻把手裡的傢伙什收拾好,然後走到門外笑臉相迎,「孫主任,您查房回來了?」


  


孫雲水的臉色沉得厲害,自己的病人竟然大半夜從醫院跑了,雖然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但在自己的神經內科,這還是頭一樁呢,傳出去臉上沒光啊,最重要的是,自己得損失多少啊,萬一這個月的科室業績任務不達標,那就更不好看了。


  


真是豈有此理啊!他看到那幾個實習生,冷哼了一聲,背著手就進了診室。


  


進了診室,就有人眼疾手快,把泡好的茶遞過來,「孫主任,您喝茶!」


  


孫雲水接過杯子,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喝了口水,然後抬眼一瞧,就樂了,這不是昨晚從醫院跑了的那個病人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就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啊,大半夜的招呼不打一聲,就從醫院跑掉了,害得我們四處去找,還以為小孩子讓人販子給拐跑了呢,正打算要報警呢!」


  


曾毅心道這孫雲水可真會演戲啊,剛才聽那在外面前話,句句不離自己的經濟損失,什麼報警找人,全是睜眼說瞎話啊。


  


孫雲水站起來,來到老四跟前,在蔫頭耷腦的小妮頭上摸了一把,道:「回來就好,怎麼不在病房等著我啊,病情上有什麼要了解的,我查房時同樣會給予解釋嘛!」


  


「總共欠了醫院多少錢?」曾毅問到。


  


「也不多,就兩千多塊錢!」孫雲人臉色一肅,「不過,這醫藥費可不能再拖了,再拖的話,我們就要停止治療了,那時候出了什麼意外,可就跟我們醫院無關了。」


  


曾毅神色有些痛苦,他也是聽了剛才孫雲水在外面的講話,才知道蘇健純二人昨晚半夜出去是幹什麼去了,原來是把孩子從醫院偷了出去。


  


他心裡絲毫沒有小看這兩人的意思,反倒覺得很辛酸,以這兩人的能耐,只要把心一橫,多少錢弄不來,可現在竟然淪落為了兩千多塊錢,半夜到醫院去偷孩子。


  


為了保家衛國,這些人一個個浴血沙場、捨生忘死,默默奉獻而心無怨言,現在自己的孩子生病了,醫院又是拿什麼來回報這些最可愛的人的!


  


曾毅就明白為什麼這兩人不願意再來醫院,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他又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蘇健純時的情景,何必呢,這兩人現在完全就是平常人,有必要時刻提防嗎,還有能比他們更奉公守法的公民嗎?


  


看著孫雲人那假惺惺的臉色,曾毅心中無名火起,道:「你把住院以來詳細的收費細則拿來,錢我來付。」


  


蘇健純就從兜里掏出一大把錢,有整有零,道:「曾大夫,這錢不能你來付,我們有辦法。」說完,他看著孫雲水,道:「這裡是942塊錢,先交上,其餘的這兩天都會交上。」


  


曾毅一抬手,把蘇健純推了個趔趄,「一邊去!你拿什麼去交,賣血嗎?」


  


孫雲水倒是一攤手,道:「你看,這是何必呢,說得好像我們醫院喝血似的!這些錢也不是交給我個人的,都是要到交費處去交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大夫。」說完,他還勸蘇健純,「誰家裡都難免會碰上個難處,可不要硬抗啊,我看這位小夥子挺熱心的,該開口的時候就開口,人能保住,這才是最重要的!」


  


「孫大夫說得有道理,人最重要,錢是王八蛋,花了還可以再賺嘛!」曾毅冷笑一聲,從兜里拿出一個卡包,道:「那就把收費單拿來吧!」


  


孫雲水一看心裡開了花,自己還以為那兩千多塊成死虧了呢,沒想到這兩人又找來個大金主,光看對方的卡包,就知道價值不菲。他就扭過臉,吩咐一聲,道:「小劉,你跑一趟,去把12號床的對賬單,給列印一份拿來!」


