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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使被關在果殼之中,仍自以為無限空間之王

那個變成宇宙的人(下)

文/林瀟

(3)

陳教授是國際級別的物理大牛,業內曾經有人邀請他寫過陳教授的傳記,他略微瞄了一眼便放棄了,因為他並不擅長理工科。不過,由於那段經歷,他對陳教授的事迹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據說,陳教授一直在研究時空旅行。

早在幾千年前,我國的老子就曾經在《道德經》上寫下過如下句子:原生質,質生空,空生時,時生萬物。

這句話的意思是:物體的出現有了重量,質量的存在侵佔了空間,空間的組成導致了時間,而時間則決定了萬事萬物的運行規律。

也就是說,時間是由空間決定的,時間可以轉化成空間。

速度是時間、空間的丈量儀,它由時間和空間共同決定,也連接著時間和空間。因此,只要有存在一定質量的物體的速度達到了光速,那麼時間轉化成空間的速度便會變慢。從理論上講,時間便會逆流,空間就會縮小,過往就會重現。

根據相對論得出,物質的速度最多只可以達到光速,速度的共振會引起光的周邊波,這波就產生了多維空間。多維空間伴身特定空間永遠存下,這也就是人類所謂的穿越時空。

找到平行空間,返回過去,這就是陳教授的研究目的。

當時看到陳教授研究的這些東西時,安楠只覺得大腦不夠思考,現在這些知識竟然一股腦全都灌到了他的大腦里,好像本來就是他所有一般。

只不過,他跟陳教授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陳教授的身體里呢?

安楠仔細回想著之前的事情,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巧笑倩兮地躍入他的腦海,他看著她笑,胸中像溢滿了蜜糖,也跟她笑。笑著笑著,小女孩突然往後一仰,就這麼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的呼吸一滯,整個人也好似墜入了深谷。

一剎那間,時光好像定格在了那一刻,他的心拎著,她的身影半倒著。他反應過來,拚命往前,想拉住那個小女孩,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冬冬……」他聽到自己如泣如訴的聲音傳來。

「撕拉」一聲,有布匹被撕壞的聲音傳來。他下意識地低頭,發現自己還在陳教授的身體里。玻璃窗外的光粒子已經成了靜止態,粒子之間還連接著半透明的波,這波筆直筆直的,像一道道線橫亘在天地間。

他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愕然瞧見自己的身軀正迅速變大。巨變的速度太快,他還來不及反應,便「嘭」地一聲炸成了碎片。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成為粉末,然後飄飄蕩蕩地自半空落下,又被風吹到了很遠處。

世界很快變成了虛無,安楠一點點失去了意識,在最後一刻,他聽到了一道蒼老而悲傷的聲音。

那聲音說,「小萍,我最終還是失敗了。」

隨即,安楠的意識進入一片虛無。

有一雙溫柔的手在他額頭上輕輕地擦拭,安楠一把握住那手,睜眼的時候對上了一片璀璨星河。

若朦起身想走,安楠一把抱住了她。

「若朦,對不起。」安楠將頭埋在若朦脖頸間,「我錯了,我不該忽視你,我不該沉浸在過去出不來,我不該用自己的錯去懲罰你。冬冬……早走了。」

若朦的心宛若巨石裂縫般炸成了一片粉末,胸腔有奔涌的泉水朝她湧來,「你怎麼……」她還沒說完便哽咽了。

安楠吻了吻她的側臉,「我做了一個夢……」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變成了一個老人家,沉醉於工作而忽視了自己的家人,從而造成了再難以彌補的過錯。

只是,那真的是夢嗎?

安楠將頭靠在若朦肩上,有陽光微微朝他照來,床頭一道七彩的光折花了他的眼。

第二天,若朦準時去上班,安楠開始查起那個姓陳的老人來。

果然,他真的存在。

那個老人不是那麼有名,之前一直在研究已被證實不可能的「穿越時空」課題,一直備受冷落。他最出名的兩件事,一是他莫名其妙的失蹤,二是他美若天仙的妻子。

老人的妻子從前是一個歌星,叫丁茹萍,長的漂亮不說,唱歌還特別好聽。只是,紅顏向來薄命,妻子在替他生完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而死,從此他便孤身一人,成了一個孤僻的怪人。

老人一直在默默地研究著時間穿越課題,對外並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兩年前,他的兒女發現他莫名失蹤了。失蹤時家裡一塵不染,桌上還放置著一杯未喝完的咖啡,不像是被搶劫,倒像是突然蒸發在這個時空中。

