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親戚主動接我回家，偷聽他談話我想逃：拿她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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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歸塵的客棧臨近打烊，朱紅燈籠已然亮了起來，他正坐在一旁，手裡打著算盤，吩咐著阿清把客棧門給關上。

本就沒幾個過路人，這算盤打來打去依舊不能打出朵花來。沈歸塵把算盤往後一扔，嘴裡連嘆著世道艱辛，「阿清，早知道就不把客棧開在這邙山腳下了，當年那大魔頭沈淮就是被圍殺在邙山的，那些個嘴碎的活活把邙山給傳成了鬼山，幾天里一個人影……」

話未說完有人猛敲客棧的門。

沈歸塵立馬起身讓阿清開門，白微進來時便看見那個拿著摺扇的男人正不懷好意地眯眼看著她，「小姑娘，我這客棧啊採光通風極好，熱水食物一應俱全，邙山方圓十里可再找不到比我這還要好的客棧了。」

邙山方圓十里僅此一家客棧，就算再不好也早被沈歸塵給捧上天去了。

阿清暗戳戳地給沈歸塵翻了個白眼。

卻不想，那姑娘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後退半步，弱弱道：「我不是來住客棧的，我是來問路的。」

這句話狠狠打了沈歸塵的臉，沈歸塵咳嗽了一下，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那姑娘是要去哪裡？」

「我想問沈淮死後被葬在何處？」白微問的時候微微遲疑。

沈歸塵驚訝過後便又開懷起來，「那沈淮啊，死無全屍，屍骨也不知道在邙山哪個犄角旮旯里埋著呢。姑娘不管是恨他恨到要把他屍骨找出來鞭屍三百，還是景仰他殺人如麻的惡名前去祭拜，都是尋不到的。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就在在下的客棧里住著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微臉色在燈光的照耀下黯了黯，很快又恢復如常。小姑娘罩在黑色斗篷里的膚色顯得異常白皙，她抿嘴對著沈歸塵笑，「可……我沒有銀子。」

2

沈歸塵本再琢磨把這隻齊到他胸口的小丫頭片子賣出去能抵得上多少錢。

阿清便替他把這小姑娘給收留了下來。沈歸塵的客棧本就沒有生意，如今又做了虧本買賣，自不會那麼輕易就讓這小姑娘混過去。

當晚就闖進了人家小姑娘的房裡，蹺著腿坐在一旁，嘴邊勾著一個他自認為非常無賴的笑來，「小丫頭，可沒有人白白住我的客棧，欠的債啊可是要還吶。」

白微外罩的黑色斗篷已然脫了下來，她穿著一身白色衣裙，雙眸清澈，再好騙不過的模樣。她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九冥宮的人現在在找我，你明日拿我去跟九冥宮的人交換，定然能換不少銀子。」

沈歸塵不想這小姑娘竟然是九冥宮要找的人，九冥宮的前任宮主正是那死無葬身之地的沈淮。沈淮既然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那九冥宮也不是善茬，做的全是殺人的勾當，江湖人人唾棄，卻也無人敢招惹。

雖然沈歸塵並不害怕九冥宮的人，但一旦招惹上也是極為麻煩的。沈歸塵不想惹麻煩，而是蹙著眉頭問她：「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嗎？」

「九冥宮聖女，白微。」白微從來都一副老實模樣，有什麼全都毫無保留地交代了出來。

若說九冥宮的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沾染著幾條人命，唯有九冥宮的聖女是最為乾淨的，不需要接觸外界事物，乾淨純澈猶如初生，九冥宮所有人都敬重她，將她奉為神祇。

然而聖女會在滿十七歲的時候成為祭品，獻祭給神靈，所以作為聖女的白微，只能活到十七歲。

「你今年多大了？」沈歸塵問她。

「十六。」白微道。

沈歸塵難得善心大發了一回，也不忍心這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死得那麼早，「我不會把你交給九冥宮的，我這正好缺個打掃屋子的，你留下給我掃兩年客棧我就放你離開。」

