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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好準備請不要閱覽此文

《喜喪》是由張濤執導的一部劇情片 。2016年6月,該片入圍第十屆西寧FIRST青年電影展 。

推薦指數★★★★★

到什麼時候,我們能心安理得地死去?

魯南張庄,86歲老人林郭氏,身體硬朗,在農村老宅獨自生活。林郭氏突發腦血栓,身體狀況逐漸惡化。

子女積極為老人操作敬老院入住事宜。敬老院床位緊張,只有等待敬老院有老人去世,按照老人的意願,開始了到子女家輪流居住的短暫旅程。

這一過程中,林郭氏中風摔倒,腦神經損傷,得了笑病。 敬老院終於有老人亡故,空出床位。卻在去敬老院的前夕,林郭氏懷揣著全家福老照片闔然長逝。

按照老風俗,兒孫們給她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喜喪。 生活重新開始,又是在重複昨天的故事……

影片《喜喪》

Laughing to Die

這部影片一舉拿下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兩尊大獎。被王家衛稱為中國版《東京物語》。《東京物語》描述的為一位有尊嚴的老父親,而《喜喪》則描寫的是一位堅強的老母親。

《喜喪》豆瓣觀影人數1912,評分7.8。很佩服有人敢拍這種題材,更有幸可以見到它。

"喜喪","人家之有喪,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於喜。而俗有所謂喜喪者,則以死者之福壽兼備為可喜也。"。

意思就是說,家裡有人去世了,而死者是德高望重,福壽雙全者;家族興旺;年紀在八九十歲,這樣的死者葬禮可謂喜喪。兒孫們就不會那麼悲傷。會停靈三至五日大擺宴席,招待親朋好友。

可以解釋為壽終正寢,民間婚喪嫁娶,都需要辦紅白喜事。

喜,喪,兩個極喜,極悲的字眼,放在一起。有時卻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這部影片就像在講述之後的我們,天道輪迴。你清楚的知道它終有一天會發生在我們的身上,卻無能為力。沒有做好準備請不要繼續閱讀。

本片全部由非職業演員演出,沒有刻意的動作,所有的台詞與行為透露著生活本來的面目,與其說是一部電影,不如它是一部紀錄片來的來得更貼切。

故事的主人公林郭氏,86歲,獨自生活在魯南張家莊一所老房子中。每天虔誠的跪拜,一邊拜一邊念:菩薩保佑孩子們都平平安安,也是這位老人重複最多的話。

老人一共6個孩子,片中出現的只有三個,另外三個一直沒有出現。

二兒子,三兒子,三女兒,經常聚在一起開會,開會的話題只有一個,要將老人送到敬老院去。儘管老人不願意,但三個子女私下做主,把敬老院的定金交了。

為了讓母親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更是扯到隔壁的瘋子大娘以此「恐嚇」母親。

不過敬老院床位緊張,要那邊死一個,空出床位才能住進去。於是占著床位的胡大娘成了幾個子女密切關注的對象。

平日里,老太太在老房子一個人聽廣播,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納鞋墊,做著做著就睡著了。

不久老太太暈倒了。

子女們聚在一起開會,這一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但敬老院沒有空位,老人在一旁搭話,想去幾個兒女家住兩天,回來再說。

第一站,二兒子家。

二兒子總惦記著老母親的房子,想著母親去了敬老院,老房子空著自己就搬過去,把自己的房子留給女兒蓋新房,老人起初並沒有答應。

過了兩天二兒子的女兒回來了,想要去城裡打工,讓爸媽幫自己帶孩子。

二兒媳婦話裡有話,明著說女兒不懂事,其實是說給老太太聽的:「我是伺候老的還是小啊,孩子這麼小哭哭巴巴,你奶奶這麼大年紀還在鋪上睡著。你問問你奶奶,我年輕的時候她幫我帶過孩子嗎?我還想給你蓋房子,我們都不知道上哪住去。」

老太太明白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沒幾天就乖乖的交了鑰匙。

第二站,城裡三兒子家。

三媳婦的對待老太太的方式看著讓人熟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暗戳戳的扎著良心。三媳婦算性情中人,她那一套有想做的,但「昧著良心」沒做的,她幫你做了出來。或許總有一天你也這麼幹了,還不痛不癢。

三媳婦城裡的,明著不說什麼,但態度在那裡。讓你看著想揍她,說明你還有一點良心。

進屋先讓老太太脫鞋,將老太太帶來的行李帶到了儲藏室。在沙發上鋪白毛巾,隔出「專屬座位」。

老太太的專屬碗筷,媳婦只是簡單的用水沖一下,放在一邊。

老人洗完的手帕放在沙發上,三媳婦見了用夾子甩回老太太卧室窗檯。

老人什麼也沒說,將手帕疊了疊放進口袋裡。

吃晚飯時,一桌子菜,一家三口吃的起勁,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老人一口沒動。

三兒子的女兒要出去打工,見識一下大城市,不想一輩子呆在這裡。媽媽說她自私。她反擊道:

也只有孩子,才能看清這個世界,說一句實話。

孩子想去外面,跑過來問奶奶:

孩子走了,三媳婦跑來質問,老太太跪在冰冷地板上:

過後,老人虔誠的跪在菩薩前,祈求的話變成了「菩薩保佑俺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這裡是呆不下去了,老太太離開前,三媳婦把她用過的被褥,碗筷連同白毛巾與穿過的拖鞋一同打包扔到了垃圾站。

