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親——和學生一起在母親節前寫給母親的一封信

親愛的媽媽

29年來，我還從來沒有跟您寫過一封信，大概我們之間很親密地說說話的時間也不多。回顧起我們母女間的相處歷程，一路上多數時候都是雞飛狗跳，鬼哭狼嚎。我記得你常常在我犯錯的時候，咬牙切齒恨恨地對我說，三天不挨打，你就急得上房揭瓦。是的，我在童年的時候，挨了你太多的打，以至於我現在想起任何一個時候，都還會頭皮發麻。媽，我忘不了你的眼睛——充滿了對未來的焦慮和對當下的不安。不過 ，還好，我現在29歲了，可以對自己的生命負起責任，我也不再去怨恨你了，因為追溯來路，你的童年比我更為不幸，外公早逝，兄弟姊妹眾多，生活艱難，你挨外婆的打似乎更多，也更狠，所以，對於該如何教育子女，除了打，您也確實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吧。

媽媽，對不起，原諒我一想起你，就回憶起我們母女兩人在廣闊的村落里，你手持荊條在後面一邊怒罵一邊追趕，而我則如一頭受驚的野獸狂奔亂竄不知所往的場面。但是，今天，我不是跟你抱怨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心裡都有這份難以釋懷的憤恨和委屈，覺得你不愛我，可是我的人生之路能夠平穩地走到今天，更多的是靠著你對我的愛支撐下來的。所以，媽媽，我今天想告訴你，我已經慢慢忘了那些曾經讓我不安的過往，更多地想要表達對您的感激。

因為我們母女之間溫馨相處的時候不多，所以，那些溫暖的記憶便格外深刻。媽，到現在我都要感謝您對於我夢想的支持。很多時候，我們和別人談及夢想，都會遭到嘲笑。一副就你這樣，還想上天？我等著你好看的神情。所以，我們多數情況下會將自己的理想埋藏於胸中，不敢示人。可是，媽，因為，我太喜歡讀書，看到一個個作家寫出的動人的故事，總是在不斷滋養著我的心靈，所以在讀中學的時候，見到一個非常有影響力的賽事的時候，我萬分緊張地告訴你，我需要一個信封，你要買給我。時隔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的場景，你端著簸箕站在我的床前，細碎的灰塵在幾縷陽光下歡騰地上下飛舞。我的心緊張極了，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我手裡沒有一分零花錢，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可就完了。沒想到，你絲毫沒有猶疑，脫口而出，哪裡有賣信封的？我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下來，緊張到嗓子眼的唾沫終於又咽了回去，似乎那些喧囂的灰塵也瞬間落定，不再飛舞。第二天當我正趴在桌子上虛構一個少女憧憬的愛情故事的時候，你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直不楞登地將三個白白的信封放在我的面前，說寫吧寫吧，你試試看。雖然我萬分用心地將信件寄了出去，可終究石沉大海。但是，我忘不了那一次成功地寄信經歷，後來讀書學習過程中，我嘗試著多次給喜歡的雜誌投稿，也杳無音信，可是，我從來沒有放棄。直到讀大學的時候，參加大學生徵文比賽，獲得榮譽，又在畢業後，終於文字以鉛字的形式呈現。媽，你不知道，當我得到編輯的回復的時候有多高興，立刻衝出家門跑了好幾條街道到一家報刊亭買來了雜誌，一遍又一遍地看。媽嗎，謝謝您，是您的支持，讓我邁出了人生理想的第一步，雖然並非易事，可是那是我心中的大事件，我一生都為此自豪。

熟悉我們的人都說我們母女就像是雞叨架一樣，沒有片刻安寧，永遠在戰鬥。但是等我讀了高中，第一次長時間離開您，我們的關係反而變得親密。考取縣重點高中，你也很為我自豪，親自送我到學校，我去班級報到，中午放學回宿舍，卻意外發現你還在，床上有新買的涼席，疊得整整齊齊的迷彩服，您還小心翼翼地告訴我，柜子里有飲料和蛋糕，餓的時候吃。正在這時，室友的媽媽跟著她的女兒出去了，宿舍里就剩我們母女倆，你特別不好意思地對我說，你看看人家那柜子里吃的喝的都擺不下，我啥都沒跟你買，跟人家一比，我都不配做個老人家。媽，那一刻，我是震驚的，心裡也是格外難受的，從小到大，我還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飲料，吃過這麼香甜的蛋糕。你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但是那四瓶飲料和兩塊蛋糕我卻怎麼也捨不得去一下子吃完喝盡。我想，那卻是我人生中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了，多年以後，走遍大街小巷，我一種飲料一種飲料地喝，去憑著記憶找尋記憶中的味道，終於意外發現後，欣喜若狂，猛地一下子喝完，眼睛裡全是淚，媽媽，您自己一輩子艱辛，從來沒有喝過飲料啊，卻把能給的都給了我，還嫌自己做得不好。當媽的，是真的不容易。媽媽，從此，我愛上了這種飲料，出行或者是口渴，必是首選。喝到嘴裡，心裡想一想媽，就像是接通了與你的能量，多少的苦和累，我都能撐下來。

媽媽，其實在春夏秋冬這四個季節中，我最喜歡冬天。因為，一到冬天，你就尤其牽掛我，我也就覺得格外幸福。尤記得讀高中二年級的時候，一個朔雪連天的寒冬，正當我和同學們擠在暖融融的教室里談天說地的時候，你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教室門口，手裡拿著一件簇新的大紅羽絨服。我接過來一低頭卻發現您腳上還穿著爛黃鞋，且打了補丁，鞋帶還是用的紅毛線。媽，那一刻我心都碎了，一遍又一遍地叮嚀自己要好好學習，長大後好孝敬您。讀了大學，真的離開你，想你的時候反而多了些。我學會睡懶覺，你卻習慣早起，讀大一的那個冬天，5點剛過，電話突然響起，我迷迷糊糊接過來，卻聽見電話那頭的你急切地告訴我，下雪啦，好大的雪，已經沒住腳脖了，務必要穿厚穿暖。我哼哼唧唧地回應了，卻又嗖地縮進被窩裡去。直到八點鐘起床出了門，天寒地凍地，才想起你的叮囑來，瞬間感到溫暖。這幾年來的冬天，如果是夜間落雪，那麼我必定在第二天一早會收到你的電話，也已經成為習慣了。媽媽，有你的這份關懷，真好。

隨著畢業之後，工作穩定下來，我的婚事就成了你的心頭大患，我沒有男朋友你著急，卻也不敢問。我感情受挫，你跟著愁眉苦臉，心神不寧。這些年，媽媽，真的讓您操心了。

媽媽，當我越來越大，明白事理的時候，真的無盡的感激您。雖然我們曾經那樣劍拔弩張，可是如今也相愛守望。拆開一個個成長的禮物，發現打也好，罵也罷，真的都是為我好。你知道嗎，你寬厚待人的個性和勤勞善良的品行已經深深地烙進我的骨子，融入我的血液，和我永生相伴。請放心，我會穩妥踏實地走好腳下的路，陪你到老。

媽媽，在這世上，我是您的女兒，此生，永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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