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生香散文微刊集

美文 05-08

本欄目為投稿散文專輯，排名不分先後

想念同志

曾幾何時，「同志」是個多麼崇高何其純潔的稱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同志」就被遺棄到歷史的角落裡，被「老闆」「小姐」「先生」「XXX科」「XXX局」和「XXX部」等等取代了，從此，曾經看起來平等的同志有了赤裸裸的距離，重生了不同的階級，讓我覺得我老九的等級更低下了。

「同志」甚至還成了同志年代裡不可能存在的同性伴侶的代名詞。這崇尚開放、自由而民主的時代里，我無權微詞別人的性取向，但也難以接受「同志」一詞的變異程度，雖然我也知道詞意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

我懷念同志。雖然同志的年代裡也有事實上的不平等，也有同志間的監視、告密和清洗，也有想當然的理想導致的貧窮甚至於同志的來源越發局限於一個階級甚至於同志們的言行完全受制於一個高級的同志，也有因理念的分歧而引起的同志加兄弟的戰爭，結果常常是沒有永久的同志也沒有不變的敵人，然而，更多的卻是共同理想道路上的執著，是衝鋒陷陣時的義無反顧，是面對弱者時的人道主義精神和國際主義精神。

固然時代在進步，多元化的文明是世人的價值取向，但先生和小姐泛濫的時代里，我們也沒有衍生出多少紳士，只見到台上大講政策台下大賺私利，只見嘴上守法背後偷稅漏稅和假冒偽劣，只見誠信者總是成為心術不正者的犧牲品，只見樂於助人者已學會忍心旁觀，只見晚班者不再敢走夜路，只見熱戀中的情侶不敢再進公園親密。

我呼喚同胞們再次相信同志，再次相信四海之內皆同志，相信同志齊心其利斷金，相信他好我也好，相信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相信同志之行始於足下，從自己做起，從現在做起，讓每一個國人都生有所養，飢有所食，居有其屋，各有所業，業有所成。苦有同志幫，困有同志解，同樂融融。

我更呼喚地球上的人們再次相信人有不同而尊嚴無異，相信敬人者壽而獨夫難長，相信人各有志而善途同歸，相信各有其思而齊趨仁地，讓花草樹木不再被沒於風沙之下，讓水陸棲息的生靈不再絕跡于山川，讓安居者不再突遭人禍，讓自給者不再淪入饑寒，讓貧弱者不再落入虎口，尤其是全世界的善良者清醒起來，結為同志，勇敢抗爭，不再昧於陰暗者的蠱惑，不再屈於極端者的戕害，共創全球的大同世界。

（2016、8、1）

作者簡介：吳曉錦，苗族，貴州省惠水縣鴨絨寨人，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廣州市南沙區珠江中學高級教師。

歲月如歌

今天終有閑暇，拿出塵封在角落裡的那摞照片，大多都是十多年前打工認識的同事和朋友。那時沒有現在的智能手機，卻很喜歡照相，現在拿出手機隨便可以自拍一張，反而很少照相了。相片都是用透明的膠紙保護起來，使照片並不顯的很老舊，但是照片里的人卻沒有幾個能叫上名子的了。還能再聯繫的更是甚少。歲月的河流終究會淹沒那些擱淺在記憶里的沙堆。

那個一頭齊耳短髮，高高大大的湖北女孩，那時的我們有著共同的愛好，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我們常常一起逛書店，一起散步，她經常會把遇到的好的書籍推薦或買回來送給我。記得一次我生日，早早地她就打了一份雞蛋麵條送過來，因為我曾經和她提起，每年在家過生日我媽都會這樣，她的這碗麵條我記得一輩子。她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名女兵，但是最終沒有實現，她說將來一定要當一名軍嫂。後來她真的認識了一位西藏當兵的男生，和他僅通信三個月後她毅然辭職去了西藏。去了沒多久她寫信告訴我她和他在西藏舉行了婚禮。後來她說每天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卻欲哭無淚，因為她並不愛他，當初只為圓自己一個夢想。我對她只有開導和祝福。她為這一個夢想付出的代價有點大了。

