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媽媽一樣的石頭
文|曾建友
媽媽
一輩子的賭注
祁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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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老屋空坪前有一塊較大卻很平整的石頭，方方正正的，像大自然刻意打磨過的。關於她的來歷，聽伯伯們說，是爺爺在外面做事時搬回來的。
爺爺為什麼要搬她回來，我不清楚，我從來沒見過爺爺。但我想，這麼大的石頭，沒有大型運輸工具，爺爺把她從遠方搬回，肯定是有特殊的寓意。
從我開始記事起，就和哥哥、石頭一起玩，像形影不離的好夥伴。我們會在石頭上坐，會在上面爬，會圍著轉。因為家境貧寒，村裡的小孩們不怎麼和我們玩，我們也很知趣，不會主動找他們玩。
爸爸是個特別自私的人，心中只有他自己，沒有別人。他常年在外，很少回家。那時，我們在爸爸心裡就是虛幻的影子，爸爸在我們心中也是模糊的存在。
媽媽是個善良、賢惠、爭氣的女人，可嫁給爸爸，註定是個悲劇。常常在我們睡著之後，她會在深夜裡獨自哭泣。
很多人不滿爸爸對待家庭的態度，勸媽媽趁著年輕離開這負心的男人。可媽媽看著我們兄弟倆，常常哭得傷心欲絕。
媽媽對我們教育很嚴厲，雖然她沒有多少文化。印象最深的就是媽媽經常說的那句：人窮志不窮，要努力，肯吃苦，才能不被別人看不起！
我想是因為這樣，媽媽起早貪黑地在地里勞作，別人種什麼，我們想吃什麼，她就種什麼。有一次，隔壁的鄰居吃地瓜，我們看了一會，她就嚴肅地批評我們：要聽話，不要去看別人吃東西，想吃什麼，告訴媽媽。於是，第二年，我們就吃到了甜甜、大大的地瓜，看我們吃得津津有味，媽媽的笑容雖然疲憊但很燦爛。
家裡田地多，媽媽每天很早去地里，出去前，會幫我們做好飯擺在石頭上。怕我們亂跑，就在屋前石頭旁的空地上擺幾個凳子或鋪張席子，再撿根樹枝或用扁擔畫個圈，嚴肅地對我們說：媽媽要出去，你們就在圈裡和石頭媽媽玩，如果不聽話，石頭媽媽會告訴我的。
望著媽媽匆匆的背影，我們不停地揮手，她的背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了，我們常常會安靜很久。
或許媽媽對石頭有特別的信任，她每次畫的圈裡，石頭都在圈中央。
在媽媽畫的圈裡，我們會和石頭擁抱，圍著她吃飯、睡覺、捉迷藏、玩遊戲、甚至是打架，就是上廁所，我們也會立即回到圈裡石頭旁。我們堅信媽媽會看見，堅信石頭會和媽媽一樣給我們溫暖。
媽媽中午會回來一小會，再回來就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每當那個時候，我們都會乖乖坐在石頭上盼望媽媽的身影出現。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因為勞累過度，媽媽原本美麗的容顏漸漸憔悴，像岔路口枯黃的棗樹。爸爸還是很少回家，回了家，也待不了半天，他就像是個江湖過客，表情冷漠，行蹤匆匆。
我們上學之後，媽媽柔弱的肩膀扛不住生活的重擔，病倒了。每當放學時，媽媽會拄著拐杖，坐在石頭上，等我們回家。
上小學五年級那年，媽媽的病更加嚴重了，為了給媽媽治病，老屋拆掉了，磚、瓦、傢具全賣掉了。我們住到了鎮郊的外婆家，只留下石頭孤零零的守在那裡。
2005年，我從廣東回家看望病重的媽媽和曾經溫暖陪伴我們的那塊石頭，卻發現石頭不見了。不知道是被人砸碎砌進了牆裡還是埋進了地里，不見蹤影了，頓時，我淚流滿面、心如刀絞。媽媽得知石頭不見了，目光獃滯的看著天花板，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幾個月後，苦命的媽媽去了天堂。彌留之際對我說：「石頭也是我的媽媽，她給了我們溫暖的陪伴、細心的呵護，不要忘記她。」
如今，媽媽和石頭離開我們十多年了，可我會經常夢見石頭和坐在上面等我們回家的媽媽。瞬間我明白了，石頭和媽媽，她們在一起，在另一個遙遠的地方，看著我們繼續成長!
作者簡介
曾建友，男，漢族，1982年9月出生，湖南省邵陽市洞口縣人，大專文化。喜愛文學，學生時代就擔任校刊主編，並在校刊上發表文章多篇。2006年南下廣東從事企業人力資源與行政管理工作，期間一直堅持寫作。2017年原創散文《我是山裡人》在《作家導報》上發表並獲得第四屆中華散文網詩歌散文大賽散文組二等獎、中國當代文藝名家名作年鑒一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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