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送蜂群追花期

上世紀七十年代後期，我在喀什草湖農場護林隊擔任養蜂工作。五月的小草湖地區，花期已經過去了。為了追趕花期，取得連長的支持，我迅速聯繫了二連連長，商議將蜂箱轉移到他們那兒。

二連處於四十一團最偏僻的角落，那裡被戲稱「紅柳戈壁」。但就是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聚集著四個連隊。戈壁灘上一條條水渠、條田邊栽種著大片沙棗樹。密匝匝橫豎相連，成片成林。沙棗花盛開時，那恣意張揚的樹枝間、燦如黃金的花兒無拘無束盡情怒放，馥郁濃烈的花香味直熏得十里芬芳。最可喜的是還種植了大片大片的苜蓿，因為那裡有團部的養馬場，還養有牛群、羊群。沙棗花期一過，接著就是苜蓿開花，所以蜂群不愁花蜜。

夜裡十點以後，天上不見月色，漆黑漆黑的泥路上，顛簸的手扶拖拉機打開明晃晃的車燈，滿載一車高高的蜂箱直馳二連。草湖的春天與別處不同：一是風沙特多，隔三差五，刮一個天昏地暗；二是泥鹼路反漿，軟軟的路面，會陷住車輪。為防車有不測，連長派了兩個年輕小夥子，我們仨騎自行車護駕。

草湖大橋是貫通阿克陶縣和疏勒縣通過我團唯一的木橋，南來北往的汽車穿梭不息，路面極易損壞。不出所料，車至大橋公路前，輪胎陷進了泥鹼里，且陷得特別深。高高的蜂箱傾斜了，蜂兒不安地騷動起來，發出「嗡嗡嗡」吵鬧聲，緊隨其後的小伙急得摔了自行車沖了上來，司機也忙跳下車，手推、肩扛、甚至用頭頂著蜂箱，可箱里的蜂像炸了鍋似的喧鬧著，一旦蜂箱跌落，後果不堪設想！

四個人忙碌了半天，終於將蜂箱扶正，我又一次將鬆散的麻繩緊緊綁住。接著眾人用盡吃奶力氣，將車推出泥鹼坑，一直慢慢地推。推到橋中央時，每個人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大家顧不得擦汗，又回頭奔下橋，抓起自行車，一躍而上，追趕運送蜂箱的手扶拖拉機。

車進入了紅柳戈壁地域，一陣陣芳香無比的氣息隨風撲來，染盡衣衫，令人帶上三分醉意。也許花香太濃，蜂箱里的蜂兒再次不安地騷動起來，發出「嗡嗡嗡」的歡歌聲。我心裡也默默唱起了那首流行歌曲：「甜蜜的生活，甜蜜的生活，無限好來喂……」（薛龍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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