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弗蘭西斯?艾里斯作品中的詩意與政治

弗蘭西斯?艾里斯作品中的詩意與政治

胡欣欣

今年4月初,荷蘭「EYE博物館藝術&電影大獎」宣布將獎項授予比利時藝術家弗蘭西斯?艾里斯(Francis Al?s,1959)。該獎項的歷屆獲獎者包括德國藝術家希朵?史戴爾(Hito Steyerl)、英國藝術家本?里弗斯(Ben Rivers)以及中國電影導演王兵。

藝術家弗蘭西斯?艾里斯(Francis Al?s)

EYE博物館總監桑德拉?登?哈默(Sandra den Hamer)在評價艾里斯的作品時表示,弗蘭西斯?艾里斯在觀察與探討政治與社會現實問題方面具有強烈詩性、充滿想像力的敏銳感知力。艾里斯多媒介的創作實踐往往圍繞對日常生活的干預展開,並逐漸延伸至有關人類學、地緣政治、地方主義與全球主義的討論。藝術家稱其創作為:一場由碎片、指涉、寓言構成的漫無目的的爭論。

弗蘭西斯?艾里斯1959年出生於比利時,最初是一名建築師。1986年,艾里斯搬至墨西哥城,並一直生活工作於此。這座城市持續面臨的城市化問題與混亂使艾里斯最終決定成為一名視覺藝術家。他的大部分作品圍繞行為與表演藝術展開,並衍生出一系列裝置、影像與架上繪畫。這些作品往往刻意追求急促、壓抑以及邊緣地帶的相互碰撞,隨之以一種極為綜合的形式呈現為相對獨立的「劇集」。在這些劇集中,現實被藝術家以荒唐的、超現實的、轉瞬即逝的行為檢驗、推翻與改寫,同時,也驗證著藝術催生另一種現實的可能性。

弗蘭西斯?艾里斯,《當信仰移動山峰》,2002

在《當信仰移動山峰》(When Faith Moves Mountains, 2002)中,藝術家在500名志願者的協助下將一座沙丘移動了2英寸。影像《龍捲風》(Tornado,2000-10)記錄了藝術家持續嘗試進入龍捲風中心的努力。《實踐的悖論1(有時候行動只會指向虛無)》(Paradox of Practice 1 - Sometimes Doing Something Leads to Nothing,1997)是一個影像短片,記錄了藝術家在墨西哥城的街道上花費9小時推動一塊巨大冰塊直至融化的過程。正如行為本身的荒謬,冰塊的蒸發也意味著探尋意義的無意義。西西弗斯式無休止與無結果的重複性勞動充斥在艾里斯介於滑稽與嚴肅的創作之中,樂觀情緒與挫敗感交替出現。藝術家以這種方式,直白地宣告了歷史的崩塌。

詩意與政治

1948年第一次中東戰爭後,以色列政治家摩西?戴揚(Moshe Dayan)在耶路撒冷的地圖上划出了一條長約24公里的綠色停火線。2004年,艾里斯手持盛有綠色顏料的易拉罐從耶路撒冷南部出發經由這條邊界線,將顏料滴漏在這條曾經作為分界,如今早已納入以色列領土的邊境上,這就是作品《綠線(有時候做些詩意的事兒會變成很政治,而有時候做些很政治的事兒卻會變成很詩意)》(The Green Line, Sometimes doing something poetic can become political, and sometimes doing something political can become poetic, 2004)。當政治在當代藝術範疇被過於頻繁地討論而成為陳詞濫調,作品的副標題直面詩意與政治二者之關係,探討了它們所應該具備的承載能力。詩意指向荒謬、緘默與特立獨行,艾里斯作品中的詩意與之相關,卻又遠遠超出了這些概念性範疇。艾里斯作品之中的幽默感正來源於此——一種對歷史莊嚴性無緣由的拒絕與抵抗。

弗蘭西斯?艾里斯,《綠線(有時候做些詩意的事兒會變成很政治,而有時候做些很政治的事兒卻會變成很詩意)》,2004

藝術家大量的創作實踐都圍繞邊界問題展開:聖地亞哥與蒂華納,直布羅陀海峽,古巴與佛羅里達之間的海域……在艾里斯眼中,邊界問題如今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迫在眉睫。隨著柏林牆的倒塌,1989年以後的世界真正捲入全球化浪潮,牆的概念似乎不復存在。而艾里斯卻表示,「顯然,事實上,1989年以後有更多的牆被建立。這不僅指涉一個抽象的概念。越來越多的界限在我們生活中被樹立起來。而且我覺得這種現象只會越發變得嚴重。」