老人的孩子跟老人的關係不算親密,根本無從得知更多關於老人的故事,因此尋找老人的計劃只得作罷。

安楠翻到最後一個關於老人的新聞,那還是在十幾年前。

幻覺中的那個個子高高的女子在鏡頭前紅著眼,她的懷裡坐著那個叫「小魚」的小姑娘。小姑娘比幻覺中長大了不少,已經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高個女子眨了眨乾涸的眼,對鏡頭說,「爸,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我不怪你,你快回來吧。小魚,想你了……」

小魚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鏡頭,眼圈隱隱泛著紅。

安楠覺得有些難受,想關了電腦里的採訪視頻。

「別關,讓我再看看她們。」一道蒼老的聲音自半空響起,這聲音鐫刻著時光的滄桑,還帶著一股來自遙遠的外太空的神秘。

「啪嗒」一聲,安楠手中的滑鼠掉在了地上。

(4)

「你好,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那聲音經過良久的沉默後又再度出現。

半空的風沿著窗沿吹進來,陽光融融地撒在床上,床頭微微折射出一道七彩的光,然後,那顆神秘的球體就一點一點地在安楠眼前變大。

「我是陳教授,就是你幻覺中成為的那個人。」熟悉的聲音自球體中傳來,「你能帶我去丹鳳街28號看看嗎?」

雖然事情已經超出了安楠的想像,但他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安楠帶著球體開車,車子一路沿著寬闊的馬路前行,馬路邊有行人來來往往。球體從副駕座慢慢升起,發出朦朧的光,「真好啊。」

「好什麼?」安楠問。

球體漂浮在半空沒動,好像在思考他的話。

不出片刻,車子行駛到了一處樹木茂盛處,一座三層小洋房安靜地坐落在樹林邊。

安楠將車子停在一邊,握著變小的球體站在小洋房前。球體好像很激動,微微顫動著,發出融融的暖。

「現在怎麼辦?」安楠問。

球體沉默了片刻,安楠能感覺到它身上的溫度漸漸冷卻。就在一人一球一籌莫展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帶上門走了出來。

「您是?」女子看了眼安楠,又看了看安楠手中的球。

球安安靜靜地躺在安楠的手中心,一動不動,斑斕流動的內里也變得模糊一片,好像之前那顆會說話的球只是安楠的幻覺。

「哦,那個……」

「告訴她,你是她姥爺的朋友的兒子,為了傳達她姥爺的遺願的。他姥爺有一本日記本要交給他們,在她姥爺原本房間的抽屜里,抽屜的鎖在床頭櫃的角落。」老者的聲音傳達到了他的大腦里。

安楠看了一眼那個女子,女子並沒有異常,應該沒有聽到聲音,他便依葫蘆畫瓢地將話傳達給了女子。

女子反應有些奇怪,她一言不語地低著頭,半晌才抬起頭來,「我……姥爺?」

安楠點頭,胡謅了一通,「嗯,我爸告訴我的,他說你姥爺生前囑託他的。我爸一直忘了,臨去前才想起來。」

「他……」女子不知為何忽然間紅了眼圈,她許是覺得在外人面前擦眼淚不好,趕緊轉過身去。

室內的傢具很陳舊,不像是這個年代的東西。兩人一前一後,沉默不語。掌心的球很安靜,安楠能感覺到有一種悲傷的情緒自他的掌心蔓延開。

一個球,居然也會悲傷。

女子按照他的指示打開了柜子,取出那本蓄滿歲月痕迹的日記本。她坐在床頭靜靜地翻著本子,夕陽的光為她的臉蓋上了一抹塵埃落定的明黃。

安楠不知是站還是坐,想出去,球猛地跳動一下。

「別走!」它警告他。

「為什麼?」安楠情不自禁地問出口。

球沒回答,倒是女子掉頭看向他,他這才發現女子滿臉都是淚。

她有些慌亂地擦乾淚,「抱歉,我一時沒忍住。」

安楠慌亂地搖手,「沒事沒事。」

女子合上日記本,走過來,「能請您喝一杯茶嗎?」

安楠點點頭,隨女子去了茶室。

茶室在花房旁邊,隔著玻璃窗能看到五彩的繁花茂盛。女子將上好的碧螺春泡好,嫩青色的茶葉在沸水中舒展開來。待到茶葉沉底,女子慢慢將那汩汩的春水倒入安楠面前的紫砂壺裡。