這個當年衝動的女孩，現在孩子都小學畢業了，她和她愛人麿合了十多年，一切都已習慣了，一雙兒女，一家人過的挺幸福。她偶爾會來深圳我們小聚一下，話題大多是老公和孩子。

照片里那個手背在背後的女孩，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就是她真實的性格，她能書會畫，出口成章，卻常常的感嘆懷才不遇。因為相貌不佳，常常說她喜歡的人嫌她長的不好看，喜歡她的人她又嫌人家沒才華。聽說現在她在上海工作，三十多歲了，依然單身女漢子一枚。

照片里還有一個矮矮小小的廣東女孩，因為姓王，大家都稱她「大王」，她從小沒有母親，和奶奶一起長大，她善良而溫柔，她喜歡讀書卻因為種種原因只得外出打工，她喜歡聽打工電台的胡小梅講打工人的喜怒哀樂，喜歡纏著我給她講許多書里的故事和人生哲理。記得我走的時候，她拉著我哭了，她說我走了沒有人再給她開導人生，我就是她生命中的第二個胡小梅。現在想起來，我自己那時候對人生也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拿什麼去開導別人的人生。後來聽說她找了男朋友，結婚後開了一家糧油雜貨店，生了個帥氣的兒子，生活的很幸福。平平淡淡也許就是最好的人生吧。

那時候我們的心都純潔的像面鏡子，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沒有世事紛爭。賈平凹說，朋友就是花，春天在，冬天就沒了。也許真的是這樣，時間更替，世事變遷，每個人都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著，為了生活而奔波著，拼搏著，很多人和事都只能留給記憶，亦或在記憶里慢慢飄散。但這已經足夠，畢竟她們曾美麗了整個春天。當我們有一天在回憶過往遇到的這些萍水相逢的的人，如果能夠想起來的更多的是一份單純、友好和善良，這就是我們的幸運。

其實忘記是不需要努力的，就像有些人拿著照片都叫不出名子，而有些人，即使沒有他的照片，容顏卻刻在了心間，十幾年依舊清晰。

他在廣州，認識他是通過朋友，慢慢接觸之後發現我們之間有太多共同的話題，天南海北什麼都聊，開心的和不開心的什麼都說，他帶給我的都是生活中的正能量，那時等電話和打電話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時間久了，心靈上的的那份默契無以言表，因為他我感覺生命有了前進的動力，有了行走的方向，他讓我感覺到踏實，靈魂有了依靠。殊不知另一種情愫已在心底里生根發芽，但是對他就像小草和參天大樹一樣，只能用仰望的姿勢，守著自己心裡那份不動聲色的尷尬的感情，卻從來不敢奢求大樹的庇護，因為我知道小草永遠達不到大樹的高度。即使一直用這種姿勢守在大樹身邊我也心滿意足，但是終就還是因為一件事打破了所有。

那天他突然打電話說和我借一萬塊錢，我當時沒有錢，但又不敢直接拒絕他，怕他因為我沒借錢給他而不再理我，我猶豫了不知如何回復，他看到我的猶豫就說，算了，不借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從此好久他沒再給我打電話，我打電話他也不接。我傷心，絕望，我感覺我可能從此失去了這個朋友。錢，真的是萬惡之源。當時因為家庭的變故，父親受傷嚴重，家裡債台高築，我不得已輟學外出打工，每個月僅留一點生活費，其餘的全部寄回家還債，還要支付父親平時的醫藥費。而這次又因為錢，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這份苦楚卻無人訴說。那時突然覺得世界很小，小的連哭的地方都沒有，宿舍里，我把自己蒙在三層被子里默默哭泣，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脆弱和狼狽。

