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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自江南郵局來,我本「青蛙十三號」!

柳亭月

 Xun精選集

Xun(易碩成) 

00:00/03:25

(一)

江南一帶的郵局大抵是須有些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撩人姿態的,鏡像須儀態萬鍾才對。

須春山如黛,碧草如煙,吳苑深徑鼓錦瑟。更那堪紅酥手,黃滕酒,蠅頭小楷落滿朵雲軒的印花薄簽。須是望舒巷的雨,手工製作的油紙傘,古典憂鬱版的女子,不可以動刀,但可以動人,寂寞不冷寞,脫俗不脫衣,拽著泛黃的牛皮紙信封,一路款款至某無名郵局,云:來一張民國23年的的郵票噻!

乾隆年間,天才詩人黃仲則,黃哥,一定是這麼想的。

(二)

有一年麥子黃,柳眉落的傷春時節,黃哥到宜興一帶,調研「玩壺」、「喝茶」兩項非物質文化遺產,領導也是人呀,工作累了順便就撩了點妹。

撩了就撩了吧,偏又是個濫情的墩厚男,滄海桑田,都兩年了,這位同志依然惦記與某紅酥手月夜加班研究工作、改講話稿等等感人場景。惦記就惦記吧,還寫詩,你不吱聲誰把你當啞巴了?難道不知道如此不就留下書證了?墩厚直癌男往往不拘泥這些陳詞濫調,撩了就一定要騷,嚴重欠缺悶騷男的城府和胸懷,高調道「淚添吳苑三更雨,恨惹郵亭一夜眠,據有青鳥緘別句,聊將錦瑟記流年。」

西昆體的詩,老道是老道了,但就憑一句「恨惹郵亭一夜眠」,紀委同志請你喝茶時,你黃哥如何解釋呀!你沒事跑到郵局裡睡一覺,還睡不著,重點還有恨,關鍵還惹,線索太性感豐滿了。惹你個頭呀!

(三)

前述當然是有意拿黃詩人說事了。史實中的黃大詩人一生悲苦困頓,鬱郁不得志,雖屢次中舉,但幾乎沒當幾天官,直到乾隆十六年,也就是他去世的前兩年,才任了縣丞職,括弧副處級的那種。

黃哥行為怪羈,雖才高八斗,但戾氣七斗,「每天跟著戲子要飯,打扮得粉黛淋離,又歌又哭,謔浪笑傲,旁若無人」,你沒事不跑機關聽令,不下基層司令,搞哪門子行為藝術呀,太不注意群眾影響了!按德才兼備的選拔用人原則,確實也難為了組織部幹部處的加班狗,黃哥的考察材料不好寫啊。最後提個縣丞,還多虧了陝西巡撫畢沅幫忙「並援助他為縣丞」,跑官要官的痕迹明擺著。

直到公元2014年,暢銷書作家安意如,女,黃哥的死忠粉,才寫出了客觀公平的黃仲則同志考察報告,曰:《聊將錦瑟記流年》,長篇小說,字字關情,寫盡了一代江南奇才,郵亭追夢無眠人黃仲則哥,「恨惹郵亭一夜眠」、「為誰風露立中宵」的浪宕一生。

在大時代的變局中,當有志之士都在仰望星空時,有的人是只適合貓在小郵亭里望月無眠的。

來,請給郵亭無眠者----黃仲則們一點掌聲,讓他風一樣從歷史的深巷裡穿過時不寂寞。

(四)

說到江南的郵局,就不能迴避大上海。

一定有輛有軌電車從十六鋪碼頭出發,油頭、粉面、西服某小開拎著泛舊的藤條箱正跨入南京路某洋行大門。一隊五四帽、白圍脖、竹布黑裙的學生娃手舉要民主、反內戰的小旗子,浩浩蕩蕩穿過蘇州河上的大鐵橋。百樂門舞廳燈火通明,對,得有個台柱某女,開叉到大腿根的碎花旗袍。

今天是個好日子,梅機關的人肯定在現場,坂田大佐一會也會駕到。而「我」,正冒著嚴寒貓在仙鶴路3號江南郵局門口焦急地等著「水手」的到來。可以提前劇透的是,1、我與「水手」接頭成功,但於則成似的好同志「水手」,為了掩護我而獻出了寶貴生命;2、稍後,待百樂門舞曲最酣時,我就是那裡的一個服務生,當「夜上海,夜上海......」最高潮時,爆炸聲會春雷般的響起......

