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蒼老了它，但卻仍是記憶中最市井的模樣
老街
老街
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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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曾商賈雲集、店鋪林立
有小寧波之稱
但在城市日新月異的發展浪潮中
漸漸被邊緣化
成為人們心目中一條「曾經風光過」的老街
它就是——咸祥老街
靜美的藍海時光
清晨，沐浴著東海升起的第一縷曙光，沉睡了一夜的海濱小鎮慢慢蘇醒。這是鄞州僅有的兩個靠海鄉鎮之——咸祥。
小鎮面臨著象山港，前眺茫茫無垠的東海，背靠蓊蓊鬱郁的福泉山，斜枕大浪滔滔的大嵩江，蒼茫的山海之間因為有它的存在，彷彿才擁有了落地生根的人間氣息。
鄞州26公里的海岸線主要隸屬咸祥、瞻岐兩鎮，其中，咸祥佔了16公里的海岸線。這段海岸線雖然遊客還不多，卻一點也不妨礙它的美。
從橫山碼頭到龍尾碶這一段沿海距離是最佳的藍海觀光帶。
「寧波最美沿海公路」鄞州段去年6月大修，完成修葺之後的沿海公路以咸祥段為主，沿途風景頗佳。
馳騁於這條忍不住加速的柏油公路上，你會迷情于海岸風景的磅礴大氣之美中。
藍天白雲下，風車被吹得嘩啦啦響；漁船波濤上，鷗鳥振翅飛入橘紅的落日里，碧藍海岸線的獨有風景，日日美成一幀畫。
海岸線上老舊的橫山碼頭，雖然如今早已停航，但景緻依然在。
碼頭與象山港大橋連線，傍晚時分，燈火通明，遠望去就像是一條藏在海里閃閃發亮的珍珠項鏈。
漫步海塘堤壩，微鹹的海風拂過面龐，連前方不遠的燈塔也在海浪的衝擊下顯得一起一浮。
如果想要一窺藍海全景，那麼不妨去隱匿在橫山村後的橫山古道。
古道不長，路旁枝葉舒展。沿著綠草匍匐的石階拾級而上，登上平台極目遠眺，3600無死角嘹望，咸祥全貌、象山港全景盡收眼底。
層層疊疊的水稻梯田、粉牆黛瓦老房子、馬頭昂昂的古村落、鱗次櫛比的新建高樓，都裝點得溢彩流芳。
據說，附近的村民常來這裡登山爬古道，在烽火台上看自己的家鄉，咸祥全貌、壯闊的大海、象山港大橋、成片的養殖塘等等，統統一覽無餘。
從鹽場到咸祥
咸祥舊名鹽場， 這個小鎮，從唐代開始煮海製鹽，因而得名。
到了清嘉慶年間，曬制海鹽的人漸少,於是更名為咸祥，取「大家都吉祥安康」的好意頭。
相傳在稱作「鹽場」的年代，這裡地廣人稀，有市無街。後來人口漸稠，集市逐漸固定一地，開起各種店鋪，老街西端往南有七姓街頭，可能就是咸祥老街的發祥地。
椐《鄞縣誌》記載，明朝順年間，咸祥已經形成定期交換山貨竹器的集市。
至清朝光緒年間，咸祥就成為鄞縣十餘個中心集市之一， 當時一般是十天三市。到了民國時期，咸祥街的商店品類已十分齊全。抗戰時期的咸祥集市最為鼎盛，志書言其「咸祥市，每日晨」。
1946到1950年間，咸祥老街有各種店鋪60餘家。
果蔬米糧肉魚等時鮮貨自不必說，棉花和煙葉也是熱廣貨。它們是咸祥的兩大農產品，咸祥的煙葉是當時韓嶺煙廠的原料基地。
煙葉、棉花上市時，緊連威祥街的王家祠堂、街中心的朱家祠堂就成為臨時交易場所，買賣十分興旺。
更不得不提的是海產品交易。海產交易當時主要通過鮮貨行進行，規模鉸大的鮮貨行有18家，人稱「18爿鮮貨行」。
每天黎明時分，在漁船碼頭已完成一輪哄搶交易的行販或漁民，從橫山、里蔡、外蔡、蝦爬袋、大礁面等地挑著各種海鮮趕來，急急奔往咸祥街。
由於上岸時間短，海鮮猶帶著新鮮的海潮氣，身段柔軟鮮活，賣相上佳，最能挑起人的購買慾。
緊接著，抑揚頓挫的叫賣聲就在咸祥老街蕩漾開來，主婦殺價挑揀喜上眉梢……海邊人家物資豐饒的歡喜洋溢在這短短的街上。
直到改革開放後，咸祥老街不再適應當地商貿發展的形勢，隨著咸祥中路、咸興路和新農貿市場的建成，商貿中心已向鎮西北遷移，老街才褪去繁華。
街外越來越多陌生的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街里的景物卻一成不變了很多年，強烈的反差襯得曾經風光無限的老街有些窘迫。
今夕何夕
曾經名噪一時的咸祥老街，真不算長，東起王家弄、西至後宅河頭，僅百餘米，寬也不過十米。如今，你走在這兩條街上，也許會用逼仄這個詞來形容它。然而這已是加寬過的樣子了，古時候比這還要窄。
