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請給我來份涼皮！
老闆，請給我來份涼皮！
涼皮的味道
涼皮不但是我愛吃的小餐，估計也是很多女孩子的心頭好，尤其是北方生活過的人。涼皮的發源地是陝西，一直在想，那裡的涼皮該有多好吃呢。
近日，借張掖書法「風雲榜」活動的東風路過西安，又恰好清明節尾，索性提前一天出發在西安停留。想想曾經飛機、火車路過西安無數次都擦肩而過，這次雖然只是孤身一人也不想錯過了。到底是古城在誘惑我還是涼皮在誘惑我？都有吧！
7號中午到達西安，一辦好入住馬上問前台，附近哪家涼皮最好吃？前台美女說對面那家好，我開心極了立刻過去，一進門就說，「老闆，請給我來份涼皮」，老闆爽快回答「好嘞！」
西安米皮
一分鐘端上來，我一看，這西安涼皮與平時吃的涼皮長相還真不一樣，窄、厚，橫切面應是方形。於是拿起筷子拌呀拌，怎麼沒見到麵筋？便與老闆產生如下對話：
我：「老闆，麵筋呢，忘放了嗎？」
老闆：「本來就沒麵筋呀！」
我：「涼皮怎麼能沒麵筋呢」？
老闆：「這是米皮，沒有麵筋，麵皮才有麵筋」。
我：「我要的是涼皮你怎麼給我上米皮啊」，
老闆（一臉委屈樣）：「在西安米皮麵皮都叫涼皮，你又沒說清楚，我以為要米皮」。
突然發現全店的客人都看著奇怪的我，他們可能在想，這人怎麼會覺得米皮不好吃呢。好吧，獨在異鄉為異客，還是不探究了，當長知識，嘗嘗叫也叫涼皮的米皮吧……感覺不是理想的味道，於是內心誓要吃到正宗涼皮。
第二天中午，離開西安前，我還惦記著正宗的涼皮，滴滴司機告訴我，回民的麻醬涼皮味道不錯，於是我直接讓司機把我送到一家有「清真」字樣的麻醬涼皮店。又有了如下一段對話：
我：「老闆，請給我來份麻醬涼皮」.
老闆：「好，馬上~~」
……
西安麻醬涼皮
上來一看長的還是不像我印象中的樣子，拌啊拌，還是沒麵筋啊！
我：「老闆，怎麼沒麵筋？」
老闆：「你這樣說話就是外行了，清真餐廳的麻醬涼皮怎麼會有麵筋呢？」
我：「那有麵筋的是什麼涼皮？」
老闆：「那是漢餐廳的擀麵皮」
我暈，好嘛，敢情又錯了，將錯就錯吧，出來混總要交學費的，於是又吃了份麻醬涼皮，滿嘴的芝麻味有點膩，出門路過水果攤，趕緊買了一盒小旱黃瓜解解膩。吃完就要坐飛機走了，心想返程時路過西安我誓要吃到正宗的涼皮不可。
為了吃到正宗的涼皮，我算好了敦煌返西安的時間，4月12日晚上六點多到西安機場，第二天9點再飛，這樣晚上有足夠時間去吃份涼皮再慢慢逛逛咸陽城夜景，可惜，天意弄人，4月9日突然接到簡訊我訂的航班取消，攜程將訂好的機票硬生生給我改成夜裡1：30到達。於是與攜程一通電聯溝通後無奈改成另一班，要4月12日晚上8：45才能到達咸陽機場，看來，正宗涼皮可能是無望了。
4月11日傍晚，一個人晃在敦煌街頭找吃的，突然看到「莫高涼皮」店，於是靈機一動，陝西甘肅這麼近，是不是有正宗陝西涼皮呢，於是進去詢問，老闆說涼皮有的是，你要哪一種，我一看，暈！真叫五顏六色啊！老闆依次給我解釋，白面的、黑米的、小米的、波菜的，蕎麥的，全是涼皮！這可難住我了，於是我厚臉皮的說，能不能每樣取點湊一盤，我嘗嘗都是什麼味？
↑
敦煌莫高涼皮
→
「大雜燴」涼皮
