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個女人的故事

Allegro ma non trop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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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了個朋友圈,三朵鮮艷的紅花獻給三個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同學看到後建議我應該寫一篇文章,名字就叫《我和三個女人的故事》,我覺得這個提議喚起了我多年以來內心的一個衝動,確實到了該提筆的時候了。但年近半百的我,關於這三個女人的故事太多也太長,因此,這段時間我會分階段好幾個部分來寫,感謝各位看官的耐心閱讀,我總覺得,寫清楚這三個女人這是我人生一定不能逃避的一件大事,也是一個男人對於這三個女人最真實的情感袒露。
一、我和第一個女人的故事
和所有鮮活的生命一樣,不管男女老少,生命的開始都源於一個偉大的女性,那就是帶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偉大的母親。
我的母親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深愛著我們這個家,深愛著她十月懷胎所誕下的每一個孩子。
說起媽媽,每一個孩子總是有數不完的話題,我也一樣,不管媽媽身份貴賤,也不管媽媽是否康健,更不管媽媽長相美醜,人性使然,我想天下每一個孩子在生命之初都是充滿對媽媽的愛和依戀。
但我的媽媽和很多的媽媽又不太一樣。
我的媽媽身世悲苦。 二歲喪父,六歲喪母,自小和兩個哥哥相依為命,吃著百家飯長大,要過飯,做過童養媳。等到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在一個遠房親戚的幫助下嫁到了我們村,嫁給一個不是我父親的男人。命運就是這麼神奇,不是一家人就是無法長久,幾年後他們兩個遲遲不見孩子出生,那個男人把可憐的媽媽休了。再一次無依無靠的媽媽被我們村當初介紹嫁過來的那個遠房親戚收留,沒事的時候參加村裡的戲班子,開始了我們這個家庭的序曲。
戲班子里,媽媽是旦角,爸爸是二胡手。沒事的時候兩個人經常在一起練習曲目,來來往往中,兩個人竟是如此默契般配。但那個時候的父親,家裡兄弟姐妹多,是個窮得叮噹響的後生。兩個人漸漸濃烈的情愫總也無法挑明和突破。閑時媽媽經常會跟遠房親戚聊起那個時候的父親:窮是窮,但是老實本分,拉得一曲好二胡,長相也不錯。親戚一直也為媽媽的未來發愁,見這個狀況便主動追問媽媽的心思:願不願意嫁給父親?誠實的媽媽,算是在遠房親戚面前默認了自己的想法。就這樣,在遠房親戚的撮合下,被那個男人休了一年的媽媽和我的爸爸組建了一個新的家庭。生命的樂章就此鏗鏘響起.......
令村裡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和前一個男人多年無法孕育孩子的母親,自從嫁給父親後,孩子卻是像下豬崽子一樣一胎接著一胎生下來。最讓人不解的時,那個休了我媽媽的男人後來也和別的女人組建了新的家庭,也開始下豬崽子一樣生了很多的孩子,所以很多時候,命運的神奇和生命的不可捉摸就體現在這裡。
我是爸爸媽媽的第六個孩子,從一來到這個世界,我天生就是個賈寶玉一樣的存在。爸媽是在生了五個女兒以後才有了我,懷我的時候還以為是生病,爸爸帶著媽媽到處求醫,也因此無法照顧到我的第五個姐姐——把那個時候還不到二歲的她送到了大舅媽家照看。結果等到父母確診是懷孕後回到家裡的時候,才把五姐接回家。但不幸的是,不久後,當我還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五姐就不幸夭亡。這事成了我此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罪過,從某種程度上說,都是因為我的存在才導致五姐的不幸去世。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從我一出生,我就承受了父母雙份的愛,也就自然而然肩負了雙份對父母恩情和未來贍養的義務。
我的出生,在那個時代,是媽媽及全家揚眉吐氣的一件大事。重男輕女的奶奶一直就因為媽媽沒生到一個男孩而輕看我的母親,以至於作為一個年輕的媽媽,在自己沒有父母幫襯的情況下,艱難辛苦地把我幾個姐姐帶大。逢年過節,別的生了男孩的媳婦都能得到她給孫子們準備的新衣服,唯獨不給我父母雙亡的母親準備一絲一線。記憶中,媽媽每次說起這件事總是淚流滿面,跟我們述說著自己的悲苦。但儘管這樣,在奶奶所有的媳婦中,媽媽卻一直都是對爺爺奶奶最有孝心的一個,因為爸爸在鄉辦企業工作,還是個負責人,加之爸爸技術很好,為人和善,樂意助人,所以家裡總會有一些鄉下人不太常有的東西拿回家裡,媽媽總是把最好的那一份孝敬給爺爺奶奶,總是善良地巴望奶奶能對自己好點。每每這個時候,奶奶總是跟媽媽說:「秀英,不是為娘狠心,只要你為我生了個孫子,我自然也會像對待其他媳婦一樣對待你,你也不要難過,啊。」
奶奶是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前一年去世的,以至於爺爺在半夜得知媽媽生了個男孩的情況下,興奮地把我四個睡夢中的姐姐叫醒,一邊叫一邊說:「唉,要是你們的奶奶在,聽到這個消息該有多開心啊。」
