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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助產士接生,你會拒絕嗎?

圖說:男性助產士依然是這一職業群體中的少數  圖GJ

在英國,男助產士的培訓已有40年歷史,但仍然只佔這個專業很小一部分比例。一則在線育兒討論網「媽媽網」的頭條文章打出這樣的標題:「男助產士,你會拒絕嗎」,隨即引發眾多評論。

「讓一個男人接生,我真的感到很不舒服。」有網友說。但也有很多媽媽表示理解,她們認為助產士是否有嫻熟的技能、能否感同身受要比性別更為重要。而且,不是有很多產科醫生是男性嗎?另一個網友則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說明問題:「產前,我也有著同樣的擔心。但真正到了分娩的時候,你根本不會在意助產士的性別。」

不希望孕婦產生困擾

臨盆前幾日,米歇爾·格雷斯來到了產前病房。這已經是她的第三個孩子,所以對一切十分輕車熟路,但唯獨一件事是她從未預想過的。

格雷斯走進位於倫敦南部的劉易舍姆大學醫院,來到屬於自己的28號床位前。這時,她注意到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一個1.88米的高個兒、肩膀像橄欖球運動員一樣寬厚的男助產士。

圖說:男助產士迪蘭  圖GJ

格雷斯自己就是護士。儘管她知道一些助產士是男性,但沒有料到自己會遇到。一名資深助產士介紹說,這個身穿白袍的年輕人叫迪蘭,目前正在劉易舍姆大學醫院實習。格雷斯看著迪蘭,他的表情很溫暖,她很喜歡,說道:「我想試試。」

迪蘭知道,不是所有的母親都能接受由男性來接生。如果格雷斯一開始就拒絕了他,他也不想冒犯。「當我在照顧她們的時候,我很不希望讓孕婦產生困擾,介意我的性別。」今年20歲的迪蘭在2年內已經照顧了數百名孕婦,只有7個人拒絕了他。在迪蘭看來,7次被拒不算多,也影響不了他。他甚至找到了自我安慰的「良方」:放一杯茶或者咖啡在拒絕他的孕婦病房門外。

對於大多數母親來說,助產士的性別已經不成問題了,甚至有些人會喜歡這樣的新奇事物。一對夫妻說:「我們可能比較特立獨行。」女方轉身看著迪蘭:「我要告訴所有朋友,我有一個男助產士。」

男助產士長期被排斥

但依然有許多人無法接受男助產士。事實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助產士被默認為是一個應當由女性來承擔的職業。

十六世紀,「男助產士」的先驅——產科醫生開始出現。蘇格蘭外科醫生威廉·斯梅利編寫了一本被廣為閱讀的助產士手冊,還設計出改良型手術鉗。也就是在這一時期,產科醫生和助產士之間的性別界限開始出現,人們普遍認為產科醫生是男性,而助產士是女性。

1902年,英國的助產法規定,禁止沒有資質的女性當助產士。1926年的新法令「補漏」規定,不合格的男性也不得當助產士。1951年出台的法律還徹底禁止男性擔任助產士。

但在1976年《性別歧視法案》頒布後,英國開始允許從事護士工作的男子擔任助產士。儘管皇家助產士學院仍持反對態度。迫於輿論壓力,英國政府同意男性在從事助產士工作前,在位於倫敦的伊斯靈頓助產士學校和斯特林的第四谷助產學校接受培訓。

然而,第一批報名參加伊斯靈頓課程的保羅·劉易斯卻發現,完成培訓的男生仍然無法在助產學校之外的產科病房工作。1980年畢業後,劉易斯申請了一份醫院助產士的工作。「我沒有寫保羅·劉易斯先生,而是寫了P·劉易斯。我收到一封回信,上面寫著『親愛的劉易斯小姐,我們很樂意邀請你去面試』。但當意識到我是個男人時,他們嚇壞了。」結果後來,劉易斯得到了一份新生兒重症監護的工作,而無法進入產科病房。

