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動物課程開始了
時下正流行研討繪本如何讀、如何用的問題，那麼你能夠在這樣的主題課程歷程中感覺到繪本真正的功能么？一如王國維對詩人與物關係的闡釋，詩人必有輕視外物之意，故能以奴僕命風月，又必有重視外物之意，故能與花鳥共憂樂。對於繪本，亦是如此。
——題記
漢娜的新煩惱
（一）
「今天是新的一天，韓昕彧以做操的精神樣子迎接這一天；今天是新的一天，常瀟予以響亮的招呼迎接這一天；今天是新的一天，叢梧悠以有力的口令迎接這一天；張靖晨以輕輕的聊天（和老師）來迎接這一天；何雨桐以笑來迎接這一天；早晨的盧子辰以看書來迎接這一天；鄭鈞澤用安靜來迎接這一天；王晨以美麗的小飛蓬來迎接這一天……」新的一周，新的主題課程的開始，我們聚集美好的樣子來迎接它，這些美好的樣子將是我們要做的鏡像，「新的一天，好些天沒來的沈妍孜來了，黃子瑤來了……**以什麼樣子來迎接這一天？**以什麼樣子來迎接這一天？……」問，是提醒，是暗示，是期待！
「今天是新的星期的開始，是一個星期的第一天，可是今天卻不是星期一，今天是星期三。」讓孩子感覺到時間的序列，就是想要喚起孩子們對每天生活有可能的主動感。因為每天都有每天特別的慣例活動。
今天是特別的一天，我想要給他們內心一絲絲安慰和觸動。在成長的路上，他們自己的感受可能不會被看見，他們的想法可能總是被忽略。這條路上，小孩子走得很辛苦，但是大人也並不是他們想像得那麼厲害，我們說：「在周末的晚上，我們和爸爸媽媽們坐在一起聊天，就坐在我們正坐在的這個教室里一起聊天，聊什麼呢？」
邵瑞垚因為媽媽要來參與我們的「日行月談家長會」卻沒有人帶她，她來過一次，她說：「聊小朋友聽不聽話的。」嗯！孩子們並不能用語言清晰表達大人們的聊天感覺，她們只能用慣用的一次辭彙來形容。
「這不是聽不聽話，我們說到王張亦的時候，我們感覺到他真的進步了，她的媽媽一直在笑；章凱凡的奶奶也在這裡呆到很晚很晚（一種捨不得離開的感覺），她為章凱凡感到驕傲……我們更說到小孩子專心做一件事，很難很難，但大人也是呢。爸爸媽媽陪你們的時候，也會忍不住要做別的事情。我們說每一個爸爸媽媽給小朋友的時間，不能別的東西搶走，」朱麗羽在說工作，「不能被工作搶走，不能被手機搶走，不能被……」你感覺到孩子們的一種共鳴么？我感覺到了，「要把眼睛放在小孩子的身上，王藝臻的媽媽坐到了」王藝臻看著我，眼睛裡是認同，「翟佘峰的爸爸今天也坐到了，他專門來看翟佘峰，他把眼睛一直放在翟佘峰那裡……每一個爸爸媽媽陪你的時候，都努力把眼睛放在你的身上，那麼你——」
王張亦搶著：「放在爸爸媽媽那裡。」心裡會心一笑，這是在投入的狀態啊！
其實只是想向孩子傳遞這樣一種真誠陪伴很難但大人也在努力的氣息：「爸爸媽媽很努力，那麼我們每一個小朋友也要——」
孩子們：「很努力！」
讓孩子們感覺到大人也有做不到的地方、也很需要努力的時候，會讓有時並沒有得到全心全意陪伴的他們好受一些吧！生活總是從理解開始的。
（二）從封面去感受漢娜的新煩惱
「今天是新的一天，我們要開始新的——」
常瀟予：「遊戲！」
「有可能。你還記得有一個小女孩，她覺得媽媽不理解自己，你聽——」哼唱上學期《認識我自己》中小女孩漢娜的歌，孩子們自然跟唱，自然揭曉這個小女孩是漢娜，「那時候漢娜的煩惱是什麼？」
陳諾：「媽媽叫她的名字總叫錯！」說得真是好！
緊接著他的表達，我接：「一會兒叫她？」
鄒啟恆開了一個好頭：「一會兒叫她小南瓜，一會兒叫她小麻雀。」
陳煜沙：「一會兒叫她小鱷魚，一會兒叫她小麻雀。」
張子騫：「一會兒叫小鱷魚，一會兒叫小老鼠。」
