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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太北:父親左權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左太北:父親左權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全國抗戰爆發後,左權擔任八路軍副參謀長、八路軍前方總部參謀長,後兼八路軍第2 縱隊司令員,協助朱德、彭德懷指揮八路軍開赴華北抗日前線,開展敵後游擊戰爭,粉碎日軍多次殘酷「掃蕩」,威震敵後。1942 年5 月25 日,他在山西省遼縣十字嶺戰鬥中壯烈殉國,年僅37 歲。2014 年8 月29 日,民政部公布了第一批300 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體名錄,其中包括我的父親左權,他是抗日戰爭中我黨犧牲的最高將領……台灣軍方發行了一份2015 年抗戰英烈紀念月曆,在「國軍少將」部分,父親左權同樣位列其中。

父親作為一名抗日英烈,能得到國共雙方的共同認可,我深感驕傲,也更加體會到了當年父輩為救亡圖存慷慨赴國難、熱血沃中華的悲壯與豪邁,體會到了他們無私奉獻、英勇奮鬥的革命精神,更體會到了和平生活的來之不易。

「願拼熱血衛吾華」

1937 年12 月,在寫給奶奶的家信里,父親這樣寫道:「日寇不僅要亡我之國,並要滅我之種,亡國滅種慘禍,已降臨到每一個中國人民頭上。」因此,他「為了民族國家的利益,過去沒有一個銅板,現在仍然是沒有一個銅板,過去吃過草,準備還吃草」。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後,日軍對抗日根據地進行頻繁掃蕩,推行所謂的「囚籠政策」。1940 年7 月,父親協助朱德、彭德懷動員指揮100 多個團,在華北地區2000 多公里的戰線上,對日本侵略者發動了以交通破擊戰為主的大規模攻擊,擊斃擊傷日軍2萬多人,破壞鐵路470 多公里、公路1500 多公里,破壞橋樑、車站258 處,並繳獲了大批武器和軍用物資,對日軍造成了沉重打擊。

1941 年11 月,在保衛黃崖洞兵工廠的戰鬥中,父親指揮守山的八路軍1200 多人,與陸續增援達5000 多人的日軍,鏖戰10 個晝夜,共斃敵1000 多人,其中大隊長以上軍官5 名,我方傷亡166 人,以6:1 的輝煌戰績,開創了中日敵我傷亡對比空前未有之記錄。此戰被中共中央軍委評價為「1941 年以來反掃蕩的一次最成功的模範戰鬥」。

我軍的接連勝利讓華北日軍惱羞成怒,1942 年5 月25 日凌晨,數萬日軍精銳部隊將八路軍總部包圍於遼縣麻田以東的南艾鋪一帶。敵機開始瘋狂地掃射投彈。彭德懷和父親決定分路突圍,父親堅決要求由自己率部擔任掩護和斷後。

總部警衛連要護送父親先走,被他一口回絕:「北方局和黨校那麼多同志需要我,我留在後面指揮,和大家一起突圍!」他揮著手一邊往前沖一邊大喊:「同志們,不要怕飛機,衝過去就是勝利!」

「左參謀長和大家在一起」的消息迅速在突圍人員中傳開,鼓舞了大批人順利突圍。通過第三道封鎖線後,護衛彭總突圍的總部直屬部隊連長唐萬成率部返回專程接應父親,他還是拒絕了。

父親率最後一批同志衝到距十字嶺頂峰十幾米處時,敵人炮火十分猛烈,一顆炮彈在他身旁爆炸,飛濺的泥土劈頭蓋臉揚了他一身。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他應該知道緊接著會有第二顆炮彈射來,他應先卧倒,然後一個側滾翻,就可以避開第二顆炮彈,這個動作下意識就能做到。然而,他連腰都沒彎一下,站在高地上一直大喊著指揮突圍,完全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第二顆炮彈過來了,他的喊聲戛然而止。

硝煙過後,他的身影從山口消失了!

父親被彈片擊中頭部,以身殉國,年僅37 歲。

我軍撤退後,日軍發現了被樹枝掩蓋的父親遺體,於是挖出來看個究竟。左權的犧牲讓他們大喜過望,特意為遺體拍照,作為戰果登在敵偽報紙上。發射炮彈致父親犧牲的日軍中隊因打死了八路軍的高級將領而獲得了純金質獎章,獎章上刻著「意左權登祿」。

在父親的公葬日,八路軍野戰政治部主任羅瑞卿在墓前說:「給烈士們行禮並沒有完事,今後還要做三件事情,第一件是報仇!第二件是報仇!第三件還是報仇!」

我以我血薦忠誠

父親在留蘇期間,成績優異,為人正派,威信極高。但在1928 年的一天,父親和一些留蘇同志一起在宿舍吃了一頓中國飯,被王明知道了,便說他們是「江浙同鄉會,有托派嫌疑」。自此,父親被戴上了「托派嫌疑」帽子,接受嚴格審查,並受到了黨內警告處分。

1930 年,父親學成回國,進入蘇區,而王明集團1931 年在黨內取得了領導地位,他們把在蘇聯的舊賬帶回國內清算。父親成為當年蘇區肅反擴大化首當其衝的受害者,於1932 年被撤銷紅十五軍軍長兼政委之職,並被給予留黨察看的處分。

