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天地:不以己限量永恆
最近看了兩本網路小說,一本紙質書籍《其實不識字》。
網路小說是同樣的主題,王和臣之間的聯姻故事。這樣說或許有失公允,因為那樣兩本書主題是愛情,一個合乎我們想像的有點根據的愛情。一個以隋唐之前的邦國為背景的穿越故事,一個以明王朝為背景重生故事。這是兩個缺乏想像的好看的故事。缺乏想像在於,幾乎和所有網文一樣,濫俗,好看在於,文筆流暢、故事情節設計緊湊,符合當時時代。比如在邦國時代,王與諸侯權利有所制衡,明王朝皇帝的絕對權利。唯一讓我不舒服的是,作者有意無意流露的優越感,高高在上指點前人歷史,自以為是的理所應當。換而言之,就是把窸窣平常的事,當作最高的事,不懂得就以為自己懂得。
楊無銳說這是近百年,世界範圍內一大部分的通病。就像我們不懂得狂狷與鄉愿的區別一樣。楊無銳舉例說明,朱元璋惱怒孟子對於王許可權制的言論,說商紂王是「一夫」於是要把孟子移出文廟,一年後迫於壓力又移回去,用刪減版的《孟子》。但他只是惱怒,而不敢反駁,沒有那個資格。因為在古代,政治秩序、倫理秩序、德性秩序是人所共識。而現代人並不能共享這一個常識。
這本書,我很驚嘆,驚嘆的是作者的態度,以及我自己的羞愧,是為我也是那兩本小說作者那種人羞愧。也是我沒辦法,至少目前沒有辦法像作者那樣有理有據的論證,錯誤是錯誤,正確是正確,至善是至善。尤其是,當我第一次從《創世紀》第一章發現英語中有sky、expanse的時候,我猛然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天在人們的頭腦中是什麼?就像楊無銳所說,我們的漢語在耗損。一同耗損的還有我們的視野、以及與之相連的思維。
前段時間,很流行一句話「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我想也許不是貧窮限制了我們的想像力,而是現行語境下,想像力是已然不存在。比如問一句,何必多愁善感?何必悲春樂秋?無處來,無緣由,無歸所。
想起小時候看一本書《鏡花緣》和《格列夫遊記》有點像,講海外奇遇記,現在已經很少有這種書了。就像現存於河北大學的《坤輿圖》中有標記美人魚,那是一個世界地圖,那是一個航海技術高明的時代發現的新大陸所標記的名稱,那是一個可能實現《海的女兒》的故事符號。可是,再沒有人相信,幾百年前,有人見過美人魚,也許真的沒有,但我們已經斷了去尋找的想法。有沒有美人魚或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再以為自己可以更高,自甘沉淪,落為螺絲釘,不再想像別的可能。
(前幾天看到一個關於「佛系」的論點,是朱與非,他說「佛繫心理戰是對無希望世界的冷眼旁觀,它既反抗又不反抗,既投入又抽離,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無常的世界,這個世界表面上提供充分的滿足,大城市的富足狀態已經無可比擬,然而,當他們發自內心地有所渴求時,總是要遭遇懶腰堵截」。這當然是一個很好的描述,尤其是對於我這樣並不了解佛系辭彙的一個人。)
我走過中國的最北,到過很多城市,城市都大同小異,很多時候都不是很想再出門。但我們還是決定再去一次高原,這一次沿橫斷山脈爬行,直至川西的稻城,也許壯麗和崇高會有不一樣的理解。就像我發現space和sky或許不同的時候,看天,看地,看人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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