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怒罵老八卑賤,難道不是他兒子?
雍正四年六月,議政王大臣會議秉承皇帝旨意,給允禩臚列四十款大罪。王大臣們請示殺了允禩,雍正帝拒絕了,但不久允禩死於非命。
允禩本名胤禩,為康熙皇八子,自幼聰慧,甚曉世故,從小養成了親切隨和的待人之風。清朝規定皇子六歲起入上書房讀書,每日以名師大儒教之以滿文、蒙古文、漢文等文字,並輔以騎馬射箭等功夫。胤禩誦讀文章,純熟舒徐,聲音朗朗,還隨當時書法大家何焯學習書法,每日寫十幅字呈覽康熙。他騎射皆佳,只有十三歲時就幫忙試馬,辨別馬的好壞。
胤禩備受康熙喜愛,多次受父皇指派適其出塞時一同辦理政務,曾幫助康熙帝的二哥、裕親王福全料理廣善庫、重建東嶽廟等事宜,十七歲被封為貝勒,是封爵皇子中最年輕的。同其一起受封貝勒的胤禛,已二十一歲。
他處事細緻,靈活溫潤,不拘泥於規制與名分,廣有善緣。其不僅親近同宗貴胄,在江南文人中亦有極好的口碑,在朝野有「八賢王」之譽。他在眾多王公大臣中的口碑,始終是諸皇子內最好的一位,稱讚他「樸實」「極正氣」。
福全曾向康熙舉薦胤禩「心性好,不務矜誇,聰明能幹,品行端正,宜為儲君。」
康熙四十七年,太子胤礽首次被廢,國舅兼國丈佟國維上疏要新立儲君。康熙接受了他的好意,下詔一定級別的京官外官舉薦諸皇子中優秀者為太子人選。
胤禩以絕對的舉薦票數勝出。雖然佟國維、馬齊等人的暗示,促進了群臣力挺胤禩。但從主薦官員來看,有領侍衛內大臣阿靈阿、鄂倫岱和工部左侍郎納蘭揆敘,以及長期在康熙帝身邊修史的都察院前左都御史王鴻緒等。
他們大多數都是工作在康熙身邊的人,或者是皇親國戚。阿靈阿是遏必隆之子,孝昭仁皇后、溫僖貴妃的弟弟,即康熙的小舅子。鄂倫岱是康熙舅舅佟國綱之子。揆敘為納蘭明珠的次子。王鴻緒在康熙二十八年,遭左都御史郭琇彈劾其與高士奇植黨營私、擾亂朝政,康熙帝不了了之,幾年後起用他主持編修《明史》。
作為康熙朝此期最有資歷的權臣,武英殿大學士馬齊該洞察康熙要復立廢太子,但他依然支持允禩。康熙帝擔心馬齊謀立胤禩,責令他不得干預此事。然其置上諭而不顧,弄了一個所謂民意的詐騙計,吸引大學士張玉書、溫達一同保薦胤禩。
允禩成為了最具人氣的獲勝者,但成了康熙另有意圖的受害者。
康熙帝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使出一票否決權,並對馬齊議罪論斬。
他對力薦胤禩的佟國維說:「爾乃國舅,又為大臣。皇太子前染瘋疾,朕為國家計,安可不行拘執?後知為人鎮魘,調治全愈,又安可不行釋放?朕拘執皇太子時,並無他意。不知爾肆出大言,激烈陳奏,果何心也?諸大臣聞爾言,眾皆恐懼,遂欲立允禩為皇太子,列名保奏。朕臨御已久,安享太平,並無所謂難措置者,臣庶亦各安逸得所。今因爾言,群小復肆為妄語,諸臣俱終日憂慮,若無生路。此事關係甚重,爾既有此奏,必有確見,其何以令朕及皇太子、諸皇子不致殷憂,眾心亦可定?其明白陳奏。」(《清史稿·佟國維傳》)逼得佟國維「引罪請誅戮」。
對於這起被康熙算盤失算而強制執行的儲君競選,馬齊當眾拂袖而去,以示反對。康熙帝並未處死他,而且很快起用他為名副其實的首相。對於其他支持者,康熙帝也沒進行實質性的嚴懲。幾年後,揆敘被擢升左都御史,死後榮獲賜謚文端。
胤禩不但在滿漢大臣中頗有聲望,而且贏得了兄弟們的支持。康熙皇九子胤禟、十子胤?和十四子胤禎,都是堅定地支持他的。
對於這些,康熙帝心知肚明,雖一邊重用著胤禩當差辦事,也一邊狠狠地壓制著他。康熙帝在大臣議立胤禩時,稱其「即國之賊,法所不容」(《清史稿·允禩傳》)。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前往熱河巡視途中,經由密雲、花峪溝等地,胤禩原該隨侍在旁,但因恰逢其母良妃三周年祭日,故前去祭奠亡母,未赴行在請安,派了太監去康熙處說明緣由,表示將在湯泉處等候父皇一同回京。為了致歉,他特地托太監給康熙送去一頭老鷹。康熙打開一看,老鷹已奄奄一息,極為憤怒,認為胤禩詛咒自己,當即召諸皇子至,稱:「自此朕與允禩,父子之恩絕矣。」(《清聖祖實錄》)
斃鷹事件,真是胤禩所為嗎?