後來的一段時間裡,英國的男助產士行業幾乎沒有什麼進展。

1985年,劉易斯在埃克塞特大學參加了為期一周的助產士必修課。當他到埃克塞特大學登記時被告知:「你來錯地方了,這是給助產士的。」後來,他被分配到一間宿舍,與3名女性助產士共用浴室和廚房。這讓那3名女助產士心生抱怨,要求劉易斯搬家。劉易斯沒有讓步,但這段培訓經歷讓他深感孤獨。「那一周我獨自度過了很多時間。」

1987年,劉易斯成為伯恩茅斯大學助產士教授,如今他在倫敦國王學院醫院的產科病房工作,並深受女同事的支持。

干工作不比女性遜色

迪蘭還記得他到產房工作第一天,接待員不知道該將他送到哪裡。「他們說:『好吧,我們不能帶你去一般的助產士更衣室,因為那是給女士使用的。』」之後不到10分鐘,他就第一次目睹了新生命通過剖腹產手術而誕生。不久之後,他又第一次見證了孕婦自然分娩。

迪蘭漸漸學會了如何檢查孕婦子宮裡胎兒的心跳,以及如何在分娩時引導產婦。更重要的是,他開始學會與孕婦建立融洽關係。

必須承認的是,迪蘭干助產士這份工作,一點也不比女助產士遜色。米歇爾·格雷斯躺在病床上,迪蘭用儀器「掃描」她的子宮,檢查胎兒的情況。迪蘭要求格雷斯如果感覺他太用力,一定要告訴他。迪蘭的工作態度讓他贏得了格雷斯的信任。三天後,格雷斯誕下了一個健康的嬰兒,取名叫傑森。

除了要照顧孕產婦的感受,丈夫們的不安也是迪蘭需要關照的。「我清楚地意識到,我的存在可能會讓他們感覺有點奇怪。」迪蘭說,「當看到妻子越來越脆弱,卻由另一個不是她丈夫的男人照顧,他們可能會感到不安。」於是,迪蘭讓丈夫們參與到整個分娩過程中來,一起努力,並向丈夫們保證工作止於病床,他一定不會越界。

一天晚上,一個由迪蘭照顧的孕婦打了麻醉後睡著了。她丈夫開始和迪蘭聊天,聊起了男人最愛的足球話題直到凌晨。孕婦醒來後,也加入他們的聊天,話題漸漸從足球轉向各自的家庭。天快亮時,孕婦感覺要生了,迪蘭立刻專註於手頭的工作。當孩子出生時,迪蘭和這對夫妻已經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中年轉行開啟新事業

40歲以前,比利·維茲當過酒吧經理,做過新聞官和電影製片人。如今他想做一些自己喜歡和自認為重要的事情,但是還不確定究竟是什麼。

一個當過人力資源顧問的朋友建議道:「你一生中那個一直困擾著你的時刻,或許能讓你再度充滿激情。」維茲回憶起年輕時,兩個女性朋友都表示希望他能陪伴她們生育。第一個朋友當時已經是懷孕後期,剛剛與男友分手;另一個是鄰居,她剛把丈夫趕出了家門。「能作為一個朋友給予支持和引導,真的很感動。」維茲說,助產士的工作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助產士的鼓勵和引導下,一個憤怒、害怕、不合作的年輕母親最終平靜地完成分娩。

但在上世紀80年代,男助產士的接受度還不高,維茲無法想像自己成為助產士的樣子。

2013年,維茲鼓起勇氣打了個電話,告訴對方自己想要成為一名助產士。他本以為電話那頭會傳來嘲笑甚至辱罵聲,但並沒有。不久,他就開始了倫敦國王學院的助產士課程。2017年秋天,50歲的維茲畢業了。

和迪蘭一樣,他也是這一屆畢業生中唯一的男助產士,而年齡使他顯得更加突出。「你很顯眼。」常有人這麼對維茲說。甚至他常常會被誤認為是醫生。維茲說,每當有人質疑他從事自己熱愛的這項工作時,他總會感覺現實很殘酷。「這讓你對女性想要在職場上得到平等對待感同身受。」

