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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摸英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上世紀20年代,有這樣一群中國青年。他們有堅定的信念、高尚的追求,並為之攜愛共行、矢志不渝——

革命伉儷:陳覺、趙雲霄

1928年10月,陳覺給一同被囚的妻子趙雲霄留下一封凄美的遺書後,昂首走向刑場;

4個月後,趙雲霄給剛滿月的女兒留下一紙絕筆,也從容赴死。兩封家書,寫就了這個革命烈士家庭令人動容的熱血真情。

他們,在遺書中擁抱

孫福濤 金山 華山

「雲霄我的愛妻:這是我給你的最後的信了……回憶我倆在蘇聯求學時,互相切磋,互相勉勵,課餘時間閑談瑣事,共話桑麻,假期中或滑冰或避暑,或旅行或遊歷,形影相隨……」

1928年,在獄中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陳覺的思緒飄回了3年前的9月。那天,在莫斯科紅場上,他邂逅了來自河北阜平的姑娘趙雲霄,從此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另一半。

得知這個比自己大3歲的湖南醴陵小伙兒,也是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也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趙雲霄幾乎是在剎那間便動了芳心。兩人開始了一場關乎信仰、不失浪漫的愛情。

1927年7月,中國革命進入低潮,留蘇的黨員學生紛紛被派遣回國,從事蘇維埃運動。9月,陳覺和趙雲霄接受了去湖南領導當地人民開展革命鬥爭工作的任務,從此過上了命懸一線的生活。可心中燃燒的激情和涌動的愛意,讓兩個年輕人面對白色恐怖無所畏懼,不僅組織了醴陵西山暴動,還參加了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

起義部隊上井岡山後,國民黨勢力捲土重來,實行殘酷的「清剿」。由於叛徒出賣,陳覺和已有身孕的妻子趙雲霄先後被捕,關押在長沙陸軍監獄。

陳覺知道,敵人很快就會將他殺害。雖然還沒當上父親,但他深知為人父母的艱辛。他在給趙雲霄的信中提及:「母親天天為了惦念她在異國的愛兒而流淚。當年我是瞞了他(她)出國的,我現在也懊悔此次在家鄉工作時竟不去見他(她)老人家一面,到如今已是死生永別了……前日父親來時我還活著,而他日來時只能看到他的愛兒的屍體了……雲!誰無父母,誰無兒女,誰無情人!我們正是為了救助全中國人民的父母和妻兒,所以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在信的末尾,陳覺叮囑趙雲霄:「不可因我死而過於悲傷……我已請求父親把我倆合葬,以前我們都不相信有鬼,現在則唯願有鬼。『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並蒂蓮,夫妻恩愛永,世世締良緣』……」

1928年10月14日清晨,陳覺與同志們高昂著頭顱,走上囚車。前往嶽麓山穿石坡刑場的路上,他們集體高唱《囚歌》,「為了莊嚴的共產主義事業,我們願流盡最後一滴血」的豪言壯語,升騰在湘江之上。

陳覺遇害當晚,他的父親陳景環趕赴刑場收殮兒子遺體。痛徹心扉的老人顧不上哭泣,用買來的麻布包裹愛子,連夜推著獨輪車,將陳覺的遺體運回故鄉,葬在一處偏僻的山崗上。

失去陳覺的趙雲霄忍著悲痛,在監獄中等待了近4個月,終於等來了女兒的降生。趙雲霄給孩子取名「啟明」,寓意「在黑暗中盼望破曉」。長時間的缺乏營養,讓趙雲霄幾乎沒什麼奶水,孩子餓得哇哇直哭,身體很弱。惡劣的牢房環境,尿布經常無法晾乾,趙雲霄就將尿布纏在自己腰上,墊在床上,用自己的體溫將其暖干。她多想好好地疼愛陳覺留給她的骨肉啊!