「我答應你。」果然是不問世事的聖女，極為好騙。

沈歸塵從不會做賠本生意，眯眼笑得像個狐狸，琢磨著這兩年該怎麼壓榨白微，反正這小丫頭好騙，不把她榨乾了哪那麼容易就把她放走？

3

把白微留下對沈歸塵來說大抵是個錯誤的決定，哪能要求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聖女去做事？

不是打碎了屋中花瓶，就是打水時灑了滿地的水，亦或弄倒書櫃，硬生生把樓上護欄給砸壞。

阿清嚇得連聲叫姑奶奶，把白微手中活計一股腦全攬了下來，沈歸塵扶額深感自己養了個賠錢貨。

奈何已經決定救人一命，便只能祈禱如今當個爛好人能給自己多積點功德。

白微上邙山去尋沈淮屍骨是沈歸塵早就料到的事情，卻不想白微是在黃昏時獨自一人去的邙山。邙山夜裡有餓狼出沒，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要是被餓狼叼去怕是要步沈淮的後塵了。

沈歸塵嘴裡罵著，仍然上了山。

隱隱有野狼呼嘯之聲，沈歸塵喚著白微的名字，待白微應聲，沈歸塵急忙尋聲而去。

白微正坐在一塊岩石後面，顫抖地緊緊抱著自己的身子。

「白微，你膽子可真大呢，一個人大半夜跑到邙山，是不是嫌活得太長？」沈歸塵罵罵咧咧地在白微面前蹲了下來，「愣著做什麼，快上來啊。」

於是，小姑娘慢吞吞地爬到了他的背上，忽然就嗚咽著抽泣起來，眼淚打濕了他後背的衣服，沈歸塵無奈，「你哭什麼？」

「那個對我最好的人，我找不到他了。」白微顫著聲道。

沈淮已經死了近十年，對白微好怕也只能是白微五六歲時的事。沈歸塵隨口問道：「那沈淮對你的好你記了十餘年，如今你翅膀硬了，所以從九冥宮逃出去找他的屍骨？」

沈歸塵是親眼看著沈淮被萬箭穿心，死後屍身仍被亂刀砍得七零八落，真真切切算得上是死無全屍。

白微輕輕嗯了聲。

沈歸塵是個心善的人，所以沒有忍心跟白微說出沈淮死狀，只是道：「你這輩子都別想找到他了，況且你賣身給我兩年，這兩年啊，你給我在客棧待著，哪都別想去。」

4

沈歸塵一直知道白微好騙，在他有限的認知里，他還沒想過白微會被其他人給騙了去。

一日，邙山有商人經過，那富商在客棧中住下，一眼就相中了正在桌前吃著糕點的白微。

富商把白微的話全套了去，大抵知道白微是因為沒錢才被沈歸塵強行留下來的。於是手上拿了一疊銀票自覺豪氣地甩向沈歸塵，說要同沈歸塵把白微給買下來。

沈歸塵暗罵白微是個吃裡扒外的，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對著那富商將白微一把攬進自己懷裡，然後極為自然地在白微面上親了口，全然不管捂著臉愣愣看著他的白微，對著富商賠笑道：「我與妻子成婚多年，平日里難免有個磕磕碰碰，小吵小鬧的，因而我妻子胡鬧之語公子切莫相信。」

等沈歸塵把白微拽入房中，白微捂著被親的臉，紅了一雙眼睛，同沈歸塵道：「這外界的男子，是不是都如你這般不知羞恥？」

正往嘴裡灌著茶的沈歸塵猛地嗆咳出聲。他沒想到白微竟然也會罵人，玩心頓時大起，於是上前彎身看她，給她擦去嘴角的糕點屑，順便在她另一張臉上也出其不意地親了一口，「你都賣給我不就是給我做兩年小老婆嗎？要不然我哪那麼好心供你吃供你住的？」

