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者馬克龍的周年成績單

39歲就榮登總統寶座的馬克龍在政壇上走的風生水起，而今邁入不惑之年的馬克龍也迎來了屬於他的執政周年考。7日，法國總統馬克龍正式任職一周年。回望這一年，改革成了馬克龍名副其實的代名詞，勞動法、財政稅收、移民等多個領域都面臨著全新的未來。國際舞台上也不乏他的身影，「法國走出悲觀」的預言浮出水面。然而繁榮之下亦有陰影，持續不斷的罷工讓政府焦頭爛額，這位「朱庇特式」的總統如何逆流而上啃下法國社會裡橫亘多年的硬骨頭，或許已經成為了馬克龍第二年任期的最精彩所在。

01

成績單

據法國Elabe研究所的最新民調顯示，超過69%的受調查者認為，馬克龍是一位真正的「改革者」。這樣的評價不無道理，改革似乎已經成了他從一而終的使命，而他最近的一次改革則落在了法國國家鐵路公司（以下簡稱法鐵）上面。4月初，積重難返的負債和虧損讓馬克龍決心整改法鐵，包括新入職法鐵員工不再享受終身飯碗以及提前退休的優越待遇等內容。「你可以抱怨，但阻擋不了整個國家」，面對此後一浪蓋過一浪的罷工潮，馬克龍再次重申了改革法鐵的堅定。

而馬克龍的標誌性成就在於改革了法國社會裡尾大不掉的勞動法。去年9月，即便是經歷了工會一個月就舉行兩次的大規模反對遊行之後，馬克龍依舊迎難而上籤署了《勞動法改革法案》政令，經過官方公布後便正式施行。至此，馬克龍通過了他上任以來的第一個重要的政治考驗，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考驗。在此之前，歷屆政府都曾動刀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經濟發展的勞動法，但最後卻無一例外地在社會壓力下全部放棄或部分放棄了改革的目標。

高失業率和佔比過重的政府開支是法國幾十年來頑疾，而這些也自然成了馬克龍改革的攻堅要點。外媒分析認為，馬克龍改革的核心之一是要試圖解決與勞動力市場相關的問題。在馬克龍的認知里，勞動市場運轉失靈、勞動力成本太高、流動性不足，是導致法國經濟疲軟乏力的重要原因。因此這一劑猛葯也自然落在了勞動法上面。

法國巴黎政治學院經濟學教授讓·皮薩尼·費里稱，馬克龍改革的目的首先是改善法國勞動力市場供需狀況和法國經濟。同時法國的改革可能對歐元區其他國家產生溢出效應，讓整個歐元區運轉得更好。而且法國的改革是對歐元區未來進行更深層次討論的先決條件。一個更加一體化的歐洲也是馬克龍改革計劃的一部分，他呼籲建立歐盟共同防禦基金、歐元區的共同稅收和共同預算。

事實上，在去年的競選期間，「變革」與「前進」就是他的主旋律。馬克龍承諾要通過親商的經濟和社會改革來解放法國的經濟，他也希望弱化政府在經濟活動中的角色，並削減對員工的保障、加大競爭，從而給經濟注入新的活力。入主愛麗舍宮的第一天起，馬克龍便開始了馬不停蹄的改革，包括向退休人員多徵稅而向在職人員少徵稅、裁撤部分醫院的崗位、重組司法系統以及實施新的大學准入制度等，全新的法國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02

硬骨頭

改革大張旗鼓，罷工卻不留情面。面對法航公司員工因漲薪問題而舉行的罷工，法國財政部長勒梅爾近日警告稱，法國航空必須變得更具競爭力，否則它有可能被競爭對手進一步趕超。屆時政府將不會對其實施救援。此前法航估計，職工罷工以來，損失總額已達3億歐元左右。

法鐵改革的陣痛仍在。與馬克龍就職一周年的日子無比巧合，法法鐵路工人的第八輪為期兩天的罷工也將於同一天開展。法鐵原定在6月28日結束罷工，但分析人士認為，就目前的狀況看，即便是期限已到罷工仍有可能還會延續。與此同時，鐵路職工工會也提出了無限期罷工的通知。《巴黎人報》引述一個工會的消息稱，他們已經在準備7月和8月的罷工新日程表，以便在暑假假期之前儘早通知法國民眾。

