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山珍」遇上「海味」
當「山珍」遇上「海味」
春節期間，愛茶的北海朋友為尋一款心儀之茶，不辭辛苦，輾轉奔波來到我的老家——雲南省臨滄市雲縣茶房鄉，一個種茶歷史已有幾百年歷史的小山村，並給我們一家帶來了大海的禮物，詳細介紹了每種海產品的烹調方法及注意事項，反覆強調沙蟲的生長環境必須是乾淨無污染的海邊沙灘。此情此景我甚為熟悉，每次與朋友們分享我的曼萊時光私房茶時，我都會詳細的介紹這款茶的產地、製作方法及特點、沖泡技巧，乃至後期的儲存和保管，生怕自己的茶被辜負被拋棄，想及此不覺會心一笑，這又是一場因茶結下的緣份。
雲南大山裡的孩子，從小都有一個看海的願望，而我從小努力讀書，刻苦學習，就是為了長大後能夠走出大山去看海。多年以後，讀了很多書、走了很多路、吃了很多苦的我，終於憑藉自己的努力，從大山深處地處中緬邊境的臨滄來到了省城昆明，我才發現雲南的山外還是山，雲南只有高原湖泊沒有大海，即使洱海也叫海，但一個海字不能改變它作為高原湖泊的地理屬性，我還是那個沒有見過大海的採茶姑娘。
大學畢業後，我又從省城回到了家鄉，在一個偏僻的小鄉村教書育人，塑造人類的靈魂。春天來臨的時候，滿山的茶芽綻放勃勃生機，周末回家與媽媽一起採茶制茶，在茶香氤氳繚繞間，歲月滄桑一點點改變著曾經如花的容顏。多雨的夏季，偶爾會和孩子們上山去拾菌，一么青、香蕈、紅菌、米湯菌等，要是不小心拾到了松茸、雞棕，孩子們的歡呼聲會響徹整個山間。雲南的大山總是毫不吝嗇賜予山裡人收穫的喜悅，半天功夫便可以拾滿小小的竹籃，回家洗凈配上青椒、花椒、大蒜等，用油大火炒熟，一不留神便吃下了比平時多的飯量。當然拾菌也不純粹是為了吃，更多的時候只是為了追求拾菌時的快樂與滿足，那些厚厚的松毛下憨態可掬的菌，總是填滿了鄉村歲月的寂寞和空虛。從鄉下回到小城以後，很少再去拾菌了，可是每年菌子上市時，總是不會忘記買一些回家滿足味蕾的記憶，享受大山的恩賜。我曾經以為這一生便在教書育人、養家糊口的俗世生活中消磨與蹉跎，紅顏老去。
事實證明，只要有一顆蠢蠢欲動的心，生活處處有驚喜。2011年與愛人第一次婚後旅行，便選擇了青島、大連等海邊城市。當我站在青島海邊，靜靜地看著海浪拍打著海岸時，內心竟然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和興奮。當我脫掉鞋子，光著腳丫踩在海邊的沙灘上時，卻被沙里的礫石硌得腳痛，我這個第一次趕海的山裡媳婦沒有看見大海的神秘與溫柔，也感覺不到大海的狂熱與呼嘯。原來以為可以在海邊給孩子撿幾個貝殼、珊瑚回家，卻只看見被海水沖回岸邊的垃圾，最後只好在海邊小攤販那裡買了一袋回家哄孩子。
女兒慢慢長大了，她愛聽《安徒生童話》，最愛讀《海的女兒》，也和媽媽小時候一樣，有一個看海的願望，她想看看大海里是不是真的住著小美人魚一家。為了滿足她的願望，也為了再次去看看，是不是所有地方的海邊都一樣，於是便有了去年夏天的北海之行。到達的當天先帶孩子們去銀灘玩，第一次見到大海的孩子們異常興奮，穿著泳衣戴著游泳圈便敢走進離岸很遠的地方戲水，我走在細軟的沙灘上，看傍晚的大海幽藍平靜，任慢慢上漲的潮水打濕我的褲腿。陪著孩子們嬉戲的愛人順手抓住了一條魚，興奮得向孩子們炫耀，不甘示弱的大海馬上向他施以報復性的懲戒——眼鏡掉海里了。
