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斌散文：《老家，永恆的呼喚》

陳德斌散文：《老家，永恆的呼喚》

老家的初夏，荒蕪與蔥蘢並茂，蒼茫山巒間，速生的沙棘，白楊，刺槐，它們簇擁山頭，彼此扶持。

一隻有些滑稽，有些矜持的白狐從茂林深處而來，膽怯而孤獨。步履散漫，身姿優雅，嫻熟地讓人感動。毛茸茸的尾巴拉長下午的時光。我坐在山畔，看雲影輕盈地掠過山坡，它們的舒緩成了黃昏的一種溫暖，也成為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感動，帶著詩意，也帶神奇色彩。

黃昏隱遁，四野寂靜，一層一層的蒼翠漸漸變得深綠，我穿過自留地茂密的松林，摩托車起動的聲音讓眼前這個神奇的精靈倏然隱入綠植掩藏的小路，像一位鄉村醫生追趕著夕陽出診，匆匆隱遁在茫茫夜色中，帶著我轟轟烈烈的抒情與感嘆。

下了這山，過了那河，又上一道坡。突然想起曾經的傳說，有一位鄉醫把將要出走的人攔在河岸的大柳樹下，同時擋路的還有一隻白狐。我猜想，這天使般的白狐一定是鄉醫的化身，當人聲鼎沸的鄉村殘遭沉寂，它毅然決然地留下來，揣摩著鄉村的細節與脈絡，守護著安全。那一年，一位少女，因心臟病突發，於黑暗中離開了村子，村人深感遺憾，他痛恨自己未能用生命守住小村的花季。而現在，墳頭的蒿草蔥蘢，梨花凋零。鄉醫，天使，白狐和傳說中的故事如夜暮下的鄉村寧靜而朦朧，沉寂為這裡的傳奇。

活著的人走出去，走出去的人又搬回來，都讓小村越來越寂靜，越來越沉重。回憶是一種相思，也是一個人的精神煙火，熄滅在夕陽口岸，卻燃燒在朦朦朧朧的夜色中，有悲痛，有感動，讓人無語，讓人潸然。

夜色沉沉，我終是沒有勇氣去他們的墳頭祈禱。我為不能趕在時間前面為他們送上一束梨花而羞愧。

一道白光劃破夜空，一隻白狐不見蹤影。山雞，野雞驚慌而起――呱唧呱唧。

這難道不是對他們的呼喚嗎？能有什麼比這沙啞的聲音更加真切，更加永恆呢？

作者簡介：

陳德斌，陝西吳起人，工作於長慶油田採油五廠，業餘愛好書法、閱讀與寫作，偶有小作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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