此後,父親從未停止過申訴。直至殉國前的1941 年11 月,父親還再次發電報向黨中央申訴:「被誣陷托派一事,痛感為我黨生活中的最大恥辱,實不甘心……雖是曾一再向黨聲明,也無法為黨相信,故不能不忍受黨對我的處罰決定,在工作鬥爭中去表白自己。迄今已將十年了,不白之冤仍未洗去,我實無時不處於極端的痛苦過程之中……我可以以我全部政治生命向黨擔保,我是一個好的共產黨員……」

1942 年春,彭德懷還專門給中央寫了封信,說他可以證明我父親對黨無限忠誠。然而,父親再也沒能摘掉「留黨察看」的「緊箍咒」,直至含冤殉國。

據開國中將蘇靜回憶,父親犧牲後不久的一天,他在延安散步,碰巧遇到了毛主席,走到跟前,毛主席握著他的手,滿含淚水地說:「左權同志犧牲了,前兩天他還給我來過信,提到他的問題,我正要著手去解決他的問題,他就犧牲了,很遺憾。」

延安各界為我父親舉行了追悼會。周恩來在《新華日報》撰文說,左權之犧牲,「證明他無愧於他所信仰者,而且足以為黨之模範……」朱德總司令寫下了後來流傳很廣的悼念詩:「名將以身殉國家,願拼熱血衛吾華;太行浩氣傳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

1942 年5 月,山西人民為紀念父親,將父親犧牲的山西遼縣更名為左權縣。1946 年,在剛解放的邯鄲,毛澤東批准建立了以左權墓和左權紀念館為中心的晉冀魯豫烈士陵園。

烽火家書抵萬金

父親在家中排行老四,是最小的兒子。自從19 歲離家求學後,整整18 年,再也沒有回過家。

而遠在湖南的奶奶,一直盼著兒子回家,盼得望眼欲穿,從抗戰勝利盼到解放戰爭勝利,沒人敢告訴奶奶父親已經捐軀的事情,直到1949 年夏,揮師南下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奉朱德總司令之命,到家鄉看望奶奶。

奶奶摸出一個布包,裡面有周恩來託人從重慶寄來撫恤款時的書信,有葉劍英轉道香港寄來的金戒指。得知兒子殉國的消息後,奶奶請人代為撰文悼念兒子:「吾兒抗日成仁,死得其所,不愧有志男兒,現已得著民主解放成功,犧牲一身,有何足惜,吾兒有知,地下瞑目矣!」兩個月後,奶奶也與世長辭。

1940 年5 月27 日,我出生在太行山八路軍總部抗日前線的烽火硝煙中。當時也是抗日前線打仗打得最厲害的時候,父親忙於戰事根本顧不上我和母親,只好在我出生僅三個月不滿百天的時候,把我和母親送到了延安後方。

日本鬼子的炮彈奪去父親的生命時,我還差兩天過兩歲生日。父親的形象在我的記憶中十分模糊,對父親的了解更多來自他生前寫給母親的信件,以及遺留下來的文章。

我人到中年才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愛。42 歲那年,我收到了「文革」抄家後被發還的物品,其中有父親在抗戰中近兩年間寫給母親的11 封信。每一封信,父親都大段大段地提到他心愛的女兒。通過父親留下的家書,我才更加深切地了解父親,更理解他和愛他。

作為八路軍副參謀長,也許是因為職業習慣和工作需要,父親總給人感覺是一個感情內斂、沉默嚴肅的人。僅存至今的幾張照片中,他總是嘴唇緊閉,軍容極為嚴整地站在照片一角。

只有一張照片例外。這是父親與女兒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全家福」。在這張照片中,父親抱著未滿百日的我,身邊坐著年輕漂亮的母親劉志蘭。在濃濃的天倫之樂中,父親露出了難得的笑容—34 歲才娶妻,得女已是中年,父親是真正的開懷而笑。這是一張臨別前的照片,母親即將帶著我回到延安。照相後,父親在村口與我們揮別。但那一別,即成永別。

我得名左太北。這個名字是彭德懷起的。太北,本是太行山八路軍總部一個區的名字。

父親一個月僅5 元津貼,還有抽煙的習慣,但只要有機會,他就把攢下來的錢託人給母親帶去,帶來的還有一些給我的戰利品:一瓶魚肝油丸、一包餅乾、一袋糖果……

提到女兒,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剛毅無言的父親—錚錚硬漢,完全被「溶化」掉了!