  


一個實習生就應了一聲,麻利地跑了出去,倒把其他幾個羨慕了一把。


  


曾毅趁著這工夫,問道:「孫大夫,孩子接受治療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到現在也不見好啊?」


  


孫雲水搓了搓手,道:「這個病很頑固,想要治好,肯定需要一段時間,你就算找再好的醫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另外,就是這個用藥的問題,倒是有幾種療效很好的葯,走進口的,副作用也小,用了肯定能見效,就是這價錢貴了一些,之前我怕增加病人家庭的負擔,就沒給用!」


  


「一會你把這幾種葯的名字都寫在單子上,讓我們了解一下!」曾毅說著,打開卡包,裡面是金燦燦的信用卡,「錢不是問題,如果真的是好葯,那就用上!」


  


「進口的葯,效果肯定好嘛,用了你就知道了!」


  


孫雲水是識貨的,他知道象這種銀行的金卡,對申請人的資產都是有要求的,可不是誰想辦就能辦的,看來自己得調整一下用藥方案了,把貴的葯都用上,那這個月的業績任務就絕對沒問題了。像這種送上門的,不宰白不宰,用的葯便宜了,說不定人家還不樂意呢。


  


曾毅冷笑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孫雲水還以為曾毅點頭是代表同意自己的結論了,心裡很高興,象這種疑難雜症,一時半會好不了,自己把那些沒有明確療效、又沒有多大毒副作用的葯,全給他用上,治不好,也治不壞,住院費加上藥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尤其得病的是孩子,孩子就是未來,哪個家長願意失去未來啊,你不給他治,他都跟你急!


  


很快,實習生跑了回來,手裡捧著收費單,厚度很紮實,足有兩指厚。


  


曾毅接過來一看,心中怒氣更盛,這哪是治病,分明就是劫財,全都是沒用的葯、沒用的檢查,這給讓老四給醫院貢獻設備維護費呢。甚至有的檢查,還分成好幾個,重複收費,有的葯,明明是可以口服的,他卻讓你注射,因為扎一次針就可以收一次費,收了你輸液費,還要再收你靜脈穿刺費,名字不一樣,但都是一樣的事,誰輸液不扎靜脈啊,中間加一次葯、換一次瓶,都是要另外收費的。


  


這哪是給人治病,這分明是把病人當做搖錢樹,是要榨乾病人身上的每一分錢啊!


  


孫雲水這會已經寫好了一個新單子,拿到曾毅面前,道:「我建議接下來的治療,就用這幾個葯,毒副作用小,對孩子好!」,曾毅接過來,掃了一眼,然後就收在了兜里,道:「葯我也看不懂,我想問一下孫大夫,現在確診了沒,是按照什麼病來治的?」


  


「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孫雲水就喜歡看不懂葯的,道:「已經基本可以確診了,是腦部發育不良,我們給上了一些營養腦神經的葯,都是好葯啊!」


  


曾毅就在收費單上,勾掉了幾個葯,心道不過就是很常見的維生素B1、谷維素這樣的葯,到了孫雲水嘴裡,就成了好葯,價錢也翻了幾十倍,曾毅又問:「之前還按照什麼病來治過?」


  


「之前曾經懷疑是癲癇和小兒高血壓,最後排除了!」孫雲水說著,還看了看小妮,「這麼聰明可愛的孩子,我想也不會得那種病的!」


  


曾毅就尖勾掉了幾個葯,問道:「還有別的嗎?」


  


孫雲水覺得曾毅的舉動有點奇怪,不過還是道:「還有神經官能症!」


  


曾毅又勾掉兩個葯,道:「還有嗎?」


  


「沒了!」孫雲水看著曾毅,「她這個病屬於疑難雜症,得一項一項排除疑似病。」


  


曾毅就把手裡藥單前後看了一遍,道:「那請問一下孫大夫,這上面還剩餘的這24種葯,是用來治療什麼病的?」


  


