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蹤檔案：冬夜的車內焦屍

《998法治大講堂》全新單元

《998迷蹤檔案》

用求真的精神

用科學的力量

用司法的角度

真實地揭開

司法鑒定行業的神秘面紗

All truths are easy to understand once they are discovered. The point is to discover them.—Galileo

一切真相一旦被發現後都變得通俗易懂，關鍵在於發現它們的過程。—伽利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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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車內焦屍》

在一個深冬的夜晚，一輛燒的只剩空殼的轎車裡，方向盤上，一具焦屍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扭曲著，他的一隻手指向窗外，彷彿想要訴說著什麼，死者的面孔早已五官難辨，身體和方向盤幾乎融在了一起，就像一隻捏壞了的泥人，胡亂的攪和在一起，只有那隻手的形狀，清晰無比…他是誰？他發生了什麼？他到底是想訴說什麼？

壹

金林小區夜跑的兩位住戶是案件的目擊證人，他們見證了這驚悚的一幕。

「你看那邊，那邊好像著火了。快，快去看看！」

劉強、小夢跑近一看，是一輛車著火了。

「快，快打119，我去通知物管滅火。」

「喂，119嗎，我們這裡著火了！地址是金林小區19號。」

幾分鐘後，物管人員一路小跑著來到的事發現場滅火。儘管經過奮力撲救，無奈火勢太大，等火勢完全控制之後，汽車只剩下一副殘骸，空空的架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裡，彷彿一碰就會散架。劉強和小夢好奇地湊近一看。

「啊！！！」

一聲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方向盤上，赫然趴著一具焦屍，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扭曲著，一隻手正是對著他們湊近的那個窗口方向，彷彿指著二人的臉龐，想要訴說著什麼。身體和方向盤幾乎融在了一起，整個畫面驚懼而詭異。死者的面孔早已五官難辨，就像一隻捏壞了的泥人，胡亂的攪和在一起，只有那隻手的形狀，清晰無比。兩人頓時覺得雙腳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拉住，涼涼的，從腳脖子一直往上竄去，大冬天，額上卻滲出了一顆顆冷汗。

圖片由四川基因格司法鑒定所提供

貳

驚魂未定的物業忐忑的敲響了6棟業主王若成的家門。

」王先生？王先生？您在家么？我是物業，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你...你的車..你的車裡面有一個人，被燒焦了。」

「什麼？我的車？」

王若成一下就蒙了，急忙衝下樓去，拖鞋都掉在了半路。

一走近車子，王若成顫顫巍巍地倒下了，誰也不知道，對著一具焦黑的屍體，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認出，那是不是他離家出走的妻子？他只是跪在地上，劇烈的抽動著肩膀，隨著擺動的越來越厲害，沉睡的冬夜，像被誰扯開了一道口子……

很快，王若成的妻子燒死在車內的消息在小區里傳的沸沸揚揚。

這是自殺？還是他殺？

住戶們普遍覺得，一個大活人，遇到車子起火的情況，沒有趕快開車門逃生，而是活生生的被燒死車內，實在不像是普通的意外起火案件，更何況，死者還有試圖開門自救的動作。大家都認為，這一定是一起因為夫妻感情不和導致的謀殺案件，甚至還傳出「王若成夫妻感情不和，丈夫出軌，殺妻騙保」的橋段。

圖片由四川基因格司法鑒定所提供

叄

刑警隊里，隊長魏勛正召集隊員開著案件調查分析會。

「在以往發生過的命案中，因車輛自燃燒死人的情況非常罕見，但燒人燒車、毀屍滅跡的情況卻見過一些。我覺得這個案件有點蹊蹺。」

「現場可以看到車的外殼比較完好，只有前後擋風玻璃和車窗是破碎的。這可以看出火是從車內燒起來的。屍體的姿勢像是想要打開車門，可以斷定死者有逃生的意圖。根據以上線索推測，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一起兇殺案。」

「我也認為這是一起兇殺案。」

「車主王若成一直聲稱死亡的是他的妻子，但是我認為還是應該讓法醫做死者身份的鑒定以及死因鑒定。你們幾個要對起火車輛從內而外進行細緻的檢查。希望可以通過不會說話的現場，了解、還原到更多的線索細節！」

