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成為中美經貿談判核心問題之一：制裁事件迎來轉機

文 | 壹觀察

美國制裁中興事件有了重要進展。

商務部新聞發言人5月4日在答記者問時表示：「在3日至4日舉行的中美經貿磋商中，中方就中興公司案與美方進行了嚴正交涉。美方表示，重視中方交涉，將向美總統報告中方立場」。

語言不多，但透露出的信息量足夠大，主要有3點：

1.「嚴正交涉」表明了中國政府對中興堅決支持的態度，同時也說明中興事件是此次中美經貿磋商的核心問題之一。

2.美方稱「將向美總統報告中方立場」實際上就是承認了制裁中興並不是之前聲稱的孤立事件，背後是特朗普政府將中興作為與中國貿易戰談判中的重要籌碼。

3.美方表示「重視中方交涉」，則說明了中方在此次談判桌上回懟的「籌碼」足夠重，合則兩利，斗則俱傷。

美國輿論氛圍陡增 特朗普匆匆攤牌

美方5月4日公開了一個文件，充分體現了特朗普慣用的商場談判戰術，可以用「獅子大開口」來形容。

比如到2020年底，中美貿易中逆差要減少2000億美元。這個比特朗普上次開出的1000億美元還要離譜，說明根本沒有基於中美兩國貿易實際情況進行科學計算，而是先開出一個天價，然後再準備討價還價。

科技領域實際上是此次特朗普貿易戰的重點，比如其要求「中國立即停止對中國製造2025的政策支持」，美國要審查中國對美敏感領域投資，並且要求中國不能在WTO起訴美國，對於美方的限制中國不得反對、挑戰、報復等等。這已經充分暴露了此次特朗普發動貿易戰目的，就是打壓中國科技創新崛起，以及可以與正面美國競爭的中國科技企業。《中國製造2025》十大領域中的第一個就是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作為全球前四大通訊設備企業，在美國手機市場最成功的中國企業，並且是全球5G標準研究的重要貢獻者的中興，也成為此次中美貿易戰談判最重要的著力點之一。

中方對特朗普慣用的商場談判戰術顯然已有充足的預估和準備。根據新華社公布的消息：「雙方均認為發展健康穩定的中美經貿關係對兩國十分重要，致力於通過對話磋商解決有關經貿問題。 雙方就擴大美對華出口、雙邊服務貿易、雙向投資、保護知識產權、解決關稅和非關稅措施等問題充分交換了意見，在有些領域達成了一些共識。 雙方認識到，在一些問題上還存在較大分歧，需要繼續加緊工作，取得更多進展。 雙方同意繼續就有關問題保持密切溝通，並建立相應工作機制」。

信息點很多，最重要的是特朗普在twitter上口無遮攔的喊完了，但最終還是要派出高層團隊來中國的談判桌上「議價」。「獅子大開口」之下肯定共識不多，也認識到了「存在較大分歧」，「保持密切溝通」和「建立相應工作機制」就是之後繼續談，雙方徹底撕破臉的全面貿易戰和科技戰可能性不大了。實際上這也符合特朗普慣用的商場談判戰術風格，作為全球兩個最大的經濟體和科技大國，特朗普無非是想博得更多實際利益，而不是讓兩個國家的企業和人民捲入一場不可預測的全面貿易戰。

不過特朗普堅持將制裁中興作為中美經貿談判桌上的「下馬威」和議價「籌碼」的方式，在美國內部也引發了巨大爭議。《華爾街日報》發表文章稱，美國商務部頒布的禁令除了影響中興未來發展，也將對中興在美國的供應商造成嚴重損失如果對中興的7年制裁完全實施，僅高通、Acacia通訊、Oclaro Inc三家美國供應商就將損失68億美元的銷售，超過3.2萬名員工受波及。

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高級副總裁Lewis稱，對中興的禁令太過「苛刻」，禁止美國公司向中興提供零部件長達七年，將致使國外供應商迅速佔領美國公司留下的市場空白，並促使中國政府下定決心用國產供應商取代美國公司。Lewis稱若其他國家供應商成為了中興的主要供應商，這將對美國公司的市場份額造成永久傷害。

中美貿易與科技大戰，也引發了與中國市場關聯度極高的美國科技企業的憂慮和反對。在蘋果發布2018財年第二財季財報的5月2日，也就是美國總統特使、財政部長姆努欽率領的美方代表團訪華前一天，蘋果CEO庫克在談及中美貿易戰問題時公開喊話稱「堅信中美兩國能夠雙贏並共同發展」。此前有美國媒體報道稱，在最近的中美貿易爭端中，庫克一直呼籲雙方冷靜，還曾私下前往橢圓辦公室與特朗普會談。

