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美國插畫家筆下的中國與中國人：淘金熱中的三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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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0年代後，舊金山掀起了中國移民的淘金熱，因為英文地名San Francisco被廣東移民翻譯為三藩市，此後「三藩市」也成了早期移民習慣的地名稱呼。由於華人集中，三藩市也成了排華運動的重要城市。另一方面，中國移民進入美國社會後，社群人數增加，經年累月也開始出現政治自覺意識，要求取得更平等的社會與文化待遇。

圖為1877年2月3日《哈潑周報》圖文報道，木刻版畫一幅。原圖說：三藩市海關的華人移民（Chinese Immigrants at the San Francisco custom-house）。

每當載滿華人的郵輪入港，都是三藩市的大事，幾乎所有的警察、海關、商販、馬車都要全員出動才能因應。每艘郵輪大概會載運一千名華工，有時甚至更多，由於華工們有層出不窮的走私夾帶方法，而海關人手又不足，來支援的警察會拉起繩索規划動線，上岸的華工們被以分成40至45個人一排，海關人員會仔細搜查每個人所有的行李，畫面右方的華人甚至連衣服都被要求脫下來，以查看襯衣的內里是否有夾層，檢查完畢後還要和掮客公司的代表查核名單，才能放行，整個過程繁複冗長，行進緩慢，畫面前排的華人婦女正將雙手放在自己的竹簍上，不耐煩地回頭看著碼頭通道上等待的人龍。圖左方手持旅客名單的華人掮客，在確認完華工的姓名後，要趕緊聯絡城內的馬車司機，分批將華人載到住所安頓，通常在郵輪到港前，掮客公司需要包下全三藩市所有的馬車，才夠接應眾多的新進勞工。

圖為1890年美國《窩士比雜誌》圖文報道，彩色石印畫一幅。原小標題：三藩市的街景（Street Scene in San Francisco）。

三藩市在十九世紀中期淘金熱後迅速崛起，聚集了大量外籍移民和本國勞工，因此碰撞出許多歷史和文化的衝突，也是最早透過法律全面性歧視華人的地方政府。圖中最上方畫著三藩市最有名的纜車（cable car），啟用於1873年，迄今仍為三藩市重要的觀光特色。在圖中纜車被一群罷工抗議的群眾推翻，工人運動在美國十分興盛，而華工雖然秉性溫和順從，卻不代表就完全聽令資方擺布，從19世紀70年代開始，由於勞動條件太差或積欠工資，華人陸續在三藩市的鞋廠、煙廠發動罷工，並且成立了北美洲第一個華人工會組織，爭取權益。纜車下方有一群基督救世軍（Salvation Army）的遊行隊伍剪影，這個組織致力於城市中貧民窟的服務和改造，成立孤兒院和培訓醫療人員，是都市黑暗角落的一盞明燈。圖中央是街頭賣草藥的場景，中藥店在三藩市是典型的家族生意，一個店面要兼作診所、藥廠和茶房，和病人打成一片，當時中醫常常因無照行醫被抓入監獄，中醫們也習以為常，甚至把服刑排入自己的行程表，因為入監次數越多，知名度越高，生意也越好。圖下方則分別是華埠（左下）和華人聚集的Dupont街（右下）。整幅組圖很生動地描繪出了當時三藩市的複雜和多元，交匯出一種混亂的美感。

圖為1890年美國《窩士比雜誌》圖文報道，彩色石印畫一幅。原小標題：三藩市的中國城（A Scene in Chinatown, San Francisco）。本圖以寫實的筆法，細膩呈現三藩市中國城的街景，包含店鋪、石子路、來往馬車以及華人的日常穿著與作息。

當時華人主要是以開設餐館和雜貨鋪聞名，到了二十世紀初，約有四分之一的在美華工都在從事餐館相關的行業，大多數的餐館都是家庭經營，丈夫是店主、大廚和洗碗工，太太則是服務生加收銀員。飲食文化總是文化融合的第一步，中國餐館通常不賣道地的地方菜，菜色必須混雜美國特色才受歡迎，而這些所謂的「美國特色」通常來自於經年累月的誤會，例如一個大廚不小心把麵條丟進了油鍋，酥脆的口感卻讓客人喜愛不已，從此成為中餐館菜單上必備的煎麵（fired noodles）。華人經營雜貨店致富的例子也屢見不鮮，最著名的是Joe Shoong，他將雜貨店改良成為「一元平價百貨」（Dollar stores），受到白人主流社會的歡迎，二十年間擴展了五十多家分店，成為加州排名第二的大富翁，甚至登上1920年的《時代》雜誌，被譽為全美最著名的華裔富商。華商在美國各行各業取得成功，在受壓迫的時代找到自己的出路，歷史也記錄了他們為求生存的智慧和勇氣。

圖為1877年6月9日《哈潑周報》圖文報道，木刻版畫一幅。原圖說：三藩市的中式宴席（A Chinese reception in San Francisco）。

記者受邀記錄了一場由三藩市華人富商為朋友舉辦的宴席，規模相當盛大，牆上有書法題詞、屋樑布滿了細緻的木紋雕刻、天花板則懸掛著各式宮燈，中央還有著小型的樂班，包括鈸、三弦、二胡及兩位演唱者。主辦者華人富商王慶富手持長煙管站在畫面右方，凝神聆聽演奏，不時點奏歌曲，圖右下方還有一桌豐盛的宴席。有趣的是，記者還特別詢問主辦者菜肴中是否包含貓、狗或老鼠肉，因為當時白人排華的理由中，就有華人都是吃老鼠肉這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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