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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呼吸之間——讀《人類的群星閃耀時》

2018年5月4日,五四運動99周年紀念

1919年5月4日,北京的學生們,因《凡爾賽和約》中有將德國在山東的權利轉讓給日本的內容,走上街頭遊行反對,史稱「五四運動」,中國代表顧維鈞先生拒絕在和約上簽字,雖然沒有改變結果,但是無產階級正是從那一年開始了革命鬥爭,造就了後來的民族復興和今日的國家輝煌……

讀茨威格的《人類的群星閃耀時》,有所動,有所感,寫字為念。

本文共5043字,請謹慎閱讀。該書共25萬6千字,377頁,三聯書店出版。

這本書是我在地鐵上用了一周時間讀完的,中間幾度淚目,不止在於書中優美的文字,細膩的情感,更在於十四個歷史瞬間中的人性以及人類的意志、榮耀與失敗。我不知道歷史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如果歷史事件一定要發生,是因為某個特定的人的存在嗎?如果這個事件不一定發生,那麼這個人讓這件事發生是必然還是偶然呢,還是隨便哪個人都可以呢?也許,是人物與時勢的互動吧!這些瞬間對當事人和其他人的意義是不同的,對當時和以後的意義顯然也不同,就如同書名「人類的群星閃耀時」,群星無數,距離有遠近,能量有大小,我們現在看到的萬丈光芒,可能來自於幾十、幾百光年以前的瞬間;歷史,總要積累一些時日,經過沉澱,才顯出其非凡的意義。

關於堅持

第14篇《威爾遜的夢想與失敗》

1918年1月8日,美國總統威爾遜在國會致辭中提出「世界和平綱領」的「十四點原則」(其中最重要的是第14點——為了大小國家都能相互保證政治獨立和領土完整,必須成立一個具有特定盟約的普遍性的國際聯盟),發出了「永遠不要再有戰爭,永遠不要再有爭執,永遠不要再有那種舊的秘密外交」的聲音;然而,在巴黎和會上,為了儘快解決戰後問題,得到英法等國家的支持,威爾遜一步步退讓,和平離他越來越遠,離世界、離人類越來越遠;雖然國際聯盟於1920年1月成立,不過遺憾的是,包括《國際聯盟盟約》在內的《凡爾賽和約》在同年3月19日被美國參議院否決,也就是說,美國作為最初的發起國,卻從未加入國聯;1933年,日本和德國退出國聯,隨後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又一次哀鴻遍野,生靈塗炭……作為猶太人的茨威格也因此離開奧地利,最後埋骨他鄉。

威爾遜總統的失敗,並不是他自己的失敗,而是一個時代的失敗,雖然威爾遜因為在一戰後所做的努力獲得1919年的諾貝爾和平獎,可是所有的國家和人民卻失去了一個向著世界和平努力的希望,是因為威爾遜總統面對英國法國日本的元首或者代表時沒有堅持而選擇了妥協退讓嗎?也許是吧,會議上爭吵不斷、遲遲沒有結果,再加上民間的種種暴亂,某些國家以此不斷施壓,甚至以退出會議相威脅……面對這些,一個威爾遜又能做些什麼呢?

如今,戰火依然在一些國家和地區肆無忌憚地燃燒,無數的孩子失去童年甚至生命,為何國家間沒有非零和的共贏?為何幾個強國就可以決定他國的命運?是啊,天下大同談何容易!一個小小的企業,一個小小的村落都可能搞得你死我活,只有自己家永遠的利益,哪會考慮長遠的、全人類的利益呢?看到照片中伏在沙灘上死去的小男孩或者面對照相機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的小女孩,除了嘆息、悲痛、憤怒,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我們會表示一下同情,感嘆一下命運的不公,再自我安慰一下我們生在和平的國度,然後呢?然後繼續關注充滿網路的明星八卦和無聊的吐槽,早上不想起床,晚上不想睡覺,日子還是一樣過,太陽還是會升起來。

可是「就算看不見未來,世界上所有人也都擁有改變它的權利啊!」應該還是可以做些什麼的吧。正如幾年前我與一個德國同學討論關於德國是否應該接納敘利亞難民的問題,我說德國政府為什麼要接納難民呢?他們國家的戰爭和德國有什麼關係嗎?「德國政府賣武器給他們,難道對戰爭不負有責任嗎?對難民不負有責任嗎?」我又問她,有多少德國民眾認為德國有接納難民的責任呢?她說有很多人和她的看法一樣。她的回答讓我震驚,同時讓我覺得我的問題很幼稚。不管現在難民在德國和歐洲引起了多少問題,德國民眾善良的初衷是值得讚美的。如同上海在二戰中接納和保護了很多猶太人一樣,善良永遠是值得讚美的。

