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再沒長大 這個家因為失去她而沒了魂
攝影：張曉理 撰文：李礪瑾 張斌 編輯：陳若冰
大地震發生時，汶川縣漩口鎮小麻溪村王光輝9歲的女兒王家秀已經從教學樓跑出來了，卻不幸被教學樓旁廁所傾倒的牆壁砸中頭部遇難，妻子彭央展近50歲高齡，無法再生育。如今，王光輝夫婦主要靠上山挖草藥為生，除此就是政府給他們這些失去孩子沒有再生育者發放的補助，每個月四五百塊錢。家裡依舊掛著遇難女兒的照片， 「過一天算一天，沒得法了」， 王光輝深深嘆息。
小家秀與媽媽的合影照片，是家裡唯一的一張孩子照片。
地震時，9歲的王家秀在漩口鎮百花小學讀三年級，當時她已經從教學樓跑出來了，卻不幸被教學樓旁廁所傾倒的牆壁砸中頭部遇難。
王光輝永遠記得，地震當天早晨，他還給女兒下了小半碗麵條，女兒沒有吃完就要出門上學，媽媽彭央展在小家秀臨出門時又叫回她，幫她梳了梳頭髮。
小家秀最喜歡穿新衣服，遇難時身上穿的是她最喜歡的春節前爸爸給買的紅衣服。可入殮的時候，按照當地的風俗，她只能穿著白色的衣服，與一起遇難的6位同學並排安葬在學校東邊的山坡上。
2008年5月24日，攝影師在漩口鎮小麻溪村王光輝家的廢墟上，見到了滿臉悲傷的夫婦倆。他們手捧著女兒的照片，不斷地念叨著她，淚水無聲地流淌。
王光輝和彭央展是半路夫妻，小家秀遇難時，他已經43歲，妻子彭央展48歲。中年喪子，王光輝哭紅了眼睛。
震後的第一個春節，2009年1月23日，攝影師在小麻溪村再次見到了王光輝夫婦。他們站在臨時搭建的過渡房前，依然神色恍惚，身上穿的是好心人捐助的不太合身的衣服。
他們家裡，也是一片狼藉，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王光輝說，沒有了孩子，日子也沒有什麼過頭。女兒遇難時9歲，只有一張和媽媽的合影照片，夫妻倆找人將這張照片裁剪，做成遺像放在相框里。即使這樣，他們依然不忍看到這張照片，想起孩子的音容笑貌，眼淚就奪眶而出。
震後十年，2018年4月22日，攝影師在漩口鎮小麻溪村又找到了王光輝，當時只有他一人在家。女兒遇難以後，高齡的他們無法再生育，前不久彭央展肝臟上長了囊腫，她和前夫的大兒子就把她接走，帶著去外地看病去了。
王光輝目前沒有在外打工，主要靠上山挖草藥為生，除此就是政府給他們這些失去孩子沒有再生育者發放的補助，每個月四五百塊錢。他說，等到60歲以後就能拿的多一些了，養老金每個月會有1200塊錢。
過去的房子在地震時被震垮了，現在的房子是重建的，當時花了五六萬塊錢，因為沒有多少錢，屋頂只是搭了石棉瓦。
走進房屋，只有一廳一室，裡面很黑，牆上依舊掛著遇難的女兒照片。
王光輝從屋裡拿出來女兒的照片，還是十多年前的模樣。他說，女兒還是那麼小，要是還活著現在也19歲了。這張照片平時只是掛到牆上，但他不會再去看。
現在，王光輝和老伴兒種了一畝多地，主要種玉米和油菜，還養了兩頭豬。屋檐下，有兩個直徑近一米的大塑料桶，裡面正在釀的是玉米酒。王光輝說，這兩個大桶一共能釀六十斤玉米酒，他每天都要喝一些，兩大桶加起來還喝不到一年。
對於王光輝來說，或許只有喝酒才能澆愁， 「過一天算一天，沒得法了。」王光輝深深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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