然而,就在1929年3月24日,趙雲霄接到了「懲共法院」的死刑判決書。這個23歲的柔弱女子剛剛體味到做母親的歡愉,可憐的小啟明依偎母親才滿1個月,兩人卻要面臨永世的分離。

趙雲霄摟著女兒親了又親,晶瑩的淚水一串串地落下來。晚上,就著昏暗的油燈,她伏在床板上,給襁褓中的女兒寫下一封遺書 :「小寶寶,你可記著,你的母親是二十三歲上死的。你的母親本來(是)立時(處)死的罪,可因為有了你的關係……但現在媽媽就要與你永別了……我不能扶(撫)養你了,希望你長大時好好的讀書,才不(辜)負你父母的期望……」字裡行間的那聲聲呼喚,分明是一曲人間親情的絕唱!

兩天後,訣別的時刻到了。趙雲霄含淚給啟明喂完最後一次奶,便被劊子手推上了刑場。至死,她也沒有看到丈夫留給她的遺書。

再接噩耗的陳景環,急急忙忙趕到長沙陸軍監獄,發現兒媳趙雲霄早已被敵人毀屍滅跡,見到的只有孱弱孤苦的小啟明,還有趙雲霄從莫斯科帶回國的那隻皮箱。令人痛心的是,命運多舛的小啟明被爺爺抱回家鄉後,並沒有像母親希望的那樣長大成人,好好讀書,僅在人世間活了4年便夭折了。至此,這個家庭為了革命事業,奉獻了全部。

有人問,烈士的遺書是怎麼「飛」出長沙陸軍監獄高牆的?據陳覺烈士的侄孫、今年50歲的湖南醴陵陳家壠村黨支書陳升瑞介紹,經有關文史專家考證,陳景環去刑場收殮兒子遺體時,一個同情革命的獄警何阿九悄悄將陳覺的遺書塞給了他;而趙雲霄藏在獄中牆縫裡的遺書,則是陳景環去監獄收屍時,趙雲霄的一位獄友交給他的。1951年初夏,時任中國人民解放軍12兵團政治部兼湖南省軍區政治部幹事的澍群,赴醴陵南四區徵集革命烈士材料時,當地政府將這兩封遺書交給了他。如今,這兩封泛黃的書信,作為國家一級文物,靜靜地躺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的展櫃里,接受著無數參觀者的瞻仰。

故事至此,並沒有結束。

由於當年沒有找到趙雲霄烈士的遺體,後來陳景環故去,以致陳覺想與趙雲霄合葬的遺願始終未了。

為了讓烈士安息,方便後人瞻仰祭奠,2009年清明,株洲軍分區協調當地民政部門,將陳覺簡陋的墳塋從偏僻的山崗遷到專門新建的墓地。陳覺烈士的侄兒陳樹勛等陳家後人前往北京,將保存在軍事博物館的家書影印後帶回家鄉。遷墳當日,陳覺寫給妻子的遺書、趙雲霄寫給女兒的遺囑,連同夫婦二人的遺照,被一同裝進陳景環從長沙陸軍監獄帶回的兒媳的那隻皮箱里,代替趙雲霄遺體,與陳覺烈士的遺骸合葬。兩個深愛的人在分別了81年後,終於擁抱在了一起!

身處和平,我們已經很難想像那個年代的革命者們為了尋求真理和民族解放,需要付出什麼。但在遷墳的當天,一個意外的發現,讓陳升瑞等陳家後人瞬間淚崩。他們發現,叔公陳覺四肢的骨節,當年全被人生生砸斷。顯然,這應該是敵人的嚴刑拷打所致。這還不算,在陳覺的頭顱里,家人們還發現了一根巨大的鋼釘,似乎是被人強行自天靈蓋砸進去的。醴陵烈士陵園副園長楊雲志及當地民俗專家證實了這一想法。在當地,的確有人死後天靈蓋里若被砸進一根粗大的鋼釘,此人將永世不能超生的說法。這一發現,足可見當時的敵人對革命者的殘害有多麼窮凶極惡。