孫雲水一看曾毅勾掉的幾個葯,臉色就變了,心道自己上當了,這小子哪是不懂葯,這簡直是精通啊,一下就把那些治病的葯全給去掉了,這是來找茬的啊,孫雲水板著臉,道:「這些都是組合藥方,哪有單純使用一種葯的道理!」


  


「組合藥方?」曾毅笑了一聲,心道你是死鴨子嘴硬,組合藥方有這麼組合的嗎,他道:「好,組合藥方好啊!」


  


孫雲水又鬆了口氣,有點弄不明白曾毅的意思了。


  


曾毅抽出幾張腦部檢查的結果,道:「那就先從腦發育不良請教起,孫大夫是從哪裡看出患者腦部發育不良的?」


  


孫雲水一下就站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我的診斷結論嗎?」


  


「患者沒有行為語言智力上的障礙,各種檢查結果也正常,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根據什麼來確診的!」,曾毅看著孫雲水。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別雲水已經肯定,這是來找茬的,他道:「你孩子要是沒有病,到醫院來幹什麼,在家裡待著就行了!」


  


「那就是沒有任何依據,就妄下結論,然後盲目治療了?」曾毅冷冷地看著對方,「不好意思,我也是醫生,有醫師執業證!」


  


孫雲水就知道沒辦法再跟曾毅講話了,真要是辯論,自己根本無話可說,因為自己的話只能唬那些外行,他喝道:「我看你不是醫生,你就是他們請來的醫鬧!你們這些無良醫鬧,仗著懂那麼一點醫學知識,就胡作非為,你們是來訛詐的吧!」


  


旁邊的實習生立刻站了過來,看樣子是要給孫雲水站腳助威啊。


  


「這裡是醫院,不歡迎醫鬧,你們要是覺得我的醫療方案不對,可以到衛生局去投訴,也可以找醫療事故鑒定委員會!要是覺得我們收費不公,那就找物價局去,這都是物價局定的!」


  


孫雲水倒是有恃無恐,別的科室都這麼乾的,我就不信你能弄住我,他突然想起老四還欠著醫院兩千多塊錢,頓時冷哼一聲,道:「還有,今天要是不把你們欠醫院的錢交情,就別想走!竟然從醫院偷偷逃走,這是違法行為,我要報警!」


  


孫雲水開始嚇唬人了,這種事頂多就是吃了個「霸王餐」報了警,也就是民事調解,還夠不上違法行為,他就是用衛生局、物價局、警察局這些大帽子嚇唬人的。


  


曾毅冷笑一聲,道:「你不報警,我還要報呢!」


  


孫雲水怎麼可能報警,他立刻對那幾個實習生道:「去,叫保安上來,把這幾個擾亂醫院正常秩序的醫鬧分子,給攆走!」


  


老四就是再糊塗,現在也知道曾毅今天來是幹什麼的了,原來自己的閨女根本就沒有姓孫的說的那些病,想起小妮這一個多月遭的那麼罪,想到姓孫的把一瓶一瓶沒用的葯都注射到小妮的身體內,老四的眼睛頓時都紅了,騰一下站起來,一腳就把剛才屁股下椅子踢了個粉碎,「姓孫的,老子今天廢了你這個王八蛋!」


  


曾毅按住了發狂的老四,他昨晚沒說這個事,就是怕這幾個殺神衝動,再搞出什麼事來,治安系統的人,可巴不得這些人弄點事出來,然後找到理由把這些危險分子都關進班房,或者趕出雲海。


  


「四哥,你放心,這事交給我!」


  


曾毅看著孫雲水,「今天要是不讓這姓孫的付出代價,我就不姓曾!」


  


蘇健純此刻脖子上青筋暴起,雙拳捏得嘎嘎響,他和老四帶著小妮從醫院逃走,心裡還愧疚著呢,誰知竟然會是這樣,他的眼裡都噴出了火,一腳踹開診室的門,指著那幾個實習生道:「無關的,都給老子出去!」