「收到！」

圖片由四川基因格司法鑒定所提供

肆

萌法醫帶著助理往解剖室走去，心裡估摸著是什麼案件，領導這麼重視，還專門叮囑報告最快半個月加急就要給到。

推開門後，眼前這具屍體還是震了他一下：眼前的死者單手高舉在空中，指向天花板的方向，手的末端部分已經有些脫落，像一隻火柴被人硬生生地插進肩膀頭，慘烈而又詭異。燒死和溺死的人是最痛苦的了，因為他們參與了整個死亡過程。人的疼痛等級分為十二級，而燒傷的痛感正是十二級，死者如果是在活著的時候被燒死的，就像在地獄的第十六層，火山地獄一般，痛苦不堪。

萌法醫嘆了一口氣，開始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他們開始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剪著粘連在屍體身上的衣服，生怕破壞了僅有的一些皮膚組織。由於屍體焚毀嚴重，肢體末端脫落，死者的面部也已經炭化，兩隻黑洞洞的眼眶，一條外伸的舌頭，上下牙列因為沒有肌肉組織的固定，無力地張開著，整個畫面就像挪威畫家愛德華.蒙克的那副油畫《吶喊》。誰能夠想到，這樣一塊乾癟如木炭的屍體，在幾十個小時之前，還是一位美麗的少婦呢？

首先開始屍表檢查的是張法醫。

「眼睛呈睫毛徵候、左側外眼角呈鵝爪樣改變，雙眼瞼充血，外耳道通暢，鼻腔內可見黑色碳末填充…多半是生前燒死的吧…」

「在結果形成以前，我們不能做任何預判，這樣會影響我們的判斷，知道嗎？」

一個多小時，屍表檢查完畢後，萌法醫拿起手中的開顱鋸，開始正式進行屍體解剖。

「頭皮下無出血，呈粉紅色，蛛網膜下腔未見出血。腦表面無出血…頸部肌肉軟組織未見出血，舌骨無骨折…暫時就可以說沒有致死性機械性損傷和機械性窒息改變，說明生前沒有遭受過硬物打擊或者是被勒頸等窒息的情況。」

萌法醫用手撥開了屍體上的焦痂，用力剖開了一條長口子，淡黃色的液體混雜著紅色的血液順著流了下來。

「肝臟表面及切面質均，呈暗紅色。胰腺表面及切面局部呈粉紅色。脾臟表面及切面均呈暗紅色。胃內可見炭末，胃內容物約5ml，未嗅及明顯異味，胃粘膜未見出血。」

「所以腦、心、肝、脾、肺、腎、胰、肌肉等組織都是呈的鮮紅色，是因為死者吸入一氧化碳後，與血液中的血紅蛋白結合形成碳氧血紅蛋白，再隨血液循環分布到各器官，這種情況也是生前燒死的重要表現。」

三個多小時以後，終於準備縫合了。

萌法醫使勁的摘下被汗液黏住的手套，拍了拍身上沾得到處都是的炭化物。

「你們收一下尾，我去找一下魏隊。」

此時的萌法醫，心裡已經大概猜想到是怎麼回事了，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而在外等待的魏隊也早已經坐立難安。

伍

「是死後焚屍嗎？」

魏隊老遠看見許法醫出來，扯著嗓子問道。

「不是，是生前燒死的，雖然毒物分析還沒有出來，但是我有個猜想。」

「說來聽聽」

「我想毒物檢測結果應該不會是死者生前被人下藥，從她死前的姿勢看，當時應該是有求生意識的，所以我推測她是出於某種原因一直呆在車裡，在汽車著火之前死者應該已經輕微一氧化碳中毒了，當汽車突然燃起來，慌忙當中她似乎想掙扎著打開車門，但是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汽車燃燒又產生了更多的一氧化碳，所以在快要推開車門的時候，她就慢慢陷入昏迷了，最終沒能從火海脫身。」

「那按你這樣說，全部都是一個意外？嗯，好，現在的偵查反正也還沒有頭緒，你的屍檢結果提供了另外一種偵查方向。現在，技術科的同事也在加緊對起火原因進行調查分析。」

圖片由四川基因格司法鑒定所提供

陸

拿到報告，萌法醫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了魏隊。

」喂，魏隊，毒物報告出來了，死者血液樣本內未檢出任何的毒物，但是檢出了大量的HbCO,飽和度高達68%，說明死者生前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足夠致死。「