隨後的5月3日，美國國家納稅人聯盟(NTU)已向美國總統特朗普和國會發出公開信，反對美國政府近期在貿易方面採取的保護主義措施。這封公開信由十幾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和特朗普之前28年來歷任美國總統（柯林頓、布希、奧巴馬）的經濟顧問，以及超過1100名經濟學家聯合簽署。

美國媒體、科技企業以及經濟界人士的批評和反對，讓特朗普壓力倍增，這或許也是此次財政部長姆努欽率領的美方代表團訪華行程有些來去匆匆的原因。

中興發布內部信 事件迎來轉機

5月4日中美貿易磋商第一回合結束當晚，中興8萬員工收到了一封標題為《堅定信心，力爭更短時間解決問題》的內部郵件。

如果將這封郵件內容，結合5月4日新華社公布的中美經貿磋商共識，以及商務部新聞發言人答記者問時就中興問題明確的中方態度，可以明確看到以下三個主要信息：

一、政府層面：美方將中興作為談判重要「籌碼」，說明了中興的價值和重要性，而中方也在洽談中「嚴正交涉」：中興絕不可能成為被交換和犧牲的「籌碼」。中興通訊擁有8萬名員工，年收入超過1000億人民幣，其上下游產業鏈創造的工作崗位數以百萬計。中興是中國「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核心企業，是全球通信設備製造業經過慘烈市場競爭後碩果僅存的四強，其技術研發投入上一直高居中國科技企業前列。在2017年，中國上市公司中研發投入超過1億元人民幣的共有847家，但其中只有6家研發投入超過100億元，而中興通訊是投入金額最大的，也是其中唯一一家研發支出超百億元的科技公司。

中興也是全球極少數參與甚至主導制定全球通信標準的科技企業之一，截至2017年已擁有6.9萬餘件全球專利資產、已授權專利資產超過3萬件。其中，4G LTE 標準必要專利超過815件，全球佔比超過13%，5G戰略布局專利全球超過2000件。在5G密切相關的物聯網領域，根據諮詢公司LexInnova物聯網專利報告顯示，2016年中興通訊的物聯網專利持有量居中國第一和全球前三（僅次於高通和英特爾）。

因此無論從哪個層面而言，中國都不會允許核心企業中興成為美方發起的貿易大戰犧牲品，美方表示「重視中方交涉」也證實了已經摸到了中方底線。

二、企業層面：中興此次在制裁事件發生後的積極而理性應對策略，已成為每個國際化的中國企業所要參考的重要案例。比如積極與美國政府相關部門溝通，快速向BIS提交了關於暫停執行拒絕令的申請，並根據BIS指引提交了補充材料，承諾公司不會放棄通過溝通對話解決問題的努力，並堅稱會運用一切法律允許的手段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這些都是遵守對方「遊戲規則」的最正確方式。

同時，中興第一時間在內部下達了在激活拒絕令情況下要遵循的行為準則，嚴格執行EAR管控，要求全體員工牢牢守住合規底線。中國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一定會遇到各種挑戰，遇到問題並不可怕，重要的是要承認問題並快速學習，完善流程與標準。中興為此成立了合規管理委員會，引入多家國際一流的顧問單位提供專業指導，組建了覆蓋全球的資深出口管制合規專家團隊，構建和優化公司進出口管制合規管理架構、制度和流程。同時引入和實施SAP貿易合規管控工具（GTS），推進IT自動化管控，開展覆蓋全球超過65000名員工的通識性合規培訓，以及超過45000名員工通過特定關鍵崗位的合規培訓，在合規文化與制度建設方面取得了巨大的進步。

三、信息公開層面：企業在危機面前更應該加強與員工與合作夥伴的溝通，信息不透明意味著更多猜疑和不信任。中興此次在制裁事件發生後，堅持與公司內外保持密切的正向溝通，對員工、客戶、合作夥伴、供應商坦誠目前遇到的問題與挑戰，信息透明度決定了互信度，也是中興目前得到員工與合作夥伴鼎力支持的重要原因。

有意思的是，就在美國談判代表團回國當日，在網路上傳出一份中美磋商第一回合的會談的《協議草案》，第五項就明確提出「美方注意到中方對中興公司案的高度關注，將認真聽取中興公司的申訴，並考慮該公司在合規建設方面所取得的進展和作出的努力，宣布調整出口禁令」。

這份草案的真偽目前尚無法驗證，但在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率領的代表團「向美總統報告中方立場」之後，相信已經持續超過兩周的美國商務部對中興激活拒絕令事件，最終將會得到一個多贏的結局。畢竟中美兩個關聯度極高的經濟、科技、互聯網、製造大國繼續爭鬥，結果一定是一損皆損，韓日等競爭力正在下滑的國家反而會漁翁得利。

慣用商場談判戰術的特朗普，也一定知道這個道理。

壹觀察溝通微信：yiguancha_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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