王藝臻：「一會兒叫她小鱷魚，YI會兒叫她小魔頭。」
王張亦：「有的時候會把他變成老鼠。」
盧子辰：「變成小貓咪。」
常瀟予：「她媽媽老是叫她小長頸鹿。」思維散開了。
王晨：「她像個小蛇。」
張俊凱：「一會兒叫她小鱷魚，一會兒叫她猴子。」
張峻愷又回來了，於是就他的回答開始唱漢娜的歌：「小小鱷魚是你嗎？小小猴子是你嗎？」孩子們接，「不是，不是，都不是，我的名字叫漢娜。」
「後來媽媽知道了，媽媽說，不管我叫你什麼，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漢娜，我愛你。現在，漢娜長大了，她也像我們小朋友一樣長大了，變成五歲、變成六歲（呵說完整是為了堵住孩子要補充的衝動），她也變成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了。她有了新的煩惱，請看——」
出示《我要養只寵物》的封面圖：「這一次，她的煩惱是什麼呢？」孩子們能夠就圖進行思的猜測呢？
周浩宇：「這是小貓。」這只是在說「是什麼」，並沒有就問題思考。
「我不是問你這裡是什麼？我們當然知道這裡有一個漢娜，五歲的漢娜，她的煩惱是什麼？」
常瀟予：「她可能怕那個大獅子。」這個回答有觀察有思考。
王張亦：「他也可能怕龍貓。」
陳煜沙：「有可能怕那隻貓。」
盧子辰：「他可能怕狗。」
王晨：「他可能怕蛇。」
章凱凡：「還像老虎。」
哦，心裡對王張亦的舉手有一種內心的加持，所以就給予了態度上的認同，沒想到引起了脫離圖的想。思和想也有根基，根據圖去思、去想。
張子騫嘟囔：「獅子。」他有敏銳的觀察，卻耐力、持久力不夠。突出他一下：「張子騫說的對，這裡有一頭獅子，那麼，漢娜這一次的煩惱是什麼呢？」
王藝臻：「因為獅子都會咬人，她都會怕。」
鄒啟恆：「她討厭她媽媽嚇她。」注意，注意感受孩子的回答啊！
「也有可能啊，有的媽媽就喜歡來嚇唬小孩子，是嗎？」很多孩子連連點頭表示是的。
陳婉絢：「她可能怕獅子生氣。」
「哦，這讓我想起了《我媽媽》《我爸爸》，我媽媽是一頭獅子，生氣的時候喜歡吼我；我爸爸早上起來頭髮亂蓬蓬的，是一頭獅子。那麼，這個是爸爸變成的獅子？還是媽媽變成的獅子？還是本來就是獅子？那麼漢娜的新煩惱到底是什麼呢？」
足夠的喚起吧！足夠喚起好奇么？足夠喚起疑惑么？足夠喚起想知道的慾望了么？
（三）傾聽故事感受漢娜的新煩惱
在書名頁介紹漢娜，並介紹：「我要把這本書送給我的爸爸媽媽，因為他們送給我第一個寵物，金魚，它的名字叫米歇爾！」給孩子介紹這一段話的時候，捨去了其他更多的寵物，只介紹了金魚，為後面的課程故事進展做好鋪墊。
故事的一開始，漢娜就開始跟媽媽請求養一個寵物了，媽媽說不能掉毛；爸爸說最好住在院子里，不希望它住在（孩子應家裡）。王思驍說因為他會拉粑粑，王張亦說他也會尿尿，周浩宇說還很臭很臭，常瀟予說還掉毛；奶奶說不能嗡嗡叫，這樣會干擾她的助聽器；孩子們說會嫌吵；爺爺說還是買一個毛絨玩具吧；寵物店的阿姨那就買一隻金魚好了。可，可，漢娜已經有了一隻金魚啊！
媽媽問漢娜，那你想養什麼寵物呢？這一問，引發漢娜的遐想：
——我養一隻非洲獅子好不好？漢娜遐想和獅子的生活，媽媽說——停頓
孩子們接：「你不怕么？」
奶奶說——孩子們接「你不怕么？」
爸爸說，小妹妹說，孩子們一個個應：「你不怕么？」
漢娜還是那句話，我才不怕呢，我要帶獅子如何如何。最後奶奶說：「獅子有個壞習慣，吃飽了飯還會吃零食。」哦！一開始我還沒有意識到這言下之意呢！
有孩子：「獅子是食肉的！」孩子們大概有模糊的感覺了，我還沒有，所以並沒有追問下去，釐清那零食可能就是漢娜啊！
——那我養個綿羊，行嗎？