」太好了！技術科的報告我們昨天也拿到了，確定起火的位置是從車底開始，加上當時在現場發現車底的一些沒有燃盡的枯葉，所以…「

」所以，因為死者長時間呆在車內，排氣管的高溫碰上了車底的一堆枯葉然後便引發了自燃？！」

「對！因為當天晚上死者與丈夫發生了爭吵衝下樓，在車上密不透風的環境長時間開著暖氣，導致氣缸內的氣體燃燒不充分，產生了大量一氧化碳，致使一氧化碳中毒，汽車開始燃燒之後，易燃物燃燒起來又產生了大量濃煙，死者又吸入了更多的有毒氣體！」

「果然……」

隨後，案偵民警再一次梳理了所有的證據，這些證據和屍檢報告相互印證，得出了最終的結論：死者是一氧化碳中毒,導致無法開車自救,燒死在車內.

王若成知道這個消息後，癱坐在地上，用拳頭使勁捶打著自己的頭。

「我為什麼要和她吵架，那麼小的一件事啊，為什麼啊，老婆，回來啊……」

這一聯串致命的巧合導致了美麗的女人死亡，一個家庭的破碎。萌法醫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緊握的雙拳，再想到女人差一點就要觸摸到車門的雙手，心中無限感慨，他長嘆了一口氣。

【備註：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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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定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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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還是謀殺？

這是縈繞在眾人心頭的謎團

關於它的判斷

更不斷影響著刑偵人員的破案方向

當案情的偵破進入重重迷霧中時

司法鑒定如同一盞明燈

點亮了前進的方向

如同一把鑰匙

開啟了真相的關鍵之門

四川基因格司法鑒定所法醫臨床、法醫病理鑒定

項目負責人 苟小兵

1

司法鑒定的鑒定結果顯示，這起案件是因車輛意外失火引發的慘劇。但在偵破過程中，刑警卻分析懷疑，這是一樁兇殺案件。是什麼讓刑偵人員產生了這樣的懷疑，從表面上看，這與一起普通的意外失火案有哪些不同之處？

因為從死者屍體的形態來看，死者生前曾經想要自救，所以不排除兇殺案的可能性。並且，車輛自燃起火是非常罕見的，但燒人燒車、毀屍滅跡的情況倒是有過，所以一開始，大家並沒有往車輛自燃的方向上想。

2

還原本案真相的核心點就在於——死者究竟是在生前被燒死的，還是被人謀殺焚屍。這兩種不同的死法，在司法鑒定中，會呈現出了什麼不同的區別？確定了這一關鍵點，對於本案的破解起到了什麼關鍵性的影響？

生前燒死和死後焚屍是有很大區別的，死者的眼部改變、熱作用呼吸道綜合症、消化道改變都可以作為判斷依據。

在本案中，如果死者是死後焚屍，那麼調查範圍的重心將擴散到除了車子之外很廣泛的範圍，而如果是生前燒死，重心將會先聚集在調查車子本身上面。

3

從兇殺，到意外，司法鑒定不僅還原了死亡的真相，也洗清了王若成的冤屈。案件的真相大白，離不開司法鑒定的作用，這對司法鑒定工作提出了怎樣的要求？

除了損傷明顯外的，確定死亡原因還需要結合法醫病理組織學檢驗，毒物分析，現場情況綜合分析，所以要求法醫工作者需要紮實的理論知識。同時在工作中，應注重細節，真正做到「屍語者」。在法醫臨床鑒定中，客觀、公正、科學、獨立的完成鑒定，為構建法制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

嚴謹、審慎、客觀、中立…

正是這樣的精神

引導著法醫利用科學的手段

一層層剝開了包裹著真相的外衣

讓死者能夠安息，也讓生者不至於蒙冤

讓公平公正的陽光普照

這就是司法鑒定所懷揣的「神技」

【本期節目特別鳴謝：四川基因格司法鑒定所】

主管：成都市司法局

總編：傅澤濤主編：張婭

責任編輯：譚浩 編輯：顏剛、孫小虎、蓋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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