  


幾個實習生心道表現的時候到了,聽到蘇健純的話,非但沒跑,反而把腰板挺了挺,要在孫雲水面前賣力獻忠心。


  


門口有一個掛白大褂的架子,是鋼管做的,蘇健純一把拎起,然後就朝腿上砸了下去,鋼管頓時斷成兩截,「不走的,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幾個實習生頓時嚇傻了,看了一眼別雲水,全都低頭就跑。


  


孫雲水慌了神,道:「你們想幹什麼,告訴你,這裡是醫院!」




醫者的惶恐


  


蘇健純拽著將孫雲水的衣領一把就這傢伙拎了起來,一甩手給了個巴掌,孫雲水臉上頓時印了個五指印,那副茶色眼鏡也飛了出去,在牆上撞得粉碎。


  


蘇健純還要再打,曾毅上前按住他,「你就是把他打死,也是便宜了他,像他這種人,就應該讓他親身體驗一下他施加給別人的那種痛苦」


  


蘇健純拳頭攥得都快滴出血來了,他真想一拳打死這個王八蛋,可打死了又如何?自己為這種人償命不值。


  


曾毅拉開蘇健純冷冷看著孫雲水,「孫雲水你還有什麼話說?」


  


孫雲水沒了眼鏡,眼前霧蒙蒙一片,他直覺得臉上火辣辣燒得厲害,嘶聲力竭地喊道「你們擾亂醫院的正常秩序,毆打醫生,我要去告你們,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曾毅嘆了口氣,神色有點悲傷道「我曾毅十四歲就出師行醫,十年來每一日無不在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生怕因為自己的冒失耽誤了一例病人。病人以性命相托,奉上全家之資,面對如此重託,醫者怎敢不誠惶誠恐,孫雲水你身為一名大夫,心中可曾有過半點醫者仁心?」


  


孫雲水罵道「狗屁的醫者仁心,老子的所有診斷和治療方案都是依照醫院的規章流程制定的,當時你們家屬也簽了字的,現在卻要怪老子,都是一群白眼狼,早知道這樣老子當初就不該收你們,讓這孩子病死算了,老子就是太心軟了,才會被你們反咬一口。」


  


曾毅就知道這人無可救藥了,一個失去了操守和底線的大夫,比起那些操刀的屠夫更要可怕,讓人的心寒到了極點。曾毅從左手上緩緩拉出自己的那根金針,心中有此些莫名的悲哀,這根金針自己以前只用來救病人,今天卻要用來治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大夫。


  


「我已經通知了衛生廳和醫療鑒定委員會,他們會證明你的清白的。」曾毅冷笑著。


  


孫雲水一聽就破口大罵「你就是告到衛生部,老子也不怕,你們這些無事生非的醫鬧分子就該抓去送精神病院。」孫雲水還真是有恃無恐啊,現在好多醫院都是這麼做的,衛生廳能處理誰啊,再說了醫院也不願意出這樣的醜聞,會保自己的。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當初」孫雲水這話還沒說完,曾毅突然動了把掐住孫雲水的脖子。


  


「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孫雲水有此驚慌,口中大喝,動彈著想掙脫曾毅的手,卻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我警告你,你敢對我怎麼樣是要付出代價的。」


  


曾毅此時突然一鬆手,孫雲水就感覺力氣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猛地咳嗽了兩聲,然後緊張地摸了摸脖子,好像一點事情都沒有。


  


孫雲水回過神來,還以為是曾毅被自己的話嚇住了呢,就繼續喝道「知道你們這些醫鬧的下場是什麼嗎?我告訴你至少勞動改造一年,不想遭這罪地話,現在還來得及,乖乖把欠的醫療費交上,然後從這裡給我滾出去,反了天,就你們幾個還敢來醫院鬧事!」


  


「老子就鬧事了,怎樣?」蘇健純反手又是一巴掌,把孫雲水打得跌跌撞撞,差點撞翻身後的辦公桌。


  


