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英：不曾劈波斬浪，怎得「鏡花水月」

圖說：黃英

日前，黃英帶著自己的兩個上音的學生，來到東方藝術中心。一來，老師5月12日將在這裡舉行獨唱音樂會「鏡花水月」，帶她們看看這方藝術殿堂，兩個少女，眉眼彎彎，笑靨如花，滿心憧憬。

二來，黃英腳傷了，蹣跚著挪步，也確實需要她倆扶一把。「傷了腳，也要照常上台唱啊。」黃英對孩子們說，做這一行太難了，身心要強壯，藝術家要有奮鬥精神，不能安逸，一定要苦的！象牙塔外，競爭慘烈，孩子還小，只看到鏡花水月，不曾見暗流兇猛。

唱遊，是苦旅

音樂會臨近，黃英還在和工作人員對著曲單，她一邊攪拌著咖啡，一邊會上海話中夾雜著法語，腔調純正。兩個女孩，坐在一旁，從前只聽老師上課，眼見操辦一台音樂會，藝術家也是事無巨細。

二十多年來，黃英一直演出於世界頂級的歌劇舞台，唱遊世界，精通法語、義大利語、「德語也會一些，我的發音比較好。」台前幕後的常規問題黃英見多識廣，處理起來遊刃有餘，談笑風生。

每一次，她總是光鮮亮麗地出現在舞台上，彷彿環遊世界就是她的日常，「我帶著謙虛、學習的心態在世界各地遊走，以零起點狀態全力以赴地去學習，把美好的藝術與思想傳遞給每一位觀眾，所以我一直笑稱，自己在世界各地文化苦旅。」即便如今，紐約大都會歌劇院走廊的牆上，她的名字和照片與800多位音樂家擺一起，她也依然會排隊買一張站票，學習最先進的唱法。

圖說：黃英《鏡花水月》獨唱音樂會將於5月12日舉行 網路圖

「在世界上，唱抒情女高音太難了。」黃英說這一行里，世界上優秀的人才比比皆是，「在歐洲，我身後的合唱團里每個人的能力，都可以站到前台來獨唱。」那種不屑一顧中夾雜著羨慕妒忌恨的眼神，經常與黃英擦肩而過，落在她的身後。前兩天，黃英看到一篇文章，講的是藝術家需要很強的承受能力，因為淘汰率太高。「大家都能唱，為什麼是你？你還是亞洲人，要比別人更好。」這些，孩子們聽說過，沒見過，在一旁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倦鳥總要歸巢，2012年，得益於「千人計劃」，黃英以特聘專家的身份回到母校上海音樂學院歌劇系。兩年前，她在東方藝術中心舉辦「鶯歌燕語」獨唱音樂會，那一晚，她站在台上，享受著台下爆棚的效果，讓她上癮，於是決定每隔兩年都要來東藝唱一次，今年，她果然如約而至。

扭傷，沒問題

東藝的樓梯多，昨天，黃英上上下下，還要人幫忙攙扶一把，「不小心，前兩天扭傷了腳，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早著呢。」黃英為了不影響音樂會，沒有打石膏，她笑著說，「還好唱歌只要站著就好。」

國外這麼多年的磨礪，黃英過五關斬六將，一身鋼筋鐵骨，「在國外的劇院，不可能開後門。都要試鏡，硬碰硬的，藝術沒有半點虛假。」黃英也坦言自己也經常面試之後，鎩羽而歸，「做這一行，身心要強壯。除非感冒，不能請假。你不唱，劇場一個電話就立刻能找到人頂替，人家後面都在排隊，等著你下來。」後來，黃英的朋友跟她說，她也曾想過放棄，「可能是說過，但我真不記得了。畢竟這一行中途放棄的人太多了。」她咬牙堅持至今，說要感謝天時地利人和。

圖說：國外多年的磨礪讓黃英練就一身鋼筋鐵骨 主辦方供圖

在學校里，黃英帶本科生，有的學生來了例假，跟她請假，她不說什麼，都同意。這次趁著音樂會，黃英帶著兩個學生來，當著一群媒體的面，她把這一行的殘酷一吐為快，其實是說給孩子們聽的。

「在上海，這一行一樣競爭激烈。」黃英說今年聲樂系招生，六百多學生只招了二十個人，「進大學當然好，但是市場上僧多粥少，單位不多。專業對口的方向，是歌劇院合唱團，但現在海歸也來考合唱團，我看到德國、俄羅斯的海歸來考，還沒考上。」孩子們渴望著成功，黃英知道，這並不容易。

「藝術家要有奮鬥精神，不能安逸，要有飢餓感，一定要苦的，差一口氣都不行。」黃英說。哪一行的成功，又不何嘗是這樣呢？

雅樂，中國好

五月里的這台「鏡花水月」，算得上劈波斬浪後的苦盡甘來。

「現在的孩子們條件真好！網路這麼發達，什麼音像資料都可以找到。」黃英回想自己二十年前，為了找好的曲目，總要跑進圖書館，翻出箱底的卡帶，吹掉上面的灰塵，帶上耳機，靜靜地聽，記在腦子裡。「我這台音樂會上的鋼琴演奏米歇爾·達爾貝托（法國），就是通過網路上看到的，人家是生在法國，不僅是鋼琴，平時的衣著談吐，那種藝術氣質是熏陶出來的，不是練出來的。」於是，通過朋友介紹，倆人一拍即合，黃英也很期待這次東西方文化的碰撞。

圖說：黃英在演唱《我住長江頭》 新民晚報記者 郭新洋攝

說起這台音樂會，分為上下半場。上半場的曲目是來自法國的，弗雷、德彪西的作品，黃英說，「他們的作品就像一副油畫！」有香榭麗舍旁的耳鬢廝磨，也有梧桐樹下咖啡的味道，更有夜巴黎的朦朧含蓄……黃英補充道，「現在的孩子們，一張口就是大詠嘆調，其實地基還沒有打好，那麼大的建築在上面搖搖晃晃，讓人好擔心。練好這些小的曲子，才是根基。」

下半場是曲目是中國的，不僅黃自、丁善德、陸在易等名家的曲目，從愛情到《我愛這土地》，還有兩千五百年前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黃英想讓大家知道，藝術歌曲，在中國源遠流長，「我還選了一首四川民歌《槐花幾時開》，這些都是平時大家不太唱的。」走遍世界，黃英發現，中國的藝術歌曲的魅力無窮，「我計劃做一張唱片，把中國的這些好作品做一次梳理，讓它們傳承下去。」黃英說，「中國人就應該和中國優秀的作曲家合作，把中國優秀的作品源源不斷地介紹給世界的觀眾。」

「這些是我最近在忙的事情，做藝術是不能停止腳步的，做完這些工作，就是下一段行程的開始。」黃英說，忙完這一陣子，就該忙下一陣子了。（新民晚報記者 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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