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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又是一年槐花開

文/潤芳

【作者簡介】潤芳,原名申芳玲,教師一枚。興趣廣泛,而無一專;無事宅家,養花飼狗。率性固執,豪爽仗義,人送外號「獨行俠」。

散文:又是一年槐花開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暮春時節,槐花開了。

下午到郊外散步,路旁的洋槐枝頭掛滿一串串白花,風裡帶來淡淡的甜香。這樣的季節,晴好的天氣,散步鍛煉是很愜意的。

四年前,我第一次帶父母去倉頡廟遊玩,正是槐花盛開的時候,去往廟裡的路上,滿山滿溝都是開得熱熱鬧鬧的槐花,那暮春的繁花真美啊!

那天,父親精神很好,興緻很高,我們沒有走縣城,特意繞道鄉下,這時候的黃土高原生機勃勃,小麥拔節,油菜花黃,我給父親介紹著窗外的景色,農村的變化,看見什麼就給父親說點什麼。諸如巷子里都是水泥路,裝上了路燈,下雨天不見泥,晚上出來串門也不用帶手電筒了,路兩旁栽上了樹,乾乾淨淨,環境很好的。我知道父親對他少年時生活過的地方念念不忘。

逢年過節,父親見了鄉下的親戚、熟人也問,了解收成收入,日子過得怎麼樣。父親對一路走過的許多村鎮以前是很熟悉的,只是有些地方他幾十年都沒機會去。

父親特意去故縣看忘了他的小姨——我的姨奶奶,我們叫她老姨。老太太八十多歲了,耳聰目明,很硬朗,還住在從前的老屋裡,門前那棵洋槐樹粗壯茂盛,一樹繁花,很是耀眼。父母陪老姨說了一會話,走時給老姨留了二百元零花錢。那是父親最後一次見老姨。

韓河早已沒有水了,河床上有一座土橋,兩岸的白楊樹高大茂密,山巨大的陰影投到河床里,風從河道吹過來,涼颼颼的,父親說:「這兒夏天涼快,住在村裡,根本用不上空調。」十一二歲時,父親獨自騎馬去韓河的舅爺爺家,給他的老外婆送糧食。那時候兵荒馬亂,人心惶惶,胡宗南的部隊和解放軍正打仗,西北野戰軍的司令部就設在倉頡廟。父親說起這些今天聽來驚心動魄的往事,很平靜,就是一次普通的走親戚,壓根沒有覺得害怕。

西固鎮是必經之地,祖父從前在鎮上的藥店工作,後來還被藥店反聘回去帶徒弟。父親問:「街上變化大不大?」母親說:「不太大,基本還都是瓦房,街上乾淨得很。」我記憶中的西固是深灰色的,安靜古樸。父親說起祖父從前的一些事。祖父沒有讀過書,民國初年,祖父在城裡一家藥店當學徒,靠著勤奮能吃苦,祖父記賬看藥方炮製中藥,樣樣難不倒;抓藥一把抓出來,幾克幾錢,不用上稱,分毫不差。

散文:又是一年槐花開

我印象最深是小學二年級的春天,父親騎著自行車帶我去西固看望祖父,那是我第一次去爺爺的單位,也是唯一一次。那天,祖父帶我們在供銷社灶上吃了午飯,白饅頭,白麵條,菜里有肉。回來時,父親帶我到供銷社商店,給我扯了一塊粉紅色的確涼布料,還給婆和大伯買了點心。現在想起來,那塊布料還是那麼鮮亮,好看!

車行到倉頡廟一帶的溝里,我對父親說:「這兒山上溝里到處都是洋槐樹。」「洋槐樹很容易活,繁殖也快,很適於綠化荒山。」父親還說了一些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植樹造林的事。父親幹了一輩子林業,他對山對林地有很深的感情。母親想捋些槐花,可惜樹太高了,沒有工具,夠不著。

倉頡廟裡古柏參天,天藍盈盈的,陽光明亮亮的,父母坐在石台階上,神態安祥,身後是一棵千年古柏,蒼勁茂盛,我給父母照了兩張相,照完相,父親感慨說:「今輩子恐怕就來這一次了。」我心裡怨怪父親老這樣悲觀。不承想第二年仲春父親離開了我們。

那一天,我們走了許多幾十年沒走的路,也是父親最後一次去鄉下。翻看著父親的照片,悄然淚下,春天來了,槐花開了,槐花會年年開,父親卻不再見,人生最無奈莫過於時光流逝親人離去。

散文:又是一年槐花開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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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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