「王八蛋,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事沒完。」孫雲水也被打出了火氣來了,「你們有種站這裡別走。」


  


曾毅一臉冷漠慢條斯理地把金針又往自己的手指上纏繞,此時他看孫雲水完全就是想看頭上了砧板的死豬。


  


「砰」一聲診室的門被人踢開了,幾個腰粗膀圓的保安沖了進來,手裡拿著警棍喝道「瞎了眼的狗東西,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敢在這裡鬧事,你們不想活了?」


  


有一個保安來到孫雲水面前,關切問道「孫主任,您沒事吧?」


  


孫雲水捂著臉心道,老子這樣像沒事的嗎,牙都被打掉了,「把你幾個醫鬧給我抓起來,送到派出所去。」


  


那保安立刻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上,反了天,連孫主任都敢打,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老子的棍子硬,給我打!打殘了我……」


  


這保安隊長話還沒說完,蘇健純抬腿就是一腳,保安隊長直接倒飛了出去,倒地之後捂著肚子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哼都哼不出來。


  


蘇健純又撈起那半截掛衣架,「咔嚓」一聲將上面的一截分叉掰掉,直接變成了一尺長的一根鋼管,往地上一戳「來啊!」


  


保安們被嚇住了,那架子雖說細了點,但也是鋼管的,這傢伙竟然徒手就給掰斷了,眾人只覺得肚皮一陣發涼,要是自己衝上去,那還不被一下就把胳膊給扯下來啊,當下誰也不敢往上沖,舉著警棍威脅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你們敢擾亂醫院秩序,這可是重罪。」


  


孫雲水叫囂道「對付這些醫鬧,絕不能心慈手軟,給我上!」


  


保安們看蘇健純那彪悍的樣,誰敢上來啊,犯不著為了孫雲水一句話就把自己的胳膊腿給斷送了。瞄了一眼發現保安頭目已經昏迷了過去,保安們更是不敢上,嚷道「報警,快報警!」


  


「孫雲水,要不要我替你報警啊?」


  


門外此時傳來威嚴的聲音,孫雲水一聽就要到地上去摸自己的眼鏡,這是醫院院長的聲音。眼鏡框倒是摸到了,可鏡片早就碎得一塌糊塗,孫雲水只得丟掉眼鏡框,趕緊走到門口。


  


「院長,您看這些可惡的醫鬧分子,不但擾亂醫院秩序、損壞公物,還毆打醫職人員,簡直是無法無天,一定要嚴懲。」


  


院長沉著臉喝道「給我站到一邊去,是不是醫鬧,你說了不算!」


  


院長的背後此時嘩啦啦跟進一群人,各個氣勢不凡,大刀金馬往診室一站,冷眼瞧著一切。


  


黃燦背著個手道「金院長,誰是孫雲水啊!」


  


孫雲水吃了一驚,這幾個人他都認識,那都是東江省個頂個的權威醫學人士,黃燦他更是認識得不能再認識,當醫生的人裡面能有幾個做到副省級的高官啊。


  


「黃老,我、我就是孫雲水」孫雲水的腰桿立刻彎了幾分,臉上擠出一絲笑,可那臉腫得跟紅燒豬頭一樣,根本就看不出是在笑。


  


「我們接到患者的投訴,說是你誤診誤治、過度治療,現在受廳里的委託前來做鑒定和調查,希望你能配合。」黃老說到。


  


孫雲水看著眼前這些人,愣了足有半分鐘,才很艱難地咽下口水,不是吧,這些人可都是省保健局的專家,平時都是給省委重要領導看病的,架子大得不得了,能見到一個就算燒高香了,今天卻集體亮相,應該不是就為一起醫療事件吧。


  


「那、那都是他們的污衊,黃老你們可不能相信啊!」孫雲水嘴上還在死挺,心裡卻感到陣嚴寒,完了這回死定了。


  