細膩的父親給花朵一樣的寶貝閨女買花布,讓人給女兒做衣服、織毛衣毛褲,再讓回延安的同志艱難地帶過封鎖線……只是因為許久沒見過女兒,不知道一兩歲的孩子到底長得多快,做出來的衣服有大有小。

夏天,他給我帶來熱天穿的小衣服;冬天,他記掛著小傢伙別凍壞了手腳;每次我病了,焦急的父親反覆在信里念叨:「急性痢疾是極危險的」「有了病必須找醫生」—在敵後極為艱苦的環境下,父親在指揮八路軍進行戰鬥、研究軍事理論的同時,最大限度地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

看看這個不愛講話的人在信中對女兒的愛稱吧:小鬼、小傢伙、小寶貝、小天使、小東西……舐犢之情,躍然紙上。對女兒的愛,縱使遠隔70 多年,依然還在散發著燙人的熱量。

犧牲前3 天,父親在給母親的最後一封信中,想像著與妻女團聚的情景:「有時總彷彿有你及北北與我在一塊玩著、談著。特別是北北非常調皮,一時在地下,一時爬到媽媽懷裡,又由媽媽懷裡轉到爸爸懷裡來……」

戰火紛飛的年代,家書成了一家人唯一的情感寄託,輕輕幾頁紙,不僅記載了那段血與火的歷史,而且承載了深深的骨肉親情。

從未喊出的爸爸

和父親分別的時候,我還在襁褓中,還不會喊「爸爸」,但沒想到,一句未喊出的「爸爸」,竟然成了我永生的遺憾。抗日戰爭期間,為了讓前方浴血抗戰的將士們安心戰鬥,中共中央決定創辦一所收養革命烈士和抗日將士子女的託兒所,1942 年,我也被送進了這所幼兒園。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烈士,但並不明白這個詞的具體含義。我只是奇怪,大家都熱熱鬧鬧的時候,那個叫做「爸爸」的人怎麼不在。

在沾染了硝煙的家書中,父親說:「不要忘記教育小太北學會喊爸爸,慢慢地讓她懂得她的爸爸在遙遠的華北與敵寇戰鬥著。」我會叫爸爸了,但是爸爸再也沒有了。

1942 年,母親給父親拍電報,問如果日本人轟炸延安怎麼辦。父親回信說:「我如此愛太北,但如果時局有變,你可大膽地處理她。大膽處理太北的問題,不必顧及我。一切以不多再給你受累,不再妨礙你的學習及不必要的行動為原則。」所幸的是,我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能夠幸免於難,但父親卻不在了。

父親的犧牲給了母親很大的打擊。年僅25 歲的她,懷著巨大的悲痛獨自撫養女兒,堅強地學習和工作。與爸爸僅僅一年多的幸福生活成了她心中永遠的思念和永遠的痛! 1991 年5 月,母親被查出罹患淋巴癌,開始經受化療的折磨。10 月,病重的她用顫抖的手寫下最後一紙文字:「人生實在過得太快了,坎坎坷坷,憂憂患患,直到閉緊了眼睛……」後來在編輯《抗戰家書》的時候,我真切地感到,父親深深地愛著我們母女。如果沒有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侵略戰爭,我們將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啊!

作為英烈的後代,今天我們已經慢慢老去,但英烈自己從來沒有老過,他們的生命永恆定格在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和怒斥日寇、走向刑場的那一瞬間。從那一刻,他們成為永遠的烈士,也成為永遠的爸爸媽媽。

我曾想,如果父親老了,自己能推著坐在輪椅上的他外出晒晒太陽,都是很幸福的。但是,這種普通人都品嘗過的幸福,烈士的孩子們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當面親口叫出那麼普通的幾個字:爸爸、媽媽。

前些年,我開始沿著父親走過的路行進。第一站就來到了八路軍總部所在地—山西省武鄉縣磚壁村,一個位於太行絕頂的小村子。

幾十年前,我就出生在村裡的奶奶廟。不經意間,小院中已經聚集了很多老人。忽然,老人們齊聲高唱四段歌詞的《左權將軍之歌》。曾抱過我的房東,相隔了半個多世紀,又一次抱住了年逾花甲的我。我心想,這個懷抱要是父親的,該有多好。

1952 年,還在上小學的我前去向毛主席彙報,當聽說我是左權的女兒後,毛主席把我拉到跟前,非常認真地和我照了一張相。而我們父女二人卻連一張合影都沒有。

退休後的這十多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尋訪父親戰鬥過的土地、研究和整理有關父親的資料上。每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在我的心中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烙印:父親左權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有一身寧折不彎的錚錚鐵骨。正因為他是民族的英雄,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左太北:父親左權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左太北,左權與劉志蘭唯一的女兒,1940 年5 月生於山西省長治市武鄉八路軍總部。畢業於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先後在國家經委、國家計委、航空航天部等部門工作,曾任中國航空工業總公司計劃司副司長。2000 年退休。

左太北:父親左權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摘自張鐵柱、曹智、陶德言主編《父輩的抗戰》

左太北:父親左權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中國人民會永遠懷念他!

《父輩的抗戰》邀請30多位著名抗日將領、英烈、社會知名人士和國際友人的後代,撰文回憶70年前父輩的抗日故事,追思父輩的豐功偉績,講述父輩對後人的深刻影響。以紀念抗日英雄,弘揚抗戰精神,重鑄民族之魂。將報紙刊發的30多篇4000字刪節版文章恢復成超萬字的完整版,並進行了嚴格的審定與修正,通過一個個鮮活的故事和回憶,講述了父輩抗日的親身經歷,紀念他們為抗戰勝利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和貢獻。緬懷先烈,傳承精神,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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