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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野清清是艾香

立夏之後,春意闌珊,嶺山上,一叢一簇,三枝兩枝,又瞥著青青的艾蒿了。

整整一個漫長的春天,百花們趕著趟兒爭奇鬥妍的時候,誰也不會發覺到一株灰澀、樸素的艾蒿的存在。事實上,艾蒿是這樣的一棵草,它隨遇而安,從不挑揀地兒,任是怎麼貧瘠、乾旱的荒嶺窮山,都可以默默地紮下根來;它跟我們一樣迎著風沙、曝日、霧霾、旱魃、罡風,而且承受得更多,可是它掬給歲月的回聲,向來並非怨忿和詛咒,而是一縷脈脈的清清的心香,或者,還有一點兒淡淡的苦辛。

早前的農家娃子,常會起一些沾著泥土氣息的卑賤小名兒,狗剩、栓柱、鐵蛋、大牛、二妮、小花,山野里的艾蒿,跟農娃子有著一樣的秉性,可是它的名字卻浸濡著寥若的書香,蕭茅、冰台、遏草、香艾、蘄艾、艾蕭、蓬藁、灸草﹑醫草。

有些草木好像生來就長在《詩經》里的,有些卻被繪在了《本草》里,比如艾蒿。生老病死,傷痛疾苦,於清貧的農家來得更真實愷切,一味芊芊的草藥,有時卻可祛除風邪侵襲久而不愈之症,如瘡、癰、疽、癤等。由是,艾蒿被親昵地稱為灸草、醫草乃至家艾,也就不為怪了。

記得小時候,每至端午,母親都會將上年留存的干艾蒿,揉成一撮一撮,以切平的一塊青蘿蔔托著,拿線香慢慢引燃,捧來灸一灸手足,有時還熏熏眼面,印象里,覺得對手指上的螳螂刺、腳底的雞眼甚至眼皮上的癤子什麼的,很是有些防祛之效的。

那時的村裡,端午前後,鄰舍百家都會在院子里、門樓上插一把新採的艾蒿,隔了老遠,就聞得到那清清苦苦的香氣。即便不是為了辟邪祛病,那青青的艾葉,隨風脈脈的艾香,也是讓人望之而親聞之而悅的。如今在城裡,上了年紀的鄰居從附近嶺山上覓得艾蒿,採摘回來,置之於樓道門側,於是一個單元門裡都飄溢起好聞的艾草味兒。通常是端午過去好久了,新鮮的艾蒿漸漸萎蔫、乾枯下去,原本沁人心脾的艾香也一絲絲地淡歸於無,然而鄰居們始終沒有扔棄的意思,小區里的保潔大伯大媽打掃樓道衛生的時候,也小心著手中的笤帚,有意為青春不再的艾蒿留下乾淨安靜的一隅。

早晨在嶺山上走,看到有些采艾人的手中,艾蒿是連根被拔起的。覺得很是可惜,據我所知,艾蒿應該是多年生的,將莖稈折了,來年還會生髮,可是若薅了根,一叢艾蒿清苦的生命也就止步於人類的這個端午了。無法想像,如果一座嶺山上沒有了艾蒿,這座山還能在一個個將來和未來的端午僕僕抵近之際,倏然蘇醒關於歲月、往事和味道的記憶么?

人間草木,皆有本心也有著自己獨特性味的,即便循著《本草》里簡約的釋目,迎著芒種之後一天天熱烈起來的麥風,也可以瞥見一株清瘦的艾草,是怎樣如一座磅礴大山一樣安靜地,佇立於萬象袞芸的紅塵,穿越這渺茫而炎涼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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