除非他是一個自尋死路的瘋子。
當時儲君未定,聰明的胤禩斷然不敢再次觸怒裁判員康熙帝,而只會呈獻珍禽以示邀寵,最起碼都康熙開心而不責備他思母怠父的人倫矛盾。
出現這種事情,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競爭者做了手腳,胤禛也有作案的嫌疑。同時,也可以看出寡情的康熙帝在衰疲的晚年,只看現象不看本質,並懷恨在心,對兒子後來重病也是不聞不問。
史料記載,康熙大罵胤禩「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
允禩之母良妃,屬滿洲正黃旗,正五品內管領阿布鼐女。康熙罵良妃為辛者庫賤婦一說,語出雍正朝編撰的《清聖祖實錄》。《雍正朝滿文硃批奏摺》還記載:「允禩母妃病篤時,遺允禩之言曰:爾皇父以我出自微賤,常指我以責汝,我惟願我身何以得死,我在一日為汝一日之累。因而不肯服藥。」
這樣的話語,讓人不由生疑是雍正做了手腳。康熙生母佟氏,本為漢軍,後改名佟佳氏,抬旗入滿。良妃為內務府官員之女,但出身滿洲正黃旗,在具有強烈的滿漢觀念的康熙帝那裡,未必真會動不動就拿出來說事。
稱自己的女人是「賤婦」,那「賤婦」的男人又是什麼?
這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雍正帝不惜栽贓老爸康熙,來攻擊「允禩未更事,且罹罪,其母亦微賤,宜別舉」(《清史稿·允禩傳》)。
倘若康熙真如此貶低胤禩的出身,並以此冠冕堂皇地不許大臣們推舉他為儲君,而滿漢大臣們甚至包括國舅佟國維、裕親王福全悉數力挺胤,足見胤禩的能力和威望是有目共睹的,勝過了胤礽,也絕非躲在潛邸讀佛談禪的胤禛所能比的。
知子莫若父,但康熙帝對兒子們無原則性的懲罰,動輒拘禁、辱罵。父子寡情,不免兄弟無情,無形中助長了諸皇子為奪帝位而互放明槍暗箭的恩怨情仇。
雍正即位後,嚴防著已改名的允禩,但在尚未正式繼位時,便封其為首席總理王大臣、和碩廉親王和理藩院尚書、管工部事務,且多次說:「允禩較諸弟頗有辦事之材,朕甚愛惜之」,「論其才具操守,諸大臣無出其右者」。
能幹的允禩不甘心帝位旁落,他自信能力不在胤禛之下,但他作為失敗者卻很快被雍正帝痛斥:「三年以來,宗人府及諸大臣劾議,什伯累積,朕百端容忍,乃允禩詭譎陰邪,狂妄悖亂,包藏禍心,日益加甚。」(《清史稿·允禩傳》)
雍正帝授意諸王大臣給允禩臚列四十款罪名,開除宗籍,囚禁於宗人府,改名阿其那。至乾隆四十七年,乾隆帝以「未有顯然悖逆之跡」,對允禩進行翻案,恢復原名,重返玉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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