他這一逗當真把白微給逗得哭出聲來，小姑娘挺能嚎，沈歸塵心裡總算暢快了些，一邊伸袖子替她擦眼淚，一邊嘆道：「你在這給我乖乖待上兩年，時間到了，我會放你離開的。」

「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十七歲要成為祭品去祭天，所以你把我留在身邊兩年是想救我。」白微忽然止了哭，抬眼直直看著沈歸塵。

沈歸塵被戳破，頗為無奈，只能點頭，「我看你可憐，被騙去祭天還不如留在這裡給我當媳婦。」

「可……你沒辦法阻止他們的，他們會找到我，甚至把你給殺了。」白微低頭囁嚅道。

「這世上還沒有我護不住的人，親都被我親過了，再放你回去豈不是便宜了別人？」沈歸塵敲了敲她的額頭，然後轉身從屋中取了把劍出來。這把劍似是塵封多年，古劍已然蒙塵，他拔劍，長劍出鞘，其上泛出的殺氣仍然濃烈，可見那劍主人是個極為肅殺之人。

「我也知九冥宮不是好招惹的，我雖不怕他，可往後總有顧不到你的地方。你若哪日遇險，定要將這把劍隨身帶著，我有辦法趕過去救你。」

5

白微後來和他漸漸熟稔了，便也喜歡同他說些過往之事。

她有很多事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年幼的時候，約莫也有過慕艾之思的。

那時她還不是九冥宮的聖女，年幼尚不知事，只記得她曾是個被丟棄在雪地中的孤女，是前任宮主，就是那個人人唾棄的大魔頭沈淮，他把她從雪地里抱起來帶回去的。

她依舊記得彼時風雪肆虐，那個男人黑衣黑髮，手中提著的劍仍然有血，可那血已然凝結成冰。他見到她緩緩向她走來，那一瞬她只看到那個眉眼精緻的男人忽然露出一個笑來，他似乎看到什麼稀奇事物般將她抱起，戳著她的臉問她：「小丫頭，願不願意和本尊回去？」

所有人都說他是一個殺神，說他戾氣太重，可她的記憶里，他對她向來是再溫柔不過的模樣。

他本就長著一張好看的臉，雖然一路逃亡，但從來沒有丟棄過她。會給她買街邊的糖人，會給她做漂亮不過的裙子，還會整日里抱著她點著她的鼻子罵她毛丫頭。

雖說她也見過他殺人，漫天血色，可他舉劍時的模樣如寒霜落九州，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凄冷之意。所以就算他殺了千人百人，那些不過都成了背景，她的眼裡只剩下他，那個殺盡世間人卻唯獨對她溫柔的男子。

白微說，沈淮是對他最好的人，他去邙山之前把她留在九冥宮，曾笑著對她說：「小丫頭啊，等我回來，這宮主之位我就不做了，天下之大，我帶你看遍江南江北。」

他去了邙山，就再沒能回來。

唯一可惜的是她彼時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等她知道了喜歡這個東西時，那個唯一待她好的人已經化成了一堆白骨，死在了下屬的暗算，以及正道人士的埋伏下。

她因為是沈淮留下的人，很快就被新任宮主給推選為聖女，後來的十年，她再也沒能踏出九冥宮半步。

沈歸塵聽白微如此說，心中不知為何沉重起來，想也不想便接了白微的話頭，「沈淮沒能帶你離開，我帶你離開，我會帶你去看江南的杏花；漠北的黃沙；帶你去長安錦月樓吃最好的糕點；去賦文閣聽那老先生的評書。所有你沒去過的地方啊，我都帶你去一遍。」

白微忽然就抱住了沈歸塵，沈歸塵愣了愣，也難得溫柔地拍了拍白微的頭，「看你著實可憐，九冥宮沒能給你的自由我都給你。」

沈歸塵聽白微講沈淮的事，除了心疼，也著實不是滋味，他第二日便帶著阿清去了臨近鎮上，回去時不忘給小姑娘買了一大堆糖人，蜜餞，新衣服，自不會比沈淮差上半分。

可回去時，哪還有白微的影子！（原題：《青羽歸塵》，作者：花下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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