第9篇《跨越大洋的第一次通話》

說到堅持,第9篇中鋪設了跨越大西洋海底電纜的美國實業家——塞勒斯.韋斯特.菲爾德先生在閑言碎語的炎涼世態中真正做到了。

魯迅先生在《最先與最後》寫道:「中國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敢單身鏖戰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弔客;見勝兆則紛紛聚集,見敗兆則紛紛逃亡。」 何止是中國呢?人類都是如此吧!1857年8月到1858年8月,菲爾德和他的團隊經過了兩次失敗,損失了幾十萬英鎊以後,終於在第3次將跨域大西洋的幾千海里長的電纜鋪設成功,維多利亞女王的賀電從倫敦傳送到歐洲,菲爾德成為美國最光榮最受崇拜和尊敬的人物;然而,就在半個月後,再也沒有信號從歐洲傳來,於是剛剛為菲爾德歡呼過的人們怒不可遏地說他欺騙了一個城市、一個國家、一個世界……到1866年7月,菲爾德在沉寂幾年之後,帶著電纜再次起航,終於獲得最後的成功,歐洲和美洲之間的信號再也沒有中斷過。茨威格對這一壯舉深情地讚歎:「在昨天看來是奇蹟的事今天已變成想當然的事。此時此刻起,地球彷彿在用一個心臟跳動;生活在地球上德人類能從地球的這一邊同時聽到、看到、了解到地球的另一邊。」

看來哪裡都不缺鍵盤俠,哪裡都不缺錦上添花的烏合之眾,卻少有雪中送炭真心憐惜「失敗」英雄的理智公民;與其說我們不允許失敗,倒不如說我們對失敗不寬容;甚至,我們對成功與失敗的內涵都不清楚。只要有一次沒有滿足別人的期待,之前的一切輝煌都會被忘記,你會被拉下神壇,還要被群眾踩上幾腳,來表示他們對你「恨鐵不成鋼」的態度,他們不會考慮你的任何客觀原因,我們有多少劉翔般的人物被人們捧起又摔下,他們只知道,你讓他們失望了,在他們看來,他們需要高潮,你必須永遠高潮,才不會管你高潮之後需不需要休息呢。

發展是一個過程,科技發展並不會像人的成長一樣可見,每個人都知道,孩子出生後會慢慢學會說話,走路,但不是每個人都知道10年甚至短短2年之後科技領域會發生什麼,誰能想到微信撼動了傳統通信,手機支付取代了現金流通……所以不相信,不認可,說風涼話潑冷水全都會發生,那麼想要做事情、想要改變些什麼的人,就需要有決心和意志,跟隨未來世界發展的趨勢——全球化、科技以及社會責任感,從0到1,變不可能為可能,也許,我們發出的一些微光也能在未來閃耀。

在本篇最後,茨威格留下了他真摯的希望:「人類通過自己創造性的力量處處生活得像神仙一般。由於戰勝了空間和時間,但願人類永遠友好團結,而不是被災難性的狂想一再迷惑:想不斷去破壞這種偉大的統一;想用戰勝自然的同樣手段來消滅人類自己。」

關於第二和「失敗」

第11篇《南極探險的鬥爭》

斯科特(右2)和同伴

南極點的科學考察站名為「阿蒙森——斯科特站」,為了紀念最先到達南極點的兩位英雄,挪威人阿蒙森和英國人斯科特。

本篇關注的是1912年1月18日第二個到達南極點的斯科特,比第一個晚了五個星期,悲傷的是,到達南極點後返程的斯科特和他的4名夥伴全部長眠於南極的冰雪之中,後人從斯科特的日記中了解到了整個過程。在茨威格看來,斯科特是「壯麗的毀滅,雖死猶生,失敗中會產生攀登無限高峰的意志,因為只有雄心壯志才會點燃起火熱的心,去做那些獲得成就和輕易成功極為偶然的事。一個人雖然在同不可戰勝的占絕對優勢的厄運的搏鬥中毀滅了自己,但他的心靈卻因此變得無比高尚。」

通常看來,第二代表失敗。造成第二不被喜歡,第二等於失敗的原因一方面在於獲得第二的人內心的解釋,一方面在於旁觀者的評價。我們總是關注第一,關注冠軍,在賽場上,鮮花和掌聲全部送給冠軍,賽前的目標也是要獲得多少個冠軍,雖然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冠軍畢竟只能有一個;以致於在頒獎台上,銅牌獲得者通常都比銀牌獲得者開心,季軍想的是:「太好了,無論如何得到牌子了。」而亞軍想的是「如果再努力一點就好了。」就是所謂的「惜敗效應」,亞軍的內心有種假設,就是「如果怎樣,那麼就是第一了」,有了這種假設,他們很難真正高興起來。

另一方面,旁觀者的評價也強化了第二等於失敗的認知,亞軍總被認為是遺憾,用的都是「惜敗」這種詞,可是獲得亞軍難道不值得讚美嗎?亞軍難道不經過努力就能夠得到嗎?解說員和記者的遺憾語氣和措辭,真的是在亞軍的傷口撒鹽一樣。難道我們不應該為每一個努力的人真心鼓掌嗎?應該不問來處,不問結果,去珍惜每一個過程,每一分努力,為別人家孩子的第一鼓掌,也要為自己家孩子的第二鼓掌,帶著真心,為所有付出努力的人點贊。

