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寄給肯於付出的人
初三那年,我給《當代歌壇》某筆友徵集的專欄寄了一份個人資料,包括姓名、地址和喜歡的歌手。
姓名當然是假的,怕被老師和家長看到嘛,其實當時真是杞人憂天,老師和家長又怎麼會有閑工夫看《當代歌壇》呢。
地址是學校的,我們學校的私人信件都堆在傳達室外面的窗台上,多的時候有上百封,學生們排著隊去翻找,雖然丟失的可能性很大,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喜歡的歌手是周華健。
刊登之後的一周之內,我收到來自全國各地的三十多封信,說實話我那段時間都沒怎麼好好學習,上課的時候趴在桌子上寫回信,放學之後去小商品市場買信紙,精神特別亢奮,好像剛剛才找到人生的意義。
經過幾輪篩選之後,我最終保留下來兩個筆友,一個是來自鄭州的女生,背景和愛好都極為相似;一個是北京本地的男生,比我大兩歲,上中專,言辭溫暖,永遠充滿鬥志。
從初三到高二,給筆友寫信是我人生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這和寫作文不一樣,不用擔心跑題和超字數,心裡想什麼,就寫什麼,學校里的新聞,家庭的煩惱,又買了什麼新磁帶,聽了什麼歌,喜歡上什麼人。即使當時的生活再單純,也有必須要傾訴的事情,也曾半夜裡一寫就是十幾篇信紙,也曾寫到淚流滿面。我很慶幸,有這樣一個宣洩的渠道。
同樣的,我也期待來自對方世界的信息,那個北京的男生,當時正在猶豫是找工作還是繼續讀書,我給了他很多建議,儘管我們過著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
高二那年,我決定去英國,有一天心血來潮,給幾個久未聯繫的人寄了匿名信,內容很俗套,大概就是我要走了,請你好好保重之類的,自己也知道機會很渺茫,僅憑寥寥數語,有誰能猜到我呢。
即便如此,心中仍抱了極殷切的期望,每天早中晚三次去傳達室的窗台上翻找,萬一呢,如果真的老天保佑,有人猜到我,並寫了回信,那是件多麼浪漫的事情。
這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心想事成,我收到了回信,來自團團的。
他猜到我,祝我一路平安,並希望能保持聯絡。
誰能想到,我最後一個筆友,竟是未來的老公,孩子的爸爸。
那個即將在八年後與我共度餘生的人,竟以這種方式,提前來到了我的身邊。
那封信我看了很多遍,然後謹慎地寫了回信,當時的閨蜜周同學說,你真幸運,你想要的,總能得到。
這句話我一直記得,每當有順利或不順利的時候都拿出來想想,我是否幸運,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但畢竟是我主動寫了那些信,主動邁出這一步,才有了後來一連串的機緣。
寫信是一種付出,不像現在交流的渠道多了,在朋友圈裡互相點個贊,調侃幾句,分給彼此一點碎片化的時間就不錯了,當然這些也是付出,但性質完全不同。
寫信是一對一的,專屬的,這需要有整塊的時間,耐心,還有感情。
有時候付出不一定有回報。
但只有肯於付出,才能名正言順地期待回報。
所以我常常懷念那個年代,那個不止我一個人沉浸於此,咬著筆桿字斟句酌,充滿了驚喜和儀式感的年代,我知道回不去了,也無謂強求,至少我還可以把碎片化的時間重新整合起來,我一直在寫,聊以寄託那份失落。
我的最後一個筆友,團團,在通了幾封跨洋信之後還是斷了聯繫。
我和國內的周同學又通了一段時間電郵,後來也進入了微博和微信時代。
我很想對她說,收到團團的那封回信我用完了所有的運氣,在之後的歲月中我也常身不由己,求而不得,唯一不忍拋棄的就是當初的一腔熱情,永遠做那隻撲火的蛾子,不計傷害地去表達和維繫,給自己創造機會,不論為事業,親情還是友情,我永遠都可以寄出那封信,永遠都不覺得可悲。
你還有沒寄出的信嗎。
此生短暫,別讓它爛在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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