「我姥爺,在哪裡?」放下茶壺,女子直直地看向她。

安楠如實出口,「我不知道。」

女子眼中的希冀之色一瞬間散去,「我早知道,他……」她自嘲地笑笑,「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我們,又怎麼會讓我們知道他的去處呢?」

安楠握緊了顫抖的球,好像在安慰它。他看了眼女子,想給老者洗刷清白,又不知該如何洗刷起。畢竟,他根本就不知道老人忽視家人的緣由。

女子可能憋得太久,需要個傾訴的人,便緩緩地跟安楠講了老者的過往,「我叫小魚,我姥爺是個著名的科學家,人們叫他陳教授。我媽說,他年輕的時候是個特別有趣的老頭。可是,由於姥姥的去世,他變得很消沉。他一直沉浸在過去中,不關心我媽跟我舅舅,我媽一手帶大了我舅舅,兩人過的很艱難。所以,他們一直有些怪姥爺。可是,他們還來不及跟姥爺修復關係,姥爺就莫名失蹤了。後來,我媽跟舅舅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姥爺。他現在……應該不在了吧。」

安楠聽她靜靜地訴說那些過往,依稀在她臉上看到了小魚的模樣。原來,他幻覺中經歷的那一段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說,陳教授死了有二十年了?

「我沒死!」老者的聲音在安楠腦中強調。

安楠來不及跟他對話,小魚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我以前一直不能理解姥爺,可今天看了這些日記我才知道,姥爺他是有苦衷的。他想尋找穿越時空的辦法,只不過是為了見到姥姥。他也並非不是關心我們,而是太過沉溺過去,忽視了我們而已。可是,沉溺過去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忽視身邊的人嗎?我們那麼多年的孤單寂寞,不是白受的啊……」她用手捂住臉,有淚水沿著手指的縫隙流出來。

手中濕了一片,安楠知道,老者也哭了。

他忽然想到若朦的那句話,「因為見到我,你會想起冬冬?」

是因為自己給了她這種感覺,她才想離婚的嗎?

「你問她,她媽媽呢?」老者的聲音自腦際傳來,

「你媽媽呢?」安楠好像一個傳話筒般傳達著老者的話。

女子愣了愣,「我媽,五年前就去了。」

大腦傳來一陣刺痛,安楠一下子捂住頭,手上的球「嘭」地一聲落在地上。安楠趕緊俯身撿起球,生怕它有個萬一,卻發現那球已經被女子撿了起來。

「給你。」女子遞過來那顆球。

球在女子手上靜靜躺著,黑色的內里微微地浮動,但外表卻強自壓抑著。他忽然湧起一股濃重的悲傷,這悲傷的磁場連通了球體,與它產生了共鳴。

「這個球是你的,你姥爺留給你的,我就是帶過來還給你的。」安楠看著女子笑笑。

他實在是有些自作主張了,但是,他知道這是老者的心意,他讓他來不就是為了看看自己的後代嗎?他只是不好意思留在他們身邊而已,現在,他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你這小子,自作主張做什麼?」

老者的聲音自耳畔傳來。

安楠摸了摸球面,沒再說什麼,回去了。

若朦早回來了,正等在門口張望著,看到他一把將他抱住,眼淚簌簌落下,「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安楠,我以為你去陪冬冬了。你不要丟下我……」

安楠的眼淚驀地就流了下來。

他這個自私鬼,一直將自己封閉在自我的世界裡,差點連若朦都弄丟了。冬冬已經走了,早在那個春光明媚的四月天就走了,而現在,若朦才是他該握在手裡的現在。

「若朦,對不起……」他回抱著她,輕輕地說。

月亮靜靜地爬上樹梢,照向大地。月光柔柔地照射在兩人身上,散發出柔和的光。這時候,如果他們抬頭就會發現,一個球體在月亮旁邊緩緩升起,靜靜地看著他們。

(5)

午夜夢回,安楠做了一個夢,夢的發展連接了陳教授身體爆炸的畫面。

那些由陳教授的身體變成的粉塵在風中散開,但它們並未散多遠就如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般席捲到了一起,漸漸地凝聚成了一個球體。

球體一開始是透明的,它漂浮在空中,經歷著日光照耀,也享受著雨水沐浴……慢慢地,裡面就開始出現了雜色。這些雜色一開始是星雲狀的暗色,後來凝結成一個個小小的黑點,黑點周圍又出現更小的黑點,像極了宇宙的形成。