老闆很厚道，於是每樣給我取了點，還加了麵筋湊成一盤，讓我想到了「大雜燴」這個詞，原本是想分別嘗嘗是什麼味，結果發現拌在一起後，甭管是什麼色，真的就是一個味了，理想的味道還是沒找到。
4月12日晚上飛機準時降落在咸陽機場，到達時老天不作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好酒店包接機，一到達咸陽住宿地，發現周圍很多飯店，於是賊心不死又問司機哪裡有涼皮吃，司機說很多啊。按照他的指點我一辦好入住馬上去了他說的那家涼皮店，結果說涼皮賣完了，於是又溜達到另一家，吃上了我西部之行的第四份涼皮，很慶幸在盤子里還能扒拉到星星點點的麵筋，可能是放太久了，麵皮又干又硬，所以說，這盤是這一路上以來最難吃的一份涼皮。
2018年｜咸陽擀麵皮
回到房間我就思索，一路心心念的涼皮到底應該是什麼樣，是小時候學校老阿姨推車叫賣的那個味道？還是叫張老三的那個同學做的味道？學校的那個味道漸已模糊，而張老三的涼皮記憶尚存，那個眯眯眼的初中同桌，在校時比較害羞，因為在家排行老三，我們都叫他張老三，以至於現在怎麼都想不起他的本名。
羞澀靦腆的張老三後來在我們家鄉開了間「草湖涼皮」，竟成了遠近聞名的涼皮店，許多人從幾十公里外的地方驅車專程來吃他的涼皮，有時去晚了還沒有。2010年我帶兒子回新疆，也跑他店裡去吃，老同學邊吃邊聊，說起當年同學，說起現在近況，也說起將來打算，他仍是有些靦腆、有些害羞，一點沒有小老闆夸夸其談的樣子。涼皮端上來聞起來就很香，吃起來更好，芝麻的香、醋的酸、油、鹽、蒜汁、孜然等各種香料的放入都恰如其分，辣椒依據個人口味可多可少，吃起來不膩也不會太酸，就算一次吃兩份都不會過。聊起其中的道道，他解釋說涼皮本身沒區別，差別是在配料上，這算是商業秘密吧，我就不好追問了。
再後來聽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周邊涼皮店太多，他的店因為拆遷不做了，甚是遺憾。
現在想想哪裡有正宗的涼皮，每個人心中正宗的涼皮應該是不一樣的，而我心中的涼皮則有家鄉的味道、兒時的味道、同學的味道。西部之行沒明白這個道理，猶如跑去異鄉找故鄉，簡直是緣木求魚嘛。
我想藝術追求亦是同理吧，書法的發展經歷幾千年的演繹，篆隸草行楷，每一種字體又有許許多種風格，有我們已知的，還有我們未知隨時可能出土的，你能說哪個是正宗的哪個不是嗎？每一種字體能流傳下來都有其獨特之處，也是歷代以來的書家、石匠、理論家、批評家、甚至是文人騷客及王侯將相共同青睞的結果，書法藝術沒有個明確的標準，關鍵是書家視野是否開闊，是否找到了最適合他的味道、最能體現他實力的表達途徑，最能寄託他性情的風格。
繪畫也是一樣，西方美術史上的米開朗基羅是一名純粹地活出自己的人，他的創作，讓人深刻體會到一個生命熱烈活過的痕迹，但如果以米開朗基羅為唯一標準，可能就不會誕生梵高、莫奈了。
理想的涼皮在我心中，而藝術也在我心中，藝術之美不是一種絕對的信念，而是在微妙中尋找的和諧及對比關係，希望我們每個追求藝術的人都能不忘初心，找到心中最想要的味道。（潘麗隨筆）
封面圖片來源於百度
=================
TAG:閑靜居書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