兒童醫院的金院長也是有些惶恐,這天殺的孫雲水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一下就把東江省醫學界的大佬全給招來了,真是要了我的小命啊,你找死也就算了,可不要連累我啊,大佬真要是對自己有了成見,那自己這個院長也差不多做到頭了。


  


「是不是污衊,我們會調查的。」黃老冷冷看著對方,「但要是被我們發現你有違反醫師操守的行為,我們會責成有關部門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孫雲水頓時眼前一黑,顫聲道「黃老,我可是清清白白」。


  


孫雲水現在是真害怕了黃燦,要是想辦自己那絕對是輕而易舉。今天這一件事倒是不怕,大不了自己不做醫生就是了,關鍵是病房現在還躺著不少患者呢,讓他們知道消息一起鬧起來,那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還有以前的幾個患者一直都在鬧呢,還好有醫院頂著,但這回被他們抓到把柄了,自己可就無話可說了。


  


曾毅拿起那些化驗單、檢查報告,還有收費的單據,道「辛苦黃老,這些都是孫主任的傑作,還請各位大專家主持公道。」


  


這些專家一看到那七八斤重的檢查報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孫雲水也著實太過分了。


  


曾毅此時把小妮抱起來,道「這只是個四歲大的小女孩,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看看她都遭受過什麼樣的痛苦!」說完曾毅拉開小妮的兩隻衣袖。


  


看到那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幾乎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下針,專家無不動容。要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有人會對一個小女孩下這樣的毒手。


  


專家中有一位五十多歲的女性,家裡正好也有一位跟小妮一樣大的孫女,當時眼圈就紅了,指著孫雲水道「無恥,簡直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金院長後背上也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這次完了,這姓孫的簡直是瘋了啊,有這麼治病的嗎,你他娘的就不怕治出人命來。


  


孫雲水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這還沒鑒定呢,自己都能想到自己的下場了,「我、我這也是為了治好她的病。」


  


黃天野也到了現場,他是全球有名的腦外專家,在腦領域他很有發言權,曾毅也把他叫了過來。


  


當下黃天野把那些檢查結果看了看,就氣憤地道「這不是誤診誤治,這根本是把不存在的病當作病來治,無病亂醫,這是一種最惡劣的違反醫師操守的行為,在日本這種大夫是要被送上法庭的。」


  


事實非常清楚,幾位權威一眼掃過就能下結論:孫雲水對小妮所做的幾種診斷決定,全都沒有任何依據,治療方案也是錯誤的,而且還存在著很嚴重的過度治療,就算診斷結果成立,那些用於治療的藥品也有7成以上跟治療無關。


  


「孫雲水,你還有什麼話講?」金院長到底是做領導的,這個時候很堅決地跟孫雲水這種壞分子刻清了界限,道「我現在以院領導的身份宣布你被開除了!」


  


「金院長你不能這樣啊,」孫雲水就衝過去拽住金院長,「你可要為說句話啊,為了咱們醫院,我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啊!」


  


金院長一把掙脫孫雲水,我平時強調過多少遍,對於醫德敗壞的人,就是醫術再高我們也絕不聘用,你自己瞎搞胡搞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起我的話!」


  


孫雲水就知道金院長不會為自己出頭了,心中那叫一個窩火,馬匹的,要不是你給我下那麼多任務逼良為娼,我怎麼會有這一天。怒從心起,孫雲水就失去了剋制,一把揪起金院長的衣領,「姓金的,老子這樣做那也是你逼的,這時候你想不認賬沒門!」


  


「放屁!」金院長急了,粗話都冒出來,「難道是我讓你去無病亂治的嗎?你給我鬆手,像你種混賬醫生早該送法庭了。」


  


「我跟你拼了!」孫雲水左右開弓噼啪幾個大嘴巴,打得金院長當時就眼冒金星。


  