北海最有特色的旅遊項目應該是去潿洲島體驗漁家生活。潿洲島是由火山噴發堆凝而成的島嶼，有海蝕、海積、溶岩等景觀，是中國地質年齡最年輕的火山島，也是廣西最大的海島。由於島上接待能力有限，所以每天對上島的遊客限量，且從北海市區到潿洲島大多時候逆風行駛，客船顛簸晃動較大，而且航行時間比回程長近一小時，容易發生暈船，一定要提前半小時吃好暈船藥。朋友預訂的酒店位於滴水丹屏景區，雖然設施簡陋陳舊，但面朝大海，可以感受海子的春暖花開。坐在酒店陽台上，可以欣賞碧綠瑩透的海水，眺望水天相接的地平線，看輪船從遙遠的天際慢慢駛近，海邊呼嘯而過的摩托艇，在身後濺起無數的浪花，這才是我心目中的大海：寬廣、開闊、豁達、無畏。
吃過午飯後，坐上觀光電瓶車，沿著村子狹窄的硬板路，慢慢欣賞潿洲島的歷史與當下。近些年來，由於到潿洲島的遊客大量增加，所以村裡很多人家把自家改建成民宿或客棧。途經鱷魚山火山地質公園時，對地理地質尚沒有興趣的孩子拒絕下車，便直接去了天主教堂景區。潿洲島天主教堂為典型的法國哥特式建築，始建於清同治年間，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景區由教堂、修道院、醫院、鐘樓、育嬰堂等組成，建築材料為島上的珊瑚、岩石、石灰拌海石花及竹木等。文革時破四舊，遠離陸地的潿洲島也未能倖免，現景區僅余教堂及鐘樓在風雨滄桑的洗禮之後，仍然可供島上的信徒們。做彌撒和遊客們參觀。好笑如我在又熱又困之時進入教堂，坐在教堂的長凳上，沒有向耶穌懺悔，卻在他慈愛的注視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難道真的是我此生行得正、走得端，做人做事都問心無愧嗎？
沒有信仰的孩子們對參觀教堂毫無興緻，坐在教堂外的椅子上吃了一根冰棍以後，便要求再去海邊游泳。冒著被晒傷的危險，帶著他們來到貝殼沙灘，男人們和孩子們第一次對騎摩托艇的要求出奇一致，而我一向對這種驚險刺激的遊戲不感興趣，便撐把傘坐在沙灘上替他們看衣服鞋襪，順便看石縫裡的寄居蟹藏在海螺的殼裡跑來跑去，碎斷的珊瑚鋪滿海邊，撿了很多外形完整，造型美觀的，想把它們帶回山裡妝點我的茶席，卻遺憾它容易脆斷，發快遞又費用太貴，只好戀戀不捨地把它放回大海，讓它繼續妝點大海的美麗。回賓館的路上，路過潿洲島的海鮮市場，便下車去逛逛，第一次逛海鮮市場，感覺就是在參觀水族館，叫得出名字的有螃蟹、大龍蝦、海瓜子、小花螺、珍珠魚等，還有很叫不上名字的海鮮，不知道怎麼判斷好與不好，只能憑著直覺去買一些見過吃過的大龍蝦、螃蟹等，回到賓館請廚師加工，非常過癮的吃了一頓海鮮大餐，不過由於廚師來自四川，所以我們吃的是很適合雲南人口味的川味海鮮，這一直被後來認識的北海朋友詬病。
說是後來其實也就是後來一天，即我們到北海的第三天，從潿洲島回北海市區之前，我開始在各大網站搜索賓館、酒店，在藝龍旅行網找到了「有書民宿」，獨幢別墅，五個帶衛生間的房間，最多可以住5個三口之家15人，每一個房間都有獨立陽台，並有獨特的美麗與風格，尤其是榻榻米房間更是讓孩子們驚喜成分。一樓寬敞的客廳四周滿牆的書，中間大大的紅木長方條桌，可以寫字畫畫，而入門餐廳位置設有灶台、炊具等，可以自己買菜做飯，餐廳如客廳一般置有實木長方條桌，讓我進門便想到可以在這布席喝茶。出客廳落地玻璃門，後院種有翠竹、芭蕉、三角梅等，有花有樹，有可愛的小狗，還有一個漂亮優雅的女主人。在這樣書香瀰漫的房中大人無須多言，孩子們便自覺地安安靜靜的讀書寫字，連日抱在懷裡捨不得放下的平板也可以休息一下啦。