如今,原長沙陸軍監獄署所在的長沙市古潭街司禁灣深巷裡,幼兒園的孩子們在陽光下追逐嬉戲,享受著和平幸福的生活。然而,歷史並非過眼雲煙。

2016年7月,醴陵烈士陵園迎來了陳覺與趙雲霄的塑像。高2.5米的銅像坐南朝北矗立在西山之巔,這對革命伴侶又回到曾並肩戰鬥過的地方,再續前緣。他們不惜生命、堅守永不叛黨誓言的故事,正被越來越多的人傳頌……

本文刊於2018年5月6日解放軍報

「軍人家庭」


革命伉儷:田波揚和陳昌甫

「我可以代替他死,但決不代替他叛黨,共產黨人是殺不絕的,血債一定要償還!」

他們夫婦被譽為「生活的親密伴侶,工作的革命同志,鬥爭的真摯戰友」

田波揚、陳昌甫烈士墓坐南朝北,前有梯步,左右兩側栽種柏樹,中有祭拜坪,後為墳墓,佔地面積約300平方米。正中的墓碑上嵌有烈士夫婦合影,左下方的墓碑上刻有「田波揚夫婦永垂不朽」9個大字。

田波揚,1904年3月出生,湖南瀏陽人。早年在長沙讀書期間,結識了郭亮、夏曦、夏明翰等進步青年,1921年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3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此後,田波揚相繼被推舉為湖南長沙湘區團委學委委員、湖南省學聯總務委員、全國學聯常務委員,參與領導和組織湖南及長沙等地的學生運動。1925年夏考入北京中國大學,1926年3月退學回到長沙,以教師身份作掩護,組織工農群眾和青年學生支援北伐戰爭。

1926年6月起,田波揚先後任共青團湖南省委宣傳部長、團省委書記。1927年到武漢出席黨的五大。他在會上發言支持毛澤東、蔡和森、瞿秋白等人的正確意見,批評右傾機會主義錯誤,主張反抗國民黨新軍閥的屠殺政策。

陳昌甫,女,1905年6月出生,湖南瀏陽人。1921年與田波揚結婚。1923年到長沙求學,不久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春任共青團湖南省委聯絡員,協助田波揚工作。他們夫婦被譽為「生活的親密伴侶,工作的革命同志,鬥爭的真摯戰友」。

1927年5月21日,國民黨反動軍官許克祥叛變革命,製造了「馬日事變」,湖南陷入白色恐怖中。為反抗國民黨新軍閥的大屠殺,田波揚不顧個人安危,在黨的五大結束後即從武漢返回長沙,組織開展反抗鬥爭。

5月30日晚,由於叛徒告密,田波揚、陳昌甫夫婦等8位同志被捕。敵人對田波揚施以酷刑,用竹籤扎進他的十指,用木杠壓斷他的雙腿,要他自首和說出黨的秘密。七天七夜死去活來的摧殘折磨,田波揚始終威武不屈:「頭可斷,血可流,此志不可移!」「我走的道路是光明正大的,不需要悔悟!」

敵人又拷打、折磨陳昌甫,妄圖以夫妻之情和生死離別威脅、動搖他們,要她代替田波揚在自首書上簽字。陳昌甫大義凜然回答敵人:「我可以代替他死,但決不代替他叛黨,共產黨人是殺不絕的,血債一定要償還!」

田波揚和陳昌甫這對年輕的革命夫妻,在生死考驗中,表現了共產黨員為革命、為理想視死如歸的浩然正氣。1927年6月6日凌晨,殘暴的敵人槍殺了這對年輕的革命夫妻。田波揚犧牲時年僅23歲,陳昌甫犧牲時年僅22歲,且懷有身孕。

田波揚與陳昌甫英勇就義後,中共湖南臨時省委的同志和他們的親屬冒著極大危險,將他倆的遺體收斂運回瀏陽,葬在英烈家鄉北盛鎮一處山清水秀的小沖里。

本文刊於2018年5月6日解放軍報

03版

觸摸英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洪文軍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只要讀一讀英烈的家書,輕輕觸摸英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就不難感受他們的大義大愛。