後來，我們偶爾地還會通電話，但是語氣和感情里明顯地再也回不到從前，好像中間隔了層陰影，怎麼也揮不去。

後來我決定離開，離開之前還決定把自己心裡的那份感情說出來，說出來並不是希望他能接受我，而是像有人說的愛就要說出來，免得將來後悔。後來他只回復說我們不合適。

在2005年是4月11日，我離開了，那天是我們認識整整三年的日子，我折了三百六十五顆幸運星送到他的單位讓他同事幫忙轉交，然後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三百六十五顆幸運星，我只希望他每天都是幸運的，開心的。火車上我發信息給他，告訴他我走了，也許再也不回來了，他回了一條我一生難忘的信息，他說：我很失望，相處那麼久你竟然不信任我，你和別的女孩一樣世俗，你把金錢看的比我們的友情還重要！那一刻，心如刀割一樣疼，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悲傷還是悲哀，還是該釋然。我終究不明白到底是金錢褻瀆了我們的友情，還是我辜負了他。

回到家鄉我去了一所成人學校，只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兩年後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深圳。再次見到他已經是八年以後。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那時我們都已是為人父母。似乎還像老朋友，又似乎多了幾分陌生，淡淡的，就像放在桌上的一杯清茶。

有人說，忘不掉一個人，其實是忘不掉一段歲月。我不清楚是他讓我懷念那段歲月，還是那段歲月里因為有他才使我難忘，或許都有吧。但我不能否認是他像一縷陽光，一盞燈，照亮了那段歲月里我前行的路。縱然曾經也有痛有過淚，但我依然要感謝命運讓我遇見了他，人生本來就是一個過程，能夠沉澱在記憶里的肯定都是美好。

往事如風，雖然沒有和心裡的那個人在一起，但現在我有愛我的丈夫和聰明可愛的女兒，雖然沒有享受什麼大福大貴，但也沒有遭遇大風大浪，就如同汩汩流淌的小溪，有曲曲折折，也有叮叮咚咚。

一切歲月靜好。

作者簡介：李林，女，江蘇省人，讀書不能養家，但可以養心。

牧騾

文/李文亮

我家原有頭騾子，我在農閑時常常去放牧它，留下了些許回憶，卻滿是苦澀。

我們的村莊，是在壩上草原，說是草原，草兒卻少得可憐，問題就出在「十年九旱」。五月天里，南方早已花團錦簇，芳草連天，而我們草原上，還在塵沙漫卷，偶爾的透綠，星星點點。草剛過寸，只是誘惑了老騾，它啃不住，卻垂頭很忘情，再有來爭食的有滾動的羊群，這草也便成了「金」。這個時候，老騾拉得糞，依然是黃糞球，它胃裡裝得是年前收秋的莜麥秸稈，來自家裡「草房」的儲存，再有五月天風大，還要種土豆，放牧它的工夫極稀少。

六月中旬，風停了，坡野格外美，草兒綠透了，它卻不茂盛，草灘的土質多為鹽鹼地，看天空很多時候都是萬里無雲，難等到一場勁雨，這草兒依然稀缺而珍貴。鋤田的時日到了，我給老騾戴上「雙絆」，我可以專心鋤田，老騾戴上「雙絆」後，它行走便會困難，不會跑出我的視線，有時它會趁我不注意，把頭探進麥田裡偷吃麥苗，我會大喊一聲，並用力向它投向一塊兒土坷垃，它便會閃身揚頭，四蹄在絆索的束縛下弓跳踏起一股塵煙，這時不用擔心絆索會崩斷，它做工仔細，又多為鐵套環，焊口也很嚴。鋤完農田，等待收割，這是一段比較長的農閑時光，這時候村人們開始用心放牧自家的牲口來，自家的羊都送至大群，有專門掙錢的羊倌去放牧，而牛馬騾驢是個「大件」，每家平均一件，它是農家田事的頂樑柱，現在農閑了，開始把它們「奉若上賓」，有勤快者，會牽著它，去溜麥田與麥田之間的「草牆」，當然也有個別心術不正者，趁人不注意，故意讓自家的牲口偷吃幾口麥苗，忘了頭頂三尺有神明的「格言」。