這一夜睡得極其安穩和舒服，次日一早妹妹便來敲門帶孩子去趕海，送走孩子以後繼續睡個回籠覺，直到日上三竿，趕海的孩子都回來了才吵醒了熟睡的我。起床叫來外賣吃飽後，便坐在茶桌前開始了一天的茶時光，泡茶用水我選擇了房東姐姐家的巴馬麗琅礦泉水，我雖然沒有喝過巴馬的水，但對它早有耳聞。巴馬麗琅"牌純天然礦泉水，來自世界著名的長壽之鄉——廣西巴馬縣那桃鄉長綠山，自然環境得天獨厚。據巴馬縣長壽研究所調查結果顯示，巴馬麗琅水源區居民的人均壽命比巴馬其它地區都高，居民的高血壓、心血管疾病及腸胃病極少發生，是全世界最好的幾大水源地之一。經相關科研機構和營養專家研究認定，巴馬麗琅是天然生命活性水，特有的小分子團結構，更利於人體均衡吸收，促進人體長壽、健康，是真正的養生水，被當地群眾稱為能治百病的「神仙水」。以此水瀹泡我從臨滄帶來的永德梅子箐古樹生普，又聞到了那淡淡的梅子香，入口便是滿口的甘甜，絲絲愉悅自心底升騰，只要有手中這杯茶，心靈安處即吾鄉。就這樣邊喝邊聊，房東姐姐微笑著進來，看到我們大老遠的從雲南來到廣西，不去海邊遊玩卻在家喝茶，不禁百般羨慕我們這些懂生活、會享受的懶人們。恰好姐姐有客人來訪，便熱情地邀請我參加他們的茶敘，順便與他們分享有關茶葉的沖泡方法與技巧。我一直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相識一定是因為緣份到了，不然那麼多的民宿中，我怎麼單單選擇了「有書民宿」，於是帶上行李中唯一剩下的戎氏2017年新上市的拾年——藍色妖姬，便喧賓奪主地舉辦了我在北海的第一場茶會。拾年藍色妖姬果真不負十年的臻藏，香氣高揚，順滑醇厚，回甘持久，得到了在座茶友們的一致肯定，甚至有朋友說比起他喝過的冰島古樹茶還好喝，我不禁莞爾，只能如實相告：這茶確實不錯，但與冰島古樹茶相比，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姐姐翻出了她珍藏的熟普讓幫忙看看，拿過來才發現是大益普洱，看時間也已經存了近十年了，於是撬一泡出來，蓋碗沖泡，棗香濃郁，綿柔醇和。把泡過的茶渣放到隨手泡里煮，滿屋的茶香令人驚艷，房東姐姐連連稱奇，責怪自己以前都糟蹋了好茶。傍晚時分，客人辭歸，熱氣消減，帶上孩子們去北海老街感受晚清時留下的法式建築風情，留下北海最美的印記。
踏上回家的高鐵，北海之行留在了漸行漸遠的記憶中，這一段因茶結下的緣份卻延續在愈走愈近的日子裡。先是秋天時，漂亮優雅的房東姐姐攜愛人大哥把北海特產帶進了雲南大山，駛過崎嶇的盤山公路，與冰島古茶樹親密合影。而今年春節，那個說拾年比冰島好喝的哥哥，帶著家人朋友來到臨滄，買過茶房茶，吃過殺豬飯，看過邦東雲，品過昔歸香，嘗過冰島甜，帶著對臨滄古樹茶的認可與肯定回到了他海邊的家。
我常常想當雲南的「山珍」遇到了廣西的「海味」，結下的一定是一段永遠不會消逝的茶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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