球體了無目的地飄著,飄著飄著飄到了一片小樹林。

樹林里站了一個穿紅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俯身在土坡旁,好像在看著什麼。球體很好奇,想去看看,小女孩就在眨眼間滾落了土坡。

球體趕緊飛下去,小姑娘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了。

它靜靜地靠在她身邊,聽到小姑娘不停地在叫「爸爸」、「爸爸」。

後來,它就在這裡等著小女孩的爸爸,等了很久。終於有一天,有一個類似小女孩氣息的男人出現了,它等在他眼前,等他帶它回家,等他從自責中走出來。

夢境忽然消散了,安楠幽幽地睜開眼,臉上痒痒的,一摸,全是冷冰冰的淚。

窗外有一個圓形的暗影越變越大,安楠知道,那就是它。

他掀開被子,親了一口熟睡的若朦,走了出去。一陣涼風吹來,半空的球更大了,陰影將他完全覆蓋。

「爸爸。」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安楠眼睛「嗖」地睜大,趕緊往前邁了一步,球體跟他如有排斥反應般後退。

「冬冬,冬冬,是爸爸,是爸爸啊……」他小聲地叫著,不敢大聲,生怕嚇走它。

陳教授的聲音出現了,「我不是冬冬,我是陳教授,我只是留了冬冬死前的呼喚。她走之前一直在叫你,叫你不要哭,叫你抱抱媽媽。我是為了完成她的遺願才來的,你別怕,也別告訴別人關於我的事。」

原來,不是他完成它的心愿,而是它在解救他。

「冬冬她,真的說了?」安楠無法置信般看著球體,「她,她真的不怪爸爸?不怪爸爸沒有看好她?」

球體晃了晃,好像在搖頭,「她是個非常懂事的小姑娘,彌留之際最害怕的就是你自責,所以留了很強的念想,這才能使我保存她的磁場的。」

「她……去哪兒了?」安楠低著頭喃喃道。

球體歪了一邊,好像在思考,「去哪兒了?或許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或許是變成了外星球的一塊石頭,又或者是變成了一片星河。總之,我們是不會真正死亡的。只要空間不滅,一切便都是永存的,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而已。」

是啊,我們永遠不會消亡,但我們的緣分卻只有短短一瞬,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惋惜後悔都無法回頭。

所以,才要過往不念,將來不懼,珍惜現在所擁有。

安楠遙遙看了一眼星空,默默道,「冬冬,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成了什麼樣,爸爸都永遠愛你。謝謝你做了爸爸十年的女兒,爸爸已經知足了。」

一顆流星划過星空,像調皮的小姑娘在眨眼睛。

「你去哪兒?不在你外孫女那兒了嗎?」安楠問球體。

「我怎麼可能會在那裡呢?我是宇宙啊……」它嘆了口氣。

「宇宙?」安楠睜大了眼。

球體發出幽幽的光,那光像一雙睿智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我終於研究出了達到光速的方法,但是,由於操作失誤,飛行儀的速度超過了光速,也因此使我的質量達到了無限大,然後爆炸成了瞬子。瞬子是宇宙創世的籽,存在於質子、中子、超子及介子之中,它是原子核內量子穿隧效應的隧道,可以創造出一個全新的系統。」

我,就是那個系統。

光閃了一下,好像在眨眼睛,「你猜出來嗎?我成了一個宇宙。會有行星、恆星,會有星雲,會有暗物質,也會有你們宇宙的一切,包括生命體。」

「生命?」安楠喃喃道。

「對,生命。」

莎士比亞說過,「我即使被關在果殼之中,仍自以為無限空間之王。」霍金用這句話作為書的名字,叫《果殼中的宇宙》。原來只以為是一句對困於輪椅的不滿,卻原來,真的是果殼中的宇宙。

說完這些,球體發出耀眼的光芒,它越變越大,然後朝著天空飛去。

「你去哪裡?」安楠叫道。

老者的聲音遙遠地好似來自另一個宇宙,「誰知道呢?不過,如果有緣,我們會再相遇的。有可能是你去了我的身體里,也有可能是你也變成了一片宇宙,我們彼此遙望。人這一生,走好當下的每一步才重要。」

它消失在黑幕里,最後的一閃好像一顆轉瞬即逝的流星。

對啊,人這一生要往前看,而我現在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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