我就在這樣的一個氛圍里健康寵溺地成長著。記憶中的媽媽,在所有的兒女中,總是什麼好東西都是優先安排給我吃,儘管在那個年代,所謂的好東西也就是一點餅乾糖果之類的或者一件咔嘰布的新衣服而已。姐姐們也在媽媽的教育下額外寵溺著這個晚來的弟弟。在媽媽的心裡,沒了奶奶疼愛的我,應該額外受到大家的優待,以至於這樣的成長氛圍造就了我至今仍然無法改掉的小毛病:在姐姐們面前總是十分霸道。
因為身體的原因,媽媽自打生下我之後就再也沒下地做過農活。家裡的姐姐們有的已經慢慢可以到隊里去賺取工分,尤其是後面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政策之後,四個能幹的姐姐已經能把地里的活處理得井井有條。遇到重要得農事,父親也會帶些男同事到家裡來幫忙。姐姐們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個個都小學沒有畢業就在家裡幫著父母做家務干農活。關於此事,我無法去責怪父母,姐姐們也個個都沒有什麼怨言。大姐是爺爺不讓去讀,說女孩子念書幹嘛,遲早要嫁人的。二姐按說是能讀書讀出來的,但她自己四年級後就是死活不再去念書,說是不喜歡一個老師。爸爸後來就讓她去鄉辦企業採石場打工。我的二姐人高馬大,性格潑辣,做事麻利膽大,干起農活來也是十分了得。二姐的辮子很長,拖到了腳踝,每次看她洗頭髮是我最開心的事情。那個時候的農村,洗頭髮都是用油茶籽榨完油以後枯餅的,泡沫不少,總是泛著二姐頭髮特有的香味。她洗頭的時候我總是她的助手,她一邊洗,我一邊幫她用手托著已經洗好的部分,就那麼傻傻地站在她面前,看著二姐低著頭,渾身洋溢著生活氣息麻利地洗著她烏黑髮亮的頭髮。但二姐的頭髮又總是每次我睡夢中最擔心的事情,二姐一直帶著我睡到將近十歲,每次睡覺總是在睡夢中被她長長的頭髮繞著我的脖子,要麼就是壓著我的面孔讓我無法呼吸。
十歲之前,我的童年是在父母和姐姐的呵護下甜蜜地成長的。但由於任性貪玩好吃,小學一年級留級三年,小學四年級留級一年。所以,雖說我上學比別人早一兩年,但看上去,我總是比同班同學年齡要大一兩歲。老天總是如此公平,在給了你幸福的同時,也刺激著你的外部競爭和成長環境,這個環境就是學校。當四年級遇到那個喜歡的女同學譏笑自己數學29分,語文31分的成績時,自尊心瞬間得到了極大的刺激和傷害,從此發奮讀書,留級一年就跑到了全年級的最前頭。所以對於我這樣的情種,懵懂的萌芽的異性情愫,是天下最好的老師和成長催化劑。各位看官不要見笑哈,我想你們大家也都差不多吧。
關於我的學習,沒有念過一天書的媽媽平時是基本不太過問的。總是每次上學時給我準備好各種零食,生怕我念書的時候餓著影響了我的身體發育。那個時候的我們,也就是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吧,我們幾個堂兄弟總是結伴走上三公里路早早到學校去念書,每天基本都是到學校才剛剛蒙蒙亮,也不需要大人的陪同,更加沒有現在的孩子每天的接送。
我們每天非常自覺而又能耐地自己背著書包走那麼遠的路上學放學。泥濘但是長滿花花草草的鄉間土路,是我們一路走一路玩耍的遊樂園:有時候追追打打,有時候在長滿紅花草的地里盡情翻滾嬉戲,有時候又以捉蝴蝶,捕蜻蜓,抓蛤蟆為樂。每天回到家,要麼一身泥土,要麼一身青草味,但父母基本都是聽之任之,哪有現在城裡父母的各種苛責呵護。農村的孩子就是這樣野蠻但是非常開心地長得壯壯實實的。這種在自然界的嬉戲和追逐鍛煉了孩子們接近自然,體驗自然的天性,造就了孩子們健康的體格和獨立的思考判斷。這種人生刻在骨子裡對鄉土的痴迷,成為了多數農村長大的孩子永遠洗不脫的生命底色。以至年近半百的我們,不管在城裡打拚受到多大的磨難和打擊,總是一回到鄉下的家裡看看,就感覺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和尊重,看著年邁的父母,總感覺自己有無窮的力量去為了給父母更好的生活而去打拚。
小學念完念初中,初中階段三年是寄宿制,每周回家一次,拿點換洗衣服,帶夠一周吃的菜肴,有時候甚至為了學習回家辦完這些事情會立馬趕回學校安靜地自學。媽媽每次給我準備的菜肴,除了常規的乾菜,霉豆腐,辣椒醬之外,總是會額外給我準備一些臘肉臘魚什麼的,把她對我的愛深深地藏在那些菜裡面。每次臨走,總是摸摸我的臉蛋,叫著我的乳名或者細得(土話也就是小寶貝的意思)寶寶這類的昵稱,讓我好好念書不要跟人打架鬧矛盾。
應該說媽媽給的溫情是我一直努力念書的原始根本動力。就這樣,我一路領先地到了初中畢業的時候。中考成績一出來,我面臨著兩種選擇,一種是直接念小中專,三年以後就能畢業出來參加工作為父母減輕家庭負擔,一種是繼續到全市最好的高中接受基礎教育,衝刺那個時候很聖神的高考。父親的意見是希望我去念小中專早點畢業為家庭減輕負擔。我自己想成為一名那個時候對於鄉里來說很牛逼讓人羨慕高看的大學生,也就是繼續高中衝刺高考。父母為此事商量了很久,最終媽媽站了出來,以她最為樸素的觀念支持著我:孩子想讀就讓他去讀,人往高處走總是沒錯的。那一刻我對母親的認識上升了一個高度,媽媽對我的愛,是那種遠遠欣賞默默支持的愛,用她無限深情的目光支持守護著我在人生的初始階段奮力搏擊去衝刺人生的高峰。在我人生最為關鍵的轉折點,我非常感激媽媽對我的支持和決定。《未完待續》
2018年5月10日凌晨二點 母親節前夕 於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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