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世界：坐下來，聊聊童年那些艱苦而快樂的歲月
（之一）
文||圖寒夜簫聲
午後，和幾個60後的老哥老姐聊天，不知誰先提起了自己的童年，大家便一發不可收拾，開始回憶起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那些快樂而艱辛的童年往事……
一. 點 心 皮
對於點心，我是懷著一種崇敬之情的，它不單單是一種食物，更像是一種神聖。
那時候的農村，缺吃、缺柴、缺水、缺電，即便如此艱難，但人們對家裡老人卻都是非常孝順的。
老人家在大家庭里具有無上的地位，好吃的都給老人留著，每個老人的炕上幾乎都會有一個木盒子，裡面放著點心。
小時候，我喜歡去舅家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覬覦舅婆炕上木盒子里的點心。
那時，舅婆已經在炕上癱瘓多年，炕上散發著一種怪怪的氣味。舅婆在那麼多內外孫里是比較偏愛我的，每當其他孩子沒在，她就會喚我過去。
她艱難低夠過來那個木盒子，抽開盒蓋，從裡面取出一個紙包，拆開好幾層紙才露出幾個點心，她從點心上摳下幾片點心皮和碎渣喂到我的嘴裡說，我娃，婆給你吃點心。
那時候，感覺這一片片點心皮，就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美味，心想，哪天能吃上整整一個那該有多好？
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吃點心，時常在冰箱里存放著幾包，沒人的時候，會自己拿出一個，獨自享用。
上大學的兒子總是說，老爸，點心有啥吃的嘛？硬邦邦、渣渣啦啦的。
我只是笑笑……
二. 打 豬 草
小時候，放學後打豬草是每個農村孩子的必修課，但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尤其是男孩子，誰也擋不住。
我家靠近渭河，村子和渭河之間還隔著一條澇河。這兩條河就是孩子們天然的遊樂場。
夏天的時候，爸媽讓我去打豬草，我都會暗自高興的答應，扔下書包，提起擔籠，邀上三五夥伴，如同鳥籠里逃脫的鳥兒一樣，從村子飛奔出去。
在路邊的棉花地里，大家手忙腳亂地拔上半擔籠草，再往草底下墊上樹枝和樹葉，提著看似滿滿一籠的草，徑直奔向澇河。
沒到河邊，就聽見溪水和嬉戲的聲音，河邊的半個樹冠都歪向河裡的柳樹上，早已爬滿了精條條的半大小子們，噗通、噗通，跳進水裡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們把擔籠半截放進河水裡，這樣籠里的草等回去的時候才不會幹，家長不會起疑心，好交差。
剩下的，就是無憂無慮的打水仗、扎猛子、漂黃瓜……
直到夕陽西下，餘暉將河水打成五顏六色的時候，才從河邊提起擔籠回家。
那時晚上是經常停電的，回到家裡，家長也看不太清，會說「今不錯，還拔這麼一大擔籠？把草提到豬圈給豬一喂！今黑就不給豬再喂啥了」
我趕快把擔籠提到豬圈，把那小半籠草扔進進豬圈，長出一口氣，吃飯、睡覺。
一晚上，就聽見豬圈裡的豬餓的嗷嗷亂叫。
大 紅 棗
我老家在秦鎮，那可是西周的都城，灃河邊九樓十三堡，商賈林立。
我家在秦鎮老街旁邊，每天上學我都要經過老街那些小吃攤，聞著那些美味，既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折磨。
而我最喜歡的就是街道牌樓底下的那家醪糟，尤其是醪糟缸里漂著的那兩個大紅棗，紅紅亮亮，飽飽滿滿，別提多誘人。
有一天，我又站在醪糟攤旁咽著口水，盯著那兩顆大棗看了半天，問擺攤的人，一碗醪糟多錢，回答，五分錢！
我說，你別急，等下，我這就回家問我媽要錢。然後撒腿就往回跑，我怕跑慢了，那兩個紅棗他給別人舀去了。
我跑回家鼓起勇氣對我媽說，媽，我想喝醪糟，一碗五分錢。媽遲疑了下，自言自語道，五分吶。但隨即又從衣服里的帕帕里拿出五分錢說，去吧！
我欣喜若狂的拿上錢端個碗就跑到了牌坊下面，將錢和碗遞給擺攤的，擺攤的用木勺在缸里舀了一碗遞給我。
我看著碗里，皺著眉很不高興的對他說，叔，咋都是湯呢？我想吃你缸里的紅棗！
擺攤的說：娃呀，這倆紅棗在這缸里都漂了兩年咧！
你可能無法感受一個小孩當時失望的心情，而這個「大紅棗」的笑話一直伴隨著我長大。
直到現在，每當公司聚會或者參加宴席，上八寶甜盤這道菜時，公司員工都會不約而同給我夾上一個大紅棗。
調侃地笑著說：楊總，吃個棗！我知道你吃過棗的虧！哈哈……
偷 羽 子
我家在城東，村子地勢較低，四周分布沼澤，沼澤里蘆葦叢生，我們那的人叫「羽子」，村子自古就有用羽子編「蘆席」的傳統。
蘆桿用來編蘆席，蘆葉卻是包粽子的好材料，那時，蘆葦地也是農業社的地方，每天村裡都會派人看護。
小學時，電影《閃閃紅星》風靡全國，小夥伴們都想去看看潘東子，但是縣城電影院一毛錢的電影票家長是肯定不會給的，畢竟一毛錢可以買柴米油鹽醬醋，夠一家吃很長時間。
沒辦法，幾個小夥伴就合計，晚上去蘆葦園偷蘆葉，拿到趙王鎮去賣，就有錢看電影了，大家一拍即合。
晚上，我們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出了村，鑽進了羽子園裡，當大家輕手輕腳撕扯著蘆葉的時候，幾道手電筒光射過來，幾個大人站在了我們面前。
其中就有我的父親。父親十來歲就隨著村裡人踏著茶馬古道去四川康定當夥計，寫得一手好字，打著一手好算盤。因為性格秉直，做事認真，又有手藝，後來被推薦到縣城的人民銀行上班。
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他微薄的工資確實難以養活全家人，吃飯都成了問題，就只好辭職回了村子，當上了村長。
咋還有你！父親一臉的怒色，這都是誰家娃？把他爸他媽叫來，一家罰款兩毛！說完就扭身走了。
最後，錢我家也出了。不過，這件事過後，父親什麼都沒有說。
現在，每當看見河邊的蘆葦，或者去縣電影城看電影，我都會想起那次偷羽子的事情，想起已經走了好幾年的老父親。
一個國家，忘記歷史就等於背叛，一個人，何嘗不是？
故事還有很多，依然平凡、感人而精彩
下一期他們將繼續為我們講述童年的故事
如果你也有，請留言，和大家一起分享那艱苦而快樂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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