我是個懶漢，我沒有耐心放牧我的老騾，有時帶上一根百米長的繩子，把鐵樁用腳蹬進泥土裡，用長繩接住老騾的籠頭，讓它在指定的圈內吃草，自己卻看書，一看就是半天。這種行為，村人們會笑話的，我也不敢說給爹娘，我有個作家夢，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會風風光光地亮麗在這塊兒草原上，因此，我的老騾被我「虐待」了，現在想到才愧疚，感到汗顏。有一次我做了一件虧心事，緣於二牛的諷刺，他對著許多的村人嘲笑我：二小，你看看別人家的牲口，看看毛多亮，你看你這頭騾子，還屙黃屎！

是啊！我每晚給它吃麥秸，也不去拔草，更不會親自牽牧它，它自然拉不出綠屎來。也是在二牛的帶動下，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隨我們天蓋營子村一大幫牧畜者，來到鄰村小山廟的一塊兒麥田裡，去偷吃人家的麥苗，其時是黎明，霧氣大露水也大，我的心「咚咚」地跳著，要知道這可是在做傷天害理的事呢！太缺德了，都能構成犯罪。

天將亮的時候，我們這幫「馬隊」逃到我村的地界，我心有餘悸，總在想著鄰村這塊兒田的主人，看到自己的田成了「廢墟」一片後，將會怎樣的心傷與憤怒……就在那一天，老騾拉了綠屎，卻很稀，當時我正在看小說，它猛然地一抖屁股，來了個痛快的噴濺，差一點濺到我的臉……

秋後我到城市打工，不再牧騾，再有草原開始封凍，又將看到很久的荒原，也不適合鄉人們放牧的習慣。

作者李文亮：網名：好人張北，河北省康保縣閆油坊鄉大土城村人，業餘作者，作品散見紙媒及網路，一名北漂司機。

兒子，不再回頭

這幾天，我總是在關注著山東大學的家長群，關注著兒子的動向，用心來換位思考，體會兒子的喜怒哀樂。兒子的同學中有許多是通過自主招生進來的，也有許多在全國競賽中獲得過獎勵，而在我們這經濟欠發達，教育相對滯後的地區，對於剛剛走進大學校園的兒子，面對著比比皆是的學霸所造成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我不知兒子在異鄉的土地上會不會因孤獨而想念他的爸爸媽媽，也不知道兒子躺在床上睡夢中會不會因一種無形的壓力和緊迫感而驚醒，但我知道兒子身上有一種不服輸的精神，甚至可以說那是骨子裡與生俱來的一種倔強。我相信他會坦然面對這些困難，走出思想上的樊籬，成為一個大智大勇的大寫的人！

回顧自己對於兒子的教育歷程，我覺得兒子所承受的太多太多了。受整個教育大環境的影響，我們總是一味地去追求分數，讓兒子缺失了很多快樂，也把含著熾熱溫度的父子情冷卻到了極點。成績成了愛的副產品，乃至是用來詮釋愛的全部，殊不知，在這種冷酷的教育中，卻沒有給兒子安身立命的本領。

兒子是很樂觀的，也是很堅強的。高考的失利並沒有讓他灰心頹廢，而是時不時地來安慰我：「爸，其實我也就能打604分。」倒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夠淡定，捫心自問：一張寫滿失望的臉會不會影響兒子本該愉快地度過這個暑假的心情？

兒子1米84的大個兒，長得也很標準。在高中期間，總是堅持鍛煉，身體也很結實。當來到山東大學看到建築宏偉的體育館時，甚是高興，「嗯，這回嘛，可有地方玩了！」但住宿的地方實在不敢恭維，六個人一個房間，可喜的是室內有空調，他們寢還朝陽，兒子卻不以為意，「在哪不是睡呢？」