走過血雨腥風、炮火硝煙,我們和平年代仍不乏英雄!』98長江抗洪一線,災情危急,空軍某高炮團35歲的幹部高建成火速趕來,帶領戰士們投入嘉魚縣邱家灣抗洪搶險戰鬥。他不顧連續幾天高燒不退,身先士卒戰鬥在第一線。8月1日晚9時以後,洪水越來越大,他用儘力氣將正在水中掙扎的新戰士劉楠推到一棵大樹邊,自己卻被一個巨浪捲走,壯烈犧牲!在趕赴災區前,高建成在寫給老母親的信中說:「媽,我馬上就要帶兵執行抗洪搶險任務了,現在家裡置了新房,等我抗洪勝利回部隊後,便利用休假的機會接您老人家來住,讓您老人家和我們一起生活,享受晚年幸福……」

這位「抗洪英雄」生前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孝子。家裡經濟拮据,當兵那3年,雖然高建成每月只有8元津貼,卻省吃儉用,每年給家裡寄回七八十元。他生前一次探親回家,給老母親購買她愛吃的柿子,熟的、半熟的、生的都有,好讓母親吃了熟的柿子後,半熟的也熟了,吃了半熟的就能吃原來生的了……

英雄犧牲後,他生前所在部隊的各級領導、生前戰友、社會各界,也觸摸到英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傾力傾情給予烈屬關愛關心。「感謝部隊叔叔阿姨們多年來對我的關愛和幫助,讓我實現穿上空軍軍裝的夢想。我一定以爸爸為榜樣,成為一名真正的空軍戰士。」高建成的女兒高潔緣如今已經是空軍勤務學院大三學員,正在軍營茁壯成長。

雲南麻栗坡烈士陵園,流傳著許多感人故事。有位烈士的眼睛一直不肯閉上,無論戰友怎麼用手抹他的眼睛,他總是不肯瞑目。戰友們急得都哭了,後來,烈士的一位老鄉來了,他對著烈士遺體動情地說:「兄弟,你放心地去吧,你的老娘就是我的親娘,我會伺候她一輩子的……」戰友再去抹他的眼睛,烈士就閉上了雙眼。

思念你的何止是親爹親娘?祭奠烈士,關愛烈屬,如今正成為社會「總動員」與共同行動。

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而一個擁有英雄而不知道愛戴他擁護他的民族則更為可悲。今天,讓我們輕輕觸摸英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去觸摸他們的忠孝、眷戀、慈愛。1942年5月22日晚,左權將軍給愛妻劉志蘭寫信,心中滿載著對女兒左太北的憐愛與想念:「想來太北長得更高了,懂得很多事了……在閒遊與獨坐中,有時總彷彿有你及北北與我在一塊玩著、談著,特別是北北非常調皮,一時在地下,一時趴在媽媽懷裡,又由媽媽懷裡轉到爸爸懷裡來鬧個不休,真是快樂。可惜三個人分在三處,假如在一塊兒的話,真痛快極了。」如此兒女情長,讓人動容!而更讓人肅然起敬的是,左權將軍在書信中接著說:「我雖如此愛太北,但是時局有變,你可大膽按情處理太北的問題,不必顧及我……」

冥冥之中,英雄似有預感。寫下此信3天後,日軍對太行抗日根據地發動大「掃蕩」。左權在指揮部隊掩護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等機關突圍轉移時,壯烈犧牲於遼縣麻田十字嶺,年僅37歲。「名將以身殉國家,願拼熱血衛吾華。」「雙親大人,若兒難歸,請必保重玉體;家中的妻,若我難回,望勿以我為念;親愛的兒,不要忘記,未曾停止愛你。」有血有肉有情有義,大寫一個人字,立於天地間!這就是我們的英雄,民族脊樑;這就是我們的先烈,民族之魂。

鮮活的面容留在歷史記憶中,逝去的英雄點綴著頭頂的星空。世事更迭,歲月變遷,但是崇高的道德準則須臾不能缺失對英雄的尊崇!英雄精神與情結永遠是我們前行的動力之源。

本文刊於2015年7月27日解放軍報

「長征」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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