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語絮絮 回歸生命
易度門的楊寧老師說,回歸佛性並不難,只要在知見上不把任何外相認定為「自己的」,包括每天紛飛的妄念和情緒,咬定自己是佛,佛性如如不動,便可迅速回歸(佛性無相,詳見《掙脫樊籠》)。但我們執著的東西太多,見解達不到這個程度,很難運用。
回歸日常來講,我們時常覺得生活好累,快樂稀缺,如果活得又苦又累,最後還不得不放手離開,那生命的意義何在?
越有智慧的人,越無法從外物得到滿足,知識也好、名利也罷,都只是暫時沒有目標或生活需要才去追求,得到了還是一片空虛。名利、財產,我們多少可以在思想上認定為身外之物,但有一樣東西更為難治,即是感情。親情、友情、愛情,它們好似生在身內,可以帶來無窮的力量,也可以生出種種苦痛。我們將之認定為溫暖可靠 ,擁有的人執著,匱乏的人妒恨,無論遇到什麼問題都只是因緣不好、自己或他人不好,從不會覺得感情本身也是苦因。
《法華經》雲「若人小智,深著愛欲,為此等故,說於苦諦。……諸苦所因,貪慾為本,若滅貪慾,無所依止,滅盡諸苦,名第三諦。」意即執著情愛等慾望的人缺乏智慧,無法了解宇宙人生的真相,而貪慾是各種痛苦的原因。苦、集、滅、道,四聖諦是佛教的根本教理,苦諦指生老病死等世間萬苦,集諦指我們內心的種種煩惱是招集各種痛苦的原因,滅諦指滅盡身心惑業可以滅除生老病死等諸苦,道諦指完全解脫回歸佛性的正道。佛陀如此教授,是希望弟子們知苦滅集,早登彼岸。
我們對身體和慾望的執著根深蒂固,狀態時好時壞,若說自己沒有痛苦,不是愚痴即是妄語(詳見《世法在燃燒》)。師父說,「為什麼我們學佛修道,待人和善,生活還是這麼痛苦呢?這得到自己心裡找苦根去,凡是痛苦的時候,看看自己貪沒貪,痛苦都是貪來的。」被師父當頭一棒,忽覺往昔苦痛的不值和未來前途的未卜,不禁悲從中來。猶記得剛拜師時,為人軟弱、不能剛毅果決,如今變了很多,力所不及的時刻仍不免悲觀無措,可見煩惱只能對治消減,想要斷除非得修得佛果。
不快樂都是因為把不住念頭,收不攏狂心。很多時候,我們只知道自己並不快樂,卻無法覺察相應的煩惱,即使粗略的感到是因為情執、我執,依然無法對治。對於那些慾望,不能只用清凈正念壓服,我們無法控制因緣,壓得了一時一事,壓不了一世輪迴。所以,佛陀教給我們眾多對治法門,散亂眾生數息觀(專註呼吸,培養定力)、貪心眾生不凈觀(觀想心念、身體及萬物的不凈,對治貪愛)、嗔心眾生慈悲觀、愚痴眾生緣起觀(用正確的知見轉化愚痴惡念)、多障眾生念佛觀(念佛可以迅速消除業障,轉化現前惡境)。這些法門可以幫助我們培育慈悲和善的性情,真正的快樂起來。
找尋生命的意義,如果我們手中沒有名利情之外的東西,那麼意義只限一時,一切都會留在這個世間,而痛苦必然常相伴隨。如若手中握著一點佛法,養成善心善行的習性,即便不能解脫、不解教理,生命也有了提升的意義,可以利益自己和他人,一切都會有所不同。那麼,——
為何生命最基本的意義是向善?
我們都把實力作為衡量他人的標準,所謂實力都是福報的化現,——出生在什麼家庭、擁有什麼父母是前世的因緣,長相善惡、智慧高低是前世現生共同的業力,至於生平際遇、品德才學、朋翼廣狹、日用供給無一不是福報的呈現。性情之中,善的部分帶來良性提升,惡的習性開啟惡性循環,業力的狂風之中浮萍難立,大部分生命都在上升或下降的循環之中。
處於惡性循環的生命最可憐憫,即便有心力挽狂瀾,往昔惡行製造的種種障礙實在難以形容。說明這個問題,需要藉助一個基本的觀察——我們可能都曾遇到兩種不同的惡人。其中一類愚痴頑固、剛強難化,他們的人生理念是以成敗論英雄,作惡之時毫不顧忌、無所掩飾,失敗之後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埋怨命運不公。更有甚者,往昔造惡積攢的惡性令他們特別剛強、無血無淚,甚至不具備感受痛苦的能力,因而極難救渡。
另外一類多少有點小聰明、明了是非善惡,認為人皆自私且以制服別人為樂,具備很強的感知能力,甚至能夠利用他人的貪嗔之心,成就自己的惡願。單純善良的人與他們相處只覺痛苦不堪,卻無法看透他們的手段。他們即便惡報現前,身心、家庭及名利等各種條件都已一塌糊塗,生活苦不堪言,仍無法控制貪嗔之心,無力改變長久以來貪吝暴虐的習性,被往昔惡業強力牽引,踩不住人生的剎車。
大部分人都是善惡參半,愚蠢和小聰明分別造就了這兩類惡人。惡人之所以成為惡人,與作惡沒有立即受報有很大關係,所以人生尚能做主之時便惡報現前也是一種福報。人身難得,佛法難聞,五逆十惡之人臨終地獄顯現,一念悔改,至誠稱念阿彌陀佛聖號,尚可被佛光所救,何況現身悔改。聰明智慧是最大的福報,明辨是非即是一線生機,惡人的小聰明大多隻限此身此世,我們擁有的一切很容易被疾病、災禍等逆緣打失,善業是人生唯一的保險,回頭要趁早。