9號的晚上，我提議和他在外面吃，開始他不同意，說和同學們在校內吃。我說還是在一起吃吧，明早我就坐飛機回家了。晚間在餐桌上，我說了很多，無怪乎是讓他別太累，學會照顧自己之類的話。吃完飯，我和她媽媽把他送到校門口，他背對著我們揮著手，沒有回頭，我不知他是否忍著淚水，但我和他媽媽此時已是雙眼溢滿淚水了……

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兒子，不是每一塊金子都會熠熠發光的，當它外面蒙上灰塵，甚至是有了污漬時，別人不一定看到、注意乃至關注。唯有學會堅持，耐得住寂寞，才會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才會最終得到別人的賞識！

兒子，爸爸期望你健康、快樂！即便做不成金子，也要做一塊有用武之地的石頭，畢竟建設社會主義的大廈需要的不止是金子，還有石頭、磚、瓦、鋼筋……

創作於2017年9月19日

作者黑龍江省哈爾濱市賓縣寧遠鎮青陽中學宋昌興

家

小時候，家是父親胸襟的儒墨流芳，是父親故事的詩卷書香。那時的家，有母親縫製棉衣的溫適，有母親棉線般柔長的期盼與守候……

小時候，能天天見到父親健健康康地下班回家，也能從田裡尋回辛苦勞作的硬朗的母親。然時光荏苒，歲月悠悠，而今父母已故，我心何寄，我情何托？

人生如四季，有飄雪的時節，亦有繁花的時日，在一個美麗的季節，我和丈夫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可由於工作原因，我們不得不分居兩地。家，更多的是無限牽掛和等待，是艱難的生活給予我們的酸澀……

那時候，丈夫不在身邊，父母年邁多病，女兒降生無人看護……生活的艱辛，工作的不遂，一重又一重的困難考驗著我。下班後我常常拖著疲憊的身子洗衣做飯，身邊躺著卧病在床的母親，耳邊飄來女兒格外清脆的啼哭，更常看到父親拖著病體為我操勞的倔強的身影，每每這時，我心裡便又酸又甜，憂喜參半。

那時候，丈夫只有周末才能來看望我們。那時的他，包攬家務，讓我修養身體；那時的他，做好飯菜，擺上父母、女兒愛吃的菜品；那時的他，教女兒學說話，學唱歌，還自己扮成小學生的樣子端端正正地坐著讓女兒教他這個老「學生」……

那時簡陋的屋子裡住著和睦相親的一家人，家裡有慈祥寬厚的父母雙親，聰明可愛的女兒，更有年富力強的我們。

大自然神奇旖旎，人生亦是如此。當你看到冰封三尺，枯枝峻冷，怎不心生憂傷，而當春天來到，又何愁新葉碧綠，乳燕繞樑。

感謝親愛的大姐，在她的幫助下，零二年我順利地調到縣城教書，和丈夫工作地離得近，我們全家終於團聚啦！

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我們在縣城有了自己的小院，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在院子的空地上，丈夫搭起葡萄棚架，架起豆角竿，種上愛吃的菜，養上好看的花……

這時的家，生機勃勃，樂趣無限，偶爾可見小院蜂飛蝶舞，可聞清香縷縷，可聽鳥唱雀鳴……

閑來聽花也無聲，靜看小樹已成林。兩個女兒正如這小樹長成高林一般，漸漸成長得亭亭玉立，青蔥可愛。她們勤勉上進，不甘落後，迎著陽光向上拔節生長。

孩子，每一頓可口的飯菜，每一件乾淨的衣服，每一次焦灼的盼歸，都凝聚了父母多少心力，包含了多少希冀啊……

孩子，那時候，你們很小，我們很苦；那時候，你們很向上，我們即使貧窮也快樂；那時候，我們一家四口相互陪伴著，度過那一個又一個艱辛又溫暖的日子。

有人說家是豪華的房子，高檔的車子，抑或是一筆不菲的積蓄。而我要說，家是愛人久出不歸漫長的貼心等待；是風塵寒月夜的一杯熱茶；是生病時愛人背起你奔向醫院的身影，有家何懼天涯！