老街上新房老屋交錯，像是一幅江南民居博物館。有的雖是新房，看起來也頗有些年頭了。
古舊的屋檐因常年的雨水，在上面浸出斑駁的黑色水銹。從縫隙里生長出的蕨類植物，姿態孤清而堅韌。昔日的繁華喧鬧變成沉默清幽，守著捨不得離開的老人，一起頤養天年。
正是午後時分，陽光肆意籠罩下來，在屋檐下形成束東灰塵四舞的光柱。老貓卧在門坎上曬著從屋頂漏下來的陽光，白髮老人從門裡偶爾抬頭投來溫和平靜的一瞥。
走過拐口，但見窗口晾著布鞋，石槽上長著墨青色的苔蘚，竹匾上隙著豆莢，青澀的氣息和太陽混合出一種說不清的味道。關於當時繁盛的老街的濃烈記憶，如今都化為這些質樸的生活畫面。
缺乏有效的保護和修繕，加之沒有旅遊業開發帶來轉型，咸祥舊時的大家宅院和老街古巷，如今已在歲月侵蝕下顯得幾分破敗和凄清，留守下來的都是念舊的老人。
空屋多了，街上便多了許多「房屋出租」的標識。外來務工者來鄉里的廠子打工，他們也住進老街，帶著異鄉的氣息，與老人們一起，填充老街的人氣。
他們各自用帶著家鄉口音的生澀的普通話，哪怕有時雞同鴨講，也努力地相互聆聽和交流著，交織成老街現在的故事。
老街眾生相
街上的人偶爾也感嘆時過境遷，有的還在默默地延續原初的簡單營生，一生與世無爭。在老街上，依然可以看到老銀行、老百貨、打鐵鋪、火油公司的身影。
打鐵鋪擺在門口的實物廣告，鐵匠師傅不用吆喝，用手藝和事實說話。
有廚師親自上門，跟鐵匠師傅溝通打菜刀的細節。鐵匠師傅話不多，卻隱含不容置疑的氣勢，那是一種對自已專業非常自信的篤定。
老街分西街和東街，街道兩旁有許多陳舊的院門，門的牌匾提挈著出人這府門第者曾有的建樹或是處世的祖訓，而今字峰已然不銳，取代字跡的是蔥鬱的綠苔。
走進陳朽的大門，院內就是一戶老街人家數十年計的喜樂哀愁。胡成忠家就在老街起始的西街段，他家的院門門上，四個寶藍色的大字「居仁由義」還很清晰。
因著顯眼，他家的院子時常被好奇的訪客踏足。他每每認真地向他們解釋，祖上留下的那一句「居仁由義」意思是內懷仁愛之心，行事遵循義理。
他今年已經78歲，三個兒女各自成家立業，遷居市區或外地，但他打算一直生活在這老街的祖宅里。
咸祥的馬鮫魚讓人心痒痒
咸祥所處的象山港，是一個狹長的半封閉型海灣，威祥正好處在得天獨厚的鹹淡水交融處，這裡的海水鹹淡度比上下游低2度左右，出產的海鮮便有其他海域所不及的鮮美度。
帶魚王、跳跳魚、紅落頭、青蟹、蚶子、鱟、蟹、蟶子、泥螺……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給這裡帶來了享用不盡的小海鮮，一年到頭月月有得吃。最有名的，應該要數春天的馬鮫魚了吧。
馬鮫魚極難保活，往往一上岸便死，本地尋常餐桌上的馬鮫魚都是凍魚，一年四季常有，並不見得金貴，可到了春天就不一樣了。
春天的大海，深邃蔚藍，春潮湧動。清明前後，象山港藍點馬鮫魚是最鮮嫩肥美的季節。
象山港藍點馬鮫魚，本地人叫它「串烏」，以示與外洋馬鮫魚的區別。
「串烏上市啦!」一夜之間，咸祥市場擺上了體帶藍光、翹頭翹尾的本地馬鮫魚，攤主的表情也隱約多了幾分倨傲。
早晨4點到上午9點的咸祥海鮮市場，更是沉浸在一片「正宗的象山港馬鮫魚」叫賣聲中。漁民漁販，論質議價，過秤付鈔，裝箱上冰，人來車往，摩肩擦踵，一片繁忙。
初上市價格昂貴，十幾天後隨著魚的增多會降下來，穀雨前後，一斤馬鮫魚的價格已不足百元了。
咸祥人吃海鮮總是有一股底氣，清清爽爽地就能呈現出鮮的最本真滋味。像馬鮫魚這樣的凍魚，咸祥人平素喜用邱隘咸齏，微咸發酸的味道可以將魚的鮮味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春天的馬鮫魚，身段柔軟，透骨新鮮，本身的肉質好夠鮮甜，拿來清蒸就已經極致，當得起任何讚美。
初上市時價格辣手，待稍稍回落，本地人也作興趁好時候買上一段回家蒸來嘗嘗鮮。
畢竟，蘊含在魚身中的時令之美，他們是最敏感的。魚膘肥腴，肉質鮮美的春季馬鮫魚足以讓人感嘆身在海邊也不見得樣樣海鮮都能吃到嘍。
選自《阿拉旅遊》雜誌2018年4月刊《咸祥老街：半生繁華，半生寂寞》
文 字 | 黃小瑜
圖 片 | 陳瀚
編輯 | 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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