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再嫻熟不過的套路了,有多少可愛的導演,就有多少樂此不彼的碟戰片,準確一點說,一定要發生在上海灘的碟戰故事!似乎,男人們都愛這一口,尤其是油膩中年男更愛得深沉,為什麼我的眼睛常常放光?實在是因為某妖嬈女特在歷史的幽暗處在向我發光呀!

有科學研究豐碩成果作鐵證,陪伴一代油膩中年男從清洌透明走向混蛋不堪的,唯兩物,都與女性有關也!可但是,第一,與太太無關;第二,與情人無關。恭喜加十分的答案為:一是三級戰鬥片,研究女性生理學的;二是無極變速碟戰片,研究女特務心理學的。

(五)

單表這五迷三道的碟戰片就不知害慘了多少良家男。以至於我2000年在上海時,看到郵局、報亭、茶莊之類的,就以為是革命交通站,就抑止不住內心的衝動,想大義凜然地跑進去接頭,「老陳同志,終於等到你來了」。

在上海進修學習的日子裡,但凡見到擦皮鞋的,拉車的,早點攤的大媽,我都覺得是地下黨在布控。最讓我深感對不起上海女同胞的是,馬路上穿旗袍的,在我眼裡似乎都有女特務的嫌疑。

尤其是郵局,墨綠色的背景,騎自行車的郵遞員,天南海北的人群,天生一個交通站的坯子,優秀地下工作者的搖籃。2000年,我深知離一個優秀油膩中年男的距離,從時間和空間上來觀照都是巨大的。因此,煉成一名優秀地下工作者就成了彼時可行的滬上學習必修課。當然,後來,由於無論是理論層面還是操作實踐上的重大挫敗,才讓我狼狽不堪放棄一度當成畢生追求的「特工夢」!

比方,我曾站在上海五角場翔殷的郵局邊,風雨無阻,反反覆復計算過「王佳芝」們與「易先生」們接頭的種種可能性。

如果坐車來,下車時,易先生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王佳芝一定得坐黃包車來,到了後,切不能急著下車,要仰頭成45度,看看郵局二樓那盆燦爛的野菊花是否還在?

(六)

後來,我發現這種精準細微的算計漸漸變得撲索迷離起來,「王佳芝」變成了張愛玲,「易先生」就是胡蘭成,忍不住心旌搖動,革命意志說減退就如落潮水樣退了。

再後來,簡直不成體統,來到這個小郵局的,完全是一派舊時光的鶯歌燕舞,胡適看著曹誠英,郁達夫拖著王映霞,徐志摩誘著陸小曼,沈從文追著張兆和,等等。當然,在我翻閱故紙堆時,他們天生就應該到大上海的舞台中央,到這個五角迷茫的城郊接合部,到這個有故事的江南郵局來。

一定是來互送情報的,我不認為那些漢語精華是情書----在細熬慢燉的日子背後,再見字如面的溫柔情書,漸漸也就成了難以破譯的凌歷情報。愛恨本就是一場無極變速的碟戰片,名利、生命、判變、堅貞、動搖、離別、判變,飽含了一地狗血的猙獰和深情。

湘西文匪沈從文第一封寫給蘇州名門張兆和的情書,被犀利如刀的張小姐自江南郵局取出後,就立即編了個號叫「青蛙十三號」----基本上判了死緩也。可就是這個當初被張小姐數落為「賴哈蟆」的屌絲男,機會來了,照樣投入敵營,與女文青高青子共赴巫山之約也。

現在看來,張小姐端的是洞若觀火,料事如神,「青蛙十三號」分明是敵我雙方拚死爭奪的「婚姻城防圖」呀。可惜張大小姐眼裡識得破,肚裡忍不過,沒有當機立斷拔,就地正法了潛伏者沈,到頭來只能接受城破人叛的悲摧境地。

至於兆和大小姐後來又接收難民一樣收了倦鳥歸林的老沈頭,在我看來,那完全是時光這副瀉藥太生猛,任你怎樣七葷八素肥膩的愛恨,抽干之後,就只剩下前心貼後背的逼仄相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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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璇 

00:00/03:08

圖片源自網路,文字由風木泉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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