家是每一個日子裡一邊洗衣做飯，一邊聽賞女兒的書聲琅琅；家是女兒幼年時自製卡片對爸媽生日的深情祝福；家是女兒長大後在遠方送來的聲聲問候：「媽媽，注意身體健康，別累著！」更是女兒取得成績的歡愉：「爸爸媽媽，我拿獎學金啦，我考研被錄取啦！」

我的家，猶如一棵成長中的大樹，寒風曾搖擺過她的枝葉，又如一條源遠流長的大河，也曾阻塞或哽咽。然而你看，只要暖風吹過，那大樹又一如既往地抖擻精神，挺直了身軀，展示她的傲岸，那河流依舊激起洶湧的濤聲奔向生命的綠地……

作者簡介:吳道煜，河南省民權縣教師，喜歡在業餘時間書寫回憶性文字，撿拾生活的點滴美好。

江畔迷濛，她歸何處？

馮新生

每當在郊野散步時，逢煙雨搖曳如夢；每當在清流之畔看到少女相伴樂游，每當在遠山近湖的度假酒店內，看一泓春水倒映柳絲，常會想起那在史潮中一度驚艷、促使一國復興，繼而難覓芳蹤的中國四大美女之首——西施。豈能忘，我曾被電視劇誘惑，在這位女子的故鄉痴痴探訪，苦尋芳蹤……

那年仲春，我在浙東諸暨小住3日。說來也奇，我每到江南，陰雨連綿便尾隨而至。深夜急雨敲窗，多次讓我從夢中「浮出」，再難入眠。於是，索性披衣開窗，在風雨聲中展讀接待方提供的史料，找尋這座古城的深沉遺迹、過往名人。

身在異鄉，雨夜獨坐，自然寂寞。好在茶几上有當地文友送來的同山櫻桃、馬劍綠茶，在漫漫長夜彌散淡淡清香，也算有幾許「鮮麗」陪伴。

整體面積不大、與杭、津、衢高速路比鄰的諸暨市，在霧雨朦朧中漸漸醒來。我推窗掃視，見深巷鬧市，出現流動的車影人影。我合上書，讓文字中的閃光點在腦際縈迴……

諸暨能聞名海外，不僅僅因這裡曾為吳越古都、古越文化發源地，留存新石器文化遺址和青銅文化遺址……重要的是，這裡曾走出一位身負國家重任、敢於與狼共舞的「諜花」，幾經表演，便導致吳越王朝風雲變幻；忍辱負重，讓強勢國王意亂心迷。這位叫西施的農家女，把愛與恨融入丹青、任憑後人讚歎或非議，毫無懸念成為中國史書記載的「四大美女」之首。

公元前494年，是冷兵器四處碰撞、戰亂之地煙塵四起、哀鴻遍野的年代，越國軍隊在遭受吳軍重挫後，越王勾踐把美若天仙的西施送給吳王，「亂其心志、弱其政事」，由此達到「復吳仇、稱霸吳越」目的。事與願合，吳王得到西施後，日夜貪歡、聲色犬馬、橫徵暴斂，興建姑蘇台、醉卧館娃宮，於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最後被卧薪嘗膽、勵志圖強的越王所滅。

膽識驚人、富含傳奇色彩的女子，從此在海內外享有盛名、留下與之相關的景點。蘇州的館娃宮、西施遺迹、紹興的西施山、若耶溪，乃至新加坡的西施街、韓國的西施浦連同日本每年舉辦的西施節……絡繹不絕慕名趕到諸暨的遊人，在觀覽西施遺迹後默然沉思，生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悵然。

