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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憂傷的年輕人:從五四學人看啟蒙之路

歷史的許多場景,總是有某種驚人的相似性。

《易中天品三國》里有一個有趣的說法:赤壁之戰的時候,孫權27歲,諸葛亮27歲,周瑜34歲,魯肅37歲,劉備47歲,曹操54歲。孫劉聯軍首腦人物的平均年齡是34歲,正是周瑜的年齡。所以,有人說,赤壁之戰是年輕人打敗了老年人,是新生力量打敗了傳統勢力。

「五四運動」在中國「歷史三峽」(唐德剛語)中的地位不言而喻。非常有意思的是,運動的鼓吹者、領導者、參與者們當時都很年輕,整個一幫「80後」「90後」(生於1880年代或1890年代),陳獨秀、蔡元培略大點,也不過40歲,胡適28歲,羅家倫22歲,傅斯年23歲。

所以說,年輕是一種力量。無論後來的學者們對於五四運動的意義作出如何不同的評價與闡釋,有一點卻是共識:這股由年輕力量推動的時代風潮,直接改變了當時的中國,其影響甚至延續到了今天。

時隔近百年,「五四」依然是個熱門話題。

「五四」話題為何依然這麼熱?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人們往往喜歡從政治價值的層面去解讀「五四運動」,對其最常見的評價就是「這是一場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運動」。今天看來,這個評價可能並非唯一的答案。我想,人們至今熱衷於「五四」話題的討論,更重要的原因恰恰在於另一方面:它還是一場帶有強烈啟蒙色彩的思想革命。

眾所周知,「五四運動」並非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而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它有一個漸進孕育的過程。遠的思想根源,可以上溯到梁啟超、譚嗣同那裡;近的思想根源,則來自於「新青年群」,包括陳獨秀、胡適、李大釗、錢玄同、魯迅、周作人、劉半農、劉文典等人。

「新青年群」是新文化運動的直接領導者和推動者。以1915年9月陳獨秀在上海創辦《青年雜誌》(後改名《新青年》)為起點,高舉「德先生」(民主)與「賽先生」(科學)兩面大旗,從批判中國舊有的傳統文化入手,主張中國文化要全方位地向西方學習,並以現代西方文明為樣本來重估中國人過去的思想行為。正如美籍華人學者周策縱先生所言,「五四運動」的基本精神就是拋棄舊傳統並創造一種新的現代文明,以「拯救中國」。

1917年1月1日,《新青年》第二卷第五號刊出一篇署名「胡適」的文章《文學改良芻議》。對於當時的《新青年》讀者來說,這個作者的名字還有點陌生,但這篇文章的論調卻驚世駭俗、振聾發聵,發出了日後被譽為「文學革命發難的第一聲」。

接到此文後,陳獨秀「快慰無似」,不僅立即安排刊登,而且「趁熱打鐵」,親自撰寫《文學革命論》,更為直接、更為堅定地提出「文學革命三大主義」:「曰推倒雕琢的阿諛的貴族文學,建設平易的抒情的國民文學;曰推倒陳腐的鋪張的古典文學,建設鮮明的立誠的寫實文學;曰推倒迂晦的艱澀的山林文學,建設明了的通俗的社會文學。」強強聯手,拉開了白話文運動的序幕。

一石激起千層浪。兩篇文章迅速在中國文壇引發廣泛關注和熱烈討論,新舊兩派各持己見,劍拔弩張,而新派人物則奉胡適、陳獨秀的主張為圭臬,比如錢玄同就認為:「余謂文學之文,當時哲人如陳仲甫、胡適之二君,均倡改良之論,二君邃於歐西文學,必能為中國文學界開新紀元。」受胡、陳影響,錢玄同後來還發明了一個響亮的口號「桐城謬種,選學妖孽」,頗生波瀾。

應陳獨秀的再三邀約,胡適匆匆結束在美國的學業,於1917年6月回國,先在上海略作停留,又回到家鄉績溪小住,隨後於9月10日抵京,正式出任北京大學文科教授,與「革命戰友」陳獨秀並肩握手,開啟「引領新思潮,建設新文化」的新征途。

從某種程度上說,「五四運動」的勝利,是陳獨秀的勝利。或者說,是陳獨秀們的勝利。「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倡導和指導者,主要是以《新青年》和北京大學所結集起來的知識分子為主;『五四運動』的發端,及始於以北京大學等專上學校為主的青年學生,這都是共識的歷史事實。到了五四前後,無論是倡導新文化運動的知識分子抑或是推動救國運動的青年學生,在當時錯綜複雜的政治派系和勢力中,隱然勃興成一股新的革命力量」。

然而,以陳獨秀、胡適為代表的「新青年群」,本質上是一群「純粹的近代知識分子」(李澤厚語),之所以站到了歷史的前台,與他們自身的成長經歷、時代背景大有關聯。當然,還有一個因素不容忽視,就是知識分子的歷史擔當,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新青年群」的努力,後來被學界稱之為「知識分子的反叛」,其啟蒙價值不言而喻。在他們的「凱歌高奏」聲中,偶像被打倒,傳統被撕裂,經典被重讀,權威被衝擊,這無疑為後來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奠下了堅實的思想基石。

其實,「五四」知識人所倡導的思想觀念、政治主張,未必都是正確的,有的確實有些極端甚至是錯謬的,所以當時以及後來經常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論戰,如科學與玄學的論戰、東西方文化問題的論戰,等等。大家吵得不亦樂乎,各不相讓,似乎也沒有什麼標準答案。但思想啟蒙這東西正應如此:在紛繁複雜的論爭、多種聲音的交匯中,相互碰撞,求同存異,尊重個體的力量,堅持批判的精神,不斷向前,直至找到新的方向。我覺得,思想多元、允許爭論是「五四」留給後人的寶貴財富之一。

遺憾的是,由於國家民族命運的斗轉星移,「救亡又一次壓倒啟蒙」(李澤厚語),從此元氣大傷,一蹶難振。「五四」所要走的道路並未走完,特別是思想啟蒙之路。這可能正是人們至今依然深切懷念「五四」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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