周圍的保安全被驚呆了,反應過來被打的是院長,這才慌了神趕緊上前把孫雲水拉開。誰知孫雲水跟瘋了似的亂踢亂咬,一會工夫竟然把幾個保安都給撂倒在一邊。孫雲水紅著眼又奔這邊的專家來了,上前就是兩捶砸倒了兩位專家,然後掄圓了胳膊就朝黃燦煽了過來,嘴裡還是那句話「我跟你拼了!」


  


眼看就要衝撞到黃燦,曾毅上前一腳將孫雲水踹倒,反手扭住他的胳膊,喝道「還愣著幹什麼,孫雲水發了失心瘋,還不叫醫生來給他治!」


  


保安這才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按住孫雲水,把胳膊腿一綁就要往外抬。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金院長此時跳著腳氣急敗壞,形象狼狽至極,兩邊臉都腫了起來,把他送到急救室去!」


  


眾專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半天回不過神。金院長把倒地的兩位專家扶起來,一個勁道歉「實在是對不住,讓這個混賬東西衝撞了各位專家!」


  


黃老此時沉著臉道,「剛才這一幕大家都看到了,我看有必要讓有關部門派調查組來好好查一查兒童醫院的問題。」


  


「是,竟然派一個失心瘋給小孩子治病,這也太兒戲了,簡直是對生命的極大漠視。」那兩位挨了揍的專家心中怒火衝天。


  


「我看是我受了刺激才對!」那位中年女性專家一臉寒霜,「你看看這收費單裡面有多少違規的地方,難道這也是受了刺激的結果?」


  


金院長沒想到孫雲水這一鬧,火就燒到自己頭上了,心裡頓時恨死了孫雲水,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討好地笑著道「這件事只是個例,我們定會嚴肅整改的!」


  


專家們哪聽這個,黃燦更是不爽,一甩袖子就出了診室,娘希匹,今天要不是曾毅及時出手,老子差點就挨了揍,真是豈有此理啊。金院長顛顛跟著後面一個勁地賠禮道歉,卻看專家們下樓上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完了,完了!」金院長眼前直冒金星,這幾個人影響力非同小可,自己這回絕對是完蛋了,還是趕緊想辦法應付上面的調查和整頓吧。


  


此時保安小跑著過來,慌張說道「院長,你快去,姓孫的好像是真瘋了,用了鎮定葯都不管用,我們幾個人都按不住他。」


 


「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醫院要你們有什麼?用給我上電擊。」金院長氣急敗壞地奔樓上去了,孫雲水你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當眾把老子打成這副慘模樣,還給我惹來這麼一樁禍事,老子就是這個院長不當了,也要先電死你這個王八蛋。


  


曾毅此時抱著小妮從樓里走了出來,道「怎麼樣,曾叔叔沒騙你吧,這回可沒有打針啊!」


  


小傢伙不登不登地點著頭「曾叔叔說話算話,是好人。」


  


蘇健純看著曾毅,他覺得孫雲水的突然發瘋跟曾毅有關,曾毅之前掐住孫雲水脖子的時候,飛快刺了幾針,只是那針太細了,連孫雲水自己都沒感覺到。聯想到曾毅說的話「應該讓他親身體驗一下他施加給別人的那種痛苦」,蘇健純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這種事怕是水遠無法去求證了,想到孫雲水現在也被人當做失心瘋來治療,蘇健純暗道這真是惡有惡報。


  


「曾大夫,小妮的病現在怎麼辦?」老四問到。


  


曾毅笑了笑道「我都安排好了,去找黃老,他絕對能治好小妮的這個病。」


  


黃老回來之後非常生氣,直接就去東江衛生廳找了廳長,把專家的鑒定結果一說,要求必須嚴肅處理這件事,甚至還要求在全省展開醫風醫德大檢查。


  


出了衛生廳,黃老回到自己的診室,就看到曾毅幾人正等在那裡,小妮此時又犯了病,整個人一副無意識的狀態趴在曾毅的肩膀上,軟得跟麵條似的,四肢掉在那裡。黃老讓曾毅抱小妮過來給診了個脈,心裡也是覺得納悶,並無嚴重的脈象,為什麼會發作的時候看起來會如此嚴重呢。


  


「這個病什麼時候開始犯的?」黃老切不出病由就用問。


  


曾毅就道「有兩個月了,每天午時和子時分別發作一次,發作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過上一個多小時就會自然蘇醒,跟正常人一樣。」


  


黃老微微領首,跟曾毅這種懂醫的人說話就是省事啊,一下就能講到重點。他想了一想道「脈象倒是沒有什麼,根據她發病的這個規律,子時一陽生、午時一陰生,這兩個時辰剛好是陰陽交替之時,她在這兩個時辰內昏迷,應當是陰陽失調之證。」


  


曾毅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黃老想了一下道「小柴胡湯尤善調和陰陽,先吃兩劑看看效果,你覺得如何?」


  


曾毅贊道「黃老用此方來治陰陽失調之證,絕妙至極!」


  


黃老一擺手,怕是這曾毅也早就想到要用這個方子了,他不會是來試探自己水平的吧,想到這裡,黃老稍稍有些不悅,「你也是懂醫的,既然覺得此方可用,那就回去抓兩劑吃吃看吧。」


  


曾毅就道「晚輩還有個想法要跟黃老商量。」


  


「你說!」黃老拿起一方手帕擦了擦手,這是他養成的習慣,每診完一例都要擦擦手,習慣動作罷了。


  


「到醫科大演講的時候,我準備就講一講這個病案,黃老覺得妥當嗎?」曾毅問到。


  


黃燦心中恍然,自己倒是有點冤枉曾毅,原來他是想拿這個病案來破題啊。


  


仔細一想黃燦就覺得曾毅這個想法實在是妙啊,一來小柴胡湯正是出自《傷寒論》的經典方劑,拿它來講正好可以證明經方的有效,也說明了經方歷經千年而不衰的魅力所在,二來小柴胡湯非常有名,它是國際醫學界上對中醫爭議最大的一個方劑。在八十年代的時候,日本利用現代化的製藥手段將小柴胡湯治成了顆粒,這在當時是中藥現代化的一個重要標誌,而實現這個的並不是作為中醫發源地的中國。因為研究表明小柴胡顆粒對慢性肝炎有很好的療效,在短短的幾年之間日本就將小柴胡顆粒賣到了全球各地,生產小柴胡顆粒的那家葯企也成為了全球矚目的大葯企,大發橫財,甚至日本還叫囂著小柴胡湯是日本的專利,今後中國每開一劑小柴胡湯,都要向日本繳納專利費。十年過去後,因為小柴胡顆粒的副作用奪走了幾十條人命,這一新聞爆出之後,暢銷一時的小柴胡顆粒頓時銷聲匿跡,就連當時發明了小柴胡顆粒製造工藝的人也被送進子監獄。黃燦認為這並不能讓錯誤歸咎於小柴胡湯,這是中藥現代化的惡果。《傷寒論》上可沒有講小柴胡湯可以治療肝炎,更沒有說可以包治不同類型的肝炎,不辯證、只根據西醫上的病學名詞就濫服藥物才是導致喪命的重要原因。再說了像眼下小妮的怪病,你在西醫上甚至都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病學名詞來命名,但小柴胡湯卻可以治好她。


  


「好啊!」黃燦笑著顧首「你的這個選題做得好,我非常贊同,就講小柴胡湯,到時候我要去聽你的演講。」


  


小妮的這個案例自我感覺沒有選好,雖然可以證明陰陽是存在的,但不太好解釋,這也是中醫至今尷尬的一大原因。據說以前古人關於這套理論的基礎是存在的,包括為什麼萬物可分為陰陽,支持五行的理論基礎是什麼,都是有來處有去處的,後來在隋唐亂世中丟失了。事實上日本也是在經歷小柴胡顆粒事件後才認識到「廢醫存葯」的慘痛教訓,開始往中國大量派醫學生並邀請國內名醫去日本講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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