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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邁不羇 風流蘊藉

硯邊無限江山 | 第31期

春曉吟

 古琴

管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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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邁不羇 風流蘊藉

——品讀王獻之性情和才情

作者:大摩詰

我們了解歷史人物,一般有兩種途徑。一是看史料,但史料又往往因當權者篡改或者利益者美化,而不可全信。另外一種是通過散落在他人書籍之中的隻言片語,獲得一些零碎的信息。

而對於書法史上人物,作為書法愛好著,我們還有一個了解的途徑,那就是通過保存下來的書法字帖、碑刻去發現作者的背景以及其它一些生活狀況。

本文試圖從前人的記載及王獻之存世的法帖中,還原書家部分面目,算不得什麼嚴謹的論文,只是整理一些信息,讓人更多地了解獻之的一些行為特點和生活習性而已。

從史料記載中看子敬

子敬官至中書令,貴為駙馬,文史中不乏記載。下面,我們主要來讀一讀其人性情。

首先,子敬喜歡特立獨行,與眾不同。據《晉書·王獻之傳》記載,「(獻之)夜卧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盜物都盡。獻之徐曰:『偷兒,青氈我家舊物,可特置之。』群偷驚走。」在《世說新語·簡傲》也有記載,王子敬自會稽經吳,聞顧辟疆有名園。先不識主人,徑往其家。值顧方集賓友酣燕,而王遊歷既畢,指麾好惡,傍若無人。顧勃然不堪曰:「傲主人,非禮也;以貴驕人,非道也。失此二者,不足齒之傖耳!」便驅其左右出門。王獨在輿上迴轉,顧望左右移時不至,然後令送著門外,怡然不屑。許多史料典故都可以佐證子敬特立獨行的性情,限於篇幅,不再贅述,讀者有興趣可以自己查閱。然這些性情是魏晉名士的特點,非獨子敬一人,比起時人之種種怪誕行為,子敬算是很規矩的了,但也有其鮮明的個人特色。

其次是自視極高,志向高遠。孫過庭《書譜》載,羲之往京都,臨行題壁。獻之偷偷地把它抹掉,另外寫過,自以為寫得不錯。羲之回家看見了,嘆曰:「我去時真大醉也。」獻之內心感到慚愧。這傳聞足見獻之有志與父爭勝,卻亦有自知之明。獻之學父書,又轉學張芝,他不僅勸父「宜改體」,而自己也在實踐另創新法。在封建禮教盛行的東晉,兒子指出父親的不足,甚至讓有書聖之謂的老子改變書體,其見識和膽識,確實無人能及。唐張懷瓘《書議》記載王獻之對其父云:「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頓異真體,今窮偽略之理,極草縱之致,不若藁行之間,於往法固殊也,大人宜改體。」

再是感情豐富,用情專一。王獻之33歲書《奉對帖》,寫給前妻的信云:「雖奉對積年,可以為盡日之歡。常苦不盡觸額之暢,方欲與姊極當年之足,以之偕老。豈謂乖別至此,諸懷悵塞實深。當復何由日夕見姊耶。俯仰悲咽,實無已已,惟當絕氣耳。」在《晉書·王獻之傳》中又記載:未幾,獻之遇疾,家人為上章,道家法應首過,問其有何得失。對曰:「不覺餘事,惟憶與郗家離婚。」在他臨死的時候,道長問他今生有何遺憾的事情,王獻之說沒有憾事,只記得和郗家離過婚。子敬被迫與前妻離婚,婚後鬱鬱寡歡,至臨終仍不忘當年恩愛,讀來令人不勝唏噓,悲怮不已。

說子敬感情豐富,《世說新語》中還有一個小故事很感人:王子猷、子敬俱病篤,而子敬先亡。子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語時了不悲。便索輿奔喪,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徑入坐靈床上,取子敬琴彈,弦既不調,擲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慟絕良久,月余亦卒。

王子猷是哥哥王徽之,排行第五。公元386年,時年50歲的王徽之、43歲的王獻之倆兄弟,相繼病危。信奉天師道的王徽之便讓人請來了一位術士,想用自己的陽壽為子敬續命,術士為難的說:你自己都大限將至,拿什麼去續命呀?子猷大叫一聲,昏厥過去。醒後,就有了上面這段記載。兄弟情深,是相互的,亦足見子敬用情至深。

從書法角度看子敬

俗話說,字如其人。從子敬留下的墨寶中,我們可以看出他一些大致的性格特點。

子敬以行書和草書聞名,但是楷書和隸書亦有深厚功底。不局限於學一門一體,而是窮通各家,體兼眾妙,說明子敬眼界寬博,胸襟開闊,謙虛好學,善於吸取前人的優秀筆法和經驗。

從《七月二日帖》等可睹其章草風采。此帖章草筆法古雅,然俯仰跳蕩,大小錯雜,也顯示自由不拘的個性。

王羲之書藝的哲學思想主要表現為中和,在多種對立因素之中調和統一。王獻之則有意識地改變其父的創作思想,他將「中和」轉為「失衡」,走向以「奇」、以「險」爭勝的新境界。項穆也認為「書至子敬,尚奇之門開矣」。從中可以推斷出子敬有著很強的叛逆情節和強烈的個人獨立意識。