那日，早飯過後，天色依舊陰沉、雨幕仍然高掛。我撐傘走出賓館、踏著古韻重疊的街巷，踩著蜿蜒曲折的石板，穿過江南特有的、彌散甜香氣味的早餐攤點，向諸暨浦陽江方向漫步獨行。

浙東的春晨，大多雨霧飄移、如夢如幻，很容易把人的思緒帶入史冊深處。我登上苧蘿山，撐傘展望，見靜靜的浣紗溪慢慢流遠，點點帆影似乎閃動著離別之情。我走下山來細看，溪畔，有一塊滾動著雨珠的巨石，眾多尋覓西施遺迹的人們，在巨石旁圍觀、品賞。一位導遊正在向大家介紹，說這裡便是西施當年浣紗之處，有李白詩「西施越溪女，出自苧蘿山。秀色掩古今，荷花遮玉顏」和「未入吳王宮殿時，浣紗古石今猶在」為證。左手撐傘、右手持話筒的年輕女導遊貌美且音色頗佳，講述的故事也生動，特別是介紹「浣紗石的傳說」時，溪畔石邊鴉雀無聲，聽眾目光專註深沉。

我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聽著、想著……當年，這塊浣紗巨石果真隨西施姑娘的心意而沉浮?纖纖玉指漂洗的長紗真的光潔如雪?看得出來，人們寧願堅信這流傳已久、神話色彩很濃的傳說。我認定，浣紗江邊，眾鄉民的情感是質樸的，在他們眼裡，西施不過是苧蘿山下貌美的村姑而已，「紅顏誤國」、「傾國傾城」等詞義，似乎離他們很遠。我還留意到，遊人們較為關注的，不是西施姑娘從山村走出的身影，而是這位女子漸漸消失的履痕。

不少尋蹤訪古者在撐傘議論，大多希望西施有個既浪漫、又圓滿的歸宿。都企盼看到「范蠡大夫與西施一同涉三江、泛五湖，走入世外桃源」的版本，能通過遺迹和史料讓後人驗證。然而，很多古人都認為，越滅吳後，勾踐的夫人妒火中燒，把西施沉入江中的傳聞才順理成章。《墨翟·親土》上說：「西施之沉，奇美也」，斷定西施死得很凄美。明代小說家馮夢龍也持西施被越國「賜死」的論點，固執地認為，西施的遺體真真切切隨著一江春水飄向遠方：「載去西施豈無意，恐留傾國誤君王」。書聖王羲之當年站在浣紗石旁，對西施之死也是困惑難解，吟誦「江邊空餘浣紗石，夕陽不照浣紗人」之後，默默寫下「浣紗」二字。書聖臨終時，叮囑家人把他葬在苧羅山巔，也算是一代情痴。我走到西施亭前，見上刻「浣紗」二字的碑碣猶在。這時，導遊正在向遊人介紹，2006年6月10日，第一個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日，國務院公布了我國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在諸暨流傳的「西施傳說」榜上有名。

我至今依然認定，不管西施魂歸何處，也不管後人對這位美女怎樣評判，她永遠是一位洋溢著美感、情感的歷史人物。她是從尋常百姓家走出的奇女子，由此，芸芸眾生總感到與她親近，她在山水風光間留下的遺迹連同奇聞軼事令人感念，也使浣紗溪畔，縈繞著一首凄美的抒情詩。

作者馮新生（筆名：心聲，網名：京城散人）北京作家協會會員。曾在省市級以上報刊上發表詩歌、散文、小說、雜文約7000餘篇（首），獲獎若干。文集《茉莉香茶》、散文集《物華天寶》《游出滋味》《行者手記》。人民日報、央視網轉載多篇作品。北京廣播電台文藝台曾播放系列配樂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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