第二個到達南極點的斯科特即使悲情,也依然是英雄。正如魯迅先生為劉和珍君所寫:「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雖然哀痛,卻也同樣幸福。

關於年齡

第6篇《瑪麗恩巴德悲歌》第10篇《逃向蒼天》

1823年,偉大的歌德74歲了,他愛上了馬里恩巴德房東太太的大女兒,19歲的烏爾麗克,同年7月,他請魏瑪公國的奧古斯特公爵代他求婚,卻遭到拒絕,於是在回程的馬車車廂里寫下了被認為是歌德一生轉折點的著名情詩《馬里恩巴德悲歌》,永遠告別了愛和激情帶來痛苦的時代。

這首詩的開頭幾句就很抓人,

如今,花兒還無意綻開,

再相逢,又有何可以期待?

是天堂也是地獄,為你敞開,

難以平靜的心緒呵,令我踟躕不前!

23歲的歌德能夠寫出《少年維特之煩惱》中維特的愛情,74歲的歌德同樣能夠愛,同樣可以寫出動人的情詩,歌德經常來往的女性朋友並不少,女性也經常是他的創作靈感,就像中國的才子們,不也把佳人當做靈感源泉嗎。

在最後的段落中,我們可以體會到歌德的失望和悲傷,

我已經失去一切,我自己也不再存在,

不久前我還是眾神的寵兒;

他們考驗我,賜予我潘多拉,

她身上有無數珍寶,但也有更多的危險;

眾神唆使我去吻她天賜的嘴唇,

然後又將我們分開——將我拋進深淵。

茨威格認為,在這首詩之後,再也沒有更出色的描寫情慾的德語詩歌。也許是「求不得」的痛升華成了最後的毅力,歌德在悲歌七年後完成了著作《浮士德》,也許他直到離世都記得那位美麗的姑娘烏爾麗克,真的很美好啊。

1910年12月18日,83歲的伯爵托爾斯泰放棄一切,在好友的陪同下乘馬車離家出走,幾天後因為肺病逝於阿斯塔波沃火車站簡陋的站長室內。

茨威格用戲劇的形式,描寫了托爾斯泰最後幾天的掙扎、覺悟和決定,一個睿智、善良、脆弱、糾結的老人躍然紙上,茨威格通過托爾斯泰的口,說出對革命的態度,還細緻地描寫了托爾斯泰不被理解、被自己所愛的家人欺騙的痛苦。理解,實在是一個太難獲得的東西,因為我們有太多太多的差異。階級不同,利益不同,世界觀不同甚至性別不同。

作為伯爵的托爾斯泰同情無產階級革命,而且支持革命,但是反對暴力,他認為「任何一種暴力不可避免地會再產生暴力」,「即便是仇恨那些對我們民眾犯下罪行的人,我也反對。因為作惡的人比遭罪的人在他自己的心靈中更感到不幸——我憐憫作惡的人,而不是仇恨他。」 各國的無產階級革命,其領導者也不是純粹的無產者,他們家境優渥,可是卻為了無產階級革命獻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這才是最值得讚美的。雖然總是有很多思路不清晰的人,他們覺得只有自己的利益最重要,千方百計地和對面的國家、階級、性別、團體針鋒相對,最後卻沒有贏家;可是也總是有思路清晰的人,他們知道歷史車輪的方向,如為無產階級爭取權利的資產階級,為女性爭取權利的男性,為少數群體爭取權利的多數群體。

無論是74歲時求婚19歲少女的歌德,還是83歲離家出走的托爾斯泰,年齡並不能說明一個人年輕還是年老,隨著年紀的增加,生理方面的機能會衰退,但是心理和靈魂卻不能用年齡來衡量,有些人經歷太少,如同白紙,不惑之年也未見得成熟,而有些人早年闖蕩四方,見多識廣,年紀輕輕卻歷經滄桑。聽說日本有些地方規定70歲退休,70歲之前都不能算老人,也好,在某些領域,年齡從來就不是阻礙,流體智力隨年齡增長而衰退,可是晶體智力並不會衰退,還能夠繼續發揮能量,腦子要用起來才會靈光,有多少科研工作者八九十歲還在做研究。在我看來,學習和工作都是一生的大事,退不退休,要看個人的意願,有人想含飴弄孫,也很好,有人想在工作崗位戰鬥到最後,也很好。

希望我們都能夠打破年齡的藩籬,過好自己的人生,尤其是女人,怕老,怕丑,其實老的不是年齡,是心態,丑的也不是年齡,是生活;人生很辛苦,也很美好,即使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夠做一些事情,做一些決定,也都來得及。

感激德國哲學博士舒昌善先生信達雅的翻譯,讓我們感受到歷史和文字的偉大力量。

文中圖片來自維基百科

本人為文中觀點負責,如有雷同,英雄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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