張懷瓘《書議》曾評價王獻之在書藝上的創造:「子敬才高識遠,行草之外,更開一門。……子敬之法,非草非行,流便於草,開張於行,草又處其中間。……有若風行雨散,潤色開花,筆法體勢之中,最為風流者也」。從中可以看出子敬不但善於學習,而且天資極高,敏於革新,不拘泥於父親的影響和壓力,不滿足於既得的成就和聲望,媚妍甚至超過其父,窮微入聖。他創造了"一筆書",變其父上下不相連之草為相連之草,往往一筆連貫數字,創造出自己獨特的風格,如《中秋帖》。所謂高處不勝寒,更與何人說!所以就有了謝安問書的典故。虞和《論書表》載,謝安嘗問子敬:「君書何如右軍」?答云:「故當勝。」安云:「物論殊不爾。」子敬答曰:「世人那得知?」。此等睥睨和氣度,唯令人嗟嘆耳!

子敬草書既學其父,也學張芝,突破王羲之聯綿模式,成為更多字的貫通,說明子敬更注重字與字之間的聯繫,更加註重謀篇布局。表現在生活中,子敬更具大局觀,看問題更深邃,識大體,顧大局。子敬離婚娶司馬道福,儘管心中一萬個不願意,甚至用自殘抗拒,但最終還是接受了這門親事,儘管婚後生活凄苦,也只是採取消極的方式抗拒,沒有過激行為,說明子敬還是能夠為了家族利益,犧牲個人幸福,也可以佐證子敬還是比較理智的。

子敬書藝體勢似鳳舞鸞翔,以紆迴鉤連為流美,以縱馳放逸為快意,以墨彩飛動為神逸。張懷瓘《書議》中說其體勢「若風行雨散,潤色開花,筆法體勢之中最為風流者也」。同時也指出王獻之「時有敗累,不顧疵瑕」。晉人書法中的媚趣與時代風尚有關,這種「媚」,是一種雄媚,而不是柔媚。獻之之媚在流動跳蕩中、在險峻放逸中呈現得光彩照人,比其父更多媚趣。可以推斷子敬的審美情趣偏好陰柔之美,表現在生活和性情中,溫文爾雅,風流蘊藉,追求新奇。

明何良俊《四友齋書論》云:「大令用筆『外拓』而開擴,故散朗多姿」;「右軍用筆『內』而收斂,神彩攸煥,正奇混成也。用「內」、「外拓」雖可說明「二王」書藝中許多不同處,但也不能涵蓋一切,細察也未必十分科學。大王能「內」也能「外拓」,當是「內」為主「外拓」為輔,小王能「外拓」也能「內」,當是「外拓」為主「內」為輔,而取向的不同是以各自的審美理想為轉移的。從中可以看出子敬性格比之乃父更為外向、奔放,不喜束縛和約束,喜歡嘗試改變,追求自己內心的需求。

綜上,子敬的性格大致有個輪廓:官二代,不喜歡官場,卻官至中書令(相當於宰相);勤奮好學、愛思考,小時候是個乖乖仔;高邁不凡、志向高遠,卓爾不群,追求愛慕者無數,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講究門當戶對、特立獨行、放達不羈,有一點浪漫色彩;勇於嘗試、敏於革新,動手能力強;性格沉穩、遇事冷靜、處亂不驚,有大將風範;感情豐富、用情專一,風流蘊藉。放在今天,子敬這樣的人品也是人中龍鳳,鳳毛麟角。

以上為個人的一些理解,算不得真實的的王獻之性格寫照,可能距離真實的獻之差距還不小,此文僅作茶餘飯後談資,博君一笑耳。

- 關於書家 -

王獻之(344年-386年),字子敬,小名官奴,漢族,祖籍琅玡臨沂(今山東省臨沂市蘭山區),生於會稽山陰(今浙江省紹興市)。東晉著名書法家、詩人、畫家,"書聖"王羲之第七子、晉簡文帝司馬昱之婿。

王獻之少負盛名,才華過人。歷任州主簿、秘書郎、司徒長史、吳興太守、中書令等職,為與族弟王珉區分,人稱"大令"。他先後娶郗道茂及新安公主司馬道福為妻。太元十一年(386年),王獻之病逝,年僅四十三歲 。隆安元年(397年),追贈侍中、特進、光祿大夫、太宰,謚號"憲"。

王獻之自幼隨父練習書法,以行書及草書聞名,但是在楷書和隸書上亦有深厚功底。與其父王羲之並稱為"二王"。並有"小聖"之稱。還與張芝、鍾繇、王羲之並稱"書中四賢"。張懷瓘在《書估》中評其書法為第一等。 王獻之亦善畫,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目其畫為"中品下"。

書法代表作有: 中秋帖、蘭草帖、十二月割至帖、歲盡帖、廿九日帖、承姑帖、授衣帖、新婦地黃湯帖、洛神賦十三行、舍內帖、諸舍帖、鴨頭丸帖、鵝群帖等。

▎漏痕之子

大摩詰

楊放閩,筆名大摩詰。1968年4月出生,江西省書法家協會會員,現任漏痕書社常務理事。愛好詩歌、書畫、戶外和蘭花。人云:早歲荒蕪,不惑習書。少時城府,大見痴愚。大禮不辭,小事糊塗。愛好眾多,大都閑余,喝點小酒,讀些雜書。身在公門,心在江湖。茶臻至道,性遠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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