無題,摩蘇爾,2016年10月

2016年摩蘇爾戰爭期間,艾里斯與庫爾德斯坦的佩什梅格武裝力量共同度過了9天,並據此經歷創作了影像短片《無題,摩蘇爾,伊拉克,2016.10.31》(Untitled, Mosul, Iraq, 31 Oct 2016)。該作品於2017年在威尼斯雙年展的伊拉克國家館展出。

弗蘭西斯?艾里斯在伊拉克拍攝作品期間

鏡頭中,坦克、軍用車輛在鏡頭前緩慢駛過,士兵在附近徘徊,炮彈在鏡頭之外的地方落下。鏡頭最前方,藝術家的手不斷在調色板上調製出不同色彩,再將它們全部抹去。這一行為就這樣循環往複地進行。這些短暫停留的顏色:米黃、褐色、赭石……,回應了眼前的戰爭景象:軍用帳篷、士兵的制服、遍布塵土的空氣。艾里斯表示,創作這件作品並非要質疑藝術在戰爭語境下的角色及其顯而易見的無能為力,而僅僅是希望儘可能地在調色板上調製出與畫面相符的顏色。「我將這些顏色擦去,我希望找到一個巧合的時刻,在這一時刻,我的角色,我的行為,與我正在觀看的場景之間發生了某種對應。這件作品是在探討——藝術家作為目擊者的角色。一個藝術家能發出什麼與媒體不一樣的聲音?」

弗蘭西斯?艾里斯,《無題,摩蘇爾,伊拉克,2016.10.31》,2016

一切都是想像

2010年受第十三屆卡塞爾文獻展之邀,弗蘭西斯?艾里斯前往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創作了圍繞這座城市的影像與繪畫作品系列。它們是關於「行動/抵消」(doing/undoing)的又一例證。在影像作品《Reel-Unreel》中,藝術家援引了滾鐵環這一兒童遊戲:遊戲參與者需要使用一根長柄鐵鉤在奔跑中保持鐵環的持續滾動。在艾里斯的作品中,鐵環被電影膠捲取代,攝影鏡頭尾隨遊戲中的男孩穿過喀布爾繁忙的街道、古老的城區、擁擠的市集,穿過河堤、垃圾堆、因戰爭而變成瓦礫的廢墟,最後來到城外的山坡俯瞰整座城市(大量難民開始在這裡聚集,臨時搭建的棚戶如雨後春筍般被建立)。作品標題「Reel-Unreel」(「卷」與「回卷」)對應英文單詞「Real-Unreal」(「真實」與「非真實」),以此質疑阿富汗被西方媒體錯誤闡釋、過度消費的不真實圖像。

弗蘭西斯?艾里斯,《Reel-Unreel》,影像, 2011

與艾里斯大部分作品相同,《Reel-Unreel》同樣建立在無意義的行為之上。該作品基於藝術家的個人視角,而與影像同期創作的繪畫作品則表達了藝術家分享這一視角的艱難。這些繪畫作品是在艾里斯拍攝影像的空閑時間繪製的,藝術家以此來維護他與影像的持續聯繫。畫面中的人物與風景被類似於電視機測色圖像的彩虹條碼覆蓋。寫實的圖像似乎將作者拉到回憶的原點,而平面的測色條碼又將這些圖景分割於真相之外。

弗蘭西斯?艾里斯,《Reel-Unreel》,繪畫, 2011

「我發現事實上很難表達阿富汗的境況。你很難描述在這裡的體驗——但卻又被這裡的人和物深深吸引。」對艾里斯而言,對喀布爾圖像的反覆描繪最終指向無效:「我通過這種行為來表達我的沮喪。不管用何種方式(闡釋這些圖像),最終都會或多或少地失敗。」

幾個世紀以來,有關阿富汗的圖像敘事在西方媒體與機構的闡釋中被反覆塑造,它們構成了外界對阿富汗的全部認知。《Reel-Unreel》強調媒體報道與真實圖景二者之間的差異,並對這種敘事方法提出質疑(當然也包括藝術家自身嘗試進行的闡釋)。

新聞報道中的大事記與藝術家的想像相互交織,嘗試與失敗,政治與詩意並存。影像中,偵察機在空中盤旋,賣氣球的人穿過街道,這些圖像如此真實,以至於使人以為能由此洞見鏡頭之外的一切。然而就像影片結尾處仔細端詳膠捲的男孩不斷重複的那樣,艾里斯作品中的景象也不過最終被凍結在攝像機前。藝術家在作品最後用文字提醒我們——電影之外的一切,都是想像(Cinema: everything else is imaginary)。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中國美術報網 的精彩文章:

畢加索為何廣受亞洲藏家青睞?
她接管了整個泰晤士河岸

TAG:中國美術報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