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朱群生：拐杖
母親 (電子琴嗩吶)
純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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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星期天，我抽空回去看看父母，無意中聽到了媽說了一句話，「嘎登」一下在心裡震了下，感覺到衰老離父母越來越近了，老兩口到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年齡，我還該為他們做點什麼呢，我要繼續成為他們的希望。
一直以為拐杖離自己的生活很遠，也總以為拐杖是殘障人士的專利，總感覺有了這玩意兒的生活，行走已經是多麼的不便，意味著和衰老連在了一起。忽然間想想連自己的年齡也不小了。
記得第一次去北京，從八達嶺長城下來時，經過山坡下的旅遊品商店時，曾經買過兩根拐杖，其中的一根送給了大伯，大伯接過手後端詳了半天說，很漂亮，還是留著給你媽將來用吧。
那時媽才上50歲的樣子，按理說正是大幹的時候，可是她的身體卻從30多歲以後每況愈下，但是媽還是跌跌碰碰一樣不落地操持著家，經常無端看到她摔倒，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每回看到我心裡都是酸酸地。
說要把拐杖留給媽媽將來用，媽說簡直是「丟人」的事，人家八十九十還能夠忙活自己的生活呢？我才多大點啊！最後拐杖還是送給大伯拄去了。記得大伯晚年的最後幾年，我回去看望他時，經常可以看到他佝僂著腰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蹣跚而行。
其實真正的「嚴寒」還遠沒有到來，父母親身體還能讓我再享受著多少年平安無事的紅利呢？到了四十歲以後我方明白，父母的健康是給兒女最大的紅包，父母健康是生活幸福的源動力，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健康是我最大心愿。
自從新農村建設後，生活幾十年的房子一夜間拆了，他們賴以生存的莊稼地沒了，這也就是父親經常說，拆遷讓我們趕上了，老百姓也拿退休工資了，庄稼人住上了樓房了，媽的身體也比以前強多了，我也打心眼裡感謝起拆遷了，孬好我再也不要為栽割季節晴干雨澇而犯愁了，有時倒怨起了為什麼不早點拆遷呢？
最近聽到媽說，自己經常會難以自制的跌倒，我聽起來心裡很是難受。勸她拄個拐杖，她向來心強，總是說自己還沒有到那一天，我知道她外表極其矮瘦，其實內心卻無比的強大，從不服輸，這一點在不知不覺中遺傳了給我，我又哪一點隨便服輸呢？！
回想自己一個典型的農家孩子，不到18歲就獨自一人來到省城謀生，如今已經30多年光景，隻身懷揣著一張初中畢業證書，硬是拼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逐步改寫了自己的人生命運，書寫著屬於自己的人生芳華。
每當遇到困難時，想到我媽腰疼的直哼哼也不願歇息，生怕耽誤了我上學的早餐，我心裡直打顫不敢偷懶；每當遇到挫折時，想到在家時冬天那麼冷，媽媽挎著大籃子衣服到門口水塘洗涮，雙手凍得紅腫開裂疼的鑽心，但仍咬緊牙關挺過去，我不敢再和媽媽受的苦一比高低，再嘆苦經，是媽媽的自信鼓舞向前行！每當遇到委屈時，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看見媽媽還在昏黃的油燈下為我納鞋底做棉鞋，一針針在額頭輕輕滑過，在使勁力氣把針鼻抵在頂針上，再用牙咬著針尖努力向外拽的情景，這個時候我還有什麼理由抱怨生活給自己帶來的委屈？自己工作和生活及學習中遇到點委屈又算什麼？沒有一番寒徹骨，哪有梅花撲鼻香！
回想上述種種，無不是媽媽的自信傳染給我的結果。如果是自信是牽引我前進的動力，更不如說是遇到困難跌倒時扶我前進的拐杖！媽媽的自信是助我努力前進的拐杖，讓我走得更加穩妥！
小的時候，是媽拉著我的稚嫩的手，教我學會了走路，一路前行；慢慢我大了離開了媽，獨自在外漂流，有時候三月兩月難得回來一次看她，可媽在想我的時候，會倚在老屋的山牆根眺望著村口，看看來來往往的身影中有沒有她日夜思念的兒子。
如今媽近古稀之年，頭髮全已花白，早已看不到年輕時一頭烏黑的頭髮；原本彎曲的一側腰椎壓迫著瘦小的身軀，顯得更加佝僂，腿腳也變得更加不靈便了，有時走起路來如同我們喝醉酒，甚至有踩在雲彩上的感覺，不知道哪一隻腳輕來哪一隻腳重？
漸漸的我也已人到中年，看到媽的雙鬢斑白如霜，臉上溝壑重重，腰也駝了，腿腳也越來越不聽使喚了，我眼裡時常發酸。曾經的小手因為常年在外，卻不能拉著媽那青筋橫生的糙手，媽媽需要一根拐杖，拐杖就是兒的手，望媽天天拄著他，想兒時到樓下走一走。
都說大手拉小手，是一種希望，我們都是打小里過來的，是媽媽的溫暖大手暖著小手的心窩窩；如今需要兒子的大手拉著媽的糙手，那是一份責任，忠孝自古兩難全，媽媽打心底里理解。想想我們又有多少次，能夠拉過媽媽那雙長著老年斑的糙手，好好安心地陪陪老人家們說說家長里短啊！兄弟姐妹們記著啊，你我都要老，都會從小手到大手再到糙手，等到手上老繭開了花，那將是世界上最美的花，繭花。
看來是時候了，儘管媽不會輕易使用拐杖，但是我想了卻我的一片心意，讓她柱起拐杖的時候，就會想到兒子在自己的身旁。
媽媽，下半生我是您永遠的拐杖！兒子願做您貼心的拐杖！
朱群生，安徽肥西人，供職於某金融單位。現為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金融作協理事、安徽省作協會員、安徽民俗學會理事等。酸甜苦辣吾嘗遍，衣帶漸寬終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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