中國社科院歐洲研究所研究員彭姝禕對北京商報記者分析稱，法鐵的罷工在於放開市場競爭後的員工利益受損，但這種改革法國人是支持的。法國《世界報》的調查顯示，在馬克龍的所有改革中，法國人最支持的就是法鐵改革，因為改革是把這個團體的特殊利益取消，「再也不用拿老百姓的錢養著這些群體」。

法鐵的改革註定是一場艱難的拉鋸戰。雖然政府聲明對於法鐵的改革並非私有化，但引入市場競爭的方式與步驟、鐵路工人的去向和待遇以及企業巨額債務的處理等問題的成敗卻不隻影響鐵路部門，還將輻射到整個公共部門。習慣了高福利模式的法國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接受法鐵的未知結局還難下定論。

另一方面，勞動法的改革剛剛起步，僅憑一年的成績單實在難以判斷馬克龍的改革是否起了真正的作用。這樣的結論並非空穴來風，此前法國前總統奧朗德也是一副大刀闊斧的全面改革姿態，金融改革、減赤計劃、對富人增稅等措施層出不窮。然而經濟危機和歐債危機的雙重夾擊下各種矛盾不降反升，奧朗德也不得不宣布法國經濟進入緊急狀態。

未來的改革計劃已經寫進了日程表，包括每年為職業教育投入310億歐元、為發展困難郊區預計需要480億歐元以及改善醫院虧損、投資環保事業等內容，而所有改革進程的前提都只有一個，經濟的穩定。目前法國的公共開支比例高達GDP的53%，數十年以來，法國的預算赤字也始終無法控制在GDP的3%這一歐盟紅線內，但凡經濟增速出現了放緩，改革就只能是水中花鏡中月。

03

朱庇特總統

《歐洲時報》7日的報道稱，時值馬克龍執政一周年，但多項民調的結果對他而言並無利處。伊普索斯民調所的調查顯示，55%的受訪者對馬克龍這一年的成績給出「負面」的評價，尤其是在社會政策上，民意更是顯示出很強的反對色彩。但是民調並未掩蓋住馬克龍的光芒，在外交政策、歐盟政策、扶持企業和打擊恐怖主義四個方面，馬克龍均得到正面評價。

而在今年初，歐洲民調機構哈里斯的一項民調顯示，法國再也不是一個「悲觀的國家」，有59%的法國民眾對法國的未來持有積極態度，較兩年前增長了6個百分點。而這種明顯增長的勢頭始於2017年中，幾乎與馬克龍就任法國總統同步。

強勢的改革讓馬克龍被扣上了「朱庇特式總統」總統的帽子，法國《回聲報》在4月20日的社論文章稱，法國大革命是一場12級颶風，戴高樂1958年出任總統是9級強風，前任總統奧朗德只是2級微風，而馬克龍目前已經能算得上是6級大風了。與奧朗德樹立的「正常總統」與薩科齊「無所不在」的細緻不一樣，馬克龍在國際上始終嚴格控制自己露面的頻率。如今來看，馬克龍也算是有效樹立了「朱庇特」這一形象。

朱庇特式風格的另一重點在於著重從宏觀上把控方向而不過多干涉政府的行政決策，馬克龍恰好就是這一風格的最好說明。以勞動法改革為例，馬克龍並未著手沒一個細節，反而全盤授權給總理菲利普和勞動部長佩尼柯，在整體把控了布局的同時將細節和推行交給更加專業的部長，既保證了政府效率又確保政策不會在繁瑣中迷失方向。

彭姝禕稱，法國曆來都有罷工傳統，很多改革也因此夭折，包括法鐵的改革此前已有多次，但最終都未能「動得了」它，這就需要一個很強勢的人物去進行改革。而且法國這兩年的國情較弱，因此也需要一個擁有鐵腕政策的政治強人對這種現狀進行改變。此外，馬克龍的作風也很大膽。一般情況下改革要進行辯論，要進行充分的合法性投票，但馬克龍擔心議會辯論會將時間拖得過長，最終導致改革流產，因此繞過了議會，用行政命令立法，且馬克龍的很多重要改革都是通過這一手法。因此從作風上也能看出馬克龍是一個強有力的改革派，且作風偏潑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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