善良是最大的福報,也是一本萬利的生命交易,想要扭轉人生的頹勢,改變先前因緣,乃至進德修業求取解脫,善業的支撐必不可少。我們的佛性無二無別,所有的差別都因業力和習性等外物,心也可以像複雜系統數據一樣,一點一滴的調節,所以在佛陀眼中,沒有不可渡化的生命。可惜「惡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善用其心,這才是甚可憐憫之處。
提婆達多生生世世謀害佛陀,佛陀卻一直非常感激他的成就之恩。因為提婆達多激發了佛陀無盡的慈愛和包容,得以突破自我、悟道成佛。修道人都知道自己還會貪嗔愛憎、昏沉散亂,但也不會平白無故升起惡念,如果事事順遂,便看不到潛藏的噁心。佛教講究忍辱,無論於人於己,即便針對的是錯誤或惡行,任何攻擊行為都出自嗔心(包括指責、追悔、懊惱等),但對治自身惡念並不意味著放縱他人作惡。
堅持對治自心惡法,不惱不害,是為忍辱;以善法治惡法,分擔大家的共業,不做沉默的老好人,是為承擔(需要一定的因緣,不能硬上);忍辱和承擔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佛教精神。慧思大師在《法華經安樂行義》中說,「若有菩薩行世俗忍,不治惡人,令其長惡敗壞正法,此菩薩即是惡魔非菩薩也,亦不名聲聞。」
能否以善治惡需要一定的因緣,向善卻是人生並不可少的保障,但為了向善而向善,結果只會南轅北轍,善德需要更高的價值才能真正實現,那麼——
如何成就生命的善德?
我們整天忙著實現自己,可曾真的了解自己?
我們都自私自利,有良知的人不會佔人便宜,依然會因不願付出而時刻算計和要求;沒良知的人除了想方設法佔盡便宜之外,還會用自私的眼光衡量萬事萬物,不相信他人的善念,斷了幸福的可能。我們都貪妒好鬥,沒良知的人可以使出各種卑劣的手段侵損和欺壓他人,實在壓不住就扮鬼裝可憐,什麼招數都能用上;有良知的人不會放縱非禮的慾念,但若「不如自己」的人做得比自己更好,就會失去平衡,此外,「人若犯我」必起嗔惡,甚至在各個方面都容不下「犯我之人」。我們都諂媚覆藏,時刻用各種外因評判自己和他人,一會自卑一會傲慢,又為了不被他人評判而遮遮掩掩、苦苦裝逐。
我們眼裡只有自己的感受和需求,不接受絲毫違逆,很難真心滿足他人,也無法真正放下對抗。煩惱時刻現起,除非受到更高價值的感召而表現良善,比如對真善美或更大利益的希求。惡人的言行以及善人被惡行激發出的惡念,清晰的顯示——凡夫的煩惱都一樣,只是顯現的條件和所佔的比例不同,才生出好人、壞人等種種概念,不然大家怎麼都在同一個時空輪迴相遇。
這些自私算計帶給我們什麼?得意忘形時的醜態和失意不滿時的嗔恨,更有甚者,這些垃圾佔據著我們的內心,以至於無力勝任日常工作、抓不住生活機遇、得不到真摯的情感、內心空虛匱乏。「人有小聰明,必無大智慧」,絕不是誇張或危言聳聽。
只有看到自己的煩惱像發瘋的猛獁象群一樣時刻橫衝直闖,而佛性卻因我們的背棄變成一個不作為或不得力的「訓象人」,才明白表相善惡實在太粗淺了,世間幸福本質上沒有保障,只有道行才能支持日用常行的安樂。如此誰敢放棄善良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那麼,——
向善可以解脫嗎?
佛陀教導我們要「上報四重恩」,即父母養育之恩、師長教導之恩、國家護持之恩和眾生成就之恩,眾生是其中很重要的部分。自我是佛性最大的障礙,無我利他是菩提心最基本的要求,而菩提心是成佛的唯一路徑,沒有眾生便沒有十方諸佛。凡夫爭執的本質是指責他人、維護自我,與所爭內容無關,即便是在分別法意,也與正法完全相悖。善良可以幫助我們做到無諍,也可以在不斷增長的過程中逐漸向菩提心轉化。
理可頓悟,事需漸修。大家都煩惱熾盛,內心存有很多不安定因素,無法真正的善良,但我們可以決定不再受心的奴役,不再懼怕任何煩惱,也不再畏懼世界的喧囂。蛻變的過程或許漫長艱辛,但退下層層外殼,從自我匱乏的需求中脫離出來,不再執著名利情,便可以活出佛性的味道,回歸自己內心的佛國凈土。
師父說,把佛法活出來才是真正的自利利他。
文/橋
圖/師妹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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