維茲也被孕產婦拒絕過,這讓他有些受傷。「感覺上,這有點像相親,還沒見面就被甩了。」但好在被拒絕的次數比想像中要少,維茲已經學會了不去猜測誰會樂意被他照顧,誰不會。他意識到,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努力贏得支持。「推開門,友善一些,你會驚訝地發現有人能接受男助產士。」

依然只是群體中少數

如今,男助產士依然只是該群體中的少數。英國護工和助產士委員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底,在43168名英國註冊助產士中,約有188人是男性,只佔總數的0.4%。2015-2016年度,9260名助產專業本科生和畢業生中,只有105名男性,差不多佔總人數的1.1%。根據高等教育統計機構的數據,在過去十年里,這一比例穩定在1.1%上下。劉易舍姆和格林威治國民健康服務信託基金長期僱用的450名助產士中,有3名男助產士。

助產士的工作時間長,收入卻不高。儘管如此,迪蘭並不後悔。但有一個問題始終是他的煩惱。

當迪蘭結識新朋友,尤其是談對象的時候,他總會試圖拖延回答一個問題:「你是做什麼工作的?」迪蘭並不是不喜歡討論這個問題,而是因為一旦回答,大家就打開了話匣子。尤其是那些還沒有生兒育女的女性,「她們經常會問我分娩是怎樣的情形。因為那會是她們人生中的重要時刻」。迪蘭說,相比之下,大多數同齡男性卻沒有考慮過為人父這個問題,「他們總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 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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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男助產士 一路備受質疑

家人、朋友,甚至迪蘭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他會成為一名男助產士。學習護理與助產專業前,他沒有見過太多新生兒。

迪蘭是家族裡最小的孩子,也沒有任何一個親戚從事醫學專業。迪蘭最擅長的科目是藝術與政治,愛好打籃球和橄欖球。他和姐姐是家裡第一代大學生。他曾一直認為自己最終會向法律或者哲學方向發展。直到15歲的一天,迪蘭翻看一堆大學招生簡章,翻到助產專業那一頁。他開玩笑地對媽媽說,如果他學了這個專業,一定很滑稽。「你還是繼續找別的專業。」迪蘭媽媽回答道。但迪蘭的似乎卻對助產專業「著了魔」。

後來,迪蘭來到伯明翰女子醫院做志願者,負責做問卷,了解新媽媽的產後情況。對迪蘭來說,一切都十分新奇,因為新生命降臨的那一刻,產婦及其家人的生活一下子就改變了,每個人都既興奮又緊張。每份問卷其實只需花上10到15分鐘就能完成,但迪蘭卻要45分鐘。

圖說:男助產士迪蘭為孕婦進行檢查 圖GJ

迪蘭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懷抱新生兒的樣子。當時他做完問卷,孩子的母親問他是否想要抱抱孩子。「柔軟的皮膚和小臉蛋,我從沒有過如此的感受。抱著這個孩子的瞬間令我終生難忘。」這段志願經歷讓迪蘭想要從事這樣一份偉大的工作。

當迪蘭將想要當助產士的想法告訴了父母。也許是因為家裡的印刷廠生意總是起起伏伏,而助產士聽起來似乎是個穩定的工作,父母對迪蘭的決定表示支持。但學校的一些老師卻質疑迪蘭的選擇,因為對於一個少年來說,這看起來是一個奇怪的選擇。

當迪蘭來到倫敦國王學院南丁格爾護理和助產學院上課時,剛走進教室他就被嚇到了,因為他是班上僅有的兩個男生之一。同學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我猜,每個人都想知道為什麼我要選這個專業。」然而,入學沒幾個月,另一個男生就退學了,迪蘭成了班上唯一的男生。最終,迪蘭的女同學還是接納了他。迪蘭也希望未來能有更多孕產婦及其家人能夠接受男性擔任助產士。

但可能還是因為性別的原因,迪蘭至今仍然對一項任務心有畏懼,那就是戴上手套將手指插入產婦宮頸以檢查分娩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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