第三站,老太太被扭送到三女兒家。

三女兒一家五口擠在了一個將要拆遷的房子里,這回又多了一個老太太。三女兒開了個小賣鋪,有個私交甚好的顧客問女婿:「你這老岳母多大年紀了,不知道哪天就倒頭了,你也小心點,別吃不了兜著走,被大舅子得便宜賣乖。」

這話真耳熟。這話也邪,過了兩天老太太嘴歪了。

三女兒帶著去中醫診所看了看,此時老人哈哈哈大笑起來。醫生說是不是神經有點錯亂,老太太得了「笑病」。

回到家,女兒責難她:

聽到這話,老太太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晚上,老人聽窗外的女兒與女婿的談話。女兒說:「等我老了不能動了,我不上敬老院。我要上吊喝葯,我死。給咱孩子省點錢。」

小賣鋪丟了50塊錢,三女兒問老太太:「是不是你拿的。拿也沒事,你缺錢你吱一聲,你也不能偷錢啊。」老太太為了不讓此事造成家裡人的困擾,故意承認是自己拿的。其實這錢是自己掉下去的。

從疊了好幾層的手絹里拿出50塊給女兒。

老太太的病需要花錢治,兒女幾個開會。大家都不願意多掏這個錢:「俺娘在誰家有病,誰給看。」

吵著吵著因為錢的問題打起來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被翻了出來,誰也不是省油的燈,誰也不是乾淨的貨。

真相永遠是血淋淋的,你還敢往下看嗎?

就在這個檔口,外孫出車禍死了,家裡人全處在悲傷之中,老太太不想再在這裡添麻煩了。

臨走前將自己的鐲子給了剛守寡的外孫媳婦。她說:「一個人生活不容易,你還年輕,你再找一個吧,日子比你想像的還長呢?」

孫媳婦反問:「外姥爺走的早,你怎麼不找一個?」

老太太說:「6個孩子,大的13歲,小的9個月,孩子要是沒娘多可憐。」

說著說著大家都哭了,老太太卻笑了,笑的停不下來。

老太太又回到了自己的老宅,可是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二兒媳婦將飯碗重重的摔在她的面前,她卻笑了,抑制不住的笑。

二兒媳婦罵她:

別人越對她發脾氣,她越抑制不住的笑。

二兒媳婦將她丟到石頭屋,從此不和她一起吃飯。老太太每天虔誠的拜菩薩,二兒媳婦破口大罵,天天拜菩薩拜瘋了吧。

兒子聽著心煩,直接將老太太的菩薩摔碎了。

老太太曾經祈求菩薩保佑自己平平安安沒成,保佑孩子們平平安安也沒成。如今菩薩碎了,她的信仰也沒了。

她被挪到了更遠的牛棚。每天喂草的時候,給她一碗乾巴巴的飯。老太太用紅布包著只剩頭的菩薩,放泥窗戶旁邊。

終於,敬老院的胡大娘死了,老太太可以搬進去了。前一天夜裡,二兒子突然良心發現,來到老娘四處漏風的破牛棚,「娘,你恨我不。」

「哎,凈說憨話,」說完老太太又笑了起來。老太太在笑,更像是在哭。

老太太將自己納的鞋墊讓二兒子給兄弟姐妹們分了去。又將家傳的玉鐲子給了二兒媳婦。

二兒媳婦立馬眉開眼笑,問老娘冷不冷,有沒有什麼好的了,再給自己點。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老太太就起來了。看了看手邊黑白色的全家福,對著碎掉的菩薩虔誠的拜祭。「菩薩保佑孩子們都平平安安」,這一次她念了三遍。

從口袋裡慢慢的拿出了一包老鼠藥,盯著看了一會兒,吞了下去。

第二天,敬老院來人了。車子兜兜轉轉停在了牛棚旁邊。老太太攥著照片死了。

辦喜喪那天,只有兩個孩子來了。其他的只寄了錢。

「老太太愛聽書,今天也算個喜喪,大家一起熱鬧一下吧,也讓老太太看看。」老太太的遺照在台下,台上衣著暴露的女子在跳艷舞。

老太太看著這一幕依舊在笑。

老太太去世不久,二兒子媳婦也摔倒了。

一切從頭再來……

很慶幸老太太的孫子小道在奶奶去世後,會回到牛棚看一看這裡。

他將奶奶的照片與媽媽的一起夾在書中,視如珍寶。有人可以記得你,真好。

將老人送到敬老院是多少子女打著為父母好而做出的「愚蠢」決定。他們老了,他們或許只需要簡簡單單的陪伴。或許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口齒伶俐,動作敏捷。但她卻一如既往而的愛著你,不忍你受一丁點的委屈。

她總是坐在那裡不說話,獃獃的看著你。恨不得將你看穿,看透。她伸出冰冷的雙手,很用力的抓著你,用另一隻手摩挲著你的手背。用她渾濁不清的雙眼望著你,將你的面容深深的刻在心裡。緊緊的將你抱住,你想掙扎著逃脫卻因她低聲喚你一聲乳名而放棄。回抱她以更深的擁抱。

她是那樣的孱弱,小小的一隻,好似一用力就可以將她折斷一般。你聞她身上劣質香皂混著著你最熟悉的味道,竟感到一絲安逸,想要就這樣沉沉的睡去。猛然醒來,夜很深,不經意間卻濕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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