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年一點兒也不癢

最新 05-07

SATURDAY

上次見面到底是啥時候啊，我真的、真的、真的想不起來了。

小學的時候我是班長，說不上有多威風，但我能記得很多小事。

比如大家的座位。

如果回到原來的課室，我一定記得大家的座位都在哪裡。我也一定能想起來大家是從哪個門進出課室。或許，我還能記得，被老師點名的時候我們回答問題的樣子。

我也記得，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學的時候，老師會在門口接我們走到託管班，也會送我們到學校門口，哪怕這段距離不過只需要兩分鐘。但不記得那會兒還有沒有午休後的小零食，大家午休後都會拿著小零食走進學校。

門口的值日生主要檢查校服和早餐（應該有早餐吧），周一和周五會額外檢查紅領巾的佩戴。當時有些同學耍小聰明，忘帶紅領巾的時候就會找些紅色的紙條在口袋露出半截來，進入校門的時候會故意地走快些，好讓值日生不能看個究竟。這紅領巾可是我的噩夢，小學幾年讀下來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條紅領巾。

久未謀面，先談的一定是外貌的變化。

長發還是長發，短髮還是短髮。長高是必然的，特別是男生，個頭高得特別多。

在座的四個在校大學生，集齊了設計、體育、法語和英語這四個專業。

設計A的個子當時真的不明顯；法語B當時戴著粉紅框眼鏡，和體育C同樣是小鋼牙。我們還是能在一見面的時候認出對方，這樣看來模樣的變化也不會特別大。

出現頻率最高的句子，非「你還記得那誰嗎」莫屬。

體育C的媽媽特別擅長做一種甜品，每回C都會將媽媽的勞動結果帶來學校，和大家一起分享。我記得她給我倒得特別多。體育C做得一手好菜，每回來我家寫作業都會給我做飯。最喜歡的是C做的炒麵。

C曾經幫我養兔子，只因為我實在不懂怎麼照顧它。C當時養了一兩隻白白胖胖的大兔子，我那隻小兔子一去就讓它們每天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不久後C的一隻兔子沒了。對於這件事情，至今我也很抱歉。

「你們還記得班裡那個長得挺水靈的女生嗎，她現在也是在國外讀書呀。」

「當然記得啦，設計A當時不是喜歡人家嗎，還問我們要用什麼方式表白。」

（設計A此處害羞）

設計A和體育C當時被老師管的比較多，我和法語B比較靜，法語B成績比我好多了。

體育C的弟弟當時也和我們在一起，有一回被老師訓了，呆望著天花板好久好久。（標準的四十五度角憋眼淚姿勢）

我拿出手機，翻出一個同班女生的照片。仍然是短髮，但在座的基本都認不出來了。體育C還在質疑我show出來的照片：這怎麼可能是她？這不是一個男孩子嗎？

設計A說起一個曾經一起玩的一個男生，成績特別好。現在打開朋友圈看，這男生的現任是設計A的前任。

我問起大家各自學校里的男女比例：體育C是8：2，法語B的學校的男女比例差不多是倒過來。有一回法語B去體育C的學校找她，這一個班的男生比自個學校一個操場的男生都多。

體育C被說了好幾次晒黑了，這上得了沙場踢球的人哪有白的道理。她將之前在湛江踢球的照片翻出來，這照片上的胳膊腿和臉蛋，基本能曬到的地方太陽都沒放過。坐在隔壁的法語B倒是白得不像樣，七年前是什麼樣子，七年後也還是什麼樣。

在座的只有設計A是空腹出席的，他給自己點了一個（肉末）蛋包飯。菜單上寫的是蛋包飯，實際上還是有肉末的。A把飯吃完了，把一整塊蛋皮都剩下了。這倒讓我想起託管園的園長，當時的園長是A的姑姑，有一回我說額外加一點米飯，但沒有要菜。這園長就跟我急：現在生活條件好了我卻要挑著吃，有菜吃也不吃，偏偏只要白米飯。最後她沒能拗過我，我還是得到了那額外的一點米飯。

光是談起幾個同班同學，我們幾個都嘮了好久。兩位老師還沒說話呢。

其實他們並不希望被稱為老師，我們的年齡差應該在十歲以內，但之前叫習慣了，想要改口還真是好難。他們都有各自的故事，從前我們沒有機會得知，這回在桌面上真相大白。

老師C又懷上了，幾年前我們還沒散夥的時候，她也懷著一個。每晚下班後就開始困了、乏了，七八點就能進入夢鄉，半夜正是睡醒的時候。C說等她把「貨」給「卸」了，大傢伙就一起出去燒烤。

這燒烤也是舊債，追究起來還是另一位老師X的。

沒想到這幾年過去，兩位長輩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和爸爸了。當他們說到現在的孩子上幼兒園比上大學都要燒錢的時候，眼裡滿是對孩子的操心和擔憂，眼裡滿是深情。

談話的最後大家一起合影，這合影也是折騰了老半天，換了好幾部手機才完成了這個史前未有的巨大工程。不論排場的大小，我已經好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同學聚會了。來這次小聚之前，我仍有是否需要找理由推掉這個聚會邀請的打算，但這次小聚結束後，我得到了比預期超出一大截的收穫。

我沒有去結賬，也不知道是誰結的帳。大家都沒有認真說過自己要結賬，但賬早就結好了。我們一起走出這家餐廳，在夜幕的路燈下「分道揚鑣」。

那晚的月亮，真的很圓。第二天我才知道，只有我是按時回家的，那仨隨後去看電影，去吃宵夜，共度了這個十五月圓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