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童年的桑棗子

童年的桑棗子

——王宇

桑棗子是桑葚的乳名。桑棗子長在桑樹上，桑樹長在屋前的菜園子里。

桑樹不成林，就那麼一棵兩棵。桑樹也不高，不用費多大的勁就能爬上去。立夏前後，東南風一陣陣地吹，及時雨一陣陣地下，得了好風好雨相助，草木彷彿完成了又一次蛻變，枝枝葉葉越發的靈醒。桑棗子，彷彿一夜之間就從轉向碧綠的桑葉下冒了出來，白的、紅的、黑紫的，一個個肥肥嫩嫩，滿臉驕傲的望著圍著桑樹追逐取樂的蘆花雞、大黃狗、小花貓，還有三五個眼放饞光的孩子。

桑枝高低錯落，最低處的桑棗子伸手就能夠著。往嘴裡塞過幾把後，有膽大的孩子覺得這樣吃不過癮，忍不住脫下鞋子，攀著樹榦往上爬。腳踏到一根粗壯的枝椏，用力踩踩，感覺牢實，於是放心大膽地坐下。有了表率，膽子小一些的孩子也躍躍欲試，一個一個地往上爬。爬不動時怎麼辦？坐在枝椏上的孩子伸手往上拉，還在樹下的孩子托住屁股往上送，一個接一個的，最後都上去了，各自找到屬於一枝屬於自己的領地，安然享受桑棗子的美味。

桑棗子是江漢平原鄉下最早出現的水果。那時蘋果是稀罕物，桔子還沒引種成功，荷葉才剛剛抽氈，毛桃和棗子還在趕往盛夏和秋季的路上，桑棗子出現的時間可謂是恰到好處，填補了時令鮮果的空白。與桑棗子年年相處，孩子們熟知它的種種滋味。最好吃的自然是黑紫色的，汁多甘甜，吃一個滿口生津。紅色的味淡一些，吃多了黑色的再吃紅色的，可以沖淡甜得過分的感覺。白色的還未完全成熟，帶些酸，卻也回味綿長。

坐在枝椏上，左摘一把，右摘一把，孩子們吃得不亦樂乎。幾隻喜鵲也來湊熱鬧，加入到吃桑棗子的隊伍。和小孩搶食，它們似乎不大好意思，總是一個俯衝下來，啄一口就迅速地飛走，倒讓樹上的孩子一驚一咋的。孩子們緊張起來，看見喜雀飛下來，便手搖桑枝、口發斥聲進行驅趕。喜鵲不以為意，繼續俯衝、啄食、高飛的程序。時間長了，孩子們釋放了和解的意思，不去管那些喜鵲，於是乎人鳥相安無事，和諧共享美味。菜園裡掐蒜苔的婆婆，看到這一幕總會笑一笑，不知是笑孩子們的幼稚還是笑喜鵲的頑皮。

日影西斜，在七八里外的湖田裡耕作的父母該回家了。孩子們猛然想起，大人交代的幾件事全忘了。於是從樹上溜下來，匆匆往家裡跑。還好，豬哼哧哼哧吃得正歡，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已經收了。接著聽到母親的聲音：「下午跑哪兒野去了，怎麼才回來？」還沒想好理由回答，嘴唇和衣服上留下的痕迹已把秘密全部泄露。

作者簡介

王宇，湖北潛江人，在《詩刊》、《中華詩詞》、《長江叢刊》、《遼河》、《新作家》等刊物發表過一些詩歌、散文、評論，作品入選過一些選本，系湖北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湖北省詩詞學會常務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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