孩子們：「不行。」
「為什麼？」
王思驍：「他會掉毛！」
常瀟予：「會養胖的。」
邵瑞垚接常瀟予：「會把房子弄壞的。」
漢娜的爺爺說，綿羊沒有自己的主見，會總是跟在漢娜後面。而漢娜呢不喜歡跟屁蟲，所以表示放棄這個想法。
——那我養個大野狼，行嗎？
孩子：「大灰狼，吃人。」
孩子：「食肉的。」
王張亦：「老狼會吃人。」
漢娜的爸爸說，大野狼最會狼嚎，會讓我頭疼的。
啊！爸爸頭疼的時候可不好玩，常瀟予：「就會給狼趕走。」
——那我養個章魚，行嗎？媽媽他可不會掉毛，也不會狼嚎，他會在——漢娜又開始了遐想。
孩子：「不行。」
王思驍：「有毒！」
邵瑞垚真的在觀察圖：「會把水弄倒在地上。」
「張函瑞，你為什麼搖頭？」我嘗試追問。
鄒啟恆：「他會把水噴黑！」
陳煜沙：「像毒蛇一樣，有毒的。」
薛淇允：「我看過我家裡書里的。」
張俊凱：「他有觸手。」
「他有幾個觸手？」我問。
陳諾：「八個。」
漢娜一次一次問，他不會狼嚎，他也不會掉毛，我能養她么？
邵瑞垚：「他會踩髒的！」
啊！是邵瑞垚一直在觀察圖，她只要有專註時刻，對事物的感受就比較敏銳。她的話被陳香凝聽到了，當我問：「你知道章魚會踩出幾個腳印嗎？」
陳香凝：「八個。」
「誰來拖地啊？」
孩子們：「媽媽。」哦，允許不允許，瞭然了！
——那我養一條大蟒蛇，行么？
孩子：「他們會咬人啊！」
陳諾：「他會把她綁起來！」他也在觀察圖，不會任由思無所根基。
「哦，陳諾和爸爸說的一樣呢。」
張峻愷：「他會有毒！」有可能。
王思驍：「他會吸血。」
鄒啟恆：「他買沒有毒的蛇不就可以了。」也是啊！
常瀟予：「他會把他當晚飯吃。」太恐怖了。
翟佘峰：「他應該買的是毒蛇。」
自然，漢娜倒抽一口氣：「我的寵物不能這麼熱情，那我換一個吧。」
——那我養一隻——？（書已翻開，孩子們可以觀察感受）
張俊凱：「蝙蝠。」觀察真是仔細，衣櫥里那麼小的倒掛著的蝙蝠他都能辨析得出。蝙蝠啊，不會叫，沒有腳印，不會掉毛，也不會纏著我——言下之意，養這總行了吧！我希望我話語不全的時候，孩子們能夠領會到言語背後的意思。這才是有思的狀態。
張峻愷：「他只會飛。」
陳煜沙：「他只會用耳朵聽聲音。」孩子們大概無意識中開始自居漢娜的期望之中了吧，希望漢娜能夠心想事成。
但蝙蝠白天在衣櫥里倒立，幹什麼？邵瑞垚說：「聽聲音。」哪裡，她可是白天在睡覺呢！
周子涵：「蝙蝠在黑暗裡也能看到路。」我感覺到她舉手有了更多力度和果敢的氣勢，朝向打開的狀態就是這樣的。
王藝臻：「蝙蝠、貓頭鷹在晚上是不會睡覺的。」嗯，在進行自己內心裡的思辨那！我說的是白天睡覺啊！
叢梧悠：「萬一他養了一隻吸血蝙蝠怎麼樣？！」啊！他一直在思考。這樣的回答里包含著經驗的積澱。
「那我養不吸血的蝙蝠行么？」漢娜當然也是非常機智的。
陳俊達：「蝙蝠的眼睛好發出燈。」
鄒啟恆：「他還會拉屎。」
王張亦：「他會亂大便。」
常瀟予：「臭掉了。」
「啊！它會把衣櫥里弄髒，衣服本來乾乾淨淨的！這誰會同意啊？果然媽媽說，誰要是在衣櫥里養蝙蝠，就別想吃巧克力酥餅！誰最喜歡吃巧克力酥餅？」
孩子：「我。」
孩子：「漢娜！」
啊！孩子們自然就成了漢娜，辯駁的時候就自然成了媽媽。
漢娜的煩惱就是這樣開始的：「我必須想盡辦法找到一種寵物，不像肥瘦獅子會吃掉我；不像綿羊會跟著我；不像野狼會嚎叫；不像章魚踩腳印；不像蛇要纏著我（陳諾接的）；不要像蝙蝠那樣把媽媽惹得太急，那我要養什麼呢？我還能養什麼動物呢？」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發問。
王藝臻：「養一隻貓。」
許瓏譯：「貓也會有毛。」他們的對話讓我突然想起在我們教室後面平台上的那兩隻貓，想起中四班在紙箱里養的三隻小雞，想起那晚貓和三隻小雞的驚險故事，說起余悅那天不是看見那三隻小雞在草地上曬太陽么？她已然記不得了。說起這些，無非也是經驗的鋪墊。為之後我們要養、如何養寵物鋪墊無意識的經驗。
邵瑞垚：「養蝴蝶。」真美的主意。
孩子們：「他會飛。」
常瀟予：「蝴蝶不會掉毛的。」
王張亦：「會吃人，會把人的食物吃掉。」
孩子：「他會死的。」感受蝴蝶的脆弱啊！
鄒啟恆：「他會吸花蜜。」
陳婉絢：「養一隻鸚鵡。」
章凱凡：「鸚鵡會掉毛。」
翟佘峰：「養一隻狗。」
鄒啟恆：「狗會掉毛」
張俊凱：「養一隻蟲子。」我的個媽啊！我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孩子：「蟲子會咬人」（我）
陳香凝：「養一隻蟑螂。」啊！有這樣的口味啊！
孩子們自然形成了一種贊成和不贊成的對話，那麼最後漢娜來到了寵物店，孩子們觀察到的是寵物店貨架上的物品和動物。不過寵物店的阿姨也表示，不吵不鬧，不踩腳印不纏人的動物可難想了。孩子們看到書中這最後一頁圖，在寵物店阿姨也很疑惑的狀態下會有怎樣的想法呢？
許瓏譯：「那就養一隻烏龜啊。」他觀察到了貨架上有烏龜。
「烏龜也會跑來跑去的，有四隻濕濕的腳印呢！」我說。
孩子們：「金魚！」
「金魚，你已經有了！」我說。
盧子辰：「刺蝟！」
朱麗羽：「買一個蛋。」
陳煜沙急了：「買個蛋，有恐龍那！」是啊，萬一是恐龍蛋可怎麼辦！
我激動的是朱麗羽的感受和思考，我要把這種直覺的感受和思考更加明朗化，讓朱麗羽直覺明朗化、感受欣賞之外，我想要讓其他孩子們感受這種奇妙：「蛋會咬人嗎？蛋會跟著你嗎？蛋會留腳印嗎？蛋會發出很響的聲音嗎？蛋會纏著你嗎？蛋會到處飛來飛去的嗎。」一連竄的反問，就是這樣的啊，要如何形容朱麗羽呢？「朱麗羽你真實會動腦筋啊！」彷彿不夠啊，用漢娜的認同來表示吧，「那我就養一隻蛋好了！」
然後是停頓，因為剛才陳煜沙的自然接應啊！停頓暗示的是思考。
許於硯：「霸王龍。」
沈芷萱：「我覺得媽媽會同意的。」你看，她就敏銳感覺到老師對朱麗羽的欣賞了。
常瀟予：「我覺得媽媽不同意，因為那個雞蛋，萬一裡面是一隻小雞。」
鄒啟恆：「如果蛋破了，那個動物出來了怎麼辦？」
陳煜沙再強調：，而且一副憂心忡忡樣：「那個出生的是一隻小恐龍怎麼辦。」
我也是疑惑著接：「那我們家就住不下了！」
王森凱：「不如養一隻老鼠。」
盧子辰：「老鼠會把線咬壞的。」啊，是的，那容易漏電的。
許瓏譯：「那就養一隻刺蝟吧。」
「啊，到底養什麼動物，媽媽才會同意呢？你們幫我出出主意啊！想好的來排隊告訴我。」
許於硯：「要麼買一個螞蟻唄！」
盧子辰：「買一個烏龜。」
王藝臻：「買一個兔子吧，兔子又不會咬人。」
常瀟予：「買一個小金魚。」
王藝臻：「小金魚買了。」
韓昕彧：「養一個小孔雀吧。」
王晨：「養一隻鴿子。」
陳婉絢：「養一隻鳥。」
邵睿垚：「養一隻企鵝。」
常瀟予：「企鵝住在有冰塊的地方，企鵝喜歡冷的地方。」
賈宇軒：「要麼弄點冰在家裡，養一隻毛毛蟲吧。」
髙翎銘：「養一隻小恐龍不就行了。」
周浩宇：「如果家裡有老鼠就會把電線咬斷了，就會停電。」
章凱凡：「養一隻兔子唄。」
「兔子不也掉毛嗎？」
章凱凡：「弄個籠子，下面弄個墊子。」
……
（四）
播放《我想養只恐龍》的音頻。
陳婉絢：「圖書館也有這個。」
有思的狀態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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