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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釋詞-鴻漸

鴻,一種大鳥。有人說鴻指鴻雁,也就是大雁。有人說鴻指鴻鵠,也就是黃嘴天鵝。

《說文》:「漸,漸水。出丹陽黟南蠻中,東入海。」漸水就是今浙江。《說文》又有

字,解曰:「

,進也。」段玉裁認爲,漸字在古代本來沒有「進」的意思,因漸、

同音,後世用漸字取代

字,而漸字相應獲得「進」的意思。段玉裁推斷,許慎所見《易經》,漸卦各漸字可能作

。這個推斷,目前尚無文獻證據。

漸卦從初爻到上爻,「鴻漸於干」「鴻漸於磐」「鴻漸於陸」「鴻漸於木」「鴻漸於陵」「鴻漸於陸」,大約有梯次升高的象意。因此,鴻漸者,梯次升高也,循序漸進也。

數年前,與好友小聚會。好友:「老王啊,我們部門現在有副局缺,我正處九年了,資歷最老,要不要爭取?」廚子:「你是領導秘書出身,因此很快升到正處。資歷確實老,但也很年輕嘛。你來到現在這個部門時間短,應當說是新手。這個部門是關鍵部門,工作複雜,有權威,你還沒有跟它融爲一體。你看,你現在坐姿,屁股佔半個椅面,後背離著椅背呢。哪天你身體四肢自然充滿坐椅,就說明你把這個崗位做熟了。對處級層面的事情心裡有底,副局會做得更好。先不申報吧。」事隔一年多,好友坐姿果然充滿椅子。廚子建議:「有機會可以爭取了。」不久,副局順利任職。視己之德、才、閱歷,慎擇其位,審時度勢,循序漸進,梯次上升,是謂鴻漸。

大唐至清代的科舉,是典型的鴻漸之塗。學子應童子試而爲秀才,秀才應鄉試而爲舉人,舉人應會試而爲貢士。皇帝問策於貢士,稱爲殿試。殿試中試者乃賜進士出身。經過官僚體繫按既定規則梯次選拔,學子鴻漸至貢士高度,然後皇帝俯身問策於他。皇帝若直接問策於平民,一來極難遇到靠譜之人,二來未免彎腰過甚而屈尊。

在古代,士晉身於朝廷,有正門,有側門,有後門。大唐以降所行科舉制,屬於正門鴻漸,所謂正塗也。從隋代上溯至漢代,行察舉制,也屬於正門鴻漸。兩千石郡守刺史充當士人鴻漸入朝廷的「磐」「陸」「木」,抬舉士人至一定高度,這樣朝廷召見舉士,也就靠譜且不屈尊。

▲人臥草墊之上謂之因

引申之藉助某事謂之因

由於各種原因,士主動或被迫地走側門或後門,也屢見不鮮。最有名的,可能要數「商鞅因景監見xiàn」。衛國公孫鞅入秦,猴急於建功立業,藉助閹寵景監得見秦孝公,以庶民身份,騁其說辭,然後得位行事。景監梯次過低,他托舉衛鞅見君,孝公俯身過度,衛鞅延頸過度。這其中的扭曲和張力,某種程度註定衛鞅後來的命,也風化爲秦國的國家氣質。秦朝忽興忽滅,基因種子,未嘗不在「商鞅因景監見」而失鴻漸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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