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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 可能最陌生

對於華夏的文明符號,每個人都有一個或是多個心中的代表。

它們中,有至今仍舊紮根血脈的人文思想,有將文字上升到至高藝術頂點的書法,有能給你直觀視覺「暴擊」的繪畫、雕塑、建築,以及梨園叢中清音回蕩的戲曲等等。如若非要羅列清單,興許就如銀河漫天,永不見盡頭。

在煙海浩瀚的文化結晶里,細木作無疑是文園人的痴心所向、執念所在。

它們溯源千年,然相當大的一部分仍陪伴於你我身邊,甚至成為不可或缺的生活組成。而放眼歷史,細木作固然有深沉厚重的一面,但它依舊鮮活,富有生命力。

| 文園天地 細木作匠人 所使部分工具

而在這些「普通「與「神秘」多是交織變幻,足令現代人倍感兩可的細木作里,四齣頭官帽椅,無疑最是代表之一。

說其「普通」,在於改革開放以來大規模「仿古傢具」的生產,使得「四齣頭」早已走出舊式文人書齋,以至於當下的尋常飯廳、茶空間、會議辦公等,俱現它之身影。

畢竟,這類椅子猶如圈椅,早已浸染我們的心靈,成為如「龍鳳」般的圖騰符號。即便它只是靜靜地被隨意安放,也代表著一種難以準確描繪的高深文化。

說其「神秘」,在於大多數朋友明明心曉「四齣頭」是象徵傳統文化的代表之一,但卻道不出所以然。

「四齣頭」,僅僅只是搭腦與扶手皆「出頭」的靠背椅么?日常所見的「四齣頭」,的確能入優秀傢具之列么?

其實,細琢之下,它同樣深沉、耐尋味。

| 文園制器 緬甸花梨 四齣頭官帽椅 及方几

根據館藏明代物件 改良設計製作

什麼是「四齣頭官帽椅」,即搭腦和扶手都探出頭,造型類古代官員的帽子,尤其宋代以來官帽之形,遂以此得名。

通常以言,「四齣頭」搭腦有直出與翹起兩類,而後者是經典。扶手兩端外撇,與搭腦上下呼應,多展曲線之美。靠背板常見呈"S"型,與人體脊柱相稱,就坐舒適非常,恰證今人常言的「人體工程學」。兩扶手正中下多有聯梆棍,下粗上細,或直立或同展嫵媚姿態。鵝脖部分多向前傾,下置托牙。四足間常裝羅鍋棖與矮老或壺門牙板,有素有琢,不一而足;另裝管腳棖,常見「步步高」式,增強框架穩固性的同時,亦不失線條的層次變化。

古人講究坐相,更求使用過程的貼心舒適,而「四齣頭」正是這端莊內秀與物以致用的完美結合。

因此,不僅早在其它藝術門類中,如宋代人臨摹的《韓熙載夜宴圖》、北宋開鑿的大足北山石刻等里出現,更延續改良至明代,成為龐大明式傢具群體中的經典代表之一。

| 文園制器 緬甸花梨 四齣頭官帽椅 側視

四齣頭官帽椅,初看簡單,在製作上實則考量多多。

無真切研究與深層經驗,唯靠外形的模仿,往往俱陷造型失衡,甚至不倫不類。

比如,四齣頭官帽椅最具特色的「頭」,想要妥貼得當,難度不小,或許就是精微的變動,就會改變其所呈現的文化與意蘊。其出頭,行業中有「寧短勿長」之說,至於多短多長,完全是拼借對老物件的積累與熟悉程度,通過常年實踐以得出的經驗。

不嚴謹的觀點認為,出頭部分的長度,應為後背板上半部分寬度的1/2左右,如果達到或超過3/4,就會顯得誇張,俗稱叫「跑氣」,便無法展現江南文人賦予「四齣頭」獨有的含蓄、婉約氣質。

| 文園制器 非洲小葉紫檀 四齣頭官帽椅 搭腦

| 文園制器 非洲小葉紫檀 四齣頭官帽椅 扶手及椅盤局部

| 文園制器 非洲小葉紫檀 四齣頭官帽椅 扶手 聯梆棍 鵝頸

再如其背板,一般的整木「S」型與攢框裝板的三段式,處理手法各有差異。

「S」型靠背板,要符合脊椎比例,形成恰當的弧線;而三段式的設計,從上至下應該依中、長、短比例。正如一個人,上半部是臉,中間部為身子,下半部則作短裙,裙擺與臉部都不能太大,反之便失此人的精氣神。

| 文園制器 非洲小葉紫檀 局部 側視

細心的人會發現,優秀的「四齣頭」其腿並不精準地與地面垂直。

在傳統製作傢具時,要確保椅子的舒展、穩定,就應略有一些微妙張弛感,這便是木匠師傅常說的「奓」,即打開、張開之意。 因此,在不少情況下不僅四條腿的下端部分要有「奓」,後腿的上端部分同樣要有,整體自下而上,逐漸向里收,這樣方顯協調。

| 文園制器 非洲小葉紫檀 四齣頭官帽椅 壺門牙子

以上只是有關「四齣頭」在製作層面中的一些基本要求。

於文化內涵上看,其除了「明式氣象」外,更隨著人文,特別是民俗的演義,呈現出更為豐富的內容。

如「四齣」者,暗合端坐之人官運四通八達;而腳下「步步高」棖子,步步登高,更合就坐之人一路升遷之意。又如,左右扶手環抱予人,聯幫棍又對人成托舉狀,恰為風水學中的「環抱有情、拱扶有義」;其扶手外撇,端坐之人前方敞亮,這又屬風水中的「明堂開闊」之說。

諸近此類,在似乎早列日常的「四齣頭」中,皆能找到對應的講究。

| 文園制器 緬甸花梨 四齣頭官帽椅

細木作不等同於單純的傢具製作,小小「四齣頭」即可窺其厚重多彩。

故而,在傳統樣式傢具走進大眾的時代背景下,您心裡是否有個準繩?所用之物是屬於粗製爛造一類,還是潛心匠作之級?它僅僅只是作為一個實用器物,還是另有文化因子的暗藏?

生活,多些琢磨,定然會充實與美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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