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流冰：民間酒局
飲酒歌
世界名曲（8）天使小夜曲
純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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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一直以為姜豆是不會放過董瓜的，短時期內肯定有一場惡戰。
南門菜市一帶，甚至整個南門都有傳聞，董瓜睡了姜豆的老婆陶雲。大伙兒都知道，菜販子當中就數姜豆老婆陶雲長得周正些。本來那種事藏都藏不住，可作為菜市管理辦主任的董瓜卻不知檢點，牛皮哄哄，說的有鼻子有眼張揚得很。
好多人都替姜豆抱不平，但皇帝不急太監們也沒轍。
陶雲自己也聽到些風聲，這都哪跟哪啊？姜豆沒問，自己又不好跳出來解釋，心想這糖雞屎只會越挑越臭，這樣憋屈著一晃就是好些日子。陶雲的心病未了，對姜豆越來越不滿了，看那樣子即使真的被人家戴了頂綠帽子好像也無所鳥謂。開始陶雲還巴望著姜豆拿著菜刀去找董瓜拚命，鬧出場面這事兒才可以澄清，但姜豆並沒那樣去做，甚至連憤怒的表情都沒有。更讓陶雲氣惱的是，姜豆居然還要在家裡擺酒宴請董瓜，擺明是要將屎盆子硬往自己頭上去扣。
這天傍晚，姜豆拎回來一大袋生菜，大魚大肉的。
陶雲接過來嘀咕：「過年？」
姜豆說：「趕緊做去，一會董瓜來喝酒。」
陶雲一聽恨得牙根子都癢：「好生生來喝哪門子酒？」
姜豆說：「董瓜答應了，只要我在家裡請頓酒，瓢蟲的那個攤位就派給我們家了，今下午在菜市場管理辦說的，很多人都聽見，你趕緊做去，董瓜一會就到。」
瓢蟲的攤位當在菜市場的入口處，當初考慮到存放自行車，所以預留的出場相對其它攤位就寬展許多，又因是入口，生意自然比別人好做，每天都是瓢蟲這癟三第一個收攤走人。那天下晌瓢蟲就走得格外早，鬼催似的，結果就被馬路上拉河沙的東風半掛撞得面目全非。人死了，攤位空了出來，菜農菜販子們眼瞅著就各自揣摩起各自的心思來。
陶雲也知道那是個好攤位，是案板上的一塊肥肉哩，但是有了前面一說，這不等於不打自招？可這家畢竟還是男人當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請了就得請，哪有客到再往外推的道理呢？陶雲在廚房裡一邊忙活一邊展開激烈的思想鬥爭，亂麻一樣理也理不出個頭緒……
飯菜還沒準備停當，董瓜就夾著公文包顛著肚子屁顛屁顛地來了。
姜豆遞煙、泡茶，不時對著廚房催促。
擦黑時分，陶雲開始上菜。董瓜就拿眼光在她身上摸來摸去，一臉壞笑。
姜豆忙著收拾桌子，什麼都沒看見似的，擠進廚房開酒時，一點沒開笑臉對陶雲嘀咕一聲：「多備四副碗筷，暫時不要拿上桌。」
姜豆、董瓜就著白酒說著不咸不淡的家常里短，半瓶子酒下去後，見董瓜老是把頭朝向廚房張望，姜豆就扯開嗓子喊：「陶雲，你出來敬董主任兩杯，這回的攤位董主任可幫了大忙，出來，出來敬兩杯。」
陶雲走至廳堂時才換了笑臉，舉杯說了些承情感謝的客套，董瓜爽快，一點沒打耽誤地就連著幹了兩大杯，見陶雲轉身要走，他不樂意了，說：「別忙活了，我來回敬小弟媳一下，喝過這兩杯，我立馬把那個攤位的手續給辦了，免得你倆口子都不放心。」
陶雲苦瓜著臉不樂意，姜豆就在桌肚下面踢了她兩腳。陶雲只好切換表情端起杯子來。董瓜連端兩杯，放下杯子就拉開公文包，伏在酒桌上三劃拉兩劃拉就把手續給辦齊整了。
姜豆接過來看了看，遞給陶雲，接連交代了好幾遍：「協議收收好。」
正說著話，門外前腳搭後腳進來四個人，都是姜豆攤位的左鄰右舍，姜豆站起來招呼、拉條凳：「來得正好，來得正好，幫著敬敬董主任，陶雲，拿酒拿碗筷！」
四人落座，「董主任董主任」地叫，好一番恭維，搞得董瓜飄飄欲仙，主動請纓打了一圈通關，酒已近七成。
這時姜豆站起來，說：「董主任，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董瓜正在興頭上，把手一揮：「問，儘管問。」
「那好，人家都在講你跟我家陶雲有一腿，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姜豆停下來，然後一副怒髮衝冠的樣子。
董瓜措手不及愣怔了好一會，然後吱唔著答：「扯淡，純粹扯淡嘛！」
「可大家都在講是你親口說的呀！」
那四人跟在後面應和：「是啊是啊，我們也是聽董主任你說的。」
董瓜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子，夾著香煙的手有些顫，好半天才開口：「男人嘛……開開玩笑快活快活嘴巴而已，莫動心思的，不要往心裡去、不要往心裡去啊……」
「你快活了嘴巴可髒了人家的清白，幸好之前我沒聽到，否則就出了亂子。」
「是我的不對、我不對，絕對沒影的事，都是我這張臭嘴哦！」 董瓜說著說著伸出巴掌象徵性扇了兩下，然後端起酒杯，「我來跟老兄賠個不是，再不會發生了，絕對絕對的！」
姜豆喝過了董瓜的三杯賠禮酒之後，接著回敬，董瓜高了，雖有些暈，卻不敢怠慢，皺著眉頭灌下去，然後對在座的說：「這事，完了，就這樣埋了……大家……都不要再提……」都知道董瓜怕說出去丟了臉面，正好抓住這根軟筋，四人輪番敬酒，不知不覺中董瓜就有些坐不住，歪歪斜斜晃蕩，末了徹底地癱倒在桌肚裡……
陶雲依在廚房的門框上捂著嘴偷笑。
姜豆就嚷：「笑個屁，過來收碗！我們來抬這狗日的出去。」
下半夜，躺在菜市豬肉案上的董瓜被凍醒了，頭有些疼，很吃力地回憶昨晚的事，前面部分還有些印象，「有一腿」之後就一片空白了，想想這頓酒喝的有點失算，一點葷腥沒粘到，卻身不由己地鑽進一個「套」，所幸提包還在，他搖晃著爬起來，頭重腳輕踉蹌著朝管理辦晃去……
流冰，中國教育部「十一五」計劃課題特聘作家編委，安徽省作協會員，已在《當代小說》《清明》《寫作》《青春》《閱讀》等國內外數十家期刊發表作品近千篇，部分作品收入中國教育部規劃課題實驗教材等百餘種圖書，以及馬來西亞PMR華文科預試試卷，出版有《何處是家園》《杠打老虎雞吃蟲》等多部，曾獲安徽省金穗文學獎、淠河文學獎、市「五個一」工程獎、市政府文學藝術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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