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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既然隱藏不了,怎麼能不慎獨呢?

趙盾(公元前六○一年),春秋時期晉國上卿。

晉獻公晚年寵幸驪姬,太子申生被迫自殺,兩個兒子重耳、夷吾外逃。重耳與其輔臣趙衰逃往蒲城,獻公派軍攻打蒲城,二人於是又投奔重耳母親的家鄉翟國。翟君將女子叔隗(wěi)許給趙衰為妻,生一子趙盾。

趙衰隨重耳流亡十九年,期間夷吾即位為晉惠公,惠公過世後,兒子圉(yǔ)即位為晉懷公。後重耳回國即位為晉文公,趙衰任上卿輔佐文公稱霸於諸侯。文公去世,公子驩(huān)即位為襄公;趙衰死,子趙盾繼位為上卿,大修政令。襄公過世,公子夷皋(gāo)即位為晉靈公。

靈公性殘淫樂,課重稅用以修建宮牆,每立於樓台上以彈弓擊人;又廚師燉煮熊掌不爛,怒殺廚師棄於荒野。趙盾多次勸諫,靈公厭惡,佞臣屠岸賈(gǔ)獻計,派大力士鉏麑(chú ní)行刺。某日天將亮時,鉏麑潛至趙府,趙府重門洞開居處十分簡樸,鉏麑見趙盾著朝服閉目候車上朝,不禁驚道:「如此諫君敬事之忠臣,我寧可違命也不忍殺之。」言罷,便一頭撞向槐樹而亡。

靈公十四年(公元前六0七)九月,靈公設宴請趙盾,預伏殺手將害之。趙盾的車右提彌明隨侍在側。酒過三巡之後,靈公將依計殺害趙盾,提彌明大聲說道:「臣下陪君王宴飲,酒過三巡還不告退,就不合禮儀了。」遂扶著趙盾離開。屠岸賈趕緊喚人放出獒犬攻擊趙盾。提彌明打死了獒犬,並與靈公所埋伏的甲士搏鬥,讓趙盾逃離,提彌明最後寡不敵眾,力盡而死。

九月二十六日,趙穿(襄公之婿、趙盾堂弟)在桃園殺死靈公。趙盾尚未逃離國境,聽到靈公命喪即刻返回都城,派趙穿到成周迎回公子黑臀(文公之子,靈公的叔父),立為新國君晉成公。太史董狐記載:「趙盾弒殺國君。」並將這一筆記載,在朝堂上公開提說。趙盾聽聞後說:「不是這樣的。」董狐亦說:「您身為正卿,上諫而國君不採,逃亡未出國境,聞國君被殺即返,回來後不討伐逆賊,如此便是與賊志同。既然與賊志同道合,我記下這件事,不是您殺了國君,又是誰呢?」趙盾說:「《詩經》有云:『我心裡懷念祖國,反而給自己留下憂傷。』這話說的大概是我吧!」

孔子評說:「董狐是古代的好史官,他記事的原則是直書不隱諱。趙盾是古代的好大夫,但因為史官的記事原則,而蒙受了弒君的惡名。可惜呀!如果他出了國境,就能避免弒君之名了。」

文天祥〈正氣歌〉中云:「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晉董狐筆。」所彰顯的既是董太史不畏權勢,及稟筆直書的浩然正氣外,更相對點出上卿趙盾能諫知諫、受納正言的雅德。

此圖所繪為晉靈公厭惡趙盾之屢諫,采佞臣屠岸賈(gǔ)之計,遣力士鉏麑(chú ní)深夜行刺之景。圖中鉏麑持刀夜潛趙府,見府中門戶大開,趙盾已穿好官服準備上朝,待車閉目養神時,正是行刺的良機,惟鉏麑見忠臣如此敬事為國,便恭敬拱手思道:「寧可違命也不忍殺之。」

《書經.洪範》言五福:「壽、富貴、康寧、攸好德、考終命。」此五者以好德為本,德即品行、性格,凡人德行決定命運,於此故事中不亦昭然若揭!

趙盾在自己最隱密的家中,最不可能為人所見之處,被鉏麑窺伺著,也因為一向以來誠懇正直的表現,避開了這次的大劫難,《中庸》言:「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論語》中也說:「人焉廋(sōu)哉,人焉廋哉。」不正是這樣的意思嗎?

雖受弒君